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梦华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坐怀乱
“三哥这般喜欢青阳,又何苦要把他往外送呢?”
“往外送?送给谁?霍启?”洛天慎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但语气慢悠悠的,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似淬了寒冰的眼眸望向洛舒朗。
洛舒朗被他看得有些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洛天慎冷冷一笑,偏转视线望向前方,只是眼神空无得很,
“我不过暂时把小东西交给霍启保管罢了,等霍启与洛天成二虎相斗两败俱伤后,我再把他接回来,”洛天慎顿了顿,虚无空洞的眼神似也有了焦距,这回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洛青阳,只能是我的人。”
要让小东西变成自己的人,他就必须手握最高权力,然后将所有的拦路者斩尽杀绝。
洛青阳是洛天慎的逆鳞,洛舒朗淡淡提了句后很自觉的就转移了话题,
“三哥,荆州的事,”洛舒朗的视线往周围扫视了一番,但见立着几个青衣侍者,最终只是含糊道,“荆州的事怎么样了?”
“自然是如你想的那样。”洛天慎又恢复了方才的漫不经心。
听了这话,洛舒朗舒了口气,京中近些日子盛传老皇帝将要将洛天慎迁往荆州,洛舒朗虽知道这些不过虚言,但传得多了,他心里也有些慌乱,万一要是真的,那这些年在京中笼络的关系可就白了。
“我要的东西呢?”
洛舒朗闻言,从自己怀中掏出个锦盒,他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颗褐色的药丸儿。
“已经送来了。”
洛天慎将小盒接过托到自己掌中,另一只手夹起这颗细小的药丸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口中幽幽道,
“父王这些年越发思念母妃,我用这东西帮帮他,也算是尽孝道了。”
洛舒朗也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颗小药丸,虽有些不赞同洛天慎的话,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剑眉却紧紧拧着。
只要老皇帝还清醒,他就会想方设法的维护洛天成的太子之位,即使老皇帝心里最宠爱的儿子从来就是洛天慎。
洛舒朗跟了洛天慎好些年,他想,这洛天慎的心思真如深宫里的老皇帝一样,难猜得很。
何止呢?心思难猜的,还有东宫里的太子,还有那手握西北军的霍启。
一个一个都叫人捉摸不透。
小剧场:
青阳(撇嘴):我让你带我出去走走玩玩,你都不愿意。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霍小攻:那里不安全,你去了,需得时时放在身边我才放心,可是军务繁忙……
青阳(皱眉):都是借口,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46章
时间转眼就到
雍京梦华录 分卷阅读43
了正月十五,今日白昼悬着太阳,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人身上却没什么温度,但雍京城的百姓还是眉开眼笑,因为随着夜幕到来,一年一度的上元节灯会也就开始了。
夕阳西下,沉寂的雍京开始喧闹起来,东西二市人流渐多,街里巷道都贴着红纸,挂上好看的灯笼,贩夫走卒开始吆喝起来,街道两边的摊子上摆卖着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引来众多小孩子的驻足,他们拉着爹娘的手不肯前行,软糯糯的撒娇要买小玩意儿,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杂耍声,不绝于耳,万语汹汹。
霍启上元灯市并没有格外的偏执,奈何手下的将士们很难见到这样说盛大的集会,用完晚膳后,王管家给士兵们分发了银钱,于是乎众位将士们大都早早离了府,出去逛灯市去了,霍启本想就在府中,奈何江婉跑来霍府硬拉着霍启陪她逛灯市,不得已霍启拾一番后陪着小表妹逛起集市来。
年轻的小女孩对什么都有新鲜感,东看看西瞧瞧,清丽的眉眼惹来周围许多人的注目,本朝风气开放,但闺阁的女子少有在街上闲逛的,元宵灯会却是例外,今夜多少待嫁女子对镜红妆后娉婷而出,期待着能遇见一段美好姻缘,这朦胧旖旎的上元夜也就成了男女间幽会传情的绝佳日子。
江婉似这些或探索或艳羡的目光无所察觉,热情不减的带着霍启闲逛,她驻足在一个首饰摊前,霍启顺着江婉的拨弄也看了看摊上摆着的首饰,都是些极为普通的玩意,材质并不好,但胜在工艺巧,饰品上的花纹图案雕刻的非常细致。
江婉拿起一支珠花步摇看了看,复又拿起一支梅花簪,霍启也被这支簪子吸引住了目光,这支木制簪子装饰简单,没有多余的点缀,只在簪头处雕了簇盛开的梅花,点上的朱砂红鲜艳夺目,在周遭灯火的映照下,有种冶丽的美感。
摊主是个年轻的小生,见到江婉这样的大美人满脸通红,看她对这梅花簪有兴趣,有些羞赧的问道,
“姑娘可是喜欢这支簪子?您的眼光是极好的,我今年就雕了这一簇梅花。”
江婉有些惊奇,大眼睛看了看他,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有这样一手绝活,问他,
“这簪子真是你自己雕的?”
