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镜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周景言多想一个箭步冲下楼,可是,刚迈出一步,便听到楼下传来周慎年和保姆的对话。
“他回来了?”
周慎年的声音低沈,乍一听和陈以琛有些相像,只是比他更为老成不少。
“这几天都在家,都没出去过呢。”
周慎年冷哼一声,再没有别的话了。
周慎年身材高大,虽然表情严肃,长相却十分英俊,看起来g本不像快要六十岁的人。他一身深色的毛衣,缓缓走进客厅,在茶几上低头找著什麽。而周景言站在二楼,刚好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宽厚的身型好像一堵墙,在他心里仍是这麽高大。
此时,周慎年手里拿了几本杂志,正要往楼上走,抬头看到周景言站在台阶上,问道:“晚上不出去?”
周景言心头一怔,面对父亲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答道:“不出去……”
他的话未说完,周慎年已经点头,说道:“那就把阿姨炖的汤喝完。”
说完,周慎年不再多言,冷冷地从周景言身边走过。周景言向来对父亲有一种莫名的敬畏,见他正要往书房走去,犹豫再三,终於还是开口道:“爸,我的电影上映了,如果你这几天有空的话……”
不等周景言把话说完,周慎年停下脚步,皱起眉头,说道:“我已经看过了。”
闻言,周景言不禁心头大惊,既是感到十分诧异,更是心生惊喜,可惜,未等他接著问下去,周慎年冷著脸,厉声说道:“你不适合摄影,趁早放弃吧。”
不过是十来个字而已,却把周景言刚刚涌起的信心击垮,周慎年冷淡的声音好像一把利刃,狠狠得刺进周景言的心里,令他顿时溃不成军。
像是试图证明自己,周景言不悦地板起脸,急躁地吼道:“这次的电影反响很好,连圈内的影评人都认为……”
周慎年不耐烦地皱眉,沈声道:“你g本没有天分,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劳的。艺术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老天爷没有赏你吃这口饭!”
说完,不等周景言反驳,周慎年已经跨开步子,径直走进了书房。随著书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周景言好不容易鼓起的信心也碎成了片。
回到房里,他第一时间想起陈以琛,拨通了对方的号码。电话那头,陈以琛未来得及作声,周景言怒而吼道:“你这个骗子!”
陈以琛虽然感到莫名,却直觉地听出周景言的声音不对劲,再开口时声音略有担忧,问道:“又喝醉酒了吗?”
周景言自觉地可笑,说道:“不,是想喝酒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关上手机,穿上外套就急匆匆地下楼。临出门时,看到桌上摆著的一锅煲汤,故意朝保姆喊道:“我出去喝酒,没空喝汤了,你留给爸爸吧。”
明知道周慎年必然会听见,也明知道他会暗骂自己幼稚可笑,周景言偏偏就要故意为之。
他所敬仰的父亲,奉之为神的父亲,压g就不曾把他看在眼里。既然如此,他凭什麽要听他的话,乖乖放弃自己的梦想。如果周慎年不懂他的失落和他的恨,那麽,他也不会让周慎年高兴的。
总有一天,他要让周慎年看到,他的平庸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而他的坚持亦不会是徒劳无功的。他相信陈以琛所说的话,不知後退的执著便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j神。
☆、杀死镜头 17
《最佳喜剧》的上映广受好评,瞿长天因这部电影获得多项提名,同时,陈以琛的名字更是出现在各种电影杂志,娴熟的演技令圈内人士惊叹不已。可惜,他虽然在专业领域受到嘉奖,却没有真正一p而红。何况,他甚至回绝了前来邀约的各家经纪公司,低调得简直就不想和这个圈子产生瓜葛。
三个月後,瞿长天开始启动新电影的筹备工作,他把周景言约到公司,开门见山地说道:“剧本、演员、投资都已经到位,小言,这部电影我仍希望你来担任摄影。”
周景言和瞿长天合作多次,对方又是一手提携自己的长辈,听到这话,爽快地答道:“行,什麽时候进组?”
