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竹明白上当,明眸死死盯着林雁白,眼看要把手里的水晶饼掷过去砸在林雁白那张笑得欠扁的俊脸上。却在瞬间转念,又把手回来,林雁白那句话还是不错的,可惜了这点心。想想今天中午吃的那面吧,可真叫人难以下咽啊!
竹给林雁白翻了个白眼,便埋头啃起好吃的水晶玉兰饼来。一时车里的人便都吃着东西,木自顾擦完,打开那食盒的下两层看一眼,竟也有她喜欢的,眼中不禁也有了轻松笑意,再不是那么紧绷着。
又行了大半日,銮铃伸了伸冻僵的胳膊打开车帘往外看,天色早已黑透,四处的荒原上腾着夜雾,枯草发黄微白,竟似结了霜一般。而天上一轮秋日素白的冷月静悄悄挂着,无声地投下光芒。
坐马车其实很累,尤其还是在这颠簸不平的路上,虽然行驶的不快,车上的銮铃和竹早已疲倦不堪。不过谁都没出声,竹偎在銮铃肩上有了睡意,木和对面的林雁白都合目做休憩状。
銮铃却莫名清醒。
那程千里说他会送他们到陕州。据林雁白所言,潼关到陕州慢行要四日,出了陕州,便是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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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内,离洛阳就不远了。銮铃此刻心中却有些茫然,半路杀出这安禄山之后,她不知她现在是逃命重要,还是旅游重要……也不知马车上那安禄山究竟认出她没有。
不过,她眸光又落在木脸上,当日李墨兮执意让她带着木离开都夏王府,她心中并未多想。后来她悄悄离开时,也以为只要躲开风冽,就能躲开李墨兮的视线。但依照今天的这种情形,木应该也是李墨兮有心安插在她身边,注意她行踪的,也难怪她的一举一动李墨兮总能及时捕捉。
又不过,李墨兮他銮铃想着,便趴在车窗上望着天幕那一轮素月发起呆来。直到身后一个声音轻道:“今日这位程将军,该是你那位权势惊人的相公派来的吧?”
林雁白说话时,面容波澜不惊,眼中却有微嘲的笑意。
銮铃蓦然回神,却没有出声,她猜到了,只是那食盒该是风冽准备的。
保守起见,马车骨碌碌整整行了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第二日中午到达一处小的驿馆,也只是略作整顿,便很快启程。第二日傍晚的时候,来到一处依傍着山水的空旷之地,程千里下令好好休息一晚。他带的那些军士素质都极高,一路昼夜兼行,却没有丝毫抱怨,此刻程千里令声一下,便各自开始安营扎寨,动作利落迅速。
程千里来到马车前请銮铃他们下车。
被黄昏浸润的原野,昏黄朦胧,銮铃一面舒展着被颠簸的快要碎裂的骨架,一面走向前方不远处清冷的水边,水面寂寂,不时风过,冷冷泛着波光。水面的另一侧是一片不大的树林子,此刻叶落木枯,栖着一些粗陋的鸟巢,偶尔有寒鸦“嘎嘎”叫唤着飞向天边单薄温红的日色。
不知是景冷,还是心冷,銮铃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颈。当此之时,安禄山的骤然出现,让她心里不能不惶惑。肩上忽而一暖,却是一件青碧色的披风落在她身上,她没有回头,从水面上看到林雁白的影子。
这林雁白人机灵得很,刚刚还和那位程千里寒暄地极其热乎,现在又跑来这边献殷勤。
銮铃说不出她对林雁白的感觉,初见时只觉他身在花满楼,貌似风流不羁,其实内心浩然正气。后来在温泉宫的望湖书阁里见到他,銮铃觉得他深不可测。这几日结伴同行,銮铃又觉得他似是并无恶意,同时又被他的见识惊服,愈发觉得此人神秘莫测。她摸不清他的来意。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銮铃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我究竟像你的哪位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此行漫漫,多坎坷,某微同銮铃一样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坐火车,那滋味,那感觉,每每让我想起历史课本里那些运奴船。。。。
当然咱们的社会是大大的清明,打住,某微不谈政治,呵呵,只说火车的煎熬。
亲们盼望着劫难早已结束,他们二人团聚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銮铃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我究竟像你的哪位故人?”
林雁白不远不近站在銮铃身旁,水面上他的影子俊逸而随性,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个很随便的人,但秋日冷水那一点寒芒,让他看起来又似乎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等我找到了她,自会告诉你。”林雁白洒然一笑,水面那一点波光化开,让他的笑容很是灿烂。顿了顿,他亦从水面望着銮铃,不解道:“倒是你,我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离开他?”
