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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镜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不给陈以琛开口的机会,周景言接著说道:“莫如生说,他把我家的备用钥匙给了你,所以,进来我家的人是你?”
陈以琛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的。”
周景言故意板起脸,佯作生气道:“你知不知道这叫私闯民宅?”
电话那头,陈以琛似乎笑了,说道:“我有钥匙怎麽能叫私闯?”
周景言问道:“所以帮我打扫房子的也是你?你把我的东西到处乱放,害我差点找不到了!”
明知道周景言是故意找茬,陈以琛却照单全收,从容道:“恩,下次帮你放回原位。”
周景言忽然不吭声了,时隔一年,陈以琛的声音仍然这麽温柔,只是隐隐有了一些改变,却是周景言不敢确信的。
四处漂泊的日子里,他常常想念陈以琛,也怀念他的温柔。如今回来,他忽然发现这一年里不但只有自己变了,陈以琛亦是改变了不少。
沈默良久,周景言没有想到,先开口的人是陈以琛,对方问道:“你怎麽了?”
听到这话,周景言忍不住大笑起来,半晌,低声道:“陈以琛,我回来了。”
陈以琛没有作声,顿时,场面安静下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暧昧。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笑了,柔声道:“是,欢迎回来。”
周景言斟酌良久,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如果我想拍爸爸生前没有完成的电影,你会帮我吗?”
陈以琛没有犹豫,答道:“会。”
说完,他顿了顿,用一种更坚定的语气,认真地说道:“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会帮你。”
周景言不禁笑了,眼眶微热,经不住笑道:“好,那麽,明天见了。”
周景言不需要和陈以琛约定时间,因为他知道不管何时,陈以琛都会在那里。好像从前的每一次,只要他愿意花时间来等,那就绝不会错过对方。
挂断电话,周景言仍然没有回过神,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傻乎乎地笑个不停。
如果一年前,周景言对陈以琛有过失望,那麽,在他走过这麽多地方、看过这麽多人和事以後,这种失望已经不重要的,何况,陈以琛已经尽力找他。
周景言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走得干干净净,也可以痛得轰轰烈烈,甚至可以爱得不顾一切,但是,他偏偏就是学不会放弃。不管是对电影,还是对陈以琛,周景言都是如此,执著又爱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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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景言把车停在对面的时候,陈以琛早就到了,他坐在咖啡馆的露天座位,正在抽着烟。两人隔了一条马路,行驶的车子不时从周景言面前开过,连带着陈以琛的身影变得忽隐忽现。他快步走过人行线,却在十米之外放慢步子,远远地望着陈以琛的侧脸,嘴角不由得上扬,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涌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硬是把激动的心情压下去。
等到周景言走到陈以琛的面前,故意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轻快地说道:“是你早到了,我没迟到!”
说完,他坐在陈以琛的对面,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盯着陈以琛看个不停,一直都没有先开口。
所以,先开口的人只能是陈以琛,当然,以陈以琛的x格当然不会来一句“臭小子,你滚哪里去了”,他的语气仍是温和,只是眉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周景言知道这是真正的高兴。
“去了不少地方吧?”
