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梦华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坐怀乱
“老妪还请留步。”
本准备匆匆逃离的老妇人见洛青阳点名要自己留下,就不敢走了,转过身来惊慌的看着洛青阳,福了个身,
“不知大官爷有什么吩咐。”
洛青阳自已经返回的张信手中接过干粮,面上带笑,将手中干粮递到小男孩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接下。小孩儿抿抿唇,犹疑片刻还是接过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谢谢’。
洛青阳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这点干粮你二人拿着,虽不知你祖孙二人要去哪里,但吃饱了行路总比饿着肚子强。”
老妇人见他没有恶意,说话也温温软软的,还给自己祖孙俩儿干粮,当即就要下跪道谢,洛青阳及时扶住了,道,
“受不起老妪这一拜,老妪若要感谢我,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
老妇人顺着洛青阳的搀扶直起身,“大官人请说,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敢问老妪这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老妇人听他问自己从何处来,顿时就红了眼眶,摸着小孙子的头道,
“我与孙儿本是西荆迁陵人,因家乡红巾匪作乱,烧杀抢掠,生存无望,故带着唯一孙儿逃亡至此。大官爷又问我何处去,老朽自己也不知该去往何处,这一路只跟着其他难民迁移,端的是无处可去啊。”
“安土重迁,老妪竟被迫离开家乡,辗转千里来这陌生之地,敢问西荆之地具体境况究竟如何?”
“西荆其他地方老朽不知,但迁陵早成了红巾匪的巢穴,况我一路走来,各处都有瘟疫迹象,听人说,这瘟疫就是从迁陵方向传来的,如此一来,怕是出走的人更多了。”
“瘟疫?”洛青阳有些意外,“怎么会有瘟疫,老妪一路行来,官府可有控御疫情?”
老妇人见他问官府话,也不知该不该答,怕说了实话得罪洛青阳,面上为难,只缄默不语。
洛青阳看出她心中忧虑,宽慰道,
“老妪莫怕,我本是朝廷派下的官员,这番来荆州就是为了探明情况,你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我也好对症下药,还荆州一个安宁。”
见老妇人还有犹疑,一直听着二人对话的小男孩胆怯地望了望洛青阳,而后轻轻摇摇奶奶的破衣袖,软软的叫了声,
“奶奶~”
老妇赶紧爱怜地抚摸了孙儿的颈项,望见他手里的干粮后,心里到底感激洛青阳,遂道,
“老朽一路行来,各个州县一路陷落,后续情况老朽也不知,只我在时,官府虽分发汤药,可吃了却未见效果,我听人说,那药用的药材都是陈年烂货,熬出来吃了也丝毫作用不起,可见,可见,那些府衙里当差的,根本没有诚心救人之意。”
得了答案的洛青阳不由蹙颦,继续问道,
“老妪辗转千里才至鲁阳,为何不留在鲁阳城?”
老妇人摇摇头,散乱白发又垂落几缕,更显落魄,
“红巾匪一路东来,士气盛得很,鲁阳也不知能有几日平静,老朽与孙儿一个体弱一个年幼,那里还经得起折腾,只想赶快出了荆州地界,求得安稳生活,老身,老身本已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只可怜小孙子幼失父母,现在又随我吃苦,他还这般小,我这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
说着说着老妇人开始痛哭起来,一边儿的小孩见奶奶哭了也忍不住小声抽泣。
洛青阳不忍再多问,只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目送着二人走了之后,方才返回翻身上马。
第70章
洛青阳自见了那祖孙二人后一路上情绪皆有些低落,一旁的张信注意到了,以为他见了人落难,悲悯神伤,遂打马上前宽慰他,
“监军大人宽心,动乱中,人流离失所再正常不过,方才那祖孙二人还算幸运,至少保全了性命,更多人却是连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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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
洛青阳听了他的安慰,心情并没有好多少,恹恹回道,
“是么?那张副将你说说,为何知道闹了疫情,各州县的官府却还敢用那等劣质汤药,更为可恶的是,瘟疫这件事,朝廷竟然半点不知情。”
这句话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张信耳边,他只是军中副将,不管政务,所以对于朝廷是否知情瘟疫一事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瞒报疫情是大罪,没想到真有人胆大至此,
“监军大人是说,各州县有疫情的事被人给瞒了下来?”
