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麟潜
襄夏伸手绕过楚谈的小脸,给他掖了掖被角,指尖摸到枕下时,指尖骤然被扎了一下。
他顺手拿过那个扎手的硬物,放到眼前借着烛光看了一眼。
是把金灿灿的小金剪。
第八章
襄夏靠在床头,看着指上挂的小金剪,十分解。
王爷又不绣花,不缝衣裳,不剪纸,拿个小剪子放枕边是个什么风俗?襄夏生在京城长在洵州,在南北都没听说过。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支着头侧身看着楚谈,摸了摸楚谈毫无防备睡着的脸,轻轻捏捏,软扑扑的。
这小孩。
怎么也不会是用来防身的吧。
……
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可能。
襄夏揉了揉楚谈的头发,无奈道:“小鬼。”
次日清晨,一缕日光照在楚谈脸上,楚谈揉了揉眼睛,下意识伸手摸自己身边,身边空着,没有人。
他突然惊醒,瞪大眼睛怔怔看着床边的空位,脸色由红变白再变青,眼神里说不出的失望和气愤。
“襄夏!”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床头,哐当一声闷响,床头放的小茶杯直接被震得掉在地上,啪一声碎成了渣。
“属下一直在这儿,王爷息怒。”
楚谈身子一颤,循着声音回头。
襄夏早已拾利索,剑带和飞镖整整齐齐佩戴在腰间,斜靠在楚谈身后的墙壁上,挑眉看着他。
楚谈才松了口气:“给我更衣。”
“这么凶。”襄夏扬起嘴角笑着坐在床边,从背后扶着楚谈单薄纤瘦的双肩,嘴唇贴上他温软的脖颈,轻声问,“您在生气?为什么?”
“没有。”楚谈有些难堪,刚刚任性的态度大概是全被襄夏看见了。
“属下想问个问题。”襄夏贴着他耳垂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楚谈侧过身看襄夏,突然看见他手里多了一把雕花纹的小金剪,楚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时沉默下来。
“王爷不说话了。”襄夏亲了亲他因为难堪而变得红热的耳垂,不待他回答,又问,“莫非是防着属下叛主伤人的嘛。”
楚谈身子僵了僵,虽然多年前就早已不作防身用了。
“不是。而且你太没规矩了。”楚谈挣脱了襄夏的双臂,下了床,取了衣裳披在自己身上。
霎时,一道冷风迎面而来,一枚五角梅花镖破空急速飞来,楚谈惊得僵着动不了,那道杀气凛然的梅花镖擦着楚谈的咽喉飞了过去,深深没进对面的墙壁深处。
刀刃离楚谈的皮肉不过毫厘之距,再近一丁点儿就能要了人命。楚谈脸色煞白,腿顿时软得站立不住,跪坐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来,怔然望着襄夏:“你想干什么?”
襄夏手里掂量着另一枚飞镖,垂眼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楚谈,楚谈指尖发抖,慌乱地看着缓缓靠近的襄夏,他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杀意,襄夏抬手靠近自己脸颊时,楚谈忍不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襄夏却叹了口气,指尖滑过楚谈的脸,揉了揉他的头,低声叹道:“十几年了,您还会怕我吗。”
他轻轻抱起楚谈,把这副弱小可怜的身子靠在墙边,嘴唇贴着楚谈的额头问:“为什么,属下为您改了很多了。”
“你这个无聊的家伙。”楚谈推开他,冷冷看着襄夏的眼睛,漫不经心道,“那是我自裁用的东西,与你无关。”
说罢,楚谈明显感到襄夏的心跳凝固了一瞬。
楚谈又道:“你没理由怪我。我至今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知道你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顾激怒父王的后果仍然想留下你,我告诉你,像这样露骨的试探,你是在侮辱本王。”
“扔了。”襄夏第一次用近乎命令的语气与楚谈交谈。
许久,楚谈点点头,“嗯。”
“属下不会伤害您。”襄夏捧起楚谈的脸,含着唇舌温柔亲吻,楚谈渐渐学会了回应,细弱的手臂缠上襄夏的脖颈。
“也不会离开您身边。”
“可你想把我关在笼子里。”楚谈搂着襄夏的脖颈,抬起头淡然道,“想睁眼就看见我,训练回来就看见我,哪儿也不让我去。”
襄夏顿时被戳中心事,一时难堪,哼笑着偏过头:“有这种事?”