他连续几天泡在酒吧,此时,大脑晕乎乎的,接过瞿长天递来的剧本,实在没有j力打开来看。
瞿长天见周景言回答得这麽干脆,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他忽然想起什麽,略微皱眉,沈声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和你说好。”
瞿长天顿了顿,肃然看向周景言,尽可能令语气平静下来,说道:“这部电影的原著小说在二十年前就被拍过,所以,公司在宣传方面可能会从这个角度入手,并且,到时候难免会拿你和你爸爸作比较。”
闻言,周景言顿时清醒,他下意识地看向剧本,果然,是二十多年前父亲担任摄影的作品。
作为一部翻拍作品,最容易抓人眼球的宣传就是新旧版的比较,不管是媒体公关,还是络炒作,为了取得更多的曝光,以这种形式作为噱头,显然是最快捷的炒作方法。而作为知名导演的儿子,由周景言担任摄影师,翻拍父亲二十年前的旧作,即便公司不往这点切入,也会被各界媒体列为焦点,甚至不断放大。
周景言知道自己的才华远不及父亲年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光凭努力就可以赶上的。正如周慎年所说,演艺圈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界,没有才华的人就是没有才华,如果老天爷不肯赏这口饭吃,哪怕再怎麽努力往前赶,都及不上别人小小的跨步。所以,从周景言选择这条路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和老天爷作对,也是和父亲赌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的代价实在太大,周景言已经受够了每次有电影问世,便会拿来和父亲作比较,尤其是周慎年的态度,更令他感到痛苦。如果他接了这部电影,外界会怎麽说?是等著看他的笑话,还是直接给他贴上标签。至於周慎年的反应,更是令周景言不敢想象的,他大概会认为自己不自量力吧。
在周景言走神的时候,瞿长天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几次欲言又止,都硬生生地憋住了。
终於,周景言努力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对不起,瞿叔,这部电影我可能……”
话未说完,瞿长天心头一急,c嘴说道:“你再考虑一下,我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男女主角都是实力派演员,而且,陈以琛也答应会出演反派男配角。”
听到陈以琛的名字,周景言不禁一怔,一时忘了未说完的话。
“你说,陈以琛会出演这部电影?”
看著周景言的反应,瞿长天没有多想,只是说道:“恩,上次的电影之後,很多剧组都想和他合作,不过,他对剧本很挑,不是角色x格突出的本子,一概都被他回绝了。以前在剧团的时候,我记得他也是偏好x格y郁或是怪异的角色,所以他愿意接这部戏,我并不奇怪。”
瞿长天顿了顿,凝神看向周景言,认真地说道:“小言,这部电影的配置真的很好,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周景言不得不承认,当他听到陈以琛的名字时,心里已经开始产生动摇。他对陈以琛的才华羡慕,乃至於嫉妒。他对陈以琛本人,更有说不清的情愫。直至现在,他都没有想过放弃,那股想要接近、想要窥探、甚至想要在一起的冲动,仍然是如此的强烈。
如果周景言把顾虑和诱惑同时放在天平两端,毫无疑问,有陈以琛的地方终究还是赢了。
所以,他没有像瞿长天所说的好好考虑,直截了当地答道:“我接这部电影。”
瞿长天不禁一愣,看著周景言脸上严肃的表情,像是看著另一个人。只是他了解周景言的x格,没有问什麽,只是笑著点头。
两人就拍摄事宜讨论许久,最後,瞿长天还是没有忍住,对周景言说道:“我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公司在宣传策略上会把你和你爸的关系作为噱头,你千万不要想太多。”
听到这话,周景言不由得皱眉,冷哼一声,却仍是点了点头。
瞿长天见状,犹豫再三,欲言又止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爸未必像你以为的那样……”
不等瞿长天把话说完,周景言毫不客气地冷笑道:“他有多看不起我,我比谁都清楚。瞿叔,我知道你和他是几十年的好友,但是,在这点上我比你更了解他。”
每次谈及周慎年,周景言连基本的礼貌都记不得了,他随手把剧本丢进包里,起身说道:“我约了莫如生吃晚饭,先走一步了。”
说完,周景言便快步离开,看似潇洒,实则狼狈。只要谈及有关周慎年的话题,他就像一只满身防备的刺蝟,越是想要回避,越是显得心虚。
☆、杀死镜头 18
赶在晚饭以前,周景言拎了一包脏衣服送回父亲家,想要请保姆帮忙清洗。本以为周慎年还在剧组,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著一本电影杂志,似乎正在看什麽。
如果他们是一对寻常父子,或许周景言会以为周慎年是在等自己回来吃晚饭,可惜,自他报考电影学院,两人之间不曾有过和睦相处,哪怕是在人前都装不出父慈子孝的样子。
