风尘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爱孤云
张翎听得眼皮直跳,他晋升後,还没见过赵王,他也不敢随便跑到赵王府去。皇帝对李慕控制藩王财政的主张很是看重,要求李慕给出细则,也问询过王瑜,柳文东这类倚重的朝臣是否可行,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待李慕带细则呈现皇帝的时候,皇帝环视一周,沈声道:“除朕和门下侍中外所有人都退出去。”
张翎默默地从黑暗中离开了启元殿。待殿门缓缓关闭时,他听到李慕的声音:“此番动作,首要在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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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晚上回到府中,疲惫地对茉莉说,“没胃口吃饭,我先休息一下。”
茉莉张开嘴想说什麽,但看他困倦之极的模样,又吞下去了。他的头昏沈沈地疼,只想先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刚打开卧室的门就愣住了:“赵王?”
赵王披著浅紫色袍子坐在床边,里面穿著羽白色中衣,头发已经散开,额前还沾著水珠,显然刚洗完澡。
张翎前一刻还在想如何能不引人注意地去找赵王,结果赵王大剌剌地就呆在他卧房里。赵王看到他,站起来,略微张开双臂像是等他扑过来似的:“怎麽,我不请自来,你不高兴了吗?来,好久不见了,让我瞧瞧你。”
张翎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听话地走过去,又在心中骂自己神经病,这麽听赵王的话。赵王一把拉住他,仔细端详,“好像比我之前见你高了些,也瘦了些。在殿上很辛苦吗?”
张翎听到他这番话,很自然地皱起眉头,一把拉开和他的距离,“我不是小孩。”待看到他惊愕的神情,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他暗地里骂了自己不知好歹,然後讪讪道:“用过餐没?我让他们传膳?”
赵王永远都不会怪责张翎的无礼,看到张翎极力想弥补刚才的拒绝,微笑道:“我吃过才来的,你要是饿了,我陪你一块再用点。”
张翎摇头。赵王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拉著他坐下,“怎麽了?遇到什麽难事,说给我听听。”
没想到,张翎吐出来的话,石破天惊:“朝廷要削藩了。”
饶是赵王也神色大变,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然後才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什麽!陛下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
张翎这才意识到他说法有误,连忙更正:“呃,不是,是削减藩王财政用度,不是削藩,我说错了。”
赵王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看著张翎半天,才从牙齿缝中吐出一句话:“你知道你这前後的意思差别有多大吗?”他像是极力忍耐著不让自己把张翎暴打一顿出气,停顿很久才道,“李慕上书要控制藩王财政,增加朝廷收入的事,我已经知道。这和削藩是两码事,你要是和任何人说削藩,就是、就是我,也未必保得住你。”
张翎被他的手握得生疼,他知道自己对政治术语不熟悉,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也知道赵王是为他好,所以他也没有辩解,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句,“是。”
赵王见他如此模样,又心软了,转而轻轻楼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哄道:“你现在在御前侍奉,一言一行多少人盯著。这不比之前,你在府中,小心别人暗害就行,这是要小心你自己祸从口出。别人害你,我还能帮你防著,但要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到那时……”他轻轻叹了口气。
张翎听著赵王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他觉得自己的头没那麽疼了。真奇怪,他才见了赵王几面,对赵王就如此放心,就像是本能的认定一样,觉得这个人会永生永世地保护自己,甚至不求回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是回想一年前西伏使者入京的事,当时他被太监毫无尊严地推倒在地,无人理会,李慕冷冷一瞥,看他的眼神如同看著蝼蚁一般,就掠他而去。从那时,不从更早的时候,到现在,都只有姐姐,茉莉,还有这个身边的赵王,将他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赵王,我会小心的……放心,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犯第二次……”他喃喃念道,心中却对自己说,总有一日,他手握重权时,将换他来保护姐姐,保护侯府,保护赵王。
赵王安慰地拍著他,“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
张翎闻言,抬起头。赵王温言道:“如果──也许有这个可能,陛下会随口问你,关於削减藩王财政的事。”
张翎不可置信:“问我?”