“不错,这些天我与太子互通书信,太子回信中却丝毫不成提及过瘟疫一事,想必是还不知其来龙去脉。”
张信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拧眉深思一番,质疑道,
“会不会是方才那老妇人随口胡诌?毕竟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天过海,了无痕迹?”
洛青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这次到了鲁阳,我一定要仔细查查瘟疫一事,若是各州县官员当真知情不报,我定叫天成哥严惩。”
听了他这话,一旁的张信却感慨起来,
“严惩又如何?隐匿不报的事常有发生,可谓屡禁不止。”
洛青阳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
“副将何有此言?”
“朝中官吏三年一大计,到时会有京官下到地方,奖优罚劣,升迁罢黜,很多官员都会为了政绩而隐匿灾荒人祸。”
“难道就不怕最后露馅儿么?”
“官官相护,欺上瞒下,早就是共识,露馅的不过是因为靠山不够硬气罢了,若是真有人敢对他们下手,杀身之祸,召之即来。”
洛青阳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必是有过类似的遭遇,遂问道,
“这话怎么讲?张副将难道曾经有此遭遇?”
“属下不曾经历,倒是将军在多年前曾因此事被人暗杀过。十年前的平凉,官吏们朋党比周,专干营生,将军上任后,他们又想拉拢将军,哪知将军生性凛直,不与其同流。”
洛青阳听见他提起霍启过往之事,兴趣大盛,追问道,
“还劳烦张副将具体说说。”
“事情已过去多年,当年具体细节,属下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时驻守平凉的监军校尉贪污军饷,用贪来的金银货物广建屋宇,纳美姬,又滥用职权将士兵掉去他家里充当苦役,在他府上打杂,一度使得平凉士兵地位卑微如贱奴。兵不思战,将不练军,平凉军战斗力极差,在对匈奴的战争屡战屡败也就不足为奇,更有胆大妄为的官吏私自斩杀死囚,将他们的头颅集起来,上报朝廷,谎称这是大败匈奴而得的战俘,借此邀功。”
洛青阳听到这里,气得握紧了手中缰绳,
“这些人好生可恶。”
“他们可恶的嘴脸何止如此,”听故事的人义愤填膺,讲故事的人兴致也越发高起来,
“南崤战败后,将军整顿军务,发现了他们的勾当,苦苦集三个月的证据,正要将一干人等捉拿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这帮官吏得知消息后,惊慌失措,不管不顾买了江湖杀手就要暗杀将军。”
虽知这帮人最终没能得逞,但听闻霍启遇险,洛青阳还是绷紧了神经,心中对霍启此前的遭遇也越发同情起来,十年前,霍启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罢了,却已要独自面对生死,其间孤苦滋味,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然后如何?”
洛青阳听得专注,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张信,张信回神过来就见不远处的洛青阳眼波微漾,目如秋水,因为紧张而微微蹙着秀美,不知为何,张信心中陡生出些怪异感觉,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他们设私宴宴请将军,将军不知这是陷阱,赴了宴却被二十几个带刀刺客包围,可惜这些人不知将军能以一敌百,最后杀将出来,那些刺客竟是一个没能活下来。”
听完了结局的洛青阳松了口气,回味过来又觉得自己担了无用的心,霍启武功高强,谋划布局也非常人能敌,几个平凉旧吏又能耐他如何,自己真是……关心则乱,想到这里他没忍住笑将起来。
张信讲完了故事,却没能及时得到反馈,忍不住瞧了瞧洛青阳,见其一脸笑意,不知心下在作何思虑。
正巧此时在前方视察队伍的霍启回来,见他二人说话,驭马上前,问道,
“张副将,我交给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回将军,已经办妥,具体情况还需仔细说与将军。”
“恩,鲁阳城来了引路斥候,你前去接应一番。”
“是。”张信得了命令,策马自去了队伍前方。
霍启军务缠身,今日还未曾同洛青阳说过话,方才见面,洛青阳便是一脸笑意,霍启不知他何意,拨转马头与他并驾齐驱,问他,
“张副将同令狐监军说了什么开心的事,让监军大人眉眼含笑,不如说出来让霍某也一同乐乐。”
洛青阳脸上的笑容里来不及,也没打算隐瞒他,
“方才张副将同我说了一些将军以往的英雄事迹。”
这回答让霍启一咽,不知洛青阳话里真假,转头过去看他神色不像是调笑于自己,索性就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霍启活了近三十载,还不知自己有何英雄事迹,张副将怎么说我的,令狐监军可否说与我听一听?”