銮铃略一怔,才明白林雁白话里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现在对你也是真情实意,为何要离开呢?若是在他身边,有他护着,你该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平卢将军吓得落荒而逃?”
銮铃垂下脸,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地上的荒草,发出干枯的的声响。她清丽的面容在稀薄的空气里被冻得微微发白。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在旁的人眼里,怕是觉得她不识抬举太过清高了,然,这感情的事微妙于心,个中滋味,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出一丝。即便是她,初时知道萧有孕,后来知道她自己无法怀孕,到最后慈恩寺李墨兮送她离开,这一切的一切,她心中的感受变幻莫测,她自己有时都无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见銮铃不说话,林雁白自顾伸了个懒腰,笑一笑,认真道:“别不信我的话,你得罪的这个叫安禄山的胡人,怕不是等闲。而现在这长安京畿之地,最大的是天子,第二大的是天子的亲生儿子忠王,第三大的便是你那相公了,若是回到他身边,他足以保护你。你这样跑的远了,他就是有心护着,恐怕也鞭长莫及。”
林雁白这样谆谆地劝慰,倒让銮铃有些诧异:“我回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雁白呵地笑出来,白了她一眼:“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可是对你的安全有好处。”顿了顿,他终于道:“我只能把你送到洛阳,其余的路便要你自己走。”
“你要走?”虽然早有预料林雁白不会陪她一直走下去,可猛然听到这话,銮铃还是有些失落,毕竟出门在外,有个这种哥哥一样的人依靠着,还是很心安的。有时候銮铃看见林雁白,就会想起萧悟来,莫名信赖。
“花姨一个人在长安,那么大的摊子,我不放心。”林雁白简单解释了句。銮铃恍然,随即便也释怀,清清一笑:“还有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林染衣,她……呃,很可爱!”
听提到林染衣,林雁白俊眉一挑,抬手揉着下巴,半响才闷闷吐出一句:“她……嗯,是……有时候很闹腾!”眸光中闪过一丝迟疑,林雁白又添了句:“不过她不姓林。”
“什么?”銮铃以为她听错了。
“呵,她姓李或者姓花,怎么会姓林?”林雁白眼中又有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銮铃一时说不出话,她自以为那个叫“染衣”的丫头是他妹妹,便应是姓林了,现在想想,果真没听到有人说那丫头姓“林”的,是她臆断了。
两人便沉默一阵,只听得不远处旷野上呼啸而起的风声,大力刮起尘沙漫卷日色,枯草呼啦啦倒向一旁,身后不远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已然搭好,军士们正在生火造饭,风声中隐约传来柴烧的“荜拨”声,温暖热烈的火光,还有饭的香味。銮铃惊觉她饿了,便道:“咱们回去吧。”
林雁白正在想什么,此时回神,笑出一句:“你在洛阳不要过多停留,直接下江南,到了那位江南王的势力范围,该也不必再受安禄山威胁了。”
銮铃脚步一顿,却也没有辩解,她下江南也没想过要去找煦王,最好不相见。看到她神情平平,林雁白“嗤”地笑出来,喃喃道:“真搞不懂你,这两个权势和才貌都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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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你怎么都能拒绝?”
銮铃不欲多言,抬步要走,却又被林雁白的话惊醒了一些念头,她猛然回头,目不转睛盯着林雁白,疾问出声:“煦王这样厉害,能敌得住安禄山的叛军吗?”
銮铃说话时,眼神明亮,像是找到希望一般。这倒把林雁白惊了一跳,不过下一刻,林雁白的脸色已然严肃,他低声道:“安禄山刚被皇上封为平卢节度使,怎么是叛军?你这话若是被他人听到了,又会惹来麻烦。”
“……煦王究竟有多厉害?”銮铃被林雁白这么一提醒,也压低了声音,眼神却是执拗。
林雁白略一思忖,没有直接讲,先列出一串数字:“若我估摸的不错,大唐上下的兵马不到六十万,只他的江南便有近二十万,而且这几年来,煦王安居江南,励图治,今日江南早不同于往日。今日江南之富庶繁荣,绝不输于长安京畿。他若有心自立,也无不可。”
说到最后一句,林雁白放缓了语速,语调有些沉沉。銮铃听得心头一跳,只听林雁白又道:“所以你与其去在乎一个小小的平卢节度使是否叛乱,倒不如像皇帝一样去安抚割据一方的江南王。”
“煦王自立?”銮铃还停留在林雁白上面那一段话的结尾处,她从未想过煦王会作乱,从未。林雁白却没理她的惊诧,反是不能理解地望着她:“你为何总对安禄山有看法?莫非你知道什么?”
