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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爱孤云
赵王闻言,倒笑得十分灿烂:“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别让李慕太好过。”
张翎自看到控藩策略的圣旨,後悔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虽然他也知道,皇帝问话,不过是要他一个态度,他也给了皇帝一个皇帝愿意接受的态度。那天,赵王骄傲地拒绝了他,他第二天恍惚地回到侯府,吓了茉莉一跳,以为他又遇到什麽事。
“茉莉……”他失魂落魄地问,“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
“赵王……我……我对赵王……”
“……”茉莉看他脸色,自以为把握了内情,安慰道,“赵王把您当亲儿子看,就算一时惹怒他了,也很快没事的。”
闻言,张翎脸色惨白,颤巍巍地爬到床上,亲儿子三个字让他备受打击。他被雷惨了。
茉莉见怪不怪,这小侯爷在家里神神怪怪的,一天不发点疯不正常。反正他今天不当值,就下去为他准备早点了。
之後,张翎一个月没见到赵王,主要是赵王最近进g都是晚上,他不敢想象赵王真把他当儿子看,他努力回想了那天所有的细节,觉得应该还是赵王对他没那个意思。但这个结论,照样令他沮丧。
有一天,他接到命令,从今以後,三天白天,三天晚上的交叉当值。他问传令的卫兵:“能晚上当值的,不是一等卫吗?”
那卫兵干巴巴地说:“今天升迁令下来了。一共十七名二等卫升一等卫,你是其中之一。”
一等卫是六品,他又悄无声息地升了。
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个是自己运气好,他对赵王说,他不愿意一年一年地熬资历,於是这麽快升职的命令就下来了。赵王,赵王,这样为他谋划的赵王,他如果不动感情,才不合情理。
不过朝廷上,也有一番气象,他原本白天连续当值十天,休一天,现在连续三个白天,又休三个白天,有些消息竟不如之前来的及时。一直被掩盖在弟弟光芒下的柳文若,突然被提拔至太府卿的位置,这大大出乎人意料。皇帝宣布完旨意後,听说李慕当时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证明这次升职的事,李慕事先并不知道。柳家兄弟虽然目前官职没有李慕高,但李挚显然不如柳文东受皇帝重用,柳文东经常被皇帝单独召见在启元殿,这是朝中人人知道的。李挚自升内史侍郎之後,一次都未曾被皇帝单独召见过。虽说李慕仍旧是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大臣,但柳家的崛起显然已经威胁到了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更何况,柳贵妃还有一个和嘉和公主。皇帝虽年轻,但登基五六年,膝下子嗣单薄,眼下活著的孩子也只有嘉和公主,自是对公主百般疼爱。
李慕也意识到皇帝对自己胞弟,不是特别喜欢,自擢升了内史侍郎後,就好像没这个人一般。皇後至今无所出,李家又只靠他一个门下侍中,左右仆s的官职还在他之上,更显得势单力薄。柳家的崛起,让李家如芒在背,倒一时间无人去注意张翎又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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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入夜随侍,张翎也慢慢m清了内g几个娘娘的模样,身家。他第一次见到皇後的时候,几乎被迷了眼,皇帝本已是个俊秀非凡的人物,皇後更是明豔动人,仪态万方。两人并排坐在一块时,张翎忽然就理解了,姐姐张宛儿怎麽会不被皇帝宠爱,不是我方无能,实在是对方太强大。这简直就是佳偶天成。皇帝对皇後的喜爱也是溢於言表,体贴入微。
贵妃和德妃,皇帝有时也会带在身边,两人一个闭月羞花,我见犹怜,一个沈鱼落雁,千娇百媚,皆是倾国倾城之色。他原以为张宛儿已经很美了,不想皇帝宠爱的这三个女人,一如她们的品阶,一个赛过一个,张宛儿比她们也年长些,姿色也稍逊一筹。
传说中皇帝第四喜欢的林昭仪,他见得比较少,她出身一般的县令之家,长得也是小家碧玉,另外还有两个美人,偶尔会出现在内廷的g宴上。
张翎知道的人里,从来没见过的,就是张宛儿,还有一个贤妃。後g中的生活应该和电视中说的没什麽两样,没有皇帝的关注,想必活得步履维艰,也不知道张宛儿如何熬过这些岁月。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凉爽不少,有官员建议皇帝去别g避暑,被皇帝拒绝了,认为太过铺张,何况天气并不热。张翎听茉莉说,以前热的时候,皇帝也没去过别g,也是认为花费甚巨。皇帝登基以来,只去过韩王的封地巡幸,平时出行都是带著贴身的护卫,去京城附近走访,他极其不愿扰民。虽然後g的娘娘们这几年有所增加,但朝廷并不拨多余的钱,都是皇帝的自己的钱出的。皇帝脾气好,对大臣们也较为宽和,轻赋税,纳贤才,虽然他没有解决边患的问题,但朝廷内外民间百姓,都普遍认为他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人终归是利己主义。张翎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官员,或者普通的百姓,应该也会很喜欢这个年轻有为的皇帝,但他是张宛儿的弟弟,他是一直受赵王保护的建安侯,皇帝对这两人的冷漠无情,让他对皇帝实在喜爱不起来。
“娘娘让人递话出来,您现在休息的时间多了,可不能耽误了读书。娘娘说,您眼下是六品官,如果学识好,将来做大一点的官也好为朝廷效力。”
张翎奇怪:“你怎麽每次都能收到姐姐的递话?我能出入g廷,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行。你整天在家里,怎麽做到的?”
