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镜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周景言的语气永远都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开口便答道:“不能来吗?你这是赶我走?”
陈以琛知道周景言每次心里紧张的时候,便会孩子气地用暴躁的姿态遮掩,於是,轻笑道:“没有,只是奇怪为什麽来之前不打个电话给我。”
周景言冷哼道:“你怎麽知道我没打电话给你,你带手机了吗?”
闻言,陈以琛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忘在家里了。”
他顿了顿,转而说道:“没几个人会打电话给我,所以常常就会忘记。”
周景言却说道:“我不是人吗?”
陈以琛看著他的侧脸,淡笑道:“是,就数你打的最多。”
周景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却一个不停地问道:“你跑哪里去了?等半天都没见到人。”
面对周景言好像机关枪一样的问题,陈以琛温和地答道:“齐安君找我出来吃饭,我们很多年没有碰过面了。”
他没有多说,又问道:“你等了很久吗?”
此时,两人已经站在大楼下面,陈以琛正要掏钥匙开门,周景言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答道:“也没有等多久……”
话未说完,周景言忽然脸色凝重,说道:“先别上楼,我们在楼下聊几句。”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麽底气,立刻就往旁边的y影处走去,刻意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
直到陈以琛跟过来以後,周景言方才紧张地说道:“明天就是电影首映。”
陈以琛的笑容温柔,像是一个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平了周景言心头的焦急。他深深地望著陈以琛的脸孔,说道:“我很紧张。”
闻言,陈以琛轻轻地问道:“你紧张什麽?”
周景言表情烦躁地答道:“太多了……外界的评价,电影的反响,还有,我爸会怎麽看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他是会觉得我给他丢脸了,还是觉得我终於有了长进。那天去探班的时候,他对我说,就是因为我太顺利了,没有经历过波折,所以才不会像宋子言这样出色。在他心里,我从来没有过成长。”
陈以琛看著周景言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沈默半响,等到对方一口气说完了,这才安抚地笑了笑,说道:“你就是你,不必和宋子言比较。”
周景言刚要c嘴,陈以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今天和齐安君聊起宋子言,也了解不少有关於他的事。以前的他会彷徨,会自负,会受到利益的诱惑,,甚至会看不清自己是什麽样的,这就是他的心魔。所以,後来当他看透了这些问题,他就像浴火重生一样,蜕变成现在的样子。可是,周景言,你和他是不同的。”
陈以琛顿了顿,看著周景言紧张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不受家计所累,从小受到艺术熏陶,其实,你完全可以更出色的,只是少了一点动力。”
周景言反驳道:“不,我……”
话未说完,陈以琛朝他做了一个手势,周景言便下意识地闭上嘴。
“我说的动力不是你想要做成什麽,而是你不得不做成什麽,这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忽然,周景言想到什麽,若有所思地笑了,说道:“或许,你父亲对你的不认可就是一种推动力。”
闻言,周景言不悦道:“他只是看不起我而已!”
周景言沈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看著陈以琛温柔的表情,忍不住便想把心里的担忧告诉对方。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麽时候,我害怕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他的轻视。陈以琛,你懂这种心情吗?我迫切地想要听他说一句,周景言,你做到了。”
周景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想要急切地受到陈以琛的认可,他的脸孔涨到通红,声音更是越来越响亮。
终於,他不知想到什麽,忽然不说话了,沈思良久,好笑地说道:“你别笑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一直都在追赶爸爸的步子,可是,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有天我超越他了,那会是什麽样子?”
明明陈以琛没有笑,周景言却一副暴躁的表情,没底气地说道:“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老头子到现在还像第一次拍电影一样,一门心思扑在上面!可是,难道你不会想吗?被自己视为偶像的父亲,如果你有天真的超越他了,比他更优秀……你会不会感到失落,或者一下子没有了目标?”