洛青阳咬了咬下唇,眼角睨着笑意,想要逗一逗霍启,
“将军管着张副将的钱粮俸禄,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说将军英明神武,威猛过人。”
刚刚说完耳边就传来霍启闷笑声,洛青阳不解的望过去,霍启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微微眯着一双鹰眸,瞳孔里都含着几分笑意,洛青阳极少见到霍启这般模样,一时不禁看得呆了,正在怔忪之际,霍启自马上倾身,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洛青阳鼻息之间满满都是霍启的味道,男人将嘴唇凑到他耳边,用带着点尾音的话说道,
“英明神武我自是当不起,只这威猛过人,不知张副将说的是哪方面?”
洛青阳一时片刻没能懂霍启这话里的别样意思,待他反应过来时,霍启已经端正了身体,洛青阳被逗弄得脸色通红,却又不能直接指出霍启的‘下流无耻’之处,万一人家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呢?
见洛青阳面色通红,有些咬牙切齿的小模样,霍启觉得十分可爱,伸手捏了捏少年薄红的耳垂,又在洛青阳反应过来之前回了手,
“好了,方才是霍某失言,望令狐监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生气了。”霍启这后面几个字咬得极低极轻,似是情人间厮磨时的用来哄人的低喃。
洛青阳摸着刚才被霍启捧过的耳垂,脸色更红了,却又被他已发动作弄得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抿着唇瞪他,轻斥道,
“将军好爱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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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这面红耳赤的模样,若是叫一旁的兵士见了,怕是要误会你我有了争执。”
“怎会,若是你我二人有了分歧,令狐监军请放心,霍某任由监军大人责骂,绝不会还口。”
“你……”洛青阳被咽得无话可说,霍启被他那憋屈的小模样惹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军士纷纷向他二人这处望来,洛青阳不喜旁人的注目,本想还口,也住了嘴,见霍启已经打马向前,只好一夹马腹跟着前去。
近日来天气越加温暖,洛青阳早褪去了厚厚的裘衣,这会儿只披了件带绒的玄色披风,里面着深蓝衣裳,冠带高束,在军中壮的汉子间显得格外的显眼,他同霍启并排驭马而行,周遭人的目光却都或低调或遮掩的向他望来,霍启心里滋味难言,他知道洛青阳长得好,光芒难掩,可心底又厌烦如此多的人觊觎他的小东西。对于身边的人,本也只是不经意的一瞧,这一看后却又着实难以挪开眼,少年挺翘的鼻梁自侧面看上去巧无比,微微仰着的下巴有种孤傲脱俗的美感,皮肤上细软的绒毛在阳光映射下几近透明,这样的美人无需半点粉饰便能入画成仙,虚幻得叫人生出永远也摸不着抓不住的感觉。
洛青阳察觉到了霍启对自己的注视,偏转过头来望他,
“将军看我作甚?”
霍启回自己的视线,没有正面回答洛青阳的问题,顾左右而言其他,指了指前面若隐若现的鲁阳城楼,道,
“鲁阳城到了。”
洛青阳闻言顺着前方望去,果见鲁阳城楼高耸,城门外已经立了一排迎接的官员。
霍启一行人方才下马就有迎接的兵士将马匹牵引下去,鲁阳城令刘策上前见礼,
“鲁阳城令刘策,拜见大将军,将军一行沐风栉雨月余,方才抵达鲁阳,其间辛苦,不言而喻,下官已设好酒宴,只待将军及各位军士赏脸。”
