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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无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糖醋一多
他的话没说完,团团就已经颠颠地跑了回来。
“桓桓哥,”她得意地说道,“就剩两张位票,还好我手快抢到了!”
“两张?”严桓犹豫了一下,“不然我们明天再走吧。”
“不用,我还买了张空票,咱们都能上船!两间舱房,你和我睡一间,大叔自己睡一间,岂不是正好。开票的老板说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没船呢。”
严桓也知道目前战火纷飞,交通比较紧张,虽然皇城还算安宁,但常常也是要靠运气才能拿到票子。他带着询问的意思,看了筮情一眼。
筮情道:“先上船。上去再说。”
从皇城出发走水路,共有两条大运河可选。一条是人工开凿的主河,自西北向东,流经玄家所在的岗子郡。一条是天然形成的西蒙河,自西北向南,流经玄家反叛起点大牧郡。
严桓一行三人正是打算坐船到达大牧郡后,再从陆路走到相邻的仲向郡。目的地栾县处于大牧郡和仲向郡的交界处。
船上并不如想象般拥挤,毕竟此船驶向封锁区,除了商贩和有要紧事的人,平常人家是不会嫌命太大,往那边跑的。但由于班次太少,船票也的确是都卖空了。
严桓周转半天,得到的答复也只有“抱歉了先生,没多余的房间”。
他倒是不介意和团团一间屋子睡觉,只是舱房本身就小,屋子小,床更小,哪能挤得下两个人呢?他不想让团团休息得不舒服。
可眼下的局面,似乎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他总不能跑去和筮情睡吧!
严桓发愁,团团对这种结果却满意极了,心里十分窃喜,自从她开始拔高长个后,就再没享受过和严桓同床的待遇。她以为严桓是觉得她大了,在避嫌,殊不知严桓只是受不了她翻来覆去伸胳膊甩腿儿的恶劣睡姿。
小时候还能忍一忍,长大了,力气也大了。严桓偶尔被捶一下,骨头都要碎了。
是夜,严桓和团团钻进了同一间舱房,筮情也在隔壁安歇了。
团团不同意严桓睡在地上,一方面出于她的私心,另一方面她知道桓桓哥的身体并不好。
“地上不凉,这是木头板子。”严桓坚持道。
团团不停摇头,眼睛气鼓鼓地瞪着。
严桓很无奈:“都睡床上,你不嫌挤啊?”
“不嫌!”
“那……”他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晚间不许踢我。这床这么小,非得把我踢掉地上不可。”
团团从不知自己睡觉不老实,此刻就以为严桓在故意找茬,有心发脾气,但考虑到晚间的大计,她忍住了:“我踢你干什么!我乖乖睡觉。你快上来吧,我都要困死了。”
严桓爬上床。
团团的确没踢他,但也没“乖乖睡”。
严桓迷迷糊糊陷入梦乡,梦里有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游走。那手不像是男人的,所以严桓感到了陌生和奇特,他对女人从来没有欲望,自然也就不晓得被小手抚摸是何种滋味。此刻也是没欲望,单是觉得有趣,直到那手摸进他裤子里。
严桓一个激灵,猛然醒了。
团团料到他会醒,可仍然被吓了一跳。她还是胆量不足,被吓到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把手从严桓身上全抽了回来。
严桓沉默了片刻,起身点了蜡灯。
团团真切地看到他的脸,浑身一哆嗦。她一直觉得严桓面无表情的时候,偶尔会很狰狞,但也并不怕,因为知道桓桓哥不会对她发火。
可是此刻,她怕了。那样冰冷的表情出现在那样俊美的一张脸上,有种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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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恐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严桓强忍着怒意,压低了声音。
“我……”团团话一出口,竟是隐约带了哭腔。
严桓上前两步,想要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两个人正襟危坐好好谈谈。可他定睛一看,团团的肩膀裸露在外,居然是个没穿衣服的光景。
他都不知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扒光了。
她就趁我睡着的时候搞这些可笑的小把戏?严桓恍惚了一瞬,心里突然很泄气,可他面上不动声色,绷着脸,很严肃地坐在床边:“我还没骂你,你倒是先哭上了!”
