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梦华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坐怀乱
但真正让霍启远离洛天慎的,却是对方叫人细思恐极的城府。
霍启年少时多混迹行伍,士兵都是五大三粗的人,心思简单,直来直往,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中,霍启心思自然也十分单纯,哪能料到洛天慎的接近不仅是蓄意为之,所谓的志趣相投也不过是对方刻意所为,这样一段满是算计的友情注定只能无疾而终。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再忆起当年与洛天慎的点滴,他难感概,那时推心置腹的两人,现今说是形如陌路也不为过。
此次再临雍京,洛天慎对他五次三番的示好,莫说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霍启,就算是,他也不会再起异样心思。
本朝承安太久,武备多有松懈,知兵事者甚少,而现在蛮夷躁动,边境不稳,本朝内部稍有动荡就会引来外族虎视,他如何敢为了一己之欲置天下人于险境?
元燕后之事本与他无甚关系,但若背后有隐情,能寻得蛛丝马迹也是好的,凡事预则立,有所准备,弄清来龙去脉总没有错。
北风呼啸,吹开半闭的雕花木门,灯火式微,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将霍启投映在书架上的影子拉得明灭变幻。
世事如棋局,霍启试图遵循爷爷的遗嘱,置身事外,笑看风云,但风动残云卷,所有人又都不可避的被裹挟其中。
第41章
开年后,盛雍的天气在不似年前那般晦暗难明,今日天高云阔,旭日东升,将光辉洒散雍京每个角落,梅园里的白雪在阳光照耀下在金光灼灼,树上的梅花也似重新焕发了生机,红粉争艳。
京中的人情世故颇多,就是霍启有意避,也还是脚不沾地的忙了好些天,拜访走谒的事情虽小,可一件一件办起来也十分磨人,但今日他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等着洛青阳派的人来府上接他去凌云阁。
二人自从上次皇家宴会会面后,这三日不曾见面。
有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霍府门前,随行的小厮为车里的主人掀开帘子,身披玄色披风的洛青阳从车里下来,正巧老管家从府门经过,见到他来了赶紧上前告礼,又忙让身边的小婢子到书房通传。
梅园书房。
小厮细细磨着砚,几案上已经累了好些竹宣纸,纸上全是霍启临的帖,小厮识不得字,更不懂书法,但看将军写的字,只觉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很好看。
婢子在门外禀告,
“将军,安和王府的小世子来府上了。”
“知道了。”
听闻洛青阳亲自到了的消息,霍启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对着桌上的画纸轻轻吹气,好让濡湿的墨汁风干,又对着那画卷细细端详片刻,这才出了书房。
小厮留下整理案上的纸筏,却不知何时起将军开始做起画来,楠木书案上一幅尺寸不大的素白画卷铺散开,画纸上尚只寥寥作了几笔,隐约勾出个人的轮廓来,虽然画上人物的五官处是空白一片,甚至都辨不清男女,但小厮仔细端详片刻,却觉得将军笔下之人定是个美人,只因画上简单的几笔,就能看出这人绰约的风姿。
霍启走到抄手游廊时,正见管家正领着洛青阳往书房方向走,洛青阳见到迎面而来的霍启脸上露出笑意来,游廊旁的窗洞透散出许多阳光,那光就打在洛青阳身上,光晕里微微颤动的尘埃在少年身旁旋绕,让他格外动人。
少年今日穿着一身锦白莲纹束衣,外面披了玄色披风,披风上用丝线细致的描了文殊兰,兰花花身洁白细长,枝叶缠绕,似有空谷绽香的孤高,穿在洛青阳身上更显得他清贵高洁。
霍启望着几步外向自己走来锦衣的少年,顿觉这几日的疲劳消散,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却没能忽略心中那点欣喜,欣喜洛青阳能亲自来霍府。
他抱拳见礼道,
“霍启见过世子。”
洛青阳笑着扶起霍启,
“将军何必多礼。”
今日的洛青阳竟未梳整发冠,满头青丝只用一根形制简单的紫檀木簪固住,但少年的乌发又多又顺,簪子不堪重负头发松散下来,一些垂在耳边,一些松垮的砌在鬓边,这样的打扮让他少了一份男子该有的英挺,却多了一丝女子才有的柔媚。
少年见霍启盯着他的头发看,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道,
“将军,三日不见了。”
霍启点头回应,侧身向洛青阳做了个请的姿势,虽说今日天气放晴,但到底还是寒冷,方才洛青阳上前扶他的时,他就留意到了少年一双玉做的手有些苍白,他今日手上没有暖炉,这人真真是受不得一点寒冷。
“外面冷,世子屋里请。”
洛青阳却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霍启前行的步子顿下来,
“不了,凌云阁的戏已经开始了,我特地赶来就是为了接将军,马车就等在外面,将军可用过饭了?”