周景言换了拖鞋,轻轻走过客厅,恨不得周慎年看不见自己。不料,周慎年放下杂志,表情严肃地说道:“进门连句招呼都不打,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闻言,周景言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愣在原地。而周慎年起身走向他,问道:“前两天我遇到瞿长天,他说新电影想请你担任摄影师。”
周慎年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不急不缓地样子,令人很难听出他的想法,何况,他的表情极为严肃,哪怕不说话都富有威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所以,不管周景言在外面如何嚣张,到了周慎年的面前,终究是不敢放肆的。
“今天瞿叔约我出来谈这件事,我……”
周景言顿了顿,悄悄打量周慎年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我接了这部电影。”
终於,他鼓起勇气,还是把话说完,然後,苦笑地等著父亲的一顿嘲讽。
半晌,周慎年问道:“你知道这部电影是我以前拍的?”
周景言心头一怔,不管心中如何纠结,仍是下意识地回答:“我知道。”
话音刚落,当周景言以为周慎年会说些什麽的时候,对方竟然没有吭声。良久,周慎年缓缓走向周景言,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肃然道:“好好拍,别给我丢脸。”
说完,周慎年就往楼上走去,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顺便而已。可是,对周景言来说,却是莫大的惊喜。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慎年,望著他缓缓上楼的背影,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周慎年已经走上二楼,他才放大胆子,朝他喊道:“我会好好拍的!”
随著房门关上的声音,周景言知道,周慎年可能已经听不到了。可是,他仍然在心中默念,我会好好拍,然後让你知道,你的儿子没有给你丢脸。
此时,周景言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内心的激动令他一时忘了其他。对於周慎年那句谈不上鼓励的话,周景言就像是得到了动力一般,令他顿时就忘了先前的犹豫,甚至恨不得立刻就扑进剧组。他好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很久,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後傻笑个不停。
这一刻,周景言第一时间就想到陈以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这份喜悦。他知道陈以琛绝不会笑话他,哪怕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周景言就像是另一个人,幼稚得有些可笑。
电影进入正式拍摄阶段,周景言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压力。开机记者会上,媒体毫不留情地把矛头指向他和父亲的差距,甚至暗指制作方之所以用周景言担任摄影,不过是为了宣传上的噱头。而後续报道只多不少,不管是公司炒作,还是外界评论,周景言都是首当其冲的关注焦点。
这是一部民国电影,也是周景言从未接触过的传记题材,和以往的拍摄手法不同,在镜头的运用上必须更细腻,却又不能冗长至无趣,确实十分考验拍摄功底。而周景言作为新生代的摄影师,向来擅长快节奏的拍摄方法,可以说是明快,也可以说是商业化。
所以,从电影拍摄开始,周景言一次次地体会到什麽叫焦躁。尤其他看过周慎年拍摄的旧作,更是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是想要追赶,越是感到无力。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周景言都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就是白天的拍摄画面,现场的工作氛围,陈以琛强大的演技,以及其他演员的表演,旁人的表现越是出色,周景言的压力就越大。他不想拖人後腿,更不想令父亲失望,可是,他能做的究竟是什麽?他真的不知道。
连续失眠很多天,周景言只能寄情於酒j,每夜把自己灌得半醉,这才能好好睡一觉。只要剧组暂停工作,他便会找莫如生出来喝酒,名义上是放松心情,实则是麻痹神经。
看著周景言日夜泡在酒j里,瞿长天不免担心,趁著翌日停拍一天,收工後悄悄找到陈以琛,请他帮忙劝劝周景言。
陈以琛本就是心思缜密的人,早就看出周景言的异常,只是即便他心里担心,却迟迟没有行动。他难以定位周景言在他心中的位置,因而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对於感情,陈以琛向来是过分小心,甚至到了逃避的程度。而对於周景言,他既无法接受,也不忍心拒绝。