“桓桓哥,我,我错了。”团团哽咽道,“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严桓一头雾水:“我不是和你好好待在一起呢吗?”
“可是,可是那个大叔,你们,他,”团团抽噎着打了个嗝,“你要和老情人跑了!我,我,呜呜呜……”
严桓愣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从团团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几何时,因为血妖绫的出现,他也是如此地慌不择路,害怕筮情离开,为了那莫须有的恐惧,不知做过多少莫名其妙的蠢事。
“团团,”严桓的心柔软下来,裹着被子抱起哭泣的小女孩,“他以前不是我的情人,现在也不是。我不会走的,我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嫁人好不好?哥哥这么有钱,一定给你准备多多的嫁妆。”
“我不、不嫁别人。我要和你结婚。”团团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哭道。
“团团,我也曾经爱一个人很多年,你觉得我会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不是爱情吗?”
团团红着眼睛看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爱你?”
严桓不理会她这句话,只问:“你告诉我,你今晚做的这件事,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就想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不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吗?我把你都弄短了,让你不好意思走!”
严桓听到她如此天真有力的话,忍笑道:“少胡言乱语!你给我记住了,身体不能随便给别人。要是再有下次,我把你腿打折。”
团团捶了他两下:“就知道吓唬我!你凭什么不信我爱你?因为我是小孩?我十三,不小了!而且我这么高,说十六都有人信!我就是要给你!”
“那你告诉我,刚才耍流氓摸我有什么感觉?”
“我都紧张死了,哪有空体会感觉!”
“紧张?不害羞?”
团团脱口道:“我干嘛要害羞!”说完她自己意识到了不对劲,讪讪改口:“我,我……桓桓哥你皮肤真滑呀。”
“多谢夸奖。”严桓不为所动,忽然叹口气,他正色道,“团团,不要在我身上动那些没用的心思了。我是纯血,不会爱上你的。”
“纯血?你只喜欢男人啊……”
严桓懒得再理会她装腔作势的委屈:“你自己乖乖睡,我去外面喝点酒。”
“你又头疼啦?”小姑娘心虚又讨好地追问道。
“还不是被你气的!”
团团扁了扁嘴,没敢再挽留。
甲板上排了一圈松明子灯,此灯经过改良,如今广泛用于夜航船只。严桓坐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一手拎着酒壶,小口小口地喝。夜风有点冷,可他也懒得回去拿衣服了。
团团怕他离开,其实他有时候也挺怕团团离开的。他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常地感到孤独,似乎总需要人陪着才能安心。所以尽管团团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会吵得他不得安宁,他也还是喜欢她,不想放她走。可团团终归是属于别人的,等她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了,严桓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他对爱情已经提不起兴致,但需要身边有人和他说话,或者只是单纯陪伴着,两个人都沉默也好。这是严桓去小倌馆的原因,治头痛当然也是理由之一,但他更喜欢和人酣畅淋漓欢爱一场的感觉,最喜欢玩闹过后的拥抱时光。
他付出钱,却不用付出感情,就能得到对方的陪伴。是啊,这陪伴不具有专一性,可至少在某一段时间里,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还不够吗?
这么想着,严桓又有点蠢蠢欲动,然而船上当然是没有小倌馆的,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压下身体和心灵的骚动,闷头喝酒。
忽然,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严桓后背一暖,很吃惊地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更吃惊了。
筮情。
在他的记忆里,筮情到了时间就会睡觉,且天不亮从不起床,就没见他失眠或半夜醒来过。
“师兄……”严桓疑惑地打了招呼。
筮情嗯了一声,坐到严桓身旁,凑近他的瓶口嗅了嗅:“酒?这么烈?”