茉莉掩嘴一笑:“侯爷,您之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麽话?”
“山人自有妙计。”
……
这天g中要摆伏月宴,说是说宴会,实际上是专门宴请赵王,陪席的有李慕,柳文若,柳文东,王瑜。
张翎站在y影里,对著赵王的侧影。他觉得好久没见到这个人了,还是那般清朗如月,怡然潇洒。他看到赵王时,眼也不眨一下,直直地盯著,盯到最後,赵王实在没办法再装作没感受到那两道视线,趁著举杯时,眼波流转间对他使了个收敛的眼色,他这才略感委屈地低下头。然而他的举动被皇帝看到,皇帝嘴角轻挑,只听那天籁般的声音唤道自己的名字:“他可不是一般人,是张淑妃的弟弟。”
在座之人,目光全都积聚过来。张翎也不慌张,只是在原地行单膝军礼:“臣最重要的身份,是保护陛下的卫士。”
皇帝对这话似很满意,微笑道:“你年纪还小,也是需要人保护的年纪。”张翎听得倏然一惊,觉得这话中带话,皇帝接著说,“你直接做的卫士,身体怕多有不足,这样吧,明天起,你随朕的御林卫一同c练,强健体魄,这样才能名副其实地保卫朕。”
张翎陡然觉得殿上的人的视线变得不一样了,有疑虑的,有警觉的,有淡然的,他谢恩後站起来,又发现殿上的人的表情和刚刚一样,似乎皇帝也只是交代了一个极其平常的事。几个人重臣连番恭维赵王,李慕一力促成控制藩王财政,可面对起赵王,仍旧落落大方,他劝了赵王几杯酒,就开始和赵王谈起赵王领地上的一些风俗民情。
赵王有问必答,毫不保留,看上去像是对李慕毫无芥蒂,王瑜也能补充著问一些问题,他对北方极为好奇,问得甚至比李慕更细致一些,赵王到後面,几乎是告饶地对皇帝道:“陛下,您的状元郎,真是博学多闻,臣都答不上来了,您也不救一救,反倒看臣的笑话。”
王瑜闻言,脸上一红,举杯道歉:“王爷说笑了,下官听闻在王爷治下,三州迩安远至,很是敬仰。”
赵王一贯接下高帽子就放下:“这也是有赖当今陛下成就不讳之朝,小王才能施展薄才。”
皇帝对皇亲重臣表面维持的和谐很是高兴,出言慰勉了几句。g宴过後,也到了张翎退g的时间,他交了值班的牌,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回忆晚上发生的一件一件事。这时听到身边一个低语:“侯爷稍等。”他一惊,回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知何时竟跟在自己身边,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应是他中毒昏迷时送药的那个人,“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张翎闻言,两眼一亮,立刻就跟了过去。
赵王站在大树的y影地下,他披著黑色的袍子,树影暗淡,他几乎融入到夜色里。可张翎还是一眼瞧见他,连忙走上去,还没说话,赵王已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怜爱道:“你做的很好。”
张翎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满脸疑惑。
赵王道:“陛下已对你生了惜才之心,召你进御林。你一定要心无旁骛,用心学习。这个机会太难得,没有把握好,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张翎听得一知半解,但他明白赵王的一番叮嘱和以往一样,是为了他著想。他拉住赵王的手,轻轻握住,“我再也不会做背叛您的那种愚蠢的事了,再也不会了。”
他突然发现,他和赵王见面,几乎都是他在道歉,承诺再也不伤害赵王。赵王是多倒霉,保护他这麽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
“你没有背叛我。”赵王温颜安慰,“我虽是藩王,也是陛下的臣子。我虽会自保,但绝不会行大逆不道之事。朝廷要控藩就控吧,进言的事,你把它忘了。好好跟在陛下身边学习,知道吗?”