“刘大人不必多礼,我与军中众人初来贵地,一切还全凭刘大人照拂。”
“下官必定尽心尽力,士兵的安置问题,下官已经吩咐衙门里的五位吏员妥善处理,还请将军及各位大人随卑职进城。”
言毕刘策侧身做了请的姿势,后面的随行吏员自动分出一条道路,霍启望向前方,被鲁阳城门上高悬大匾吸引住目光,但见匾上书着黑底烫金“梅关”二字。
鲁阳周围地势起伏,有梅花五岭横亘其间,五岭相互簇拥,成梅花状,故称梅花岭,岭上山高林密,草木遮天,是天然的屏障,也是许多恶胆贼人逃避官府抓捕的去处,曾有许多草寇在此啸聚山林,梅花岭因此闻名天下。
霍启眯了眯眼,望着这匾额顿了片刻,刘策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出声提醒道,
“请将军入城。”
霍启点头,领着一干人进了鲁阳城。
第71章
简单用过晚饭,霍启就随鲁阳尉去了机要房,张信张勇二人及鲁阳的守军将领都在,霍启看了看桌上沙土堆就的地势图,问荆州战况。
鲁阳尉答道,
“十日前,匪军已占领南乡郡,依可靠消息,匪人计划乘胜南下,顺过丹水,直取襄阳,进而威胁江夏。”
江夏郡是荆州首府,北接汉水,长江横贯,八方通衢,据江夏西控扼蜀益,东俯瞰江南,北窥视关中,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襄阳是荆州战略要地,襄阳失则江夏危。如此一看,霍启一行人面临的危急形式可见一斑。
霍启沉吟良久,剑眉深蹙,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一划过沙土上小红旗所标志的鲁阳,南阳,襄阳,江夏等军事要塞,半响后开口道,
“今当务之急是率军前往南阳,顺白水南下,继而解襄阳之围,保住了襄阳,江夏的危机才能解。未夜长梦多,大军在鲁阳修整两日,然后轻锐先行,辎重在后,你们皆随我一同直赴襄阳城。”
“是。”
霍启向鲁阳守军将领仔细盘问了红巾匪的情况,结合他一路行来揽阅的荆州战报,基本对红巾匪有了完备的了解,他又将接下来两日的修整计划安排妥当后,方才去视察军队。
军中事务繁冗,光是整合荆州守军和通州军就花去了半天时间,当一切事物都处理后,早至亥时,有些时辰未见洛青阳,霍启今日虽然大耗力,但他总要见见洛青阳才能安心的睡觉,这一行为似乎在一月的相处中已成了习惯。但去过洛青阳的房间后却没有发现人,他又问过随从,随从却告诉霍启洛青阳早就出了府,霍启又问随从洛青阳身边是否有人跟着,随从答道,
“郡守大人本想派人跟着,却叫令狐大人拒绝了,令狐大人是独自出府的。”
霍启一听,心下立马忧虑起来,荆州难民肆虐,到处都有窜亡的匪寇,洛青阳虽不是孱弱之人,但毕竟没有武功傍身,万一遭遇恶人……
这样一想霍启更着急了,口中难迁怒随从,
“这样大的事情,你如何不向我汇报?监军大人若有三长两短,你如何担得起责任?”
随从十分委屈,
“回将军,是令狐大人不让小的跟您汇报的,他知您公务繁忙,不忍打扰,遂一人出了府。”
霍启没有时间跟他浪口舌,询问了洛青阳的出府前留下的话语及出府方向后就匆匆寻去。
子夜的鲁阳城一改白日的喧哗热闹,因为宵禁的缘故,此刻家家闭门,户户无声,仅有鸡犬和鸣同风过之音。街上没什么人,加之城内街道横平竖直,霍启要寻人并不困难。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一人逛悠在街道上的洛青阳。
霍启远远望去,但见洛青阳粗衣短褐加身,脱了玉冠,三千发丝以葛巾相缚,只一副寻常打扮,手里一掂一掂拿着一块令牌,想必就是这块令牌才能叫他在这宵禁时刻四处游荡,而不被寻查的兵士抓捕。
少年远远见了霍启,面上含笑招呼他,霍启见他无事,心里才算松口气。
他慢慢走进洛青阳,少年似对他心里的担忧一无所知,
“月光不明,远远瞧见那拐角的街道上屋檐下,有一人影,极似将军,我招手试探,没想到真的是你。将军为何在此?”