连周景言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孩子气了,可是,陈以琛却全盘接收,不曾说过一句拒绝的话。
即便是现在,陈以琛仍然用平静地语气,温柔地笑著,说道:“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至今没见过我的父母,这种心情可能无法体会。”
周景言不禁心头一怔,下意识地想要说什麽,却笨拙地不知如何开口。而陈以琛并不在意,犹如回忆过往的美好一般,脸上带著浅浅地笑容,神情自若地说道:“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家人,直到遇见沈念。”
听到沈念的名字,周景言不由得愣住了,他从没想到陈以琛会主动提及,这意味著陈以琛对他已经无需防备,还是一种真情流露而不能自已。
然而,不等周景言把思绪理清,陈以琛已经说道:“上楼吧,夜里风凉。”
☆、杀死镜头 23
到了陈以琛的家,进门就看到手机被丢在玄关,周景言刚要笑话陈以琛,没想到,那人把手机拿起来,说道:“五十八通未接来电,你真的打了不少。”
周景言脸上一红,脱了鞋往里面走,赤脚就要进厨房。
“我拿啤酒。”
话音刚落,陈以琛拎著拖鞋走上前,轻轻地放在他面前,温柔地说道:“瓷砖太凉,把拖鞋穿好。”
听到这话,周景言没有多想,好像条件反s一样乖乖照做。他抬头看见陈以琛含笑的眼神,不禁心头一跳,这次红透了耳g。
“别挡著路!”
周景言快步绕过陈以琛,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里面是他上次买的一打啤酒,至今一罐都没有动过,想必陈以琛是不喜欢喝酒的。他一大口就喝了半罐,惬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著陈以琛忙著收拾东西,好像他也变成这个家的一员。
陈以琛说,他从前是没有家的,而周景言对家的概念亦是稀薄。所以,他好笑的想到,他们俩才像是天生一对。
周景言每次跑来的时候,都会想尽各种理由住宿一晚,时间久了,陈以琛也就习惯。
“浴巾在哪里,我洗个澡。”
周景言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在欺负老好人,明知道陈以琛并不像表面这样老实,可是,他就是不知死活地一再窥探对方底线。就好像是现在,他不等陈以琛回答,已经拿了浴巾,一溜烟地跑进浴室。等到陈以琛忙完事,周景言头上湿哒哒地站在镜子前面,下身围了一条浴巾,笑吟吟地看著他。
“帮我吹头发吧。”
明明手里就是吹风机,周景言故意这麽说道。陈以琛脸上一愣,随即不禁笑了,说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麽吗?”
周景言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一眼下半身,被浴巾包裹的地方没有起反应,所以,至少不像虎视眈眈的色情狂。
陈以琛见状,忍俊不禁地说道:“真是孩子气。”
听到这话,周景言脸上一红,简直就比被说色情狂更不好意思,遮掩地说道:“算了,我自己吹!”
话刚说完,陈以琛已经朝他走来,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把他按在马桶上,说道:“坐下吧。”
电吹风吵闹的声音把周景言暴躁的话淹没,而陈以琛温柔的动作更令他舒服的不想吭声。他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温柔,至少在这一刻,陈以琛的温柔是他一个人的。
头发吹到半干,陈以琛把风力调低,周景言缓缓睁开眼,脱口而出地问道:“沈念对你来说真有这麽重要?”
陈以琛的动作略微停顿,然而,很快便恢复正常,答道:“是,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
周景言看著镜子里的陈以琛,试图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破绽,可是,却连半点的悲伤都挖掘不到。
良久,他终於鼓足勇气,问道:“他是怎麽死的?”
顿时,电吹风的声音没有了,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陈以琛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里的周景言,脸色渐渐没了表情,神情略有些凝重。
突然,周景言开始後悔,不该因为一时好奇打破这麽美好的气氛。然而,当他以为陈以琛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忽然说道:“是车祸。”
陈以琛顿了顿,努力扯出了笑容,平静地说道:“他一个人回到国内旅行,结果遇到了车祸。”
周景言心头大惊,忙问道:“那你当时……”
陈以琛回答道:“我当时在剧团演出,所以没陪他一起来。”
闻言,周景言无法克制心中的震惊,猛地站起来,用力地看著陈以琛,努力克制狂跳不止的心脏,终於开口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不再演戏的理由?”