周景言以为他不会从陈以琛口中听到这句话,原来,陈以琛也会在乎他去了哪里。不,准确说来,自从他知道陈以琛去过他家,并且每隔一阵就会帮他打扫房子,周景言就已经够吃惊了。所以,现在的他好像昨夜一样,傻乎乎地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周景言终于缓过气,答道:“我去了很多地方,大江南北都跑遍了。以前喜欢往国外跑,哪里风景美,哪里有夜生活,哪里就是目的地。这次,穷的地方我也去过了,黄土高原也去过了,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城镇。”
周景言顿了顿,嘴角含笑,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带的现金不多,跑到山区里还捐了不少,后来,在丽江的时候身上没钱了,忽然就想起了你……想起以前你说,你从美国回来后,一边打工攒旅费一边到处旅行的事。”
周景言似乎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说道:“我在咖啡馆打工,待了三个多月,可惜,还是没攒下多少钱。后来还是从卡里取钱出来才有旅费到下一个地方。”
突然,周景言不说话了,脸上渐渐没了笑,肃然道:“陈以琛,我不是懦夫,我没有逃跑。我就是想静一静,像你说的一样想清楚以后的目标在哪里。”
陈以琛轻轻地笑了,说道:“是,我知道你不是懦夫,你也不会逃。你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我明白的。”
周景言记得陈以琛说过的每句话,也相信他是真的明白自己。正是这种信任让他在陈以琛面前毫无顾忌,尽情地说了很多旅行中的见闻,以及从前没有过的感受。
最后,周景言沉思片刻,眼神坚定,认真地说道:“我想拍我爸没完成的那部电影,具体细节我会再和瞿叔商量。虽然爸爸已经过世了,从前那些叔叔伯伯们对我一直很照顾,而且,我相信他的助手们哪怕再看不惯我,看在这部是爸爸的遗作的份上,他们也会帮我。”
闻言,陈以琛不禁皱眉,担忧地问道:“这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有人愿意帮你,你都得低下声下气地求人,尤其是拉投资……”
话未说完,周景言忽然开口,表情凝重,坚定道:我不怕,这不是一时起兴,我已经想了一年了。从我离开这里,我就一直在想,在我回来以前,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从小看着爸爸一路过来,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将会有多难。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这就是我未来奋斗的起点。”
这次,陈以琛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在周景言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如果他真的要坚持,那他必然会支持。
周景言继续说道:“还有,我想邀请你担任男主角。”
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满心欢喜,可是,陈以琛的表情却是犹豫。他明白这部电影有多重要,也明白身为主角的压力有多重。即便重新开始演戏,他仍然努力让自己处在可控的范围以内,不敢把自己逼得太紧。
何况,陈以琛虽然没看过剧本,也听说过原作小说的剧情,其中,主角更是他曾经最擅长的人物类型——一个暴戾、y沉、狠辣的男人。在美国的时候,陈以琛就演过不同层次的此类角色,只是当年的他为此获得多少赞美,如今便有多想逃避。
尤其为了周景言,陈以琛不允许他的表演有半点瑕疵,必须逼得自己达到极致。
可是,不管陈以琛有多么犹豫,又有多少顾虑,当他看到周景言执着的目光时,终究未能拒绝,他佯作轻松地笑了笑,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语气略僵硬道:“好,我会竭尽全力地演好这部戏。”
周景言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高兴之余并未发现陈以琛的异常,说道:“至于导演的人选,我想找齐安君。”
陈以琛不由得一愣,说道:“他很久没有拍电影了,这几年都忙着搞话剧。”
周景言说道:“但这不代表他再也不导戏了,陈以琛,这部筹备了五年的剧本真的很b,我相信齐安君一定不舍得拒绝。而且还有你,他一直很想和你合作。”
说到这里,周景言坦率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看,这部电影有你,还有齐安君,你们俩是我以前最羡慕的人,哪怕是为了不被你们给比下去,我都不能认输。这次不是说说而已的努力,我会坚持给你看的。”
原来,周景言一直没有忘记陈以琛说过的话,就好像陈以琛亦是把他的每个表情都记在心里。一年的分离没有令他们生疏,反而在两人之间产生一种默契,不必点破,不必道明,一个眼神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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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言从陈以琛那里学到的东西,除了坚持以外,还有说到做到。所以,不管前路有多艰难,他仍是坚持住了。为了筹备电影,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客气地联系周慎年生前的老友帮忙,以及召集了李季明他们这群班底,四处想办法拉投资,哪怕低声下气都无所谓。