“是啊,平日无事,我就喜欢雕些小玩意儿,只这梅花雕起来时力,今年就来得及刻了这么一支。”
小贩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十分耐心的解释。
江婉点点头,白皙的手指点点嘴唇,转过来看着霍启,问他,
“表哥觉得这簪子好看吗?”
霍启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朱红的梅蕊让他陡然想起之前洛青阳亲到梅园拜访的场景。大雪纷然,梅花红白相映,袅袅情态,却不及那人信步而来的无限风情。
“好看。”却不知他是在赞叹江婉手中梅花簪,还是记忆中浮现的洛青阳。
江婉见他没有更多的表示,有些无奈的瘪瘪嘴,随手把簪子放下,又拿起了其他首饰看看,却依旧没有买下什么,她虽然喜欢闲逛,但真正能叫她看上眼的东西并不多,锦衣玉食的她很难对这些材质较劣的东西上心。
江婉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旁边的胭脂摊吸引住了,他又拉着霍启过去看,二人离开前,霍启却又多看了那梅花簪一眼。
雍京城有东西二市,东市居住的达官贵人多,因为卖的东西都是高奢品,来往之间也有很多异域人,而西市聚集的多是平民,卖的东西多很普通,但西市临河而建,分为左右两条主街,河边上许多秦楼楚馆,因此西市的人流却远多于东市。
二人穿过架在河上的石桥,来到了西市另一条街道,这里聚集了很多杂耍卖艺之人,其中一处驻足的游人尤其多,一下就勾住了江婉的步子,她拉住霍启嘟囔着要去看,霍启用了点力气将两边的人拨开些,让江婉顺利挤到前方,近了一看才知道这不是什么杂耍,而是一个比赛,是商家为了吸引顾客搞得一个噱头。
摊主为了吸引顾客在一旁搭起的简易木桌上摆了许多物品作为奖品,这些奖品分为多个层级,顾客只需要交上十文钱就能得到一次获奖的机会。离霍启等人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摆着一个木架搭成的金字形花灯塔,塔上一层一层的挂着许多花灯,交了钱的客人摊主就会给他一块竹块儿,竹块儿一头削尖,整体形状近于飞镖,而游戏规则就是客人需站在离花灯二十米外的地方,凭借手力将竹镖掷出,如果能将花灯外面糊着的那层纸穿破就算顾客赢,便能根据他穿破的花灯得到对应的奖品,花灯所在灯塔上的层数越高奖品自然也就越贵重。
这种有赌博性质的小游戏很快吸引了大量行人驻足,周遭不少人都试过了,其中不乏孔武有力的,但都只能戳破层数较低的花灯,更多的人空手而归,因为这相当的考验人的臂力。
听完了规则的江婉很是兴奋,转过身来拉着霍启的胳膊撒娇,
“表哥表哥,我也要玩。”
霍启自然不会扫她的兴,自觉地给商家递了一百文钱,换来十根竹块儿。
众人见突然冒出个容貌秀丽的姑娘要来挑战,不由得吆喝助威,热烈的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虽有众人的加油助威,可江婉女儿家到底力气小,试了九只依旧一无所获,竹片大都半途落下,更不消失刺穿花灯了,她有些沮丧的向霍启求助,
“表哥~”
霍启望着她雾气蒙蒙的眼睛,知了她的意思,点点头上前接过她手里最后的竹片,他看了看对面的塔形花灯,又看了看旁边木架上摆着的各色奖品,问她,
“这一堆里,你最喜欢什么?”