严桓不动声色地回瓶子,筮情呼吸的热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手指上。他笑了笑:“之前去了个很冷的地方,要喝酒取暖,时间长了,酒量也涨了。”严桓说完,欲言又止地盯着筮情,想问他怎么不睡觉,却最终没有开口。
还好他没问,筮情不睡的原因,实在难以启齿。
他今夜是真的失眠了。一想到隔壁屋子里,严桓正和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躺在一起,虽明知不会发生什么,可他就是无法闭眼。
严桓离家三年,到底每天晚上都是怎么睡的,自然无从考证,也没有考证的必要。然而这个夜晚,筮情却被这个无聊的问题折磨透了。末了他终于受不了,感觉自己不是很正常,于是决定出来透透风。
兴许夜风能把他的脑袋吹得清醒过来。
他没料到,严桓并不如他所想那般,在陪着小姑娘,反而同样在吹风。
酒的话题结束,两人又陷入冷场。但或许是黑暗和酒的共同作用,严桓没有白天的那种不自在了。况且看起来,筮情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提议,那他又在这里纠结什么呢?
严桓铁了心不想再陷入情感纠结,更不想在这纠结里再落得下风。轻咳一声,他决定不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谈一谈本次的任务。于是他很正经地开了口:“师兄,有关失踪案你目前都掌握了什么消息?”
第20章各怀心思
筮情本来没有谈工作的打算,但既然严桓问了,他也只好回答:“现在的资料并不够多,我只知道失踪人的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还有他们失踪的时间和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
“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目前没有。上个月八号开始到前天,一共失踪了二十一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倒是都住在栾县,可栾县是仲向郡最大的县城,所以从住所上看也是没有特别的共同点。”
“你怀疑是玄家做的吗?”
“我想不出他们这样做的动机。”
“为了招兵?”严桓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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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玄家目前势如破竹,但他们是从最远离皇城的东南部开始占领的,往后越向西北推进,越是人手不够吧,毕竟皇家的锐部队不只一支。”
筮情疑惑地看他一眼,觉得这个猜测完全不可能:“不会。招兵也不至于把小孩老人都抓去。而且他们真缺兵,光明正大抢人就是了,何必故弄玄虚搞个连环失踪案。”
“哦……”严桓忍住哈欠,问道,“玄家现在的指挥部在哪里?”
“有两个,一个在岗子郡本家,另一个在大牧郡,是移动的指挥所。”
“也许我们可以直接去那里。”
“去指挥部?”
“对啊。”严桓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指挥部肯定下达过相关的命令,我们去那里找个头目拷问下就行了。”
“……”筮情觉得严桓傻得不可思议,提出的建议异想天开,完全没有实行的必要,他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们还是先去栾县找线索。若无紧急情况,更改行动计划是要请示界主的。况且,也不一定是玄家做的手脚,指挥部守卫森严,如果我们在那里被抓住,最后又发现玄家是无辜的,晨岛界和玄家的结盟势必受到不良的影响。”
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些废话,严桓不可能没想到,他向来是比他聪明得多。可今晚不知怎么,严桓说话也不过个脑子,此刻听了他的解释,还点着头,似乎被说服了的样子。
筮情迟疑地说道:“你困了就回去休息。”
严桓摇了摇头,他觉察出筮情这话的突兀,忽然笑了一下,他说道:“师兄,我姐是打算让我和你一起破案吧。但实话和你讲,我之前头部受过伤,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好像都下降了不少。正常聊天还可以,但这种推理的活儿可不行了,我现在就能打个下手……等到栾县,我去当地的县官那儿给你要调查卷宗吧,如公子的名头还是能有特殊活动空间的。”
筮情像是没听到他后半句话,只皱起眉头问道:“受伤?什么时候的事?”
严桓对答如流:“好像是去年,有次骑马,那马胆子小受了惊吓,就把我给摔下去了。我的运气也真是差,正好磕到一块大石头上。”
这当然是他胡诌的理由。具体怎么会变成这样,严桓也说不清,可能是当时离开筮情那天急火攻心,可能是禁药后来趁机作乱,也可能是他封印异灵链受到的惩罚……也许三者都有。但现在解释这些并无意义,而且还要多口舌,严桓很懒,便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筮情不知信还是没信,只又问:“有没有留下别的毛病?”
“别的毛病?”
“平时头疼吗?”