所以,当瞿长天如此拜托他时,陈以琛仿佛是终於找到了理由,立刻就想找到周景言,可惜,工作人员告诉他说,周景言刚收工就开车离开,看样子是晚上约了酒局。
闻言,陈以琛不免有些晃神,想起几个月前在新加坡的事情,这次的他是否又会轻易放弃,甚至连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从影视基地到市区,开车就要两个小时的距离,何况陈以琛连车都没有,如果要回去,势必要问剧组借车。而即便他回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周景言。
然而,陈以琛想起周景言刚接这部戏的时候,兴奋地告诉他说,周慎年竟然叫他好好拍。再联想到这几天里,周景言整天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身上更是酒气冲天,实在叫人不忍心。
半个小时以後,陈以琛已经开在回市区的路上,担忧的心情仍是胜过了顾虑,这一次,他必须找到周景言。
☆、杀死镜头 19
周景言喜欢喝酒,高兴的时候想喝,生气的时候想喝,头痛的时候更想用酒j来麻痹。就像先前的每一次,他不喝到烂醉如泥,便不舍得离开酒吧。虽然没有余兴活动,仍是在夜场待到三更半夜,最终,又是莫如生把他送上出租车。
出租车刚开进小区,周景言急著要吐,匆匆付钱下车。他蹲在路边,吐得快要站不起来,这才把胃里的东西清空,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大楼走去。
深夜,路灯昏暗,尤其周景言酒j上头,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他恍恍惚惚地走到楼下,刚要掏出钥匙开门,却听到一个低沈的声音,说道:“怎麽又喝这样?”
周景言回头一看,站在路灯下面的人,竟然是陈以琛。
此时,陈以琛手里夹了一g烟,眉头紧蹙,担忧地看向周景言。而周景言一个晃神,差点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在新加坡的时候。
“你怎麽在这里?”
如果换做清醒的时候,周景言当然是真的想知道陈以琛为何在这里,可是,此时的他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压g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来找我喝酒?可惜,你来晚一步,散局了。”
见陈以琛快步走向自己,周景言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或者我们找个地方再喝?对,我家里还有几瓶酒,我们上楼继续喝!”
说完,周景言一把抓住陈以琛的手臂,像是要拖他上楼。不料,陈以琛一步不动,只是皱眉看向他,肃然道:“你不该喝这麽多酒。”
陈以琛顿了顿,叹气道:“不,你g本不该喝酒。”
周景言仰起头,傲慢地看向陈以琛,问道:“你又不跟我喝酒,那你跑来干什麽?半夜三更睡不著来吹风吗?”
话刚说完,周景言突然脸色大变,怒道:“要麽陪我上去喝,要麽就给我滚。”
话虽如此,像是不舍得陈以琛走一样,周景言死命抓住他的手臂不放,一个劲地往里面拖。两人互相拉扯地上了电梯,刚到楼层,周景言就把陈以琛推向大门,朝他吼道:“不喝酒,我睡不著,你懂吗?”
这就是周景言的发泄方式,简单chu暴,幼稚得可笑,可是,偏偏他只能这麽做。
陈以琛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已经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了。”
不管陈以琛说什麽,周景言g本听不进半句话,他好像是终於找到了出口,一味地发泄心中的愤恨。从前憋得有多辛苦,现在就骂得有多狠。
“像你们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戏演好的人,会懂我的心情吗?看看那些影评是怎麽写的,你才第一次演戏就广受好评,但是我呢?除了靠我爸的名气,他们还说过我什麽?”
突然,周景言不说话了,自嘲地冷笑,眉眼间尽是痛苦。
“不,他们还说过别的,比如,说我毫无才华,就是一个纨!子弟。还有,说我远不如我爸年轻的时候……”
他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说道:“其实我无所谓他们说什麽,不就是用笔杆子喷人的家夥吗?他们算个屁!但是,我受不了我爸也这麽想,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好好干,我不能让他看笑话。”
周景言渐渐不吭声了,沈默地低著头,肩膀微微颤动。突然,他仰起头,一拳打在陈以琛身旁的墙上,眼睛因激动而涨红,怒吼道:“但是,我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好好干?我把他的电影看了几十遍,我把剧本都快翻烂了,我想尽各种办法,我还是做不到!你能告诉我吗?陈以琛,你不是很聪明吗?告诉我应该怎麽做才能像他一样出色,哪怕只要不给他丢脸也好!”