半年后,新电影终于顺利开拍,开机记者会上引起不小的轰动。不但因为齐安君阔别影坛两年,首次回来便挑战周慎年未完成的遗作,更大的原因在于周景言此举的意义,毫无疑问他是在向亡父致敬。而陈以琛担任男主角此事,既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又恰在情理之中,他出道两年没有演砸过任何角色,每次演出都令人感到颇多惊喜,可是,他身上确实缺少了一种星味。所以,外界都期待他独挑大梁会是什么样。
进入剧组以后,陈以琛每晚都会陪周景言一起看周慎年生前的作品,两人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围着电视机看一会儿、聊一会儿。开机前,陈以琛似乎做了不少功课,并非像他所说的,仅仅以演员的角度来分析。他阅读了大量的影评,也查了不少资料。对于不善中文的陈以琛来说,此举绝不容易,尤其作品中不少涉及历史背景,陈以琛光是要看懂资料就已经够难,何况是理解中外的文化差异,以及挖掘周慎年当年拍摄时的想法。
所以,当周景言听着陈以琛大段分析时,心里自然是百感交集,他既觉得感动,又觉得压力颇大。如果连陈以琛都豁出去了,他岂敢不用拼死的劲头来努力。
此时,电视机里的片子放到了片尾,周景言忽然说道:“我以前也看过爸爸的电影,每次上映都会第一时间冲去看。”
他顿了顿,苦笑道:“但是,我到现在才发现以前都白看了。看懂了故事,但看不懂思想,更没有琢磨过他为什么要这么拍,每一个镜头的用意何在。”
现在的周景言已经无需否认,从前的他确实只会嘴巴逞能,g本没有脚踏实地坚持努力。
见陈以琛不说话,周景言不知想起什么,忽而说道:“这次为了筹备电影,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吃苦头。虽然叔叔伯伯们帮了我不少忙,但是,你不知道拉投资有多难,还要和各个层面打通关系……这部电影是我坚持要拍,所以,这些事必须由我来做。”
周景言微微皱眉,自嘲地笑道:“以前不是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真要托人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只要对方肯松口。”
陈以琛依旧没有作声,只是凝神望着周景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而周景言似乎并不在意,只要知道陈以琛仍在,他便安心地继续说道:“还好我去年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和事。以前年轻贪玩只知道寻欢作乐,真有机会走一走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这世上没有最可怜的人,比我痛苦的大有人在,我算得了什么?”
周景言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不然。当初,他只是好奇周慎年电影里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会天南地北到处跑,没想到让他领略到了从未有过的风土人情。他遇到过很多穷苦的人,也遇到过很多身处困境的人,曾经的他自虐地把自己的痛苦放大,可是,当他走出狭隘的世界才发现,从前的他确实过得一帆风顺。
可惜,这种感悟只能亲身经历,难以向人道明。不过,周景言觉得陈以琛会懂的,因为他了解自己,也因为他比自己更敏锐。虽然他不知道陈以琛的人生经历,但是,他能感觉到一定发生过许多的波折,要不然绝不会养成这样波澜不惊的x情,何况,骨子里的他或许g本不是这样。
沉默良久,陈以琛忽然开口,眼中含笑,柔声道:“是,多看看不同世界的人,对你没有坏处。眼界开阔的人,心才能开阔。何况,你一直都是充满朝气的人。”
此时,陈以琛的眼中除了赞赏,还有一种羡慕。他没有多说,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直到两人一来一往聊了半天,陈以琛想到什么,突然就不吭声了,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半晌,方才说道:“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不等周景言回答,陈以琛已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他的脚步很快,甚至有些凌乱。没多久,他便带了一盒录影带回来,递给了周景言,说道:“这些带子很久没看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放。”
周景言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把带子放进机器,很快,屏幕上跳过好几张脸孔,除了两三个外国人以外,还有陈以琛和齐安君。
录影带的内容是他们大学时拍摄的短片,每一段片长二十多分钟,剧情丰富,风格跳跃,看起来像是实验电影。
周景言一声不吭地看了半个小时,突然,他按下暂停,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谁拍的,沈念吗?”