“嗯。如果陛下真的问了,你既不要帮我说话,也不要赞同李慕。你若真想从军,就记著,做个不问政事的将军,才是陛下最需要的。”
张翎没有问可是,没有说但是,他看著赵王,慎重地点点头,说,“好。”
赵王抚m著他的头,傲然道:“做个大将军,我会等著你功成名就的一天。在这之前,你不用c心我任何事。这麽多年,朝廷也未奈我何。我虽轻车简行只身来京,但也有三千甲士埋伏京郊──这话你记著就行,万勿和别人说。”
张翎心头大震,他默默握住赵王的手,然後轻轻合拢。
风尘恶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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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发现张翎变了,变得比以往更用功,赵王走的那天晚上,他冲进书房,翻箱倒柜,居然找他最不屑的四书五经来看。虽然看了没两页就呼哧呼哧地痛骂:“神经病!什麽玩意儿!他(哔──)的,能不能正常点!”
茉莉心惊胆战站在门口,看著这个小侯爷又开始发疯:“你不爱看就别看了。反正也不考科举。”
“你知道王阳明吗?”
“……不知道。”
“《明朝的那些事儿》里说,他被他爹逼得没办法,一边学习兵书,一边还是去读四书五经,最後还考取了功名,他既然行,我也可以试试。”
茉莉听得一头雾水, “小侯爷。”
“嗯?”
“您今晚的药是不是喝错了?”
……
李慕向皇帝建言的控制藩王财政的思路,很快在朝廷宣扬开,朝中不少属於藩王势力的大臣激烈反对,理由是藩王镇守边关出力不少,如果削减他们财政,怕藩王们心生怨恨,朝廷不好控制。尤其是赵王,刚逼退百濮和南鹘联兵,还未得朝廷任何赏赐,反倒被朝廷将了一军,岂不令恒州大军心寒。
赵王虽在京中,但对朝廷之事一概不管,也不发言,似乎只是在等朝廷给个定论。皇帝听大臣们争执了两个朝会也没得出结果,不胜其烦,就是在启元殿里,也有亲近大臣反对此时挑动藩王们敏感的神经。李慕倒是一贯的强势,和百官辩论此事利弊。张翎发现,李慕几乎就是皇帝的代言人,任何难做的,难说的,难以搞定的事情,全部都是李慕出面。这个年轻的门下侍中,将如朝廷所有人预言那样,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当朝的尚书令,统领百官。
削减控制藩王财政,吵的时间比取消妇人授田更长,皇帝在龙椅上冷冷地看著双方骂战,有一日终於在双方争论正酣时,刷地站起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朝会,大臣们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皆惊惶不已,只有李慕,冷静地让诵读太监宣布退朝。
皇帝略显烦躁地一路走到澄明g,今天当值的两个御前卫中就有张翎,他们俩跟的飞快,生怕把皇帝弄丢了。皇帝最後在荷花亭前驻足,上下起伏的x口可以看出皇帝此刻心情激动。两个卫士很有默契地离皇帝十步之遥,随侍的内常侍也不敢靠前,虽然皇帝脾气好,但这种时候谁敢逆鳞啊。皇帝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回头看到跟著的人,待目光扫到张翎的时候,似有讶异,然後他示意张翎过来。
张翎也不敢磨蹭,在几道同情的目光中,走近皇帝,单膝跪地:“陛下。”
“你也算有爵在身,可以言政。”皇帝缓缓地说,“王瑜曾赞你聪慧,朕今天倒要考考你,削减控制藩王财政,你以为如何?”
被赵王言中!张翎面不改色,回道:“陛下,臣读的书不多,也说不出什麽大道理。”
皇帝表情温阔,“没关系,你就说说你的想法,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是。”张翎沈吟了一会,这番话他早已反复斟酌,烂熟於心,此刻侃侃而谈,“臣听说,眼下国家常有边患,百姓日夜不宁。但要知道,边城安,百姓才安。但是边城要安,朝廷便要有钱,朝廷要御敌,便要征兵,征兵便要有军饷,要军饷便要有钱;而朝廷有钱,也才能有权。”
听到这,皇帝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有新意,说下去。”
“陛下一定听说过国富民安。国富为何能民安,因为国家有钱,有钱能做很多事,能征兵,能御敌,能建城,能挡灾,能广施恩惠,可见钱这个东西,是好东西,不然藩王们又怎麽会抓著自己的财政不让给朝廷?要国富民安,想来最重要的,还是国强藩弱,大国而小藩王。不然百姓如何能知道天子,藩王们又如何能认同朝廷的权威?”