“煦王会帮助平乱吗?”銮铃胡乱想着,对林雁白的话充耳不闻。林雁白见她还惦记着安禄山,无奈地挑了挑眉,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一把,提醒道:“你还是不知悔改,还去惹那个安禄山!一个女儿家总管这些男人的事做什么?又与你无关。”
銮铃被他拍醒,又被林雁白对这些“天下大事”的了解程度惊得发慌,林雁白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住响在她耳边,她反手扯住林雁白的胳膊,低声道:“一旦战事发生,你会帮谁?”
“我?”林雁白听问,哂笑出声:“他们争来斗去,与我这个林姓的人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天下大乱!”
他说罢,眸子幽冷,挣开銮铃的手,径自离去。
云心稳重些,不知不觉,李墨兮让她带李居多。李蕙大了些,常是雨心在一旁陪着玩耍。当下李墨兮带了李蕙去书房写字,云心哄着李迷迷糊糊睡着,殿内澄净的光芒中忽然进来两个人。
云心抬眸瞧见竟是萧和琴画,吓得忙低身行礼。萧笑得温柔如水,快步上前:“不必多礼。”她伸手想要抱孩子,云心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
“怎么,我的孩子我都不能抱一抱?”萧依然笑得好看,眸光静静落在云心身上。当初因为玄宗皇帝下旨命萧如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待李,所以萧说出是她自己的孩子,云心也不疑有他。
只是,李被萧亲养了两个月的结果,让云心有余悸,她永远记得李墨兮当日把李抱回来时的模样,瘦瘦的小小的,每天每天不停地哭,吃饱了也是哭着的。王爷废了多少心思才把小皇子的哭症给养好
这边云心心理活动进行完,萧已冷冷道:“你是不把我这侧王妃放在眼里,是么?”
云心吃了一惊,忙要否认,李墨兮的声音已清淡传来:“让她抱抱吧。”萧回头,却是李墨兮牵着李蕙的小手,一大一小走进殿中。
太久没有见过他,这下出乎意料的见面,倒让萧一时杵在那儿,连云心递过来的孩子都忘了接。琴画在一旁悄声提醒:“王妃,小心孩子。”
“……”萧垂眸去看那孩子,原本恍惚的眸色刹那凝定,一阵怒火腾地燃烧,天理何在!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竟和萧銮铃长得那样像!
“拿走!”萧暗暗喘口气,一把把那孩子连云心推到一侧。孩子本就睡得不熟,被萧这么一推一喝,登时惊醒,扯着嗓子大哭。李墨兮眸色一凝,快步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十分灵验,孩子被他一抱,便大睁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哭却是抽搭搭停止了。
瞧见李墨兮这架势,萧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她面子上是个温柔性子的人,这得益于她多年和她表姐宋晴柔的相处,还有多年来她在萧家不高的地位,但她骨子里却也是个暴躁的人,因为她母亲宋琬便是个暴躁骄蛮的小姐。
“我要出府去走走!”她垂在身侧的手努力攥住,绷得身子都在发抖才把怒火压下去。
李墨兮知她也痛苦,便略一点头,顿了片刻,又嘱咐了句:“近日安禄山进城,街上胡人颇多,你早去早回。”
萧离去的身形一顿,却又快步离开。谁知李墨兮一语成谶,萧不仅遇到了胡人,还……那皆是后事了,当下李蕙瞧见萧面色不善,有些畏惧地偎在李墨兮身边,低声问:“她是谁啊?”
“是……我的妻子。”李墨兮脸色一白,不由自主把手臂间的孩子抱紧。李蕙诧异地反问:“美美也是你的妻子,一个人可以有两个妻子么?”