说话时,少年似未察觉一般一直拉着霍启的衣袖,霍启任由这样亲密姿势的持续,只道,
“用过了。”
洛青阳点点头,又见霍启身上衣物少,他微微蹙了眉,手下不自觉的捻了捻霍启的衣衫,想必是觉得太薄了,侧身对着身边一路跟随的王管家道,
“劳烦管家去拿些将军的衣物来,今日天气虽然暖了些,但多穿一点总是好的。”
管家看看霍启,霍启点点头,管家颔首示意下去,片刻后手里拿上了一件大绒棕色狐皮披风,霍启正要接过,洛青阳却主动接了过来,
“我来吧。”
王管家就看着那尊贵的小世子从自己手里接过了披风,他素白的手微微一抖披风就被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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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踮起脚双手穿过霍启的脖颈想要将披风搭上霍启的肩,无奈霍启身量太高,他的脚踮得吃力,身形有些不稳,却感觉腰上忽然多出了一双手。
原来霍启轻轻握住洛青阳的腰帮助他稳定动作,洛青阳微微抬头就与霍启对上了眼,少年似也发现了两人此刻有些过分亲密,就垂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霍启手上用的力气不大,握住腰的动作也只是虚扶,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洛青阳觉得被霍启握住的腰部,皮肤都开始发烫起来,比平日敏感了千百倍,他手脚有些发软,险些都没能打好手中的结。
“将军用了饭就好,凌云阁里的东西也是极好的,将军一会儿要是腹中饥饿,正好能尝尝阁里人的手艺。”
洛青阳一直低垂着头,是以不知道霍启此刻正放肆的盯着他看,见少年耳边的碎发因垂首的动作越发松散坠落,他伸出手指想将少年耳边发丝拢到耳后,洛青阳没料到他有这个动作,男人指腹挨上脸颊的那刻,他轻呼一声并后退了半步,却不慎踩上自己的披风,身体往后倾倒,一旁的管家见了惊呼出声,
“世子当心。”
霍启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就将人稳稳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洛青阳惊魂未定,身体因为惯性倒在了霍启的怀里,手还紧紧抓住男人胸前衣襟,正要道谢时,头顶却传来了霍启低沉的声音,
“世子该小心些。”
语气里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到叫洛青阳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就像,就像父王平日里呵责他的语气。
这时王管家也上前来帮手将洛青阳扶好,老管家面色如常,似对二人之间的暧昧无所感知,只笑着表达自己对小世子的关心,
“披风逶地,世子走路时需当心。”
在二人面前丢了脸的洛青阳点了点头,红着脸从霍启怀里退出来,只道,
“时辰不早了,将军拾一下就同我去凌云阁吧。”
小剧场:
霍小攻:媳妇儿有体香,我硬了。
作者: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作者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
amp;amp;(%#$%@#%@#^$%)的儿子。()
第42章
二人上了马车,车厢中间摆着一款低矮的小茶几,上面一套致的鱼化龙紫砂壶茶具,四方都铺了软垫,霍启盘腿坐在垫子上,洛青阳侧坐在他的左手边,直身跪坐在软垫上给他斟茶。
洛青阳斟好了茶伸手亲自将秘色釉茶杯递到霍启面前,霍启点头道谢,接过茶杯的途中不可避的碰到了洛青阳的手,少年的手指敏感的蜷缩了一下。
洛青阳见接过茶杯的霍启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细细饮着小杯里的茶水,心里松口气。
本以为今日放晴,外面的温度会高些,所以出府时并没有带上小暖炉,方才又下车亲自去府上接了霍启,受了些冷,虽上了车但他的手冷得略显苍白,隐在薄薄皮肤下黛青色的血管都依稀可见。
方才两人手指接触时霍启就感受到了洛青阳手上的凉意,不经意的瞟一眼少年细白的手掌,就看到了洛青阳想将手往袖子里的动作,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世子的手太凉了。”
“恩?”洛青阳应声望向霍启,发现他貌似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被男人一双正经无比的眼盯着,洛青阳示意性的轻轻搓了搓手,笑道,
“不碍事,车厢里加了炭火,一会就该暖和了。”
“恩。”霍启淡淡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杯中茶水还袅袅升着热气,洛青阳望着那点稀薄的热气感觉暖和了不少,霍启却已经将一杯刚添满茶的玉杯递到了他面前。
洛青阳接过,抿抿唇道了声谢,他饮了热茶后,顿时觉得舒服多了,想起一会就到凌云阁听戏,他就想问问霍启对于台戏的看法,况且自己一会还要……
“将军平日里都喜欢听什么戏?”