张翎点头,他上回大胆冒进,悔得肠子都青了,在他没有确实的实力之前,他再也不会言政了。
当他第二天去御林报到的时候,才知道,他已被卸了千牛卫的职,被收编到了御林军中。御林军在g中的地位非千牛卫可比,全都是皇帝的亲信。进去也不是单纯的锻炼体魄,而是从头开始学兵,法,典,经。他虽仍是六品小官,但已不可同日而语。他卸了御前侍驾的差事,自是见不到李慕等朝臣了,也听不到任何政事了,一开始他还不习惯,但想到赵王的叮嘱,又按捺住,过了几日後倒真潜心学习起来,和同门的御林中也交好了几人。这些人皆是年轻纯善之辈,张翎心思复杂,和他们交往觉得轻松无比,真觉得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张宛儿听说他被收编御林,让茉莉又叮嘱了几句。张翎问茉莉,怎样可以再见见姐姐,茉莉想了想说:“中秋时,娘娘可以请侯爷进g看望。”
“不用陪陛下?”
茉莉摇摇头,忧伤道:“娘娘几年无宠,陛下久不召见了。到了中秋节,陛下一般是和皇後娘娘宴请贵戚,往年陪席的娘娘是贵妃,今年听说德妃也会出席。娘娘麽,毕竟是淑妃的品阶,到中秋,求陛下让侯爷进g陪陪,陛下也不会说什麽的。”
张翎不熟历史,不知道有没有哪朝皇帝的一品後妃还在年轻貌美时就过得如此凄凉。他黯然问:“如果我……我升了官,对姐姐可有帮助?”
这话问得茉莉侧目,茉莉道:“自然是有的。侯爷,您看德妃,她原本也没什麽,自从她父亲升了仆s大人,陛下待她就不一般了。”
是不一般了,没过几日,茉莉说,德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g中正大喜呢。这个消息,对李家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因为德妃的父亲,是当朝最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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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翎在御林军中修习十分刻苦,他们寅正便要进gc练,辰初开始学习,一直习到未初,用膳,休息,到了未正开始练习骑s。
他们三日一文试,半月一武试,一旦连续吊尾就有被裁汰的危险。皇帝决心打造一个文武双全的御林亲兵,挑选最有经验的将军和武士,教他们兵谋和武艺。
张翎大开眼界,收起小觑古代人的心思。一日来教习的先生,竟然是柳文东,他坐在堂上,看到柳文东拿著书卷进来的时候,一怔。柳文东看到他,倒是冲他点点头。
柳文东说的是左传,虽是史书,却饱含兵家谋略。张翎的文言文一般,但理解力毕竟强,他在这群御林军里算名列前茅却不是最出色的。柳文东说的东西,他之前在家中读过,自己也分析过,此刻听柳文东从朝臣的角度来讲解,更是透彻。
他几次在柳文东教习的文试中出彩,终於让柳文东在一次课业完毕後留下他。
“侯爷在兵谋上,真是天赋极高。”
张翎道:“大人还是叫我名字吧,建安侯是个虚名而已。”
柳文东自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就觉得他不一般,很是好奇他怎麽能在京中默默无闻那麽久,此刻也不客气,道:“张翎。”唤完名字,他一笑,“这次的测试,别人写的都是历史名战,只有你写的是虚构的战争,可是战法成熟,几乎无懈可击。”
张翎听他赞赏,很是谦虚。他写的是,改编的诺曼底登陆,这些人包括柳文东,自然是不知道。他不是有心卖弄,而是他对三国以前的战争不是很熟悉,不,甚至是古代史的战争都不熟悉,你让他写出什麽召陵之战,马陵之战,长平之战,g本不可能。兵法他能背出不少,背战争情况,不是他的强项。他只能把之前看过的战争电影搬出来写。
柳文东读了他的应试文章,大为震惊,觉得此子实非常人,不免存了结交之心。恰好张翎也希望能结交当朝最红的权贵,两人相谈之下十分亲近。
不知不觉就到中秋佳节了,那天张宛儿果然派人请张翎进後g。上回到淑妃g时,是被人抬著进去的,出来匆匆忙忙,也不敢细看,这回他一路跟著太监,看得分明,淑妃的g殿离启元殿还颇近,但去往的方向行人稀少,进到g中景物皆显凋敝之色,g人也懒懒的聊天,看到他视若无睹。他心中一酸,进入正殿,张宛儿已在等他了,他看到满满一桌的菜,还冒著热气。
“过来,让姐姐看看。”实际上,张宛儿自己已经迎上来,拉住他,上下仔细打量,“累吗?”