江婉自然是挑里面最贵最好的说,
“我想要那颗粉色的珍珠。”
第47章
木架上的物品中一眼望去最好最贵的东西非那颗粉红色的珍珠莫属,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粉珍珠的质地并没有那么好,然相对而言它是最贵重的,对应的自然是木架金字塔尖尖上的花灯。
顶上的是盏六角淡黄色提灯,四周糊着的宣纸上两面画着美人春睡图,画里的美人斜躺软榻,手里一把团扇,被淡黄色的灯光衬得暧昧非常,四面题着字,千秋山河。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这灯,有人慨叹,
“这般远,这等高,怕是要军营里最威武的勇士才能穿破。”
江婉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为难,万一失败了那表哥得多丢面子啊,遂轻轻拉了霍启的衣袖,
“表哥,算了,你随便弄一个就行,能有一个咱们就值得了。”
霍启听了这话没说什么,只拍拍她的肩,示意她退后些,江婉只好退后半步,但见霍启以食指中指两指夹住竹块儿,微微曲着肘,定睛望向摇曳风中的提灯,
雍京梦华录 分卷阅读44
随后手臂发力一掷,周遭带出点破空之音,只听得嗖的一声,围观的人只来得及撇一眼竹块儿飞梭之影,木架顶上的淡黄花灯灯火业已熄灭,原来霍启的竹块儿不仅穿破了灯,更是正中里面的灯火芯子。
周遭静谧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江婉也很开心,倒不是因为那颗珠子,而是因为霍启的成功,她叹道,
“哇,以前常听人说表哥能百步穿杨辕门射戟,今日我可算是亲眼见着了。”小姑娘竖起大拇指,赞叹,“表哥厉害。”
霍启被她这小模样逗得摸了摸她的头,摊主自然说到做到,将那颗粉色的珍珠装在木质小匣子包好了送过来,他实在是没想到京中还真有这般神力的人,这珠子可是他花了好几两银子买来的,本只是个吸引人的噱头,这会子要送出去多少有些肉疼,可规矩是自己定下的,不送也得送。
江婉无视摊主那不舍表情,颇有些自豪的接过,周围的人或是赞叹或是羡慕,江婉享受够了旁人的艳羡,拉住霍启就要继续看灯,拨开人群才刚走出几步,却被一个声音唤住了脚步,
“霍将……霍公子果然是神力非凡,舒朗今天开眼了。”
江婉只觉得这声音清越动听,如山涧回响之清泉,转头寻人,只见璀璨灯火中一翩翩公子着一袭青衣缓缓走来,手中一柄玉坠子乌竹骨扇,虽然有过分装饰的嫌疑在,可半点不损对方风流的气质。
来人愈近,那张俊秀的脸就显出来,霍启见是洛舒朗,不着痕迹的挡住身后的江婉,见礼道,
“见过洛公子。”
此刻人流如织,他二人皆不想暴露身份,是以都以公子相称。
洛舒朗含着笑,上前虚扶了一把,而后笑意盈盈的望着霍启身后的江婉,
“方才目睹霍公子一番表现,实在让舒朗眼界大开,这般百步穿杨的气势,叫在下折服。”他顿了顿,戏谑着问道,“霍公子一番英勇得来的粉珍珠可是要赠与身后美人?”
江婉乃京中闺秀,名头自然是响的,只是包括洛舒朗在内的京中权贵少能见其真人,是以认不出她。
“洛公子,小女子名叫江婉,是吏部江府里的,也是启儿哥哥的表妹。”
江婉探出头福身见礼,小声解释自己的身份,见洛舒朗一双星眸正盯着自己,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脸瞬间红了。
洛舒朗气质华贵,一张脸孔不输洛天成,加上总是慵懒模样,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风流不羁漫不经心之态,加之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眼角眉梢自带轻佻情态,若是含笑盯着人,直能叫人被他看得腿脚发软,双颊绯红。
江婉虽然与洛青阳熟识,可对京中这位纨绔之王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原本以为当时猥琐下流之人,哪曾想竟是这般倜傥风流,真是乱了她一颗心。
“哦?”洛舒朗假意思索一番,刷的一声回自己的折扇,作揖道,
“原来是婉儿姑娘,洛某早闻美名,今日得见,真是洛某之大幸,”他微微抬头,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江婉双眸,
“更巧的还是在这元宵佳节日,万家灯火辉煌时。”上元节,男女可定终身,洛舒朗这话实在暧昧又轻佻,听得霍启大皱其眉。
江婉脸红得似要滴血,周遭通明灯火也藏不住她娇怯情态,她抓紧了霍启的袖子却低下自己的头,霍启冷眼望着洛舒朗,打断这二人的对话,
“没想到公子也有闲情逸致来这里流连灯会。”
洛舒朗回视线,故作无奈的叹口气,
“本在宫中赴宴,正与青阳饮酒,青阳却被天成哥给叫走了,我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一时无聊,就出了宫,见街上灯火辉煌,人流如织,便闲逛起来,没想到能遇到霍公子和婉儿姑娘,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霍启见洛舒朗字句间皆有撩拨婉儿之意,有心要走,正要告辞,却听见洛舒朗道,
“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今夜由我做东,宴请二位到鹊海楼一宴?”