霍启放下手中的茶杯,“平日军中事务繁忙,霍某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过戏了。”
“哦?这样啊,我怎忘记了将军不似我等闲人,还需点兵戍边,又怎么有空做弄这些附庸风雅的事。”
洛青阳神色有些尴尬,霍启当然不像京中公子,整日只知风花雪月,见霍启沉默就以为是他答不上来,哎,自己这问话还真是够蠢的。
他有些微恼自己的弄巧成拙,私心里,他一点也不想让霍启感到为难。
正在洛青阳想着怎么样转移话题时,霍启却率先开口解了围,
“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也时常听戏,只是这么多年没听了,当年盛行的折子现在估计都躺进故纸堆了。”
听了霍启说话的洛青阳眼神又亮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便是十年之前的戏了,想必部分只迎合一时风尚的戏已经淘汰了,但真正耐听的还是会流传下来。”
霍启点头,望着一手托腮,一手缓慢摩挲茶杯沿儿的洛青阳。
一想到十年前自己还是个扎着辫的小娃娃,洛青阳又好笑又可惜的叹道,
“自将军回京之日起,我总听人说起将军以前的事,众人口里的将军文焕经纶,惊才艳艳,我在一旁听着好不向往,只想着若那时便能和将军结识就好了,要是真如我所愿,算到今日将军与我也已是十几年的故友了。”
听他天马行空,霍启不由闷声一笑,声音低沉有力,
“承蒙世子厚爱,不能早些认识世子霍某心中也十分遗憾,可若那时遇见世子,世子当时只怕还是个需要人牵引的小娃娃,真正能玩到一块的,当是世子和小婉儿。”
这一说又觉得有些不妥,若将他同小婉儿比较,那他不也应该如同婉儿一样叫自己一声‘哥哥’?洛青阳皇亲国戚,自己这话实在有占便宜欺负他年纪小的嫌疑,霍启偏头看坐在旁侧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甚至点点头,似乎颇为赞同他的说法,霍启见他懵懂模样,心中促狭之意顿起,身体向洛青阳一侧倾斜三分,道,
“如若当时就与小世子识得,只怕今日小世子得如婉儿一样,叫霍某一声‘哥哥’。”
“什,什么?”洛青阳被霍启这突如其来的玩笑之语弄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又有些赧意,见近在咫尺的大将军表情是一如平常的正经,但眼中促狭之意正盛,他有些微恼,眼尾带着点嗔怪望向霍启,
“将军如何打趣我?”
霍启年纪与洛天成相仿,青阳叫他一声‘哥哥’似并无不妥,可是明明‘霍兄’‘桓宴兄’这样的称呼才更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哥哥’一词总觉得亲密得有些过分,他这般唤洛天成和洛舒朗也不过因袭了自小的习惯。
洛青阳自认为自己这一眼有足够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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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力,却不知微微上翘的眼尾已是殷红一片,为他含羞带怒的眼神又增十分风情,似有意在勾人旁人。
霍启自诩定力极强,却要被他这一眼瞪得有些口干舌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能端坐身体正色道,
“方才是霍某孟浪了,玩笑之语,世子切莫放在心上。”
其实洛青阳心里并没有多生气,霍启能放弃一贯严肃刻板的姿态同他开玩笑,他更多的是意外,还有几不可察的一点开心,这会儿见他又恢复到平日中克己守礼的模样,心里竟有点失望,只是这失望从何而来,他却不敢细思。
既然对方都表达歉意了,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霍启见他脸上有些失落之意,以为少年还在因为自己的言语冲撞而不高兴,他桌下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即后悔自己的莽撞,怕是吓到了这金马玉堂的小世子,又有些失望,失望的是少年可以轻易的叫出‘天成哥’‘宁卿哥’,可一旦换做他,却容不得丝毫的冒犯。
霍启闭了闭眼,再挣开时眼中又是一片清明,叫人看不出情绪变换,
“我在雍京时日不短,却未能见到小世子,小世子那时,可是不在雍京?”