“那天夜里你自己说的,是酒后吐真言?”楚谈看似淡然,实则步步紧逼。
“姑且算是。”襄夏笑笑,“男人总要有些追求。”
“是吗。”楚谈把襄夏推到床边,分开双腿坐在他胯上,按着他双肩躺在床榻上,居高临下低头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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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轻笑道,“那就陪我留在这笼子里吧。”
襄夏轻抚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孩的后背,捏捏软乎乎的脸肉:“属下遵命。”
平淡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镇南王府门前清净,起初还有些爱嚼舌根的说起镇南王楚王爷见不得人的癖好,竟被护国公亲自上书退婚,颜面扫地。不知何时这些谣言逐渐匿迹,再听不见什么闲话了。
楚谈懒洋洋窝在躺椅里,无聊地翻着书页,问起身边影卫:“是你干的?”
襄夏俯身倚在楚谈身后,捏了捏楚谈的耳垂,扬起嘴角笑笑:“属下心眼小,不愿旁人总是提起我夫人。”
“过来。”
襄夏舔了舔嘴唇,单膝跪在楚谈身侧:“王爷,怎么了?”
没想到,楚谈侧过身,扶着襄夏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亲,耳尖微微红着,眼神含笑:“赏你的,好好接着。”
襄夏舔着嘴唇笑笑,若是长了条尾巴现在都已经摇出火花了。
“多谢王爷……赏赐。”襄夏一把横抱起楚谈,拿手肘关上门,把人抱进了寝房。
“白日宣淫。”楚谈拧了一把襄夏肩头的皮肉,“无礼。”
襄夏埋头在小主子白嫩的锁骨间吻出几块痕迹,坏笑道:“您说什么?属下没听见。”
“我说你是畜生。”楚谈气得脸蛋通红。
襄夏抬起楚谈的下颏仔细打量这张找不出缺点的脸,半晌,啧了一声,“说对了。”
这一遭又耽误了一个时辰。
楚谈趴在枕上可怜巴巴眼角通红,襄夏神情飨足,倒了杯茶吹凉了,坐在楚谈身边耐心地喂他喝水。
襄夏看着认真喝水的楚谈,简直太可爱,没等楚谈喝完就撤了茶杯,低头亲上去。
楚谈挣扎半天才从这畜生怀里爬出来。
“今晚还得应宁二公子的约,回得晚,王爷别等我,早点睡。”
“最近很忙?”楚谈微皱着眉问,“这些天你常常晚归。”
襄夏笑了笑:“放心王爷,属下像在外边有人的那种人嘛?”
楚谈拿看畜生的眼神看着他。
“嗯……最近外边有人在找我。”襄夏揉了揉楚谈的头发,“属下能摆平。”
“是什么人?”
“北华洵州那边的人。”
“你的朋友?”
“不是。”
“好。”楚谈握了握襄夏的手,“多小心。”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襄夏佩上了剑带,大概算了算时辰,出了寝房。
襄夏刚走出寝房,吹了声口哨,几个黑衣影卫落在自己身边,严肃嘱咐道:
“保护王爷安全,我很快回来。”
秋蝉看出襄夏神情比之从前严肃,低声问:“有消息?”
“嗯。”襄夏道,“格外警惕着檐外客。”
“是。”
襄夏出了镇南王府,匆匆朝云月楼走去。
半路方发觉周身阴冷,有人跟着。他抬起右手搭在腰间剑柄上,悄悄进了一处深巷。
深巷尽头正有位黑衣人静静等待着。
那人身材修长高挑,他缓缓从巷道阴影中走出来,月光照亮了整个人。他面上蒙着一层黑锦缎,只露出一双清冷杏眼,左眼瞳仁青灰黯淡,像已经失明多年。
襄夏尽力从这双眼睛里辨认出有用的消息,可惜他对这人一点印象也无。
“你谁?干什么的?”襄夏手按着剑柄,扬起下颏问他。
“你不认识我。”对方的声音听来并非少年,但温润和煦。
“我来替庄主清理门户。”他温和道,“叛门之人不可留。”
“听说山庄已经易主了。我多年未归,你们至于追着我不放嘛。”襄夏皱皱眉,“我得说清楚,首先我没叛门,其次我去哪住哪都是我的自由,放我条生路会死?”