霍启自然不愿答应,这边江婉却已经率先拒绝了,
“感谢洛公子的宴请,只是天色已晚,我和启儿哥哥皆要回府了,也得家中娘亲记挂。”
洛舒朗嘴角依旧是那温软笑意,半点被拒绝的不悦也没,颔首点头道,
“既是如此,洛某只等下次有机会再宴请二位了。”
霍启不想久留,抱拳告辞后便拉着江婉离开,江婉亦步亦趋的跟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巧洛舒朗也看她,眉眼含笑,在灯火阑珊处,搅乱一池春水。
待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江婉才问道,
“表哥,刚才那公子真是洛舒朗?”她实在无法想象方才的洛舒朗就是平日里京中相传的浪荡公子。
今夜与洛舒朗一会,霍启心里便有些郁郁,或是因他无意间提及洛青阳去了太子府,此刻又见江婉问起他来,心里又不有些担心,洛舒朗的闺阁手段哪是江婉能抵御的?
“不错”
霍启想了想又加了句,
“婉儿,此人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你该知道的,他不是良人。”。
“恩,我知道。”
江婉红脸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她还想问些什么,可见霍启皱眉模样,只好又憋了回去。
周遭灯火流光,二人却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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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洛舒朗:我该出本书,叫《把妹一百式》!(??????)??
霍启:纨绔膏粱,不是良人。[○?Д′?○]
青阳:老攻消气嚯。(?w?)
霍启:还有你,你去太子府干嘛???[○?Д′?○]
青阳(委屈ing):……
第48章
东宫太子府。
太子府门不似禁宫,也不似皇城,府门前清清静静,毫无装饰,既没有张灯结,也无人来往拜谒,寂静得有些异常,上元节的节日气氛似未能将这里感染。
偌大的府里偶有掌灯的仆人走过,也都衣着朴素,脸上没带着节日该有笑意,而是低眉垂首,快步急行。
管事走到承运殿,发现殿外的两个小子正偷懒,倚着柱子睡觉,管事眉头一皱,上前一脚将一个小子踢醒了,另一个也跟着醒来,他二人见是管事,忙爬起来请罪,小声道,
“管事,您怎么来了?”
管事狠狠剜他二人一眼,但不好此刻发作,只强忍了脾气,低声骂道,
“胆敢玩忽职守,小心我治你们的罪,”他又看了看承运殿紧闭的大门,问道,
“太子可还在殿内。”
“在呢,已经待了许久了,方才又叫人送了酒进去,奴才数了数,已经是第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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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了。”他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管事脸上有些忧心,望着殿门愣了几秒,而后叹口气,吩咐道,
“皇上指不定会派人来送点东西,要是让宫里的公公见到殿下这般模样,只怕又要嚼舌根了。你们仔细照看着,勿要偷懒,再让我看见,小心扒你们的皮。”说道最后,他又骂起人来。
二小儿瑟缩脑袋,应道,“知道了管事,再不敢了。”
“恩,”管事点点头,又问道,“世子可在里头。”
“在呢,进去了就没出来。”
“恩。”管事点点头,走远了。
承运殿内仅燃着几只白蜡,帷幔无风自动,烛火闪烁,光影斑驳,本当与府中妻妾共度元宵的洛天成萎靡的半躺在一根朱红主子旁,发冠有些微松散,鬓边碎发零落,颓废得不似平日严谨模样。
洛天成软着半边身子为自己倒酒,一手执着酒壶,一手拿着白玉杯,可能嫌弃白玉杯口径小,抛了小杯,拿着酒壶,对着壶嘴就要往嘴里塞,旁边一只手及时阻止了他,
“天成哥,你少喝些,没准一会皇伯伯还得传你进宫。”到时候一身酒气,难皇伯伯要想些什么。
一旁还坐着洛青阳,为了方便与洛天成说话,他也径直坐到了地上。