听闻霍启问话的洛青阳也自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想了想,点头道,
“不错,那时母妃和我正在扬州,父王为我和母妃在那里修了一座清水苑,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呆在北方总是水土不服,所以多是父王南下探我和母妃。”
这样一对,他二人发现彼此在雍京待的时日皆不算短,只是洛青阳幼时尚在雍京,霍启却还跟着霍老将军驻扎在中山国,待霍启回了雍京,安和王早让小儿子南下养伤去了,阴错阳差,此前的两人竟是一点交集没有。
不知是谁极为轻微的叹了口气,其中满含惋惜,马车却在此时渐渐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通报,说是已经到了凌云阁。
洛青阳在车内仔细整理一番散乱的头发后,方才挑开帘子,霍启先他下车,此刻就站在车下对他伸出一只手来,显然是想搀扶他下马车,这平日都是小厮仆人做的事,洛青阳有些犹豫。
居于高处的洛青阳就这样半垂着眼皮望着立在下方的男人,霍启此时虽只能微仰着头望向少年,但依旧有挺拔的身姿,黑发高束,绷直的嘴角和没有表情的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疏离难以接近。
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又有出人意料的细心,霍启身后还站着李建和他的一帮酒肉朋友,都是听了李建说洛青阳并霍启来了,专程从里面迎出来的。
洛青阳看了看李建,李建就冲他微微一笑,几步走上前来也想要亲自搀扶洛青阳,少年眼神微微一颤把手伸向了霍启,霍启在他下马车的时又轻轻扶住了少年的腰,以便能稳住他的身形,动作极为自然,叫人丝毫无法生出冒犯之感。
可叫身后的李建瞧见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正要上前的步子也顿下来,见洛青阳经过自己身边又想伸手去碰碰青阳的胳膊,却叫洛青阳借着给霍启道谢的机会躲开了。
李建搓搓手,悄悄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人看到自己刚才的糗样,又一看洛青阳等人已经由仆人领着进去了,赶紧跟上。
一行人走到楼梯口,洛青阳实在不愿李建再跟着,转身说道,
“我同霍将军定了三楼的房间,诸位不是定了二楼的雅间么,既然不在一处,那我和将军就先告辞上楼了。”
这李建好容易才能见到洛青阳一回,那能这么容易就离开,忙道,
“都说这凌云阁三楼看戏才是最好看的,只是我等人来的时候三楼的位置都已经被订完了,不知李某此次能否有幸同小世子一同上三楼看看戏?”
他这一番话难有些强人所难,可碍于面子,想必洛青阳也不会拒绝,背后的一群公子哥儿听了李赖皮的话心里既瞧不起他这样谄媚的嘴脸,但又羡慕他有机会同洛青阳共处一室,毕竟有这画中娇一样的人物伴在身侧看戏品茗,实在是人生一件美事。
李建说完话就仰头看着已经站在台阶之上的洛青阳,洛青阳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反倒是旁边立着的霍大将军脸色似乎比刚才又冷了许多。
男人久经沙场,此刻居高临下又冷眼看人,实在让血腥气都没闻过的李建心里发憷,仿佛霍启一双凡人眼中能溢出杀气来,他吞了吞口水,只看了片刻就回视线,转而盯着如珠似玉的小世子瞧。
小剧场:
霍启:听说剜眼剖心之刑非常适合对付好色之徒。
青阳:可是有谁得罪了老攻???