“告诉你,老子成家了,金盆洗手不干了。”
“你说的有理。所以庄主吩咐我,不必非取你性命不可。”那黑衣人并无半分愠怒,缓缓竖起左手双指,指间夹着一根紫竹片制成的竹简,一指宽。
孔雀山庄是众人皆知的杀手院,常有神秘贵客到访,携着天价酬金,请孔雀山庄接签杀人。
黑签为商,赤签为官,紫签为贵人。
黑衣人亮出手中竹签时,襄夏的脸色霎时没了血色,目眦欲裂,眼睛里血丝遍布,狠狠盯着那支紫签。
那人指间正是支千金紫签,上书寥寥几字:
镇南王楚谈。
“十万两。”黑衣人晃晃手指,温柔道:“庄主继承家业,山庄百废待兴,这笔小钱还有点儿用。”
仅仅一瞬间的失神,襄夏再回神时,蒙面人已无声无息站至自己面前,袖口滑出一把漆黑小扇,沿着襄夏的下颌弧线描摹,那双杏眼像一潭深水照映着自己,他温柔问道:“你会阻拦我吗?”
这人虽蒙着半张脸,却也能想象到面纱之下应该是张不错的脸蛋,襄夏总觉得被这双眼睛看得心里发毛。
“不会……”襄夏咽了口唾沫。
黑衣人了紫签。
襄夏飞快转身,在深巷高墙外连踏七步,翻身攀上高墙,纵身一跃。
“不会……就你妈的有鬼了!”
第九章
皎月蒙上一层薄雾,夜色渐阴,襄夏正在城中疾速穿行,翻墙回援镇南王府。
那黑衣人半遮半露的实力令人心有余悸,襄夏揉着阵痛的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只言片语,山庄恶人榜榜上有名的也就那几位,襄夏却从没见过他。
大概是庄主得来的新人吧。
不,连庄主的位子都已经换了新人了。
江湖之中杀手院林立,北华孔雀山庄,南安碧霄馆,东陵九仙居,西亭万佛巷,以孔雀山庄为首的杀手院横行六国,盘踞一方,不受任何一国挟制,独行于世间,只要佣金够价码,天潢贵胄也照杀不误。
楚谈的婚事虽搁置,可他父亲留下的军中人脉仍在,当今圣上想集权在手,必然要除掉一切隐患,楚谈只是众多弃子中的一枚,既然驾驭不住,就只得死路一条了。
那千金紫签多半是圣上授意,这些酬金比之国库实在是九牛一毛,相比之下,杀手院做得比朝廷密探干净得多。
襄夏翻上镇南王府的外墙时,十丈外的主殿飞檐之上,黑衣人已经稳稳站在飞檐尖角,居高临下垂眼看着襄夏,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缓缓道:“还有妄想与我攀比谁快的么?”
“……”
襄夏转身就跑。
镇南王府外墙高耸,襄夏斜挂在墙壁上飞快攀行,如壁虎游墙一般,轨迹难测,偶有泅湿皲裂的砖墙,襄夏浑身骨骼爆响,竟从这巴掌宽的窄缝里钻了进去。
黑衣人追至墙外,纤瘦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容不下孩童的狭窄砖石裂缝,杏眼微眯,轻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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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果然是榜上有名的那位‘神行无踪’,换了别人来或许还搞不定呢。”
他跳上高墙,踩着细窄的歇山顶梁,随着拂身微风往楚谈卧居之处疾速靠近。
两人几乎同时落进楚谈的内院里。
襄夏身体剧烈抖动,骨骼铿铿舒张,渐渐恢复原本形貌,而那黑衣人已经落在静待已久的三人围困之中。
不远外传来细碎匆忙的脚步声,大批王府护卫正在朝庭院涌来。
黑衣人被逼退至游廊外的廊柱前,扫视周围几人,均是漆黑劲装,佩着浑身利刃。
“影卫总是最难缠的。”黑衣人看向襄夏,温和道,“让他们退后,我便不禀报庄主,你的忤逆之过。”
秋蝉冷冷瞥向襄夏,襄夏果断挥手下令:“快点,干掉他。”
三人围攻而上,襄夏则欲寻找机会,越过黑衣人的阻拦,想方设法去守在楚谈身边。
楚谈静静坐在寝房的茶桌前,听着窗外兵刃相击的脆响,手心里渗着冷汗,忍不住悄声靠近窗口,借着窗缝窥视外边,襄夏正在对面,一脸凝重盯着自己这间屋子。
靠近自己这边,一个黑衣刺客已经被三个影卫围进死角,远处传来护卫靠近的声响,想必很快就能擒下刺客了。