张翎看到张宛儿眼中含泪,摇头道:“不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张宛儿又拉他到桌前,“这都是姐姐亲手下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张翎一见,估计是以前的他喜欢的。张宛儿不知道他被人下毒过,见他越来越瘦,以为他过不惯军中的生活,不停地给他夹菜,“你越来越懂事,姐姐很高兴。”她说著,眼眶一红,“爹娘去世得早,姐姐又在g中,照顾不了你。你既然入了军中,就忘记自己侯爷的身份,本来这个建安侯也不是什麽显贵的爵位……”
张翎听她叨叨絮絮,全是担心自己,不由得问:“姐姐,你在g中可好?身边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张宛儿一愣,随即笑道:“很好啊,周围的人也颇用心。毕竟……我的品阶还在,仍旧是淑妃。”
张翎不敢问她对皇帝是什麽感情。如果她爱皇帝,却是被皇帝抛弃;如果她不爱皇帝,她就是为不爱的人守活寡。都不是什麽好事。
张宛儿见弟弟脸色,知道他的想法,为他夹菜宽慰道:“你别担心姐姐,这麽多年,姐姐也习惯了。只要你上进争气,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慰。至於姐姐,自进g就知道会这样,也没什麽。更何况,姐姐好歹还是个妃子,不是寻常的女官,不至於被人欺负。陛下……陛下圣心仁厚,念及姐姐为他诞育过皇子,也不会将姐姐贬入冷g。所以你不用担心,啊?”
她说得淡淡的,仿佛对皇帝真的毫无情意。张翎却听得难受,他埋著头吃了几口,才抬头展颜笑道:“姐姐,我们一同赏月吧,好久没陪姐姐了。府里,茉莉也大了,我想找个好人家把她许了,你看可好?”
“好啊。”张宛儿顺著他的话题,微笑道,“你是建安侯,侯府里的事自然是你做主。”
这夜姐弟俩谈得温馨愉快,张宛儿深叹弟弟长大不少。张翎却想,今夜,皇帝和皇後琴瑟和谐,姐姐如果不是有他陪伴,只怕深g孤寂,那赵王今夜独身在京,也不知是何心情。他想起赵王抚慰过他的手,面色不由得赤红。
赵王此刻在皇帝的设宴的席上,半点不敢松懈地应酬。皇帝身边的重臣,年轻是年轻,但个个多谋善断,皇帝将他们尽数罗过来,也足见他的厉害。
宴到中间,怀著身孕的德妃首先不胜酒力地告退,柳贵妃见到自家兄弟已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虽然兴奋,但想到皇後和李慕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敢傲形於色,借口要照顾嘉和公主,也告退了。皇帝得了公主之後,又喜闻德妃怀孕,高兴异常,和重臣们喝得十分尽兴,皇後面上不露任何痕迹,陪著皇帝喝酒。
赵王看著这两人,也想起在後g中正陪伴著张宛儿的张翎,想了许多他的事,第一次见他时的惊喜,第二次见他时的焦急,第三次……嗯,第三次不是特别好的回忆,那急切地想让他抱他的孩子气,第四次在g宴上毫不避讳的爱慕目光,连皇帝都瞧出来了。每次张翎见到他都会失态,真不知道皇帝对张翎老沈j炼的评判怎麽来的。
赵王又觉得得意,张翎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失态,他小心翼翼保护了几年的孩子,璞玉一般,被皇帝发现了。
两人在中秋夜,心意相通,互相思念,却隔著几道g街庭院。作家的话:这文我偷懒到底了,人物不会有表字,不会有号,别号。除了柳家兄弟之外,所有有名字的人物,他们的名字尽量两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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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後,南方突然大雨不断,大有成灾的趋势。柳文东授课也不再准时来,想也知道定是被皇帝叫去想对策。
今年南方大雨来得迟,又正值秋收季节,皇帝焦急可想而知。张翎和柳文东的交情已非一般,两人偶尔出g後还会寻个酒楼一起吃吃饭,看柳文东食不下咽的样子,张翎猜测南方的灾情必然加重。
“已经下了几个官员去堵水了,雨再不停──”
柳文东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人惊叫:“柳兄?──建安侯?!”
