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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青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生
狄族男女老少都笑了,韩水把碗中酒喝干便起身要走,齐林拉住他:“才放你出来几天,又想跑?”韩水道:“我去小解,将军要派人跟着么。”齐林松了手:“那倒不必,本将军亲自跟着。”
人群与篝火远去后,天苍野茫,一顶穹庐盖四野。韩水坐在春草上,想起了一句从未体会过的古诗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齐林就在旁边四仰八叉地躺着,嘴里叼跟草,哼起俗曲:“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远处,狄族篝火如同盘旋的烈焰长蛇,一节一节烧得烟尘滚滚,倒衬得两个人影失去颜色,与草原融合成一片,寂静了。
韩水这些日子都没有束发,只用一根银丝链,分出左右两片云瀑,披着肩。他本就盛世容颜,如此装扮,月夜下到底有一二分阴阳难辨。
晚风抚过,齐林如痴如醉地看了许久,把草给吐了:“青颜,风这么大,你头发都乱了。”韩水伸手想捋一捋,腕上的伤却蹭到衣袖,刺得他恁地颤了一下。
齐林看在眼里,爬起来四处在草里翻找。韩水:“你找什么?”离离牧草之间,夹杂有褐黄的细苔,齐林拿刀刃刮出几片,放在石头上,用刀柄将其捣烂。苔汁是乳白色,帕巾滤过一遍之后,散出清甜味道。
齐林:“手。”韩水:“这什么东西?”齐林笑了笑,捉过韩水的那只手,一点一点把苔汁敷按在红肿伤痕之上:“这苔藓无名,能活血化瘀,是北境百姓教我的,我拜他们为师。”
韩水:“你跟他们很熟?”齐林抬眸:“在外带兵这么些年,六道三十州,每县每村,几户人家,几亩田地,我全记得住。”韩水不接话了。
片刻后,手腕处感到一丝酥痒,但却不再疼痛,倍感舒适温润。韩水惬意地吸口气,伸出了另一只手:“这里也疼。”
齐林:“你自己抹。”韩水:“不是说好要护着我么?”齐林眸间一亮:“你答应了?”韩水笑了笑:“我……”
“齐将军!阿史那可汗要跟你喝酒!”草坡之上传来了一阵粗狂的呼喊,是晋瑜半醉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瞧见那张红扑扑的脸。
齐林一愣,把韩水拽了起来:“你要如何,继续说,快说。”韩水把黑面纱覆上,掩住了唇角那一抹笑,什么都不语。
晋瑜气喘吁吁地跑到二人身边,叉腰道:“怎么回事,尿身上了在这儿等着晾干?”齐林掰了掰手,指节“啪”一声响。晋瑜大不敬地往二人身下扫了一眼:“不会真是……”
齐林道:“晋兄,你这张桃红小脸蛋,齐某近日是越发喜欢了。”晋瑜脸一沉:“滚!”韩水默默地正好衣装,得体问道:“晋将军,北庭王他有何吩咐?”晋瑜道:“阿史那要和齐将军歃血为誓,结拜兄弟。”
待苍云蔽月之时,数万盏火炬摆出草原之上的一副狼图腾,号角庄严,鼓点彻响。凡盟礼,牛羊为祭,巫师杀牲歃血,告誓神明。
齐林不拘于王礼,随乡俗换上了虎袍。他本一身匀健肌肉,线条刚毅,火光照耀之下,更显出刀刻一般的致身段。
木磊祭坛之上,阿史那大笑相迎:“论胆量,狄族不服中原腐儒,只服你齐将军;论情意,狄族不认云梦皇帝,只认你齐将军。”齐林目光如炬:“好。”
巫师献血,二人饮血共誓:“若有背违,欲令神加殃咎,使如此牲!”