从始至终,陈以琛都没有看过屏幕一眼,回答道:“是。”
闻言,周景言不禁沉默,好半天才回过神,不甘心地说道:“他真的很厉害……对镜头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我甚至说不清他胜在哪里。他大胆,他有才华,他的灵气让我觉得可怕,陈以琛,他是一个天才。”
陈以琛淡淡地笑了,只是眉眼间带着苦涩,说道:“他确实是个天才,而且,他总是极富灵感。我让你看他拍的影片,是想让你感受不同的拍摄手法,特别是他对镜头的掌控力,在这一点上,我没有见过同龄人中有人胜过他。”
突然,周景言惊问道:“可是我从没见过他的作品,哪怕是你还在演话剧的时候,他都没有在圈子里冒过头!以他的才华,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出名。”
陈以琛脸上顿时没了笑,表情有些难看。他的眼中晃过几分自责,缓缓地闭上眼睛,遗憾地说道:“因为他毕业后就没有拍过电影,哪怕只是一段短片……”
陈以琛顿了顿,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后来,他喜欢上摄影,整天带着相机到处跑,梦想当一名自由摄影师。”
周景言没有察觉到陈以琛的异样,听到这话,努力回想当初在陈以琛家看到的影集,然后,他说道:“他的镜头感很好,对构图的灵感很强,只要他有足够的作品,即使是新人都理由会红……”
周景言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发现陈以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错,以沈念的才华不管选择哪一条路,他都没有理由默默无名。可是,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成名,至少周景言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是什么样的事阻碍了沈念的发展,难道是那场车祸?不,不可能,陈以琛说过,沈念车祸以前,他就决定不再演戏,而他没有演戏不过两年,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国外的话剧圈有些名气,至少让瞿长天知道这个人。那么,在陈以琛演话剧的时候,沈念在干什么?当初刚毕业的他,理应是极富灵感的年纪,既是才华洋溢,又有专业基础,这是最容易成名的一段时间。但是,沈念却没有成功,甚至可以说是被埋没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周景言很想知道,却不敢再问。因为,此时的陈以琛早就失神,他恍恍惚惚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嘴唇紧抿,仿佛努力克制着什么。这样的陈以琛令周景言感到害怕,好像他心中有一种情绪正濒临爆发。
如今的周景言再没有从前的莽撞,只是面对陈以琛的事时,终究不能保持冷静。犹豫半晌,他终于憋不住了,刚要开口时,陈以琛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寂静的房里尤其突兀。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陈以琛接起电话,礼貌地说道:“喂。”
对方开口便说道:“是我,沈哲。”
听到这话,陈以琛不经意地看了周景言一眼,然后,起身走进了阳台。他明知周景言疑惑地看着自己,却狠心转头躲过他的目光。
关上阳台门,陈以琛刚松一口气,沈哲笑嘻嘻地说道:“终于弄到了你的手机号码,现在想找你一次真难啊,大明星。”
陈以琛沉下脸,脸色y沉,低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话未说完,沈哲说道:“没空和你啰嗦,我哥的摄影作品都在你这里吧?我记得有影集,还有一些存档,下各月我会找你拿,到时候可别不接我电话。”
他顿了顿,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拍什么电影,你别逼我不留情面!”
陈以琛没有回答,表情y冷,竭力克制情绪,问道:“你们到底把他葬在哪里?”
听到这话,沈哲大笑起来,然后,冷冷道:“我会提前一天和你联系,请你把东西准备好。”
说完,沈哲便挂断电话,而陈以琛紧紧握住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满腔的激动只能以此发泄。此时,他的表情可谓狰狞,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都可能扑上去把人咬成r块。
隔着阳台门的玻璃,他看着仍然坐在电视前的周景言,眼神渐渐复杂,有愤怒、有茫然,还有克制。他竭尽所能地努力压抑情绪,试图令急促的呼吸尽快平静,好半天才喘过一口气,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回到房里,周景言看到陈以琛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关切地问道:“你太累了?现在快十点了,你累的话就回房睡觉吧。”
余光瞟见屏幕上静止的画面,周景言犹豫地说道:“我……我还想再看一会儿沈念的录像带……”
陈以琛没有作声,凝神望着周景言笑着的脸孔,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他缓缓走近周景言,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像是想要从对方身上吸取温暖,半晌,陈以琛终于缓过神,冰冷的双手渐渐有了温度,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
周景言看着陈以琛的变化,难免感到有些古怪,然而,他刚要开口,忽然听到陈以琛说道:“我陪你。”
话音刚落,陈以琛重新坐在周景言的旁边,两人肩碰着肩,彼此靠得很近。陈以琛侧着头,凝神望着周景言的脸孔,深邃的目光好像一道,把周景言牢牢地锁在其中,令周景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然而,陈以琛的表现更是古怪,他眉头微皱,眼神极其复杂,几番欲言又止,终于,他轻轻地笑了,眉头渐渐放松,温柔地说道:“我帮不了你什么,只有陪你。”
周景言心头一怔,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虽然陈以琛曾说我会帮你,此刻,说的却是我会陪你。两者之间的不同意味着什么,周景言怎么会不明白。他一直努力接近陈以琛,如今,算不算成功了一大半?