楚谈还是低估了刺客的战力。
黑衣人骤然翻身一跃,连踏背后廊柱,在半空反身落地,刹那间右腿横扫而过,带着凛冽劲气猛然拦腰扫开背后的莲角,莲角招架不住,尽管早有防备,还是被横扫出一丈来远,狠狠撞在背后的粗壮杨树上。
莲角扶着剧痛的小腹,跪在地上吐出一口瘀血。
秋蝉与间关两面夹击,黑衣人袖中滑出一把漆黑小扇,手指一捻瞬间展开,三十六根扇骨根根带刺,迎面扫向秋蝉。
秋蝉被迫后退,那人须臾间已绕至自己背后,扇刀刀刃擦着脖颈的血管滑过,黑衣人左臂锁住秋蝉的咽喉,扇刀怜惜般滑过秋蝉的脸颊,他低声温柔道:“某些事以后,我总是对武力过人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秋蝉咬牙一挣,后肘猛击背后那人的下腹,黑衣人一惊,闪身躲开,秋蝉趁机脱身,翻身脱控之时,后脑猛痛,黑衣人手中扇刀紧紧绞住秋蝉的长发,猛地一扯,秋蝉痛吟一声,扬起长刀一把斩断了长发,才得以脱身。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秋蝉浑身发软,低头见自己大腿上插着三根涂毒的飞针。
黑衣人敲了敲小扇,秋蝉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他杏眼里含着七分笑意,调笑般望着襄夏,“不是剧毒,别那么生气。”
襄夏攥得拳头吭吭作响,咬牙看着对面那人,右手青筋暴起,抽剑出鞘。此时王府护卫赶到,将王爷住处围的水泄不通,缓缓逼近闯入的刺客。
那人甩掉扇刀上的断发,脚根微抬,身后带起一串残影,朝着襄夏猛攻而来。
襄夏抬剑招架时,对方却猝不及防踏在了襄夏的剑刃上,猛然借力撤后数步,竟是一套虚招,黑衣人一把撞开楚谈房门,把楚谈扛在肩上,撞开窗棂逃了出去,跳上了王府的外墙,轻笑着看了一眼襄夏,纵身跃下了高墙,带着楚谈跑了。
襄夏恨的双眼通红,右手狠狠攥着剑柄,攥得骨节脆响,飞快攀上高墙,追了过去。
黑衣人抱着楚谈在静谧无人的密林中穿梭,楚谈紧皱着眉,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嫩白的脸蛋上落了两三处轻微的擦伤,怒目盯着他。
“您总是盯着我看,我还有点羞愧呢。”他垂着眼睑,低声笑道。
“你想带本王去哪?”楚谈扯着他的衣领质问。
黑衣人笑笑,不说话。
楚谈二话不说,在黑衣人肩膀上一口咬下去,咬得那人闷哼一声,伸手拨开了楚谈的嘴,揉了揉被咬出血印的肩膀。
“您在哪死,我们的酬金都是一样的。”黑衣人轻笑,“我若不带您过来,襄夏大人恐怕不会甘心随我来见他真正的主子吧。”
“你刺伤了他。”楚谈冷冷问他。
“嗯?您这么体贴下人么?”黑衣人略微惊讶,很快便又笑起来,腾出一只手捻开小扇,扇尖上扣着一枚暗箭,递到楚谈唇边。
“这把暗箭将会插在襄夏大人身上,箭上涂着些东西,您可以选择为他舔了。”黑衣人像是笃定他不敢,低声笑起来。
楚谈略微犹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张开嘴舔上冰凉的暗箭,箭上涂着不知什么药,很涩嘴。他舔干净了那枚暗箭上的毒,眼皮越来越沉,倒在黑衣人肩头,缓缓睡着了。
“好孩子。”黑衣人笑笑,起小扇和暗箭,往密林深处走去。
愈近深处,越加阴凉,楚谈渐渐醒了,身子还软着,无力反抗。
黑衣人仍旧带着他在密林缓缓而行。周围林木沙沙作响,显得周围阴森诡异。
楚谈强撑着神,疲惫道:“本王性命你们拿去也罢,别牵扯襄夏。”
“呵,您真让我感动。”黑衣人挑眉笑笑,“您连襄夏大人的底细如何都不清楚,就敢留他在身边。”
“您想知道他的事吗,我这儿有得是消息。”
楚谈侧过眼睛看着他。
“榜上恶人,百里襄夏,号称神行无踪,裂玉磐石皆可为藏身之处。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黑衣人杏眼里含着嘲弄的笑意,“他连这都不与您说实话,他居心何在啊?千金紫签可遇不可求的,他说不定也是在等着这功劳?”