完事之后,齐林对巫师的小女儿笑笑,偷偷眨了眨眼,小女儿脸红,躲到了一顶旗帐子里。已是深夜,阏氏云氏按云梦国中习俗,布置卧室留人宿,然齐林尚存戒心,决意要返。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齐林表面风流,心中最在意的,只,有,韩水。
第36章草原
一边盛情,一边推辞,中原与狄族纠缠推搡,糊作一团。韩水安安静静坐在席位上,喝着金骆驼酒。这酒是酱香香型,带一抹奶味,口感独特,先前他从未尝过。
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阿史那小王子:“小兄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韩水隔着面纱,喝了一声:“滚。”这之后,韩大人对狄族的印象归结为四个字全是流氓。
营前混乱,韩水坐了一会儿,不堪骚扰,便独自去草原游荡。他心事复杂,没注意随之而来的脚步声,直到风吹劲草,草丛窜出一个黑影。韩水不惊,抬起眼眸,冷冷道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晋瑜将军。”
晋瑜手中抹着一柄匕首,似是无心道:“大人今日所见,只是齐林与阿史那的私交,不涉国事,不作数。”
韩水不失镇静:“你们绑我出来,不就是要让我看看阅天营的江山么?如今我也看到了,怎么就不作数了。”晋瑜道:“大人,末将就多提一句,祸从口出。”
手腕上的那处伤痕,仍然酥痒温润着,韩水叹了口气:“影部和兵部‘姻亲’之交,此事说出去对韩某也没什么好处。”晋瑜笑笑:“末将喝多了,大人见谅。”
三百骑兵,列队于草原之上,集合完毕。晋瑜道:“末将送大人一道回去。”韩水点了点头。
回营时,正见士兵从马厩里牵来一匹枣红色的壮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
齐林赏了两眼,很是心动,对韩水笑道:“这是阿史那小王子送你的,纯种汗血马王。”晋瑜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模:“好马,公子给取个中原名字如何?”
韩水想了想,道:“古今注,一曰追风,就叫它追风罢。”晋瑜道:“公子高雅,这名字比什么冰花儿要好听多了。”齐林道:“当着马的面,能不能别比这个。”
塞外之夜度如斯,前方是七八日归程。一行人深入异域,毕竟多有顾虑,为求轻便,往往是风餐露宿。夜里寂静时,听得狼嚎此起彼伏,摄人心魄。
韩水枕着身后半卧而眠的追风,用身上的衣袍把自己裹得很紧。不远处火堆旁,齐林和晋瑜、蓝华几人划草为图,排布胸中丘壑,时时传出爽朗的笑声,打破阴森夜幕。
几天前,借取暖之名,韩水偷偷地瞥了一眼火光照耀之下的五国江山图。齐林置之一笑,落落大方地问道:“韩大人,东海州另设一道军府,你看妥不妥?”之后,韩水再也没敢胡乱走动。
自重逢的那顿夜宴开始,这人借他的手,解除西境诸侯兵权,重建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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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制,而后又承蒙他的关照,以督兵之名在四境种花种草。待南征凯旋,功成名就,这人笑吟吟地把他绑来,要他看这锦绣江山,要他陪他一道,为祸朝纲。
奇耻大辱……
回过神时,一道阴影遮住火光,立在了面前。韩水自觉腾挪出半个身位:“你们谈完了?”齐林把栗色长袍解开,覆在韩水身上,然后毫不客气坐在他旁边。
追风打起了呼噜,可人总归还得取暖,没有别的办法。齐林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绣花红香囊,递去道:“闻闻,香的。”淡淡的香味飘来,有白芷、菖蒲、藿香……
韩水撇过脸道:“大男人带这种东西,你丢不丢脸。”齐林道:“这是瑶妹星灯节所赠,可惜那时还不知她是公主。”韩水手一颤,丢了香囊。
齐林自然地捡起来,笑道:“我会娶她,换三百里封地,再找个时机,逼云冰退位,立云翎,你我摄政。”
平静得好似在说,今夜月明天色朗。
韩水旋开水袋,往喉咙里灌下几口,抹了抹嘴角:“将军好志向,韩某自愧不如。”齐林道:“我在等你决定,青颜。”韩水一笑:“将军戏言了,我只想活着从北疆回去,不想过问你们的国恨家仇。”
不是戏言,而是言重。齐林狰然而起,一把揪过韩水胸前衣襟:“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女人迟早会弃了你,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逼下万丈深渊!”