周景言的愤怒、痛苦,以及无助,看在陈以琛的眼里,都像是绝望的嘶吼。
他低著头,肩膀不由得抽动,声音克制却又痛苦,一遍遍地问道:“你教教我吧,陈以琛,教我到底要怎麽拍才能赶上他,或者只要能更接近他一点就行。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天生就是为电影而存在……他说得不错,演艺圈就是这麽残酷,没有天分的人再怎麽努力都赶不上的,就像个小丑一样,死命折腾也只是被人笑话。”
话未说完,周景言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压在墙上,陈以琛脸色y沈,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沈声道:“钥匙呢?”
周景言心头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陈以琛的手已经伸入裤袋,把他的钥匙拿走了。
“你干什麽?”
接著,周景言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把陈以琛推进家里,他一时没有站稳,踉跄後退,摔倒在地上。他正要骂人,忽然被陈以琛一把拽起,硬是往洗手间的方向拖去。
“想打架吗?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周景言一边挣扎,一边怒骂,可惜,偏偏陈以琛毫无反应,连一句回嘴都没有。直到站在浴室门口,周景言死命抓住墙壁,硬是不愿进门,陈以琛终於回过头,冷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中s出y冷的气息,说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先从酒醉中醒来。”
周景言茫然地望著眼前的陈以琛,仿佛回到了那夜在酒吧门口的情形,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平日那个温润的陈以琛,更不敢相信他的发怒是因为自己。
难道不是只有沈念才能令陈以琛犹如野兽觉醒,什麽时候周景言也有这样的力量了,他是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可怜?
此刻,周景言发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然而,像是遮掩一样,他下意识地踹向陈以琛,试图从他的蛮力中挣脱,气恼地吼道:“你算什麽东西,我用得著你管吗?”
喝醉酒的人固然是胡言乱语,清醒的人却更为可怕。陈以琛g本懒得废话,直截了当地把周景言扔进浴室,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抓住他的头,使劲地推向浴缸。
“你不该喝酒的。”
明明是同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如果说刚才的陈以琛有多温柔,那麽,现在的他就有多强势。而此刻的周景言g本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陈以琛,亦或者他们都是。
如果说周景言是张牙舞爪的豹子,那麽,陈以琛无疑是一头狮子,平日里像猫一样温柔可亲,觉醒时却有强大的力量。
此刻,周景言几乎是被陈以琛丢进浴缸,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打开了水龙头。冷水从莲蓬头里面喷出来,把周景言一下子就淋湿,大脑像是被冲击一样,很快就被逼得清醒过来。
周景言被淋的满脸是水,g本就睁不开眼,当然就看不到陈以琛的表情。他只能听到对方低沈的嗓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带著怒其不争的意味,对他说道:“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喝醉了就以为不用面对了吗?一觉睡醒,你还是你,不管你怎麽装作不在乎,事实都不会改变。”
陈以琛顿了顿,轻轻地叹气,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你的执著让我佩服,可是,你的努力不够坚持。真正的努力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即使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如果你中途放弃了,连原来的位置都没有了,你只会被丢在黑暗中。”
宽敞的浴室里,安静得只有哗哗的水声,以及陈以琛强而有力的声音。它就像是一颗基石,重重地砸在周景言的心里,掀起无数的惊涛骇浪,奠定了他的信念和方向。
“我不像你以为的那麽聪明,刚学表演的时候,我也绕过不少弯路。然後,我开始尝试著钻研,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研究剧本,m索角色,把这部戏吃透,甚至让我相信自己就是他。我演过各种角色,直到现在才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但是,它依然不是捷径。”
陈以琛的声音渐渐平静,就像他脸上表情一样。而那股仿佛濒临爆发的气场,慢慢变成了令人安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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