瑟瑟发抖的李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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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既然李建都开口了,洛青阳自然不能拂他的面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李建自是喜上眉梢。
仆人领着三人上楼,一路走来霍启见这凌云阁雕梁画栋,朱栏绘,来往穿梭的不是阁内的仆人,便是各个房间的客人自带的奴仆。来之前霍启曾无意间提过凌云阁,当时恰好王管家在旁边,管家知道少主子要去凌云阁便将这凌云阁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番。
凌云阁的来历十分神秘,传言说是由徽州的一个巨贾修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他背后的主人一定大有来头,可至今也没人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更奇怪的是凌云阁虽只是民间楼阁,建立也不过五六年的时间,但来往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年年底凌云阁都会举办台戏,请的是天下最负盛名的百艺伶人,用的折子都是文豪墨客们的得意之作,是以座无虚席,房间早在二三个月前就被订完了。李建等人能订到二楼的房间也算是有背景的。
这样惹眼的凌云阁却没人敢轻易的找麻烦,在京中也算一件怪事。
洛青阳对凌云阁也是青睐有加,在他心中这阁子跟他很投缘,大约五六年前回京之后的他突然迷上了做曲听戏,恰巧这时凌云阁建起,阁内有许多唱曲唱戏的能人,叫他好生欢喜,最开始时,三天两头就跑到阁子里听戏,阁内的总管知道他身份高贵又极为喜欢听戏,每次给他留的房间都是最好的。
三人到了定好的房间,领路的仆人就下去了,立在房门口的婢女们福身见礼后,为他们拉开了门。
房内果然装扮得十分华丽,四周壁上绘着绘,朱漆柱子上用金钩吊着玛瑙红纱幔,纱幔上绣着牡丹纹蝶纹,四周小圆桌上都用细口长颈的瓷瓶插着梅花枝,枝上还带着水露,像是刚刚采摘下不久。中间摆放着他几人坐的大圆桌,桌上早备好了致的点心和茶水,桌子旁边还放着个金猊铜熏炉,那炉里不知燃着什么香,飘出点点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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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如云如雾,这淡淡的香气笼罩了整间屋子,叫人闻了只觉得恬淡舒心,香炉旁还放着个半寸高圆形大口的瓷瓶儿,瓶内满着水,水上飘着好些新鲜的梅花,边上还有几支梅枝作成点缀斜插着。
小圆桌前就是一方帘子,帘子外是不足一臂高的护栏,有奴仆将这帘子挑开挂到两边的银钩子上,楼下戏台的一切就被尽眼底。
三人落了座,洛青阳居中,两人旁侧坐,旁边的婢子为他们斟了茶,这凌云阁的茶也似与其他地方的茶不同,热气方才一散开,就有袅袅茶香扑鼻而来,李建没忍住端起来大喝了一口,赞叹了一句,
“凌云阁的茶都这般好喝,比我府上的实在好太多。”说完见旁边两人皆是慢酌细品,李建也不好意思再次牛饮,他想起有传闻说今年洛青阳也要上台唱曲,遂问道,
“不知小世子今年要唱什么曲目?自去年听了世子一曲‘望东都’,惊为天人,日日盼的就是还能听一回世子的戏。”
李建说完一旁的霍启愣了愣,转眼看洛青阳,只见少年轻轻放了茶杯,半垂的脸上也些微赧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证实了李建的话。
原来凌云阁的戏,洛青阳是要亲自去唱的么?
“世子要亲自上去唱戏?”
“恩,”洛青阳点点头,伸手理了理耳边碎发,正因为要唱戏今日才未将头发梳好,方便一会着装打扮,
“去年闲时,我写了一折‘望东都’,讲的是被迫西迁的王室在新都修筑眺望台,好远望洛阳东都,一日因思念故京而在眺望台上起悲歌的故事,但当时拿了我这折曲子的伶人并没能唱出曲中应有的凄凉感,正好当时来了情致,我就自己上台献丑唱了一回。”
听他如此谦虚,旁边的李建忍不住打断他,
“小世子太过谦虚,世子唱的曲子哀婉动人,缠绵悱恻,座下之人无不泪湿青衫。”也正是这首曲子叫李建深深迷上了这金贵的小世子,他感叹道,“将军不知凌云阁去岁之盛况,世子无心之作便将众才子苦心作的折子给比了下去,无心之唱又在众曲目中拔得头筹,可见世子在戏曲上造诣很深。”
听李建这样夸赞自己,洛青阳心里极为不好意思,他知道霍启也是满腹经纶之人,自己几首陋词鄙作比之霍启当年作的辞赋差远了,这叫他生出种班门弄斧之感,
“李兄赞缪,不过闲时之作,实在上不得台面。”
“世子今年也写了新戏?”这话是霍启问的。
“恩,写了一曲“雏凤北鸣’,只在府上练了几日,实在是准备仓促,连衣裳饰物都是阁子准备的,只怕要叫将军和李兄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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