这番动静惊走了追风,韩水只觉身后一空,跌落在青草中,整个人都被齐林死死压着。那张英俊面容,月色下更显刚毅,韩水心一跳,不动声色地抬起腰腹,蹭了身上那人一下。后果是,齐林剥皮抽筋似的,把所有碍事的衣服都扯下,脱得他一干二净。
“将军这是要提枪上马了?”韩水自知这话邪魅,偏偏毫不脸红,几个月来,他的灵与肉一直泾渭分明。
齐林伸出手熟稔地往他背后探去:“转过身趴好。”韩水:“我想在上。”齐林一声谑笑:“你这个淫货。”
后半个夜,原野草丛间隐隐密密地传出男子的喘息之声。大地为床,月色为幔,韩水双臂撑地,手指紧紧抠进泥土里,呻/吟,泣诉,任凭齐林在身后尽情驰骋,任凭汗水顺发梢滴落,化百草之灵。
狼嚎如泣的原野尽头,十几道黑影策马执鞭,伫立在月色之下,观望着茫茫几十万阅天大营。营中主帐灯火通明,“齐”字大旗随风飞扬。
“帅旗虽在,但营中布防外严内松,是进军出击的姿态,齐林必还没有回营。”为首那人,面庞刚毅,古铜皮肤,手执啸天剑,一双鹰眼锐利有神。
苏木和半夏一致认为,冬青大哥去了刑部之后,越来越威武了。冬青回过头:“你们在做什么?”苏木道:“所言在理,我们且去会一会齐将军。”冬青脸一沉:“我方才说,齐林尚未回营。”
夜深,半夏伸了个懒腰,困意十足:“我怎么觉得,陛下说大人在北境,纯粹就是瞎猜的。你看,她让我们来,连一道圣旨都没有,就是个口谕。”冬青和苏木异口同声:“休得胡言。”
是真是假,只有进了虎穴才能探明。一来,不能把话说得太透亮,否则冤枉了忠臣,皇帝的面子挂不住;二来,又不能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否则要是得不到像样的回话,他们就是废物一帮。
冬青咬咬牙,掏出先前任命尚书的那道圣旨,月光下念了一遍。卷轴还是松木卷轴,丝绸还是东都丝绸,就是字不一样。
苏木醒了醒神:“冬青,你这是矫诏!”冬青:“不到万不得已,用不上。”
这干人顶风而行,报上姓名,叫开了营门。守营副将瞪圆了眼。一个刑部尚书,一个灵光坛主,一个影部大旗,齐刷刷就堵在面前。
冬青亮出金令,众将立时行叩礼,见钦差如见圣颜。冬青:“此番劳军,必要亲见齐将军,方能全圣上美意。”副将:“齐将军远征草原,明日方回。”冬青:“不碍事,我就在营中等着。”
副将连夜派斥候往草原递信,人赶到时,马已累死。晋瑜接信而不敢声张,隔着老远丢了一块土石,正中齐林。齐林揉揉眼,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几个兄弟手舞足蹈,比着军中暗号。
红阳初升,身侧之人窝在绒裘之下,一丝/不挂,还在熟睡。齐林轻轻唤了一声青颜,不见应答,遂溜起来穿衣漱口,往集合处走。
晋瑜神色紧张:“皇上猜到韩大人在我们这里了。”齐林一笑:“这还用猜?”被踩了一脚。晋瑜:“刑部尚书冬青亲自来要人了。”齐林:“打发走。”又被踩了一脚。
齐林回头瞥了眼韩水,然后有条不紊地系清衣领,穿上甲胄,绑好战靴。晋瑜阴森地问了一句:“该看的,不该看的,韩大人都已经看到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你的?”齐林不语。
晋瑜灵机一动,试探道:“你若狠不下心,我替你做。”齐林赶忙张口道:“别,别,不至于。”
而后,炊烟袅袅,齐林端碗热粥走来,笑着拍了拍绒裘之下那蜷作一团的人儿:“知道你醒着,别装了。”韩水探出半张脸:“齐林,你让我见冬青一面。”
齐林一怔:“然后呢?”韩水坐了起来,笑道:“我打发他回去禀奏皇上,就说没找着人。”齐林:“再然后?”韩水:“我悄悄潜回皇城,上书请一个擅离职守之罪,从此归田隐居,天天给你包饺子,永不涉足朝堂。”
齐林眸中顿亮,如闻天籁一般,喜得翻了粥,连说话的声音有一丝颤:“青颜,这是狄族夜宴时你还没说完的话,对么?”