严桓愣了一下,愣过之后又笑了,他低声说:“没有。”见筮情依然紧锁眉头,鬼使神差地,严桓又补充道:“你别担心……也没有我形容得那么惨。”
筮情不置可否,只站了起来:“熬夜伤神,回去睡吧。”
严桓犹豫一下,随他爬起来。
两个人回到船舱,严桓自觉再和团团一个房间实在不像话,便没有动,只打算等筮情回房后,他再找个地方对付一夜。
等天亮了,再想其他办法吧。
筮情本来弯下腰准备进房间的,可他回头一看严桓还直挺挺地戳在原地,便又转了回来。
严桓同他对视三秒,很自觉却又很不情愿地解下身上的袍子递还给筮情。
苍天啊,想他堂堂如公子,平时都是锦衣玉食,今晚却要瑟瑟发抖地栖息在这漆黑寒冷的大船的哪个角落?
筮情:“……”
严桓:“……”
筮情道:“你不睡?”
严桓道:“我……睡。我在外面醒醒酒就回去了。”
筮情突然意识到他这半夜跑出来喝酒的行为本身就很可疑:“你和那个小姑娘吵架了?”
“……没有。”
筮情侧身让出门:“进来。”
严桓:“……”
“你睡床,我睡地板。”
“……”我没纠结这个……冷风刮过,严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突然觉得自己犹豫的样子一点都体现不出下定决心划清界限的魄力。筮情都一脸坦然了,他又在这不安个屁。摆出若无其事的脸来,严桓进了筮情的舱房。
“师兄,你上来吧,我们对付着挤一挤。”他侧身躺在床上,很真诚地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和筮情共枕。
等到筮情也躺下了,严桓又很自发地转过身去保持了面壁的姿态。
他的确是困了,心思也不复澄澈。恍惚中只想通了一件事,他恐惧的,原来是怕筮情以为他还喜欢他。
严桓以前爱得不管不顾,不管流言,不顾面子,甚至不在乎自己。可现在他成了有身份的人,开始要脸了。或许还是没有做到完全释怀,或许还是含了一点不甘心。严桓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以前怕筮情不知道他喜欢他,现在又怕对方不知道他不喜欢他……呵,他还真是闲得慌。
可筮情在意吗?严桓朦胧中感到有人搂住了自己,他无声地苦笑。是了,师兄不会在意的。不然怎么会毫无芥蒂地抱着他睡觉?
不管他怎么长大,在对方眼里依旧只是个小孩子。
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严桓很想质问筮情,但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可问。他以前总是猜筮情的心思,猜得自己抓耳挠腮,狂躁烦闷。不仅对筮情,对所有人,他都是躲在角落里猜别人的心思,怕叨扰到别人,所以不敢说话。现在他已经改了这个毛病,有什么想不通的直接问出来就好。
严桓实在烦腻于无休止的思索,想多了就要头疼,而且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逼迫折磨自己?天长日久,如公子有了“爽朗大方”的标签。他是习惯于有一说一的了,可不知怎么,面对了筮情,他还是会下意识地藏着掖着。
真是够贱……严桓在心里骂自己,别想了,筮情的心怎么长的和你有关系吗?
想不清楚,又不敢问,就糊涂着过!