陈以琛没有回答,沈默良久,方才轻轻地笑了,然後摇了摇头,说道:“不,在那以前我就不打算演戏了,可惜,我还是没来得及把这个决定告诉他。”
此话一出,周景言更是一头雾水,作为陈以琛的家人和爱人,作为一个懂艺术的人,沈念难道不会以他的才华自豪,为何陈以琛会用可惜两个字。
然而,不管周景言的心里有多少疑问,陈以琛都不打算回答下去,他已经走出了浴室,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後,笑著说道:“明天晚上才是首映会,或许我们来得及喝点酒。”
说完,不等周景言回答,陈以琛已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边看边说道:“冰箱里好像没有下酒菜了,我下楼买一点吧。”
此时的陈以琛看起来完全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要说狼狈,就连半天的哀愁都没有。如果硬要找到不同,那就是他g本不给周景言开口的机会,未等周景言作声,已经穿上外套走至玄关。
可惜,陈以琛可以佯作什麽事都没有,周景言却不可以。他刚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地追上对方,一把按住房门,挡在陈以琛的面前,说道:“这麽晚了,哪里还有下酒菜买?”
陈以琛朝他笑了笑,说道:“便利店有卖酱菜,你想吃什麽,辣的可以吗?”
周景言深深地看著陈以琛,极力想要找到什麽,却始终一无所获。陈以琛的表现太过冷静,简直就像是演戏。
见周景言不吭声,陈以琛温和地问道:“冰箱的啤酒还够吗?我看你的酒量似乎很好……”
不等陈以琛把话说完,周景言头脑一热,冲动地喊道:“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陈以琛轻轻地说道:“谁说我不喝酒的?只是不常喝。”
他顿了顿,神情越发温柔,像一束暖光照在周景言的心头,说道:“偶尔陪你喝一点没关系的。”
说完,陈以琛按住周景言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把他拉开,等到周景言反应过来的时候,陈以琛已经出门了。周景言失神地愣在原地,看著在黑暗中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禁感到茫然。
能让陈以琛主动开口陪自己喝酒,周景言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到底是为了安抚他的紧张,还是因为提及沈念的死,亦或者两者都有。然而,对於贪心的周景言来说,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他想要了解更多的陈以琛,也想要占有他所有的温柔。
☆、杀死镜头 24
新电影上映以後,周景言一直没有等到周慎年回来,为了准备下一部电影的剧本,他带了助手和编剧住进酒店,把商务套房当成了办公室,日夜不停歇地进行工作。与此同时,周景言的心情可谓焦急,担心一直到电影下档都没等到周慎年的一句话。
可惜,当他终於接到周慎年的电话时,等到的不是他想要的肯定,而是一场噩耗。周慎年的助理李季明著急地通知他,周慎年遇到车祸,正在医院抢救,请他立刻赶来。
周景言一路赶往医院,还来不及把车停好,便飞快地冲向急诊室,远远地看到李季明失神地蹲在地上,几次喊他的名字,对方才终於抬起头。
“到底出了什麽事?”
周景言脾气暴躁,此时,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所以语气必然不善。而李季明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声音不住地颤抖,说道:“你来晚了,手术已经结束,老师……”
话未说完,李季明的眼眶便红了,他努力地克制情绪,却无法压抑心中的悲痛,几番挣扎才说出了这句话:“就在五分锺前,老师过世了。”
周景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地说道:“不可能,我爸爸怎麽会死……”
突然,他猛地按住李季明的肩膀,把他狠狠地推向墙壁,急躁地喊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李季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老师是从酒店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可能是因为疲劳驾驶……他出事前最後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所以,院方第一时间联系到我……”
虽然周慎年对周景言很严厉,但他对手下的工作人员十分友善,所以,李季明此刻的伤痛是可想而知的。他仿佛用尽了最後的力气,终於把这句话说完,眼眶里满是泪水,却仍是忍住了男儿泪。
可是,周景言没办法像李季明这麽冷静,他的脸孔苍白如纸,失神地愣了两三秒,忽然大吼道:“不可能的,他是周慎年,周慎年怎麽可能会死!”