韩水瞧着他:“好了,还不快去给我再打一碗粥。”齐林笑着揽过人来,紧紧搂在怀里:“这就去,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晋瑜将军:操碎老妈子的心!
第37章矫诏
翌日,归营,战鼓响彻三军。
齐林纵身跃马,将马鞭交于副将,问道:“钦差大臣何在?”副将道:“后营等候。”齐林道:“好。先安排班师事宜,晚两个时辰再面见他们。”
回头,齐林扶韩水下马,温柔道:“你且先洗洗身子,要不然一会儿冬青大哥看到,得心疼了。”韩水回一笑。
阅天营以军纪严明,动作神速闻名天下,半日内,各营各部人马清点完毕,申时,齐林准点传见钦差,在中军帐前燃上一炷红香。香火飘飞之间,冬青几人腰坠金令,手执佩剑,踏步如风,进了大帐。
齐林率众将,先行面圣之礼,三叩九拜,而后冬青传平身,侧面扶起齐林,再按官品互礼。入座后,以茶代酒,谈劳军事宜,晋瑜对着沙石地讲起整个作战过程,迂回曲折,惊心动魄。
待红香燃完半根,冬青把茶杯一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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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返京讲究时辰,将军拖了这许久,难为了。”齐林笑着道:“不难为,不难为,其实晋将军他,还没有讲完。”
晋瑜一笑,拔剑把沙石地一撩,霎时高亢笛声起,惊出一只探头吐舌的乌王蛇,足足长八尺。吹笛人,立于齐将军身后,褐发碧眼,是狄族巫师。
齐林道:“来,大人请赏蛇,容齐某再拖一会儿。”冬青端过茶,平静地饮了一口。下个瞬间,电光火石,拔剑,剑落,齐林一闪,面前飞过带血的蛇头。冬青回座,直言不讳:“你们要把韩大人藏到何时?”