霍启深深凝视,道,“为寻你而来。”
“?”没成想霍启会这般接话,洛青阳一时缄口,不知该作何回答,不知他是不是也揣摩出了这话里的暧昧意思,没一会竟微红了脸庞。霍启目力极好,洛青阳的模样自然被他完完本本的看去。
今夜星斗漫天,但中天之月却被乌云层层遮覆,是以天地之间不甚明亮,街道两旁高悬着红灯笼,为夜里巡逻的兵士点亮光明,红色的灯火在风里摇曳,整条街的房舍都被这淡淡的红色光晕笼罩,有些暧昧有些朦胧。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洛青阳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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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再不说话,自己脸上能红到烧起来,可他在霍启面前惯常不知怎样挑起话题,半响后,还是霍启率先开口,
“世子出府不应当不告诉霍某,鲁阳城乱,世子出府总该带个随从,也好叫我放心。”他的话点到为止,边说边向前走去。
霍启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责备意味,但仔细一品却不难发现背后透出的是浓浓的关心,洛青阳自然读得懂,他抿抿唇,跟着霍启的步伐一同慢慢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似乎,此刻这世界就剩下他二人。
两人一路聊了些无关的话,洛青阳突然走着走着停了下来,霍启见他没跟来,也顿住脚步,疑惑的转身,却望见少年一双秋水剪瞳盈着水光望向他,千千万万的星光涌进少年的眸中,那样细碎的光亮反过来也透露出洛青阳此刻心中的心情,他的胸膛也微微起伏着。
“今夜的星空美得很,我很是喜欢,同雍京的夜幕比起来一点不差,甚至还别有一番风味。”洛青阳以口说心,吐露着内心的高兴。其实他不知道,所有的星空都是一样的,他此时的高兴与愉悦,不过因为处在了一片全新的土地上,也不过因为身边有了令他高兴的人,这一道理,他在很久之后,方才体会出来。
霍启怔在原地,似惊讶于洛青阳突然而至的诗情画意。他眼看着洛青阳一步一步走近,在离他方寸的地方站定,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是如此相同,里面似有浓烈的情绪翻滚,即将喷薄而出,却又似在较量着二人中谁先耐不住,把那心思吐露出来。
或许是情之所至,霍启望着这样一双含着水光的眸子,脑中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似将近来不近洛青阳身体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他突然将双手搭在洛青阳的腰间,洛青阳眸光微动却并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霍启似得了鼓励一般,稍微用力将就洛青阳揽进了怀中,他一手覆上洛青阳脑后,手中青丝光亮柔软,一双缓缓在少年腰间摩挲,好似在把玩什么奇珍一般。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当他二人反应过来时,两人的嘴唇已经贴在一起,在这微凉的夜里,对方的嘴唇无疑的温热的柔软的,叫人迷恋。洛青阳抵在霍启胸前的手动了动,似乎有退缩之意,霍启却不等他退开,压过洛青阳的身体开始重重的吮吻起来,突然而至的狂热骇得洛青阳只能紧紧的抓住男人胸前的衣襟,食指带着点挑逗意味的抠挖着霍启胸前结实的肌肉。
二人并非第一次接吻,上一次在军帐中,霍启逼迫洛青阳承欢时便向洛青阳索吻无数,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叫霍启兴奋,这是二人互通心意后第一次亲吻,因为不一样的意义而显得格外的珍贵起来。
霍启将洛青阳紧紧拥在自己怀中,舌头却早已撬开洛青阳的牙关,在少年的唇内攻城略地,他追逐着洛青阳的小舌,逼着他同自己交缠共舞,洛青阳被他弄得合不上嘴,退又退不出,进也不能进,只能嗯嗯啊啊的发出一些暧昧至极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只叫人脸红耳赤。洛青阳被男人吮吸舔舐得津液不断下流,霍启却似宝贝一般,将它们纷纷卷入口中,吞吃入腹。
直将洛青阳吻得几乎换不过气,霍启才不舍的分开两人的嘴唇,星光下,少年一双红唇被亲得微微肿起,因为急于换气的缘故,双唇分开,里面雪白的贝齿隐约可见,莫名有几分色气在。
而始作俑者轻轻拍拍洛青阳的头,在洛青阳还没缓过神时又悄悄偷香一个,洛青阳后知后觉的嗔怪了一声,霍启闷声笑笑,没有说话,只拉住少年的手,又缓缓行走在月夜下静谧的大道上。
两人又行了一些时分,夜越来越凉,洛青阳身体冷到发抖,霍启遂将自己的罩衫解下轻轻披在洛青阳肩上。
他二人不说话,这鲁阳城的夜里就好似无人一般,实在过于荒芜了一些,霍启似察觉到了其中的怪诞之处,问道,
“方才世子走在街上,来往巡逻的士兵可多?”
洛青阳摇摇头,“不多,我在外面转了很久,总共就见了两队巡逻兵士。”洛青阳顿了顿,知道霍启也感受到了鲁阳城的怪异,“将军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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