李季明看著周景言发怒的样子,无奈地摇头,沈声道:“你去看看老师吧……”
可惜,此刻的周景言g本听不见他的话,他就好像被困在了震惊之中,g本就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俊朗的脸孔因痛苦而狰狞,狼狈得好像被遗弃的小狗。
“他的新电影还没开始拍摄,这是他计划了五年的剧本,他怎麽舍得没拍完就死?他一辈子泡在剧组,即便他舍得扔下我,他绝不舍得扔下电影!”
听到这话,李季明忽然冷笑,一把按住周景言的肩膀,讥讽地问道:“他舍得扔下你?你以为老师是为了谁急匆匆地赶回家?”
不等周景言反应过来,李季明已经愤怒地拎起他的衣襟,怒吼道:“你有什麽资格指责老师?像你这样的纨!子弟,你知不知道老师有多c心?”
李季明的眼中尽是鄙夷,继续说道:“你除了花钱和惹是生非以外,你还做成过什麽事?”
周景言迷茫地看向他,下意识地摇头,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
但是,李季明g本不给他机会把话说完,好像发泄一样,一口气吼道:“现在老师死了,你可以尽情玩了。玩车也好,泡明星也好,随便你!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管你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到底行不行,大少爷!”
周景言没有推开李季明,甚至没有反抗,此时,他的身上毫无力气,任由对方把他按在墙角。他失魂落魄地望向对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脑中满满都是问号。
终於,周景言回过神,冷冷地推开李季明,说道:“让开。”
李季明却没有松手,冷笑地问他:“大少爷终於醒了,知道要看爸爸最後一眼了?”
周景言恶狠狠地瞪向他,怒道:“我叫你让开!”
话音刚落,他使劲挣开李季明的手,几乎把他推倒在地。然後,大步跨进急救室,与此同时,医生刚从急救室走出来,抱歉地向他说明情况,并且表示他们已经尽力了。然而,周景言g本听不进半个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术台上的人,即便身上盖著一块白布,他仍是感觉到那是来自於周慎年的气息。
那是他一直努力想要亲近,想要获得认可,甚至於想要超越的父亲,他如何会认不出?
周景言正欲走近,医生好意提醒道:“死者的尸体因为受到撞击,可能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景言说道:“我知道。”
周景言拍过车祸的场景,当然知道画面是什麽样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周慎年身上。他步伐缓慢地走向对方,每一步都是如此沈重,脑中回响著医生刚才的话,他的父亲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死者和尸体,他感到震惊,他感到心痛,他更感到不知所措。他站在周慎年的面前,几番挣扎才抬起手,颤抖著拉开了白布。
果然,医生没有骗他,在他眼前的g本不是他所熟悉的父亲,而是一具血r模糊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是血,连五官都变得模糊。仿佛心脏停止了跳动,周景言顿时感到无法呼吸,他费力地喘息,手腕一时无力,白布缓缓地掉在地上。而他更是膝盖一软,狼狈地跪倒在地。
“爸爸……”
陈以琛说得不错,他确实有些孩子气,李季明也没说错,他就是个没遇过挫折的纨!子弟,所以,他没办法像个坚强的男子汉一样忍住眼泪。他撕心裂肺地大吼,一遍遍地喊著“爸爸”两个字,却始终换不来周慎年的一句回应。
周景言g本就不知道除了痛哭一场之外,他还能如何发泄心中的悲痛,这一刻,世界仿佛变成了灰色,他甚至看不见周围还站著谁,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只有周慎年血r模糊的尸体。令他敬爱的、崇拜的、甚至是畏惧的父亲,此时,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如今,他多麽怀念听到父亲的声音,哪怕是骂他一顿也好。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成长起来,他怎麽就舍得死?而从今以後,不管周景言变成什麽样,父亲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了。他不可能再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赶上父亲的步伐,他的绝望、他的痛苦、他的无力在此刻令他几近奔溃。
半晌,听到身後传来一阵脚步声,周景言终於擦干眼泪,强撑著站起身,问道:“他有没有留下什麽话?”