半夏连忙劝道:“或许是误会了。”语罢,却被人一把拧住,半夏回头,见苏木死死瞪着他,目光冰寒。
晋瑜放下了茶杯:“看来是刑部案子,和皇上劳军旨意无关。”冬青面不改色,对偏帐里道:“听韩大人自己的意思。”
齐林笑了笑:“刑部冬青,果然名不虚传。”偏帐里,布满刀斧手,一个墨蓝色身影从林林利刃中穿过,在众人面前摘下黑纱。
晋瑜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冬青为何不见过韩大人?”原先想,若韩水不按承诺说话,当即让巫师唤蛇咬人,另作横祸处置。可眼下,蛇已斩。
冬青握紧剑鞘,板着脸:“金令在此,韩大人亦当叩见圣上。”韩水顿了顿,没有说话,照行叩拜之礼。因身上有绳缚之伤,动作稍微有些僵硬,没有逃过冬青的眼睛。
冬青悄悄撇过脸,对苏木低声耳语:“派人出营,半柱香之后若未见动静,立刻回皇城报信。”韩水有些吃力地起了身,冬青、苏木、半夏等人躬身再礼。
晋瑜不安地握紧刀柄,不时瞥向齐林。齐林怀着十二分信任,亲自上前扶着韩水,把那只汗湿的玉手捏得紧紧的:“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但说无妨。”
韩水浅浅地一笑,抽回手来,掩袖对齐林说了句话。那刻,黯然不及,韩水面向冬青,张口命道:“速速接我回皇城临安,有要事禀告皇上。”
齐林脑袋一轰,猛地抓过韩水:“青颜?!”晋瑜拔剑,唤出偏帐中刀斧手,一时间,杯碎水覆。冬青镇静地拿出圣旨,举之齐眉:“上谕,影部总旗韩水,轩辕将军齐林,接旨。”
众目睽睽,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冬青读旨,字字铿锵。苏木拉过半夏,悄声道:“到底是昔日影部首屈一指的大旗影,以后学着点。”半夏面如土色:“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也算是个人才。”
上谕简之:韩水若欲归,齐林不得拦。平身之后,韩水淡淡道:“齐将军,还扯着韩某作甚,想要抗旨么。”齐林的眸中闪过凌厉怨气:“青颜?!”
韩水道:“韩某只是一时糊涂,随了阅天营北征而已,毕路无所见,无所想。”齐林酸楚一笑,狠狠甩开了手。晋瑜红了眼,逼道:“齐林,出了北境,再无机会!”
冬青眼疾手快,扯韩水到身边,喝道:“齐将军,事到如今你顶多是意气用事而已,可别因此背上抗旨罪名。”齐林背过身,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营门打开,一行快马绝尘而去,只溜烟功夫,望台上连影子都望不见了。晋瑜颓然撑在木栏上,怨道:“早就说过,他权势正盛又年轻,非但不会理解你的苦心,还会觉得这么些年来你只是在利用他。”
齐林道:“罢了,齐某不屑表面温柔,日子久了,他会明白。”晋瑜用指甲刮扯着木屑,留下一道道骇人痕迹。齐林似醉非醉地一笑,扬起战袍,徐徐步下高台,口中吹起悠扬军哨。
七日后,冀中道,泰州驿馆。凄雨潇潇,屋檐与青石之间,连着淅淅沥沥的雨串。冬青披蓑衣而归,怀中紧紧搂着几个纸包。
馆吏赶紧替着牵马:“这点小事大人吩咐下官便是,何必亲自做。”冬青回头,一记冰寒目光,馆吏连连摆手:“下官什么都没看到。”
堂前,半夏和苏木正用晚饭,冬青拍剑震桌:“药铺取药之事一旦传出去,别人就会知道韩大人负了伤,如此,齐林难逃劫持之罪。”
半夏默不作声,自离开阅天营之后,他就有了心事。苏木叹口气:“究竟经历了什么,韩大人也不肯说。”半夏回过神道:“先吃点儿东西罢。”
香案铜盘上摆有几盏佳肴,比现成的看起来可口一些。冬青瞥了眼:“不必铺张,吃点儿剩菜就行,这些给韩大人。”苏木道:“这就是韩大人房里剩的。”冬青皱眉道:“他又一点儿也没吃么?”