自我抨击似乎耗干了严桓的气,随着思绪越发轻飘,他彻底地沉入了梦乡。
严桓睡了,筮情却依然是心神不宁。
筮情从没比别人晚睡过,自然也不知道熟睡之人的呼吸会是平稳粗重的。他以为严桓早就睡着了,因此大着胆子搂住了对方,并不知道严桓曾察觉到他的动作。
怀中人的身上有丝丝缕缕的幽香,筮情很熟悉,是醉蝶花香。曾经他的衣服都是这个味道的,可严桓走后,再也没人为他熏制衣物了。不仅是衣物,没有了严桓的帮助,筮情整个人的生活都变成一团乱麻。没有早茶,没有饭菜,没有美丽的花草,没有整理干净的房间……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并未发觉缺了这一切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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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知道任务结束了,总可以回到家的。
筮情总以为他怀念的只是家里柔软的大床和舒适的环境。可直到严桓离开,他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他心心念念的都只有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筮情知道自己是伤了严桓的心,可伤得有多深,他摸不清。不仅摸不清严桓的,也摸不清他自己的。于情爱一道,他堪称一窍不通。他对严桓的离开感到难过,对严殊浅的离开也感到难过。这两种难过一样吗?似乎不同。但哪里不同,筮情说不明白。
他只知道,看见严殊浅独当一面,他很欣慰,可看到严桓也像个大人似的了,他隐隐地却很是心慌。慌什么呢?也不知道。只是想拦住他,不许他再走了。可严桓让他“把过去都忘记”。
筮情迷茫了,严桓在他的世界里,来去自如,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明白的确是自己理亏在先,严桓对他示爱,他无动于衷,等他想追回对方的时候,严桓已经放下那段感情了。
筮情第一次发现,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讲究时机的。他在武力的世界无往不胜,在感情的地盘却懵懂无知。
刚刚明白了一点,就已然一败涂地。
败了就要反击。筮情的身体比头脑更快。行动上他纠缠严桓,硬是诓对方陪他执行任务。可思想上,他非常纠结。说到底,他不肯回应严桓的感情,还是因为方凌。他接受了方凌的表白并答应对方完成他的遗愿。
筮情也的确在兢兢业业履行承诺,他已经还原出印刷术,接下来就差建成一个大图书馆了。遗愿完成了大半,可方凌的表白……筮情怀疑自己接受得太仓促了一点,在那天之前他都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也从没想过情爱一事,只沉迷于异灵链和体术。这样一个木头似的人,突然就被迫谈起恋爱来不,根本也没谈,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死掉了。
筮情偶尔觉得那个承诺太荒唐,可他当时真的吓傻了,哭得稀里哗啦,虽然讶异,但不经思考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方凌救了他一条命,和命相比,儿女情长又算什么?筮情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然而现在,他觉出感情的重要了。这三年里,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比如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时,比如在脏兮兮的大树上蹲点时,比如看到那枚戒指时,他居然会觉得活着和死了,区别也并不很大。
筮情不肯承认自己对严桓动心了,因此也从没去找过对方。可这次偶遇严桓,他的确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思想,也控制不住行为。一想到严桓可能会再次离开,他就忍不住地要伸手抓住他。
可抓住了,之后呢?
筮情多么希望严桓再看看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是多么美。可严桓的眼里,已经没有他了。
紧了手臂,筮情心里充满茫然,他一夜未眠。
第二日,严桓花二十倍高价从一对夫妻那里买来了一间舱房的住宿权。
团团是万分的不乐意,但她自己闯祸挑战了严桓的底线,此刻正要重新建立乖巧的形象,因此没敢说什么,只是把气都出在了筮情身上。
这个大叔真不是好东西,趁她莽撞失手,不知用了什么妖术把桓桓哥骗进自己屋里去了!
筮情觉察到小姑娘敌意加深,但并不很在意。
六日后,一行三人抵达了大牧郡襄平县襄平码头。
严桓曾随天黑来过此地,因此轻车熟路,带着筮情和团团住进了当地一家小旅店内。
彼时正值午饭时间,店里的伙计端上来茶水点心。客人并不多,因此他们使了大力气招待严桓等人,点心花花绿绿样式繁多。
团团迫不及待伸手捏起一个扔进嘴里,她眼珠子一转,滴溜溜地打量四周,忽然发现上菜这人肩膀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绷带。
口直心快地,团团评价道:“这位大哥,带伤工作,这么敬业啊!”
伙计见她是个貌美的姑娘,也很乐意聊两句:“唉,别提了。我们这儿,十有八九都带伤。”
团团一听,很疑惑地“啊”了一声。
“前两天,县里来了个变态的疯子,专门趁黑伤人,而且呀,”伙计压低了声音,“他只削人肩膀上一块肉,你说是不是有毛病?”
严桓加入对话:“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呀,我那天凌晨正在准备店里白天要用的蔬菜,当时才四点多,天还没亮呢,厨房本来就该我一个人在。可我洗了一筐菜后,突然感觉屋子里像是还有别人,我猛一回头,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再然后我就觉得肩膀疼得厉害,凑近灯一看,呵,好大个血口子!”伙计也是个大神经的人,讲起自己受伤的经历,非但不后怕,还津津有味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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