这一刻,周景言很想问陈以琛一句,你为什么一直愿意帮我,甚至愿意陪着我,仅仅只是因为把我当朋友,还是你已经愿意接受我了?
如果换做从前的周景言,恐怕早就抓住陈以琛问个明白,然而,现在的他却知道还不是时候。
周景言眼前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拍好这部电影。除此以外,他真的不敢想太多。他不怕被陈以琛拒绝,却怕影响两人的情绪。他不怕陈以琛会逃走,因为他知道陈以琛一直都会在这里。何况他们现在有了最好的羁绊,那就是这部电影。他一厢情愿地把电影和陈以琛划成等号,只要电影成功了,陈以琛便不会太远。
为了逼着自己沉住气,也为了给自己动力,周景言便造了一个如此的美梦,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得好笑,却又甜蜜得令他不可抗拒。





杀死镜头 31-36
31
古朴的小洋房里,剧组正在进行当天的拍摄工作,齐安君坐在导演位子上,眉头微蹙,视线紧紧地盯着偏厅中央的四人。
这是一场重头戏,四个男人坐在麻将桌上,以陈以琛为首,另外几人不是军官,便是黑帮大佬,他们谈笑风生地聊局势、聊家常、聊风花雪月。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好像亲兄弟一样热乎,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各有各的私欲和目的。
这场戏运用了很多短镜头,尤其是对演员的特写,所以,表情和眼神的演绎极为讲究。
除了陈以琛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圈中有口皆碑的老演员,演技相当娴熟,对此类角色可谓是信手捏来。陈以琛虽然资历最浅,却没有被比下去,尤其在拍摄特写画面的时候,他常常会用各种属于角色独有的微表情,以此加强人物x格的刻画,贴合这场戏的剧情,表现角色在当下的心理状况,这种细腻而真实的表演令人感叹。
所以,最后一个低角度仰拍明明已经完成,齐安君仍是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终于喊了一声“卡”。
听到这话,在场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仿佛感受到剧中那股紧张而y冷的氛围,在十二月的天里令人不寒而栗。
可惜,即便齐安君已经喊卡,现场仍然没有人出声,直到副导演大喊:“道具组,在干什么呢!还有灯光组……”
大伙渐渐回过神,开始各自忙乎手上的工作。而齐安君却是眉头紧蹙,凝神望着仍是一动不动的陈以琛,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
此时,另外三名演员已经离开位子,到旁边各自休息了,只有陈以琛还是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麻将牌,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把玩似得轻轻敲着桌面。
这时,陈以琛周围的灯光忽然暗下来,原来是灯光组把打光设备搬走了,看着他的脸孔顿时隐入黑暗中,齐安君猛然站起身,快步走向他。
然而,当齐安君走到陈以琛的面前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斟酌半晌,不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陈以琛突然站起身,冷不防地吓了齐安君一跳,说道:“没事。”
他的声音里毫无感情,冷漠得好像另一个人。缓步走过齐安君的旁边,却不曾瞟过他一眼。
下一场戏在书房,这是一场对峙的戏码,只有陈以琛和扮演军官的另一位中年演员。剧情从刚开始的试探,到一步步逼问,最后是两人的反目,演到爆发的部分时,陈以琛脸上的y狠表情令人为之一振,眼神中投s出一种克制的怒意,又带着魔障一般的癫狂。他好像发狂的狮子,在客厅里不停地踱步,时而抓起东西想要砸在地上,看着对方时又不甘心地放下。时而不可自控地扬起手,因为激动而胡乱摆动,甚至连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僵硬着、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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