登楼,轻敲房门,门内仆从屏气而出。冬青入内,解下披风,擦火燃烛。他动作利落,把药纸置于烛火之上,一动不动,直到药粉被烤成温热的糊状。热气扑腾,熏人眼,他的额角渗出汗水,混着方才淋的雨,滑落下巴。
窗外,雨洒青竹,落音清脆,韩水在床幔中轻咳一声,翻了个身。冬青把药糊盛进镂金熏炉里,端到了床头:“大人,属下无能,这几个月让您受苦了。”
半面玉容,埋在柔软帛枕中,纤长身段,覆于绣花丝被下,韩水背着人,淡淡“嗯”了一声,屋内却更是静了。冬青把药炉放下,撩起床幔:“大人,属下给您上药。”
韩水回道:“你不必自称属下,从一开始就不必。”话虽如此,却还是凭着冬青把被褥掀开了。丝绸底衣很薄,烛光一透,隐隐地可见男子清健线条。冬青咽下口水,开始正经地上药。
烛光又一晃,药匙僵在原处,冬青有些难以置信:“大人,您方才可是……笑了?”韩水掐了掐冬青那只拿着药匙的臂膀:“我笑的是世道人心,经不起半分试探。”
冬青叹了口气,劝道:“齐将军性情如火,不屑表面柔情,或许他只是想在成婚之前,最后和大人相处一段日子。”韩水失了笑,眸中笼上冰寒:“出去罢。”
床幔放下,冬青转身而去,刚合上门,却听见一阵海啸动静。韩水猛地把药炉打翻,散发敞衣,将身上扎好的白纱一条一条从血口上撕开,似一只受困的疯兽重见荤腥。
冬青箭步冲过去,将其紧紧抱住再不让动弹:“你干什么!”发泄之后,韩水颓然伏在冬青的肩上,浑身颤抖,殇泪洗面。
这之后,韩大人变了。他再也不骑马,只坐马车。他再也没闹过,反而对几位同行护送的钦差大臣百依百顺,顺得人骨头都发软。
清明将至,州城如故,添了七八坐酒肆,歇了三四处舞坊。街市上热热闹闹,挂满十二生肖的风筝,行人不绝。
韩大人卷着帘,从未见过喧嚣似的,一路上逢着个可爱玩意儿便要停车,东问西问。铜人拉麦糖,形状千百趣,冬青、苏木、半夏人手一根,陪韩大人吃糖。
尤其阴森的是,这位久负盛名的一品断袖,似乎突然就对女人开了窍




佞骨青山 分卷阅读49
。烟雨朦胧断桥下,韩水问卖纸伞的姑娘:“这把怎么卖?”姑娘:“十文钱。”韩水:“那这把呢?”姑娘:“八文钱。”
韩水笑了笑:“那这两把一起买呢?”姑娘娇羞地红了脸,垂眉道:“官爷喜欢,拿了去便是,不必给钱了。”韩水没受,倒确认了另一桩美事。半夏点点头,赞同道:“大人确实,风华不减当年。”
风流一路,入皇城。城北门吏清道,拦了不少围观百姓。百姓不时有问:“齐将军凯旋而归否?”门吏喝道:“钦差回京复命,尔等休得谣传!”
车马不歇,冬青等人欲进宫,顺道停于影部门前,请韩水下车。韩水一看,田老旗等人已在恭候,又道:“皇上既然召我,我该同你们一道进宫。”
三天后,韩水才知道,这是矫诏,感佩冬青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继菜车之后的第二次阴差阳错。
韩水让齐林松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
谢谢小天使的评论~
权欲之争血路
第38章归朝
影部总旗韩水擅离职守三个月,回皇城后,为示洗心革面之决心,做了三件事。第一件,叫萧太后的老牙都吓掉几颗,第二件,叫叶管司几乎要跳出来重掌雨花阁大局,第三件,无声无息,无人能得其解。
今年,晴烟湖的荷花开得特别早,五月不到,一支粉嫩花苞窜出莲叶,迎暖阳如初夏。几个臣子陪着女帝散步,同贺王师北定狄戎。唯有一人,目光锐利,献言南国新政。
女帝回眸,望了那臣子一眼。林昀连忙回头道:“常明,这里岂是你大放厥词的地方。”女帝道:“朕倒觉着,常卿此言有理。”
林昀挥袖行礼道:“他是本官府中门客,头回面见圣颜,紧张得失了规矩。”女帝笑笑,当场给常明封了个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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