“……不可以。”李墨兮脸色愈白,艰难地摇头。
“那为何你有两个妻子?”李蕙扬起脸直直盯着李墨兮,眼神清澈如泉水,干净地让李墨兮无处可藏。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如雪,低低道:“因为我做错了事。”
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他不喜欢銮铃却去骗她开始,他就错了,一错到底,直到现在破镜不能重圆。
长安大街上热闹异常,继昨日玄宗皇帝热烈欢迎“平卢节度使”一队归来,大加犒赏之后,特许这些胡人在长安城游玩一日。那些胡人多数是首次下中原,初见长安盛景,自是兴奋异常,一时间便挤满了大街小巷。
其实胡人性子粗犷,与长安这些养尊处优温文儒雅的百姓不同,两者风俗习惯也大不相同,这种不加约束的放纵,极易产生冲突。玄宗皇帝此举甚为不妥,李墨兮和忠王都提了出来,怎奈玄宗皇帝高兴至极,根本不予理会,依然命人下了旨。
不到半日,长安城的秩序便有些混乱,吵嚷声不断。
连花满楼里花飞卿都头大地很想关门大吉。这可是她经营花满楼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念头。
先是昨夜有两位胡人来找姑娘,此二人生的粗豪,偏偏又不甚清洗,那位姑娘心中厌恶,便编了个幌子将他们推了,说是让他们第二日再来。那姑娘却不想第二日他们俩真的来了,还是找她,还是一大清早上来拍门。
此时正是花满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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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的黄金时分,被人从春梦中拍醒,花满楼从主人到客人,从姑娘到厨娘,从小厮到护院,哪个都是一百个不愿意。见了他们自没有好脸色,都冷言冷语的,那俩人却也心情不爽,挨个闯进房间里去找那姑娘。
结果惊扰了一滩鸳鸯不说,最让他们恼火的是,他们还把那姑娘从另一位客人的床上扯出来。
那位姑娘当即吓得花容失色,也不顾衣不蔽体的羞耻,登时跪地求饶。那俩胡人却也不管那许多,抽出腰刀便要一刀捅了那姑娘。花飞卿自是不允许,在她的场子里还没有谁敢这么放肆,可她一番交涉之后,才发现她无法与这俩胡人用语言沟通。
他们根本不听她说的一个字儿,他们只觉的一个贱婢竟欺骗他们,看不起他们,真是该死。花飞卿见无法沟通,便把心一横,叫了护院出来,准备打上一场,反正她做良民这么久了,一时也有些手痒。
谁知这俩大汉体态虽笨拙,身手却灵活,气力又十分大,一手就翻到她一个护院,她这才有些束手无策。但在她这里杀她花飞卿的人,那是断断不行的,即便这姑娘有错在先,花飞卿也护短着她。
花飞卿把手中的团扇往地上一扔,冷冷盯着那俩胡人,慢慢绾起衣袖,露出白如凝脂的胳膊,正要出手。却是二楼上飞下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和那二人斗在一处。
看到林染衣其实是花染衣不知天高地厚冲了上去,花飞卿这才慌了神儿,她一生就这么一个宝贝,若是半点差池,她的天一定就塌了。她狠狠瞪一眼随着花染衣奔下楼的容容,厉声道:“不是让你锁着她么?”
那容容何尝被花飞卿这么瞪着过,腿上一软也跪倒在地,浑身发抖道:“是染儿她,她说不放了她,她便咬舌自尽,奴婢没法子”
容容话没说完,眼见着花染衣和那二人斗着渐渐处于下风,花飞卿身子一跃便要加入混战。场面不是一般的混乱,却也就在此时,一个稳当当的声音破空而入:“都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侧面展示下林雁白和煦王的实力,啊哈哈,花染衣的戏份也颇多。。。。她姓花,不姓林。。。。
请继续关注此文吧,多替某微担待着点儿儿子。
另,如果明日没有更新,大家可以过几日再来了,因为实在上网不便,过几日再来,可以养肥,某微会让情节有大进展,稍稍剧透,somebodywilldie……嘿嘿,离开。
对某微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请多多原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声音看似平和仿佛毫无威力,激斗中的那俩胡人和林染衣不约而同都停下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负了手缓步走进花满楼,看着满厅破桌子碎凳子的狼籍,眉头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件让花飞卿想去死的事。花染衣竟快步跑上前,藏在那人身后,撅着嘴道:“父亲,那两个男人欺负我!”
宁王沉凝的脸色一愣,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花飞卿,花飞卿正被花染衣的话呛得神魂颠倒,被宁王这么一看,既窘又恼,隔空冲花染衣吼道:“你给我过来!”
“不要!”花染衣仍瞪着那俩胡人,抓住宁王的胳膊撒娇道:“他们两个欺负我,父亲救我!”
宁王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沉声向那俩胡人道:“若是此事闹到皇上面前,想必两位面子上也无光吧。”
这俩胡人昨日在玄宗皇帝的庆功宴上远远也瞧见过宁王,宁王便坐在玄宗皇帝身侧,知道他身份非常,这才敛了些,却仍是愤愤骂着离开。
一时胡人皆散,花飞卿才呼出口气,转眼又看见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娱乐场所一片狼藉,又心碎又愤怒,她和这些胡蛮子的梁子是结下了!不由瞪着花染衣大声道:“丫头你给我过来!”