两人循声望去,也是一怔,是王瑜。
王瑜显然也没料到会遇到这两人在一块,但已经碰上了,自是一块坐了。柳文东和王瑜皆是皇帝倚重大臣,年龄相仿,又都是温厚之人,目前来说尚未有什麽利益冲突,因此交情不错。柳文东见王瑜表情凝重,想到皇帝连日来头疼之事,心下一动,问:“怎麽,陛下派你去治水吗?”
王瑜点点头,“正是。”
柳文东和张翎对望一眼,都心道看来局势真不容乐观。王瑜长吁一口气,强颜道:“你们吃了没,我倒是饿了。”
张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大人想过治水之策没有?”
这是他们自王瑜离开侯府後第一次交谈,王瑜听到他问,也不抬头,一边夹菜送嘴里一边道:“增派民力,加固河堤。如果不能将水堵住,只怕顷刻间会成万里泽国。”
张翎问:“如果水势过大呢?”
王瑜道:“继续加固,必须得保住百姓的房屋田地。陛下已经下令,凡灾区,免田赋两年,现在还有一个重任,就是防止灾民流散。”
张翎再三迟疑,还是道:“大人可曾听过势能?”
王瑜疑惑:“势能?”
“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势也。势力过大,即可为能,水势亦是如此。”张翎曾对自己承诺,再不言政,可眼下是几十万百姓受灾,按照朝廷堵水固堤的方式,只会变成更大的水患,“大人加固河堤,水势无法疏泄,只能聚集为能,其力量之大,相信大人也能猜到。”
王瑜确实没想到这点,自古治水便是堵漏,他脸色一变,问:“不然如何?”
“大人可曾想,疏引?”张翎道,“水势如若堵不住,终究会冲垮河堤,但如果将这股势力,分而歼之,应该会更为妥当。”
“分而歼之,你是说,分洪?”
“正是,大人。兵法也有说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不若则能避之。如果我们将此次大水看成敌军,敌军百倍於我们,只能避其锋芒,分其兵马,而後伺机全歼。”
王瑜略一沈思,觉得此计虽好,可也有不妥之处,“可是分洪的话,岂不仍旧要淹没良田?”
“所以才要疏引,引其到疏导之地。大人,治水也得舍小谋大啊。”
这一番话,说得在座两人都是神色复杂。柳文东知道张翎醉心兵法,但不想他能娴熟用於其他事物;王瑜则是对他一直存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听他娓娓道来,既惊讶又激赏。
王瑜放下筷子,抱拳正色道:“今日方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翎摇头道:“大人,我这是纸上谈兵,如何运用到实处,能否运用到实处,还是得看大人您。您身系南方几十万人x命家产,张翎惟愿您能马到功成,顺利治水。”
王瑜饭也吃不下了,决定即刻进g面圣。他走後,柳文东半开玩笑道:“张兄,我今天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张翎苦笑:“快别取笑我了,我不过在你面前卖弄而已,王大人要是用我的建议而没有治好水,我只怕要提著头去领罪。”
第二天,王瑜便作为皇帝钦派的特使,冒著雨快马至南方治水去了。这一去,便是两个多月。
南方水患成灾,皇帝也罢了所有的歌舞夜宴,朝廷筹集钱粮,源源不断运往灾区。但凡大灾过後,必有瘟疫流民,皇帝焦心的事不少。赵王这日白天被召进g与皇帝对弈,发现皇帝心不在焉,微笑问道:“听说右散骑常侍进了一个治水的好法子,而且现在水也确实堵住了,怎麽陛下还有其他什麽烦心事吗?”
皇帝道:“说到治水,朕还想谢谢你。听王瑜说,这个法子是你养的那孩子告诉他的。没想到真的奏效,那孩子是这次治水的功臣。”
赵王也听说过这事,此刻他表情不变,依旧笑道:“法子是他告诉的,用不用全在陛下,能不能实现,全在右散骑常侍。这麽说来,他其实不过说了几句中肯的话而已。”
“有几句中肯的话,实属难得啊。眼下朝中,尽是些偷合苟容之辈。”
“陛下言重了。陛下朝中,有为之臣不在少数,又恭逢圣主──”
听到圣主两字,皇帝嗤笑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也难为空虚之朝啊。”
见终於说道正题,赵王放下棋子,问:“陛下可是忧心,朝廷已无多余的钱财救灾?”
皇帝略带嘲弄地说:“赵王何必明知故问?朝廷为何要控藩财政?因为藩王们分走了天下三分之一的财税,现在还不到藩王纳税之时,去年打完仗,今年又遇到水患,朝廷确实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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