李季明摇了摇头,冷漠地答道:“没有,老师伤得太重,g本没法说话。”
即便周景言的心中仍是痛苦万分,如今,他不得不强大j神,因为这个家已经没有别人而只有他。
李季明对周景言的能力很不信任,不管是出於好意,还是出於看不起,讥讽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大少爷。”
话刚说完,周景言一口回绝,冷冷地说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白布,温柔地盖在父亲的身上,然後,深深地望著他很久。即便如今的周慎年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依旧是周景言此生最敬爱的父亲。
这世上分分锺锺都会有人死亡,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周慎年,周景言觉得他的世界整个翻天覆地,甚至已经脱离了轨迹。
作家的话:
小小的高潮,有没有人收到二次革命的个人志,上来repo一下吧~ xd
☆、杀死镜头 25
回到家里,周景言缓缓走进客厅,一无所知的保姆惊讶地看向他,走上前说道:“你今天也回来?”
周景言努力挤出笑,问道:“爸爸也说要回来吗?”
保姆笑著答道:“是啊,我还特意跑菜场买了煲汤的材料,刚刚炖好好热著呢。”
周景言愣了一会儿,无力地说道:“是吗?拿来给我喝吧。”
保姆立马说好,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我给周先生留一碗。”
周景言心头一怔,x口仿佛撕裂一般的疼,说道:“不必了,都给我吧。”
保姆却说道:“这怎麽行,周先生忙了这麽久,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喝汤补一补。”
她盛了一大碗放在旁边然後,又把整个煲汤的锅子端上桌,笑著说:“喏,我分大半锅,剩下一碗留给你爸爸。”
她一边拿碗筷过来,一边念叨地说道:“唉,早知道你回来,我就炖萝卜排骨煲了。周先生知道你喜欢吃排骨,以前每次你住家里的时候,他都会叫我每天炖一锅给你补身体。”
周慎年向来注重养身,家里烧的菜味道很淡,从前,周景言住在家时,也不喜欢吃这味道,三天两头找朋友外出觅食。如今,保姆炖的汤仍是没什麽味道,吃在周景言心里却分外美味,他看著保姆一边忙著烧菜,一边问周慎年何时回来,周景言终於忍不住哽咽,说道:“阿姨,爸爸不会回来了。”
面对保姆吃惊的表情,周景言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却是难看至极。
“还有一碗汤你自己喝吧,爸爸喝不到了。”
他放下汤勺,走到保姆面前,看著这个伺候了他们父子十几年的老人,心痛地抱住了她,说道:“下午的时候,爸爸出了车祸……他回不来了。”
听著保姆痛苦的声音,周景言只觉得心痛欲绝,母亲过世的时候,他只有三岁,尚不知什麽叫生离死别。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痛,就好像是天崩地裂,找不到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
可是,周慎年已经死了,这个家只剩下了他,哪怕他再怎麽孩子气,他都必须坚强。他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唯一的亲人只有自己。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办理父亲的丧事,处理他未完成的工作,以及撑起这个家。
周景言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压力,他感觉到肩膀很沈,他想要逃避,然而,他g本无处可逃。
安抚了保姆的情绪,周景言这才喘过气,好像周慎年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看著这个家。房子很大,住的人很少,家里总是静悄悄的,即便他在家,两人也很少对话。一个在卧室,一个在书房,各做各的事,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生疏得好像陌生人。
黑暗中,周景言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用眼睛来看这个家,用心来感受父亲的气息。他缓缓站起身,走上二楼,犹豫良久,终是推开了父亲的书房。
在周景言很小的时候,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因为有很多好看的影碟,还有各个领域的藏书。只是长大以後,他的世界越来越广阔,他开始喜欢交友和玩耍,小小的书房早就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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