“省省吧,离间之计对本王没用。”楚谈厌恶地偏过头。
黑衣人温和笑笑,继续前行。
凉风渐急,周围更加阴暗,只有透过树缝漏进来的月光。
走到一棵榛树旁时,他忽然停了脚步,眉头微蹙,把浑身绵软无力反抗的楚谈放到自己脚下,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扇刀滑出衣袖,落在掌心,骤然亮出三十六道锋利刀刃。
凉风仍在身边飘拂而过,树叶轻响,缓缓落地。
突然,身旁的榛树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猛地扑了出来,抓住黑衣人的双肩,头猛地撞下来,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突然杀出的襄夏按倒在地上。
襄夏照着身下人的脸一拳砸下去,黑衣人侧过头避开,耳边咚地一声巨响,地上陷进去一个浅坑。
那人趁着襄夏手连击,双膝突然撞在襄夏背上,双手抓住襄夏肩膀,用力一扯,把襄夏凌空摔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地上,浑身骨头差点摔散了。
“襄夏……”看着襄夏扶着胸口喘息,嘴角流出一道血线,楚谈心里抽痛,忍着四肢的麻木朝襄夏爬过去。
黑衣人啧了一声:“您边儿上靠靠,溅王爷一身血不太好吧。”
襄夏趁黑衣人分神说话,突然翻身攀上身旁树干,长剑出鞘,剑光闪过黑衣人的眼睛,那人被晃得偏头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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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感到不妙,朝着楚谈冲过去,一把扯起楚谈的手臂,把人按在身旁的榛树上,扇刀抵着他喉管。
“你太慢了。”黑衣人按着楚谈的肩膀,向着襄夏微微一笑,襄夏脸色青白变换,额上青筋暴起,长剑指着他:
“有本事别拿王爷要挟我。”襄夏恨恨道。
楚谈眉头微蹙,望着襄夏道:“今日起你自由了。离开这。”
“王爷!”襄夏不敢妄动,却也死不退却。
黑衣人的扇刀又抵近了半分,低声轻笑:“你们都走不了。”说罢又看向襄夏,“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放下剑,顺便解决了这位。”
襄夏慢慢摸出剑带上的两枚梅花镖。
黑衣人退开了半步,温和笑道:“轨迹偏差半分我也看得出来,你骗不过我,也快不过我的刀。”
“好。酬金可要分我一成。”襄夏缓缓举起手,手一松,长剑扔了下来。
襄夏哼笑,扬手两枚飞镖径直朝着楚谈眉心飞射而来。
楚谈淡淡看着迎面而来的杀意,眼神平静。
第一枚飞镖触及眉心之时,第二枚飞镖紧随其后,吭的一声脆响,两枚梅花镖在楚谈而前相撞,骤然迸飞,深深插在树干里,另一枚则毫不留情地飞向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脸色骤变,侧身避开,襄夏突然蹲身,在长剑触地之前重新接起,黑衣人再回头时襄夏竟在视线里消失了。
不料,楚谈身边的树干突然爆裂,襄夏突然冲出来,就地一滚,横抱起楚谈,剑刃扫过黑衣人的面颊。
襄夏低头问:“吓着了?”
楚谈摇摇头:“好在你从前胡闹过一次。”
遮面黑缎被剑尖挑掉,黑衣人露出一张微寒带笑的温柔面容。避开剑锋时,右手小扇一扬,那枚暗箭擦着剑刃疾速飞去,擦出刺目的火花,没进襄夏右肩深处。
楚谈听见襄夏在自己耳边痛吼了一声,身子猛颤,却没倒下去,恶狠狠地咬着牙,一手搂着楚谈,把人护在自己臂弯下,一手持剑指着黑衣人,一副至死不休的拼命架势。
黑衣人被挑掉面罩也有些怒了,扬起扇刀就欲迎战。
密林深处传来一声轻喝:“都住手。”
两人同时向声音来向望去,一位蓝锦华服的公子缓缓走来。
黑衣人嘴角微翘,恭敬颔首道:“庄主。”
襄夏歪头仔细辨认许久,心里讶异:居然是这个小鬼继承了庄主之位。孔雀山庄历来视最强者为继承人,因此每一代继承人都满手血腥,性子狠辣无情当初他还是个奶娃娃。
襄夏略作犹豫,还是低声道:“见过庄主。”
蓝衣公子并不理睬,走到黑衣人身边,问:“这么久。”
“襄夏大人阻拦我带楚王爷回来。”黑衣人解释道。
“没用的东西,本庄主要你有什么用?”年庄主看上去有些愠怒。
黑衣人看了庄主一眼,扬了扬嘴角:“抱歉。”
襄夏的长剑已经转至庄主面前,右肩在不停地滴血,暗箭在肩头插着,染红了整片肩膀,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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