他说的颠三倒四,半文半白,皇帝细细回味,却觉得大有深意,看他的眼神便也不一样,“王瑜果然没有看错你。”皇帝丢下这句,便径自走了。他依旧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小心地将微笑藏在低垂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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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离开皇g後,也不避嫌,直奔赵王府而去。他只知道赵王府的位置,却从未进去过。他也没有把握,赵王会不会放他进去。但他下定决心要去,就去了。
赵王府在京城西南,建得简单却大气。张翎递了拜帖,很快就被管事客气地请进府里,又被管事客气地告知:“赵王今天出猎了,也不知几天才回来,侯爷不如先回去。”
放屁。赵王要真出猎,就不会放他进来,直接在门口就告诉他了。因怕他在门口痴缠,被有心人瞧见,才会让管事领他进门再拒绝的。
张翎也不点破,他走到正厅前的石子路上,袍子一撩,就跪了下去。那石子尖锐,膝盖立刻受疼。管事见状大惊:“侯爷,这可使不得,您赶紧起来。”
张翎充耳不闻,沈默地跪著。管事劝了好一阵,见他心意已决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离开。
刚过立夏,张翎虽然比别的人穿得多,但毕竟还是夏衣,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就疼的麻木了,天也漫过一层蒙蒙灰幕,又渐渐加深。
赵王在书房看著领地呈来的政务,一一批示,等批得口干舌燥时,偏头看看擦黑的天色,问:“他还在吗?”
门外传来心腹的声音:“在。”
赵王叹了口气,无奈道:“带他过来吧──等等,再送只药油过来。”
张翎几乎是被人拎著进的书房,他的双腿疼的连站直都做不到了。看到赵王温和却疏离的面容时,他整个人简直就痴了,待被人放下,他也不顾膝伤,立刻跪在地上,忍者疼慢慢挪过去,他不敢靠著赵王,只是停在他前面,低垂著头。
赵王喝了一口茶水,茶叶是他从领地带来的,也让人送进建安侯府不少,泡茶的水是让人收集的梅花雪,也送了一大罐进建安侯府。他怕人瞧出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张翎,这些都是私下偷偷做的,张翎并不喜欢品茶,只是把茶当作提神之物,要茉莉把茶煮得很浓。他便又想办法送薄荷进去,可张翎自中毒,体虚多汗,薄荷并不适合,他又……想到这里,他放下茶杯,沈沈叹气。
张翎听到叹气声,如同被鞭子打了一般,浑身一颤。
“别跪了。”赵王说,“起来吧。”
张翎没听到一般,仍旧跪著。
赵王看著他,又说了一遍:“起来吧。我保护你到这麽大,就是不想看你遭这种罪。”
没想到张翎摇头,像是用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半晌才开口问:“赵王,您相信我吗?”
“并非我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赵王看著他柔软的头发,这个孩子长大了,也开始学会要在皇帝面前谋划了,“我说了会让你进军中,也告诉你陛下想要一个不问政事的将军,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在陛下面前进言政见?”普通的进言也就罢了,进的还是一个庞大的施政策略,要皇帝削弱藩王势力,增强中央集权。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的野心如此大,幸好现在人微言轻,假以时日他若真成了朝廷大臣,不知道会闹出什麽变数来。一直在暗处盯著他的人,原本已放松警惕,他今天在皇帝面前一鸣惊人,那些人始料不及,只怕今後更防不胜防了。
张翎埋头道:“因为我要让陛下知道,我既非赵王可以掌握,也绝非一心向著赵王。”
赵王x口一窒,勉强笑道,“是啊。”
张翎又道:“不理政治痴心、兵法的将军固然好,但单纯听命於赵王的将军,陛下又怎麽会放心用?”
“所以你要以此向陛下表衷心吗?”
“不。”张翎摇摇头,“我是要向陛下表达我有进取之心,谁也不能阻挠我向上爬。”他顿了一下,然後道,“陛下和李大人控藩策略势在必行,陛下如赵王预料的一般,询问我的意见,不过是为了看看我是否完全被赵王掌控,是否值得陛下日後提拔,又提拔到何种地步才算安全。赵王,我──”
赵王静静地听著。
“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张翎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割开房中沈默的空气,“御前卫的职位太低,一年一年的往上爬,我要爬到什麽时候。现在是从六品,就算是到一个普通的郎将,还要等多少年?”