花染衣见胡人走远,才小跑着来到花飞卿面前,瞧见花飞卿满脸怒意,便伸出她一双被胡人打的青紫的小胳膊给花飞卿瞧,可怜兮兮道:“花姨姨给涂药吧,好疼啊。”
花飞卿爱恨交加,拉住花染衣便要上楼,那花染衣跟着花飞卿往楼上走了两步,却是想起什么,回眸冲宁王俏皮地一笑:“谢谢你啊大叔,你真厉害,一句话便将那两个坏人吓跑了,真是个男人!”
宁王被花染衣的话说的呆住。花飞卿同呆住,下一刻才恍然明白,这小丫头是打不过人家,又不肯示弱,所以才把那俩胡人的注意力引到宁王身上……害她虚惊一场。花飞卿一时哭笑不得,拿手点了一下花染衣的额头,便扯住她快步上楼涂药去了。
都说她这丫头傻,其实也不傻吧。
那些胡人力气大,出手颇重,花染衣胳膊上的伤口一涂药便火辣辣的疼,她疼出泪来,心里恨恨,便抽着气向替她涂药的花飞卿认真道:“养那些个护院儿不顶用,雁白哥哥又不在,不若咱们养那位大叔吧,这样什么都不用怕了。”
花飞卿听得一愣,下一刻便轻责了句:“疯丫头,整天的胡言乱语!”
虽然把花染衣打得挂了,其实这俩胡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俩人一个被撕破了衣裳,露出肥壮的胸脯,鸡脯肉似的,不甚雅观;另一个则是两眼儿乌青发紫,熊猫一般。狼狈中透出一丝滑稽。
他们二人并行在长安的大街,惹来人们纷纷的侧目,他们脸色一沉,狠狠朝着四周瞪了一个圆圈儿,有虎目圆睁意味,还作势要去抽腰间的大刀,围看的老百姓们便纷纷抿嘴儿笑着闪离。
等看笑话的人群散去,左边那人才揉着沁血儿的嘴角,吸着冷气道:“他娘的,长安这些娘们儿到底是水做的,还是铁做的!”
他说话时,两眉拧紧抱团,愈发显得一对眼睛碧青发紫,幽深得很。右边那胡人用手拢着衣襟,亦是骂咧咧:“那贱婢竟敢戏耍咱们兄弟!哼!回头定要她尝到爷儿们的厉害!”他骂着,忽而想到什么极重要的事,“嗨”了声,忙道:“不说这个,哥,你可有看到主子让咱们找的那女人?”
那被唤作“哥”的男人其实叫陆甲。此刻,陆甲摸着肿胀的嘴角认真思索了会儿,方摇头道:“还真是没见到!”他猛然又抬头看向他身侧的男人,沉声道:“陆乙,把将军给你的画像拿出来,咱们对照着再仔细瞧瞧。”
那陆乙于是松了衣襟,手直接伸进去怀里掏画像,动作先是机械的,后面便是慌乱的一通乱摸。陆甲等得不耐,低骂道:“自个儿有啥好摸的,赶紧找到那女人,咱们也摸女人去,离了长安这地儿,可再找不到这长安的女人了!”
陆乙手上动作却慢慢停住,他面色发白,双目呆滞地看向自家兄弟陆甲。他发出一声低嚎,语调近乎哽咽:“哥,画,画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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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陆甲怪叫一声,伸手在比他还高壮几分的陆乙脑门儿上重重拍了一掌:“你想死是不是!”
“哥,我不想死啊!”陆乙哭出声,他真不想死,定是刚刚和那丫头打架时落在花满楼了,他猛地转身就要回花满楼,陆甲一把把他扯住,恨声道:“你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刚刚是为了找那什么狗屁萧銮铃才闹花满楼的?!主子找那贱人的事儿在咱兄弟俩这儿暴露出去,你想主子会放过咱们?!还敢回去?!”
陆乙被陆甲说的心惊胆寒。原是安禄山前几日在那潼关镇看到銮铃之后,心中惊疑不定,便暗自命人寻找。找銮铃的人不是别人,是安禄山的长公子安庆宗,而这兄弟俩是安庆宗手下亲信。安庆宗对安禄山执意要找一个已然“作古”的女人甚感不解,便也不很上心,那画像取回来他看也没看,便随手扔给陆甲陆乙这对兄弟,自己逍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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