洛天成眼神飘忽,看了看洛青阳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扯到自己怀里,抛了酒壶,低垂着头,
“青阳,没有人记得,没有人记得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洛青阳本想将手抽回,可听见他这般言语,心里终是不忍,劝慰道,
“怎会,天成哥不是一直记着皇伯母吗,我也一直记得。我永不会忘记,当年若不是皇伯母将我误吞下的毒酒引出,我怕是早已殒命,可明明皇伯母自己也已中毒,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耽误了时辰,说不定皇伯母就不会去世。”
听见洛青阳这般自责的话语,洛天成忍不住安慰他,
“同你又有多大关系?就是没有你,母妃饮下的毒酒太多,也只能回天乏术,不怪你,要怪只能怪贱庶人姚氏,心思歹毒,蛇蝎心肠,毒害我母妃。”
看着洛天成颓靡的模样,怕他又要陷入当年的回忆不能自拔,洛青阳也强打起神来安慰他。毕竟,若论丧母之痛,他也感同身受。
洛青阳的母妃也在他十岁那年生病去世。
“天成哥,你该从回忆里走出来,不能只活在痛苦里,你连静安王都能谅解,又何必为难你自己呢?”
洛天成摇摇头,声音晦涩,
“阳儿,你不懂,都怪我无能,当年我若是能更讨得父王欢心,姚氏也不至于如此猖狂,敢下毒害我母妃。”
殿内原本半开的窗户突然刮进一阵风,将洛天成为元燕后烧得香纸黑灰吹得漫天飞,碎屑粘了二人满身,还有些落进酒里,洛天成随手捻了点纸灰在拇指之间摩挲,无奈道,
“宫里只有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母妃的忌日,父皇怕是已经忘记了吧。”
当年母妃对父皇的即位出了大力,甚至为了巩固父皇的位置,设计亲手杀害了他权倾朝野的亲舅舅,母妃一族的势力也随之消解,父皇因此才没了后顾之忧,奈何天子薄情,父皇却被妖妃姚氏迷了心神,姚氏诞下皇子后,父皇对他也再不似以前那般宠爱,而曾经对母妃的誓言和承诺,早成了过眼云烟。
母妃去世多年后,在姚氏的策划下,洛天慎企图与他一争储君之位,众人多趋炎附势,见他大势已去,多有冷眼,那些年可真叫他看尽人间冷暖,
“这些年来,我侍奉父皇,处处小心,就怕一个不满意,父皇就要废了我另立他人。”洛天成抬起了头,青阳见他眼有泪光,知他心里难过,
“阳儿,我不明白,我与洛天慎同为父皇的儿子,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父皇最爱的永远是洛天慎。”
洛青阳听到这,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皇伯伯对洛天慎的偏心,是人尽皆知的,除了太子之位,老皇帝可谓对他百依百顺。
“或许,在帝王之家奢求亲情太可笑,什么都是假的,一切皆是虚无,唯有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我安心。”
洛青阳皱眉,“天成哥……”
他还来不及说出安慰的话,门外值们的两个小子敲响了殿门,
“殿下,兵部有急件,说是荆州来的紧急军情。”
洛天成闻言一顿,三瓶酒下肚让他脑袋有片刻的放空,荆州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为何又有紧急军情?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身后的洛青阳也跟着站起来,
“进来吧。”
门外进来个小子,佝偻着腰,对着两人见了个礼,呈上信筏后便安静的退到一旁,静候洛天成的吩咐。
洛天成展开了信,殿内本就光线不足,殿门陡开,夜风瞬间侵入,烛火有些摇曳,若明若暗中洛青阳看见了太子紧蹙的眉。
洛天成挥手示意殿内的小子退下,他凝重的神色让一旁的洛青阳也跟着紧张起来,靠近半步,不禁问道,
“太子哥哥,荆州事如何了?”
洛天成将手中信纸捏成一团,他的语气之间怒气毕显,
“荆州烽火又起,开年半旬,战事已经绵亘大半个荆州,流民四溢,盗寇蜂起。”
谁人能知,当雍京醉生梦死的时刻,荆州地已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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