“……我可以帮你。”
“赵王帮我的还不多吗?”张翎惨淡笑道,“我全赖赵王才能活到现在,我现在不想要赵王的帮助。”
“……”
“我现在只要赵王的信任。”他脸色一整,坚定地说,“信任我,无论何时,在何种境地,都不会背叛您。”
“我曾说过,我信你。今天,我也是这句话,我会相信你的。”
张翎眼眶一红,但倔强地将眼泪逼了回去。这时,一双手将他拉起来,然後,他就坐到赵王的腿上,整个人被赵王拥入怀中。
赵王轻轻地将他裤腿拉上,“你这几日还要在殿上侍驾,伤了膝盖怎麽行。”他记得张翎不愿意他把他当孩子,生生把傻孩子三个字吞下去。拿出药油,倒在手心里,轻轻给他敷上。
药油一开始敷时觉得清凉无比,随即又略略发热,张翎觉得自己的脖子那块,吹气如兰,他的心砰砰直跳,那一刻他鬼迷心窍,将手覆在为自己擦药的赵王指尖上,脱口而出:“让我做你的人吧,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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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听得一惊,差点把张翎丢下去,事实上他手一松,张翎也滑下去了。
张翎原本说完也立刻後悔,可是当身体一沈,滑到地上後,他抬头看到赵王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执著,一把抓住那完美无暇的手,“赵王,你说你信我。但在我看来,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我知道,你是真的相信我。”
这话说的大言不惭、十分无赖,赵王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他做梦也没想过。不由得面上一沈,“你出去。”他的声音陡然变冷,用一种张翎从未听过的声调说,“立刻出去。”
张翎脸色霎时间惨白如雪,然後又晕出一片薄红,“赵王是嫌弃我?”
赵王脸色铁青,冷冷问:“你知道你在说什麽?你堂堂建安侯,怎麽能说出这种话?”
张翎从话里听出了希望,双眼一亮,“赵王是因为我是建安侯的原因吗──”
“我要你别做梦。”赵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随即扬声道:“来人,安排辆车,送──”後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张翎狠狠地吻住,张翎的跪了那麽久,身体又差,此刻唇凉若水,赵王却如同一块暖玉。
赵王长这麽大,还没被人这麽强迫过,大怒之下扬手就是一耳光,将张翎扇倒,待看到这孩子苍白的脸上五个淡淡的指痕,心中一软,面上却冷若寒霜:“你今天是累糊涂了,早点回去休息。”
张翎受了一耳光,又摔在地上,一时间头疼得厉害,他半眯著眼睛,看著赵王,只觉得这人神清骨秀,离自己仿佛有千里之遥。他白天和皇帝说了什麽?他让皇帝聚财富於朝廷,就是告诉皇帝一定要削弱赵王的财政;他刚刚又和赵王说什麽,他告诉赵王他要让皇帝知道,赵王控制不了他,他也不是一心向著赵王……他头疼得厉害……他挣扎了好久,才决定不听赵王的,一定要尽快让皇帝信任他,提拔他,他不愿意再去做默默无闻,任人践踏的建安侯,他要──
就在脑中纷乱时,觉得双臂一紧,已被人架起来要拖出去,他大惊,看著赵王,再也忍受不了般奋力挣脱来人的钳制,一把扑到赵王身边,咬牙道:“您要是今天不答应我,我──我──”狠话说到这里,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麽来威胁赵王,便死死地拽著赵王的袖子,生怕他跑了一般,却不敢再碰赵王的手。
赵王没想到他如此激动,又如此执著,双手一番,就将拦腰抱起,吓得他啊了一声,立刻就将嘴巴闭紧,直直地瞪著。
“王爷──”站在房内原本想将张翎拖出去的亲卫一愣。
赵王随口道:“没事,你们下去吧。”说完,就将张翎抱往纱橱後,那里放著一张软榻。他小心地将张翎放下,看到张翎睫毛抖得厉害,不由得嗤笑:“既然怕成这样,何必胡闹?我相信你,还要向你证明?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说著,他将薄被给张翎盖上,“今晚你在这休息,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刚要走,袖子就被人扯得紧紧的,他挑眉,见张翎惨白著脸,涩然道:“是赵王不把我当回事,我都求著您,求您……”他羞惭得说不出口,抿著唇,只是紧紧地拽著赵王的袖子。
赵王纵使脾气再好,被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也不由得心头火起。他一下掀开刚刚给张翎盖的薄被,冷笑:“你非要,便成全你好了。”
张翎听了,生怕他後悔似的,连忙支起上身去解他的腰带,不料被他一手狠狠拍开,张翎愕然,看著赵王的脸色,咬咬牙,便改成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张翎的身体还不到十七岁,有著少年的纤细和柔软。他的外貌和赵王比起来,平常许多,赵王生的仪容俊美,清雅绰约,他除了一双明亮的眼镜,从外貌上看,顶多是个清秀的少年。当真正全身赤裸呈现在赵王面前时,双腿间的y影有些羞涩地耷拉著,他却直直地看著赵王,目光清澈。
赵王也不脱衣,上了榻,压著他,两人鼻尖相对,他甚至看得到赵王那扇羽般的睫毛,“闭上眼睛。”赵王说话的时候,呼吸拂过他的脸庞,不由得脸也红起来。却依言,闭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呜……嗯……哈……哈……”他眼睛猛地一睁,看到赵王衣冠整齐,表情柔和,他脸上通红,赵王的手……手……此刻正忽轻忽重地摩挲著他微微抬头的分身,两颗小丸亦被缓缓给予刺激,他喘著气,“赵王……呜……”他浑身发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觉得身体一寸一寸酥软。
“嘘──”赵王轻轻吻著他的耳尖,感受著他身体的颤抖,“闭上眼睛,听话……”
“赵王……嗯……”他闭上眼睛,眼角泪跌,“嗯……啊……”
赵王动作加快,那灵巧修长的手指,来回挑弄著他,他身体绷直,眼前一片模糊,最後他啊了一声,只觉得从身体深处窜出一到电流一样的快感,迅速渗透进是四肢百骸,整个人都软下来。
赵王从身边拿了锦帕,将自己的手擦拭干净。他表情冷淡,仿佛刚才做这种事情的人不是自己。张翎在恢复神智以後,看著他的表情,内心空虚无比:“赵王……”
“刚刚你说的那些话,以後不要再提。”赵王擦完手,将薄被重新给他盖上,再不发一言,就离开了。
张翎听到关门的声音,将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他爱赵王,他这才意识到,那份依恋实际上是因为他爱上赵王了。作家的话:这是清水文吗……这不是的,h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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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纳税的圣旨在张翎进言後的第十一天,发往各藩王府邸,赵王在京中拜授。
藩王纳税。李慕所写的要则有七,细则一百二十二,其中针对赵王封地的要则便独占两条。赵王接到圣旨,chu略读了一遍之後,就让人好生收起。
他的亲信看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王爷,朝廷要派人进入隐州,栗州也就算了,恒州是我们的军事要塞,恒州大军还在日夜坚守,这如果被朝廷接手──”
赵王踱步沈思,皇帝这是要一步一步扼死藩王们。眼下他被留在京中,郑王投鼠忌器,剩下几个藩王更没什麽势力,只能生生为皇帝鱼r。
“恒州是我们的恒州,也是朝廷的恒州,眼下和百濮关系越发紧张,西伏叛乱只怕不可避免,朝廷不会因为我而随便撤走恒州大军。”赵王叹了一口气,“但朝廷防我至此,我担心的是恒州的几位将军,可千万不要出什麽乱子才好。”
亲信一惊,随即安慰道:“几位大将军都是陛下委派的,也算朝廷的人。想来朝廷不会拿他们怎样的。”
赵王却不说话。他担心的正是亲信说的,当初皇帝派了几个清忠耿直的将军给他,这几年他们同甘共苦,苦练军队,抵御外敌,都相互生出几份惺惺相惜。那些将军们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在政治上却弱智的一塌糊涂,就怕那几个将军,在御使和监军面前说了什麽不该说的,反倒惹得皇帝疑心。
想到这里,他微哂:“陛下光把眼光放在我们身上,想来也是因为朝廷上没什麽需要他大c心的事。”
“王爷,我们是不是干脆让人,把朝廷乱上一乱……”
“不成。”赵王断然道,“陛下现在已经大了,圣心独断,这事真要有个万一,牵连太大。而且现在边患未除,真乱了,谁来抵御外敌。那我岂不成了毁祖宗家业的千古罪人?”
亲信听了,不甘道:“王爷忧国奉公,朝廷却一味地提防,陷害,现在还强留王爷在京。属下实在替王爷抱屈,王爷还要忍到什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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