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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景砚点头:“算是,但不完全。”
“不是说‘天家无小事’吗?哎,先不说这个,阿嫂快告诉我师父的事!”宇文睿急道。
景砚却是不急,她不允许小皇帝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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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确是无小事,一桩一件都可能关乎到国本大体。但须知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总有个‘求而不得,无可奈何’在那里摆着,即便帝王,也不过是凡人,又怎么能摆脱开这个?是以,世事纠葛之下,往往无法尽如己意,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而已。”
宇文睿闻言沉默,良久咀嚼着阿嫂这番话,心中似有所得,却又说不清楚体会到了什么。
只听景砚续道:“若我猜的不错,师父她,便是当年的紫阳真人。”
宇文睿惊起:“什么!紫、紫阳真人……她、她怎么会……”
景砚拉着她坐下,缓缓道:“无忧你想,师父她老人家说自己叫什么?颜无念?”
“正是。”
“嗯,那就对了。紫阳真人的名讳便是宇文念,而她的母亲,即和太子之妻,颜凤桐。”
宇文睿恍然,“即是说,师父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
景砚颔首道:“当真难为她了。”
宇文睿并未注意到景砚的话语,她思索半晌,突道:“不对啊!阿嫂,昔年你曾说过,同高祖皇帝容貌最最相像的就是紫阳真人,可师父……师父她的容貌我们都是见过的!哪里有半分相像?”
景砚道:“你莫忘了,师父的母亲颜妃便是当年数一数二的杏林高手,师父家学渊源,又师出名门,于易容药术自然是通的。”
宇文睿悻悻道:“师父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哎!她的传奇故事话本子里尽是,若早知她便是紫阳真人,我……我就该缠着她让她给我讲讲那些故事……”
景砚无语:敢情你这么遗憾,是为了不能亲耳听到本尊讲故事?
做皇帝的,果然思维方式和常人不同。
“师父她……她不会有危险吧?”宇文睿不放心道。
景砚心有所动,她感怀于无忧确然是一片赤子情怀,是真的担心师父的安危。
可这份赤子情怀又会保有多久呢?
无忧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是最不该有纯然之心的人。
景砚很想知道,自己亲手培养的帝王,究竟何时,会真的成为一代帝王。
而那时的无忧,还会是她的无忧吗?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景砚徐徐道:“无论师父是否有性命之虞,那都是她选择的、坚守的道。既然那是她向往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该为她高兴。”
和那傲娇师姐柴麒一个论调……
宇文睿颓然:“为了心中的大道,连性命都要赌上吗?”
“是,”景砚深深地看着她,“值得赌上性命的,才是真正的大道。”
宇文睿心颤,她轻轻瞥过脸,似是不敢,又似不愿面对阿嫂认真的模样。
“师父既然是高祖皇帝的嫡侄女,高祖无后,为什么师父没有继承大统?却让侍妾所出的武宗占了先?”宇文睿很是替自己的师父抱不平。自从知道了师父就是紫阳真人,她更觉亲近。
“呵,你真当是被武宗占了先?”景砚嗤道,“若非师父当年舍弃皇位,一心向道,武宗哪里会有机会?”
宇文睿听得瞪大眼睛:“阿嫂,当年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可为什么史书中只草草几笔带过?连御书房里听先生讲课,讲到我朝历史,我问侍讲的先生,他也言辞闪烁?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景砚冷哼:“那些往事,武宗登基后,皆被他抹去了,严令不许在史书中提及,以致以讹传讹,终成了种种坊间传说。”
宇文睿慨叹,“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嫂定然知道吧?”
景砚抿唇:“你当真想知道?”
“是,”宇文睿坦言道,“无论是作为大周的国君,还是作为师父的徒弟,无忧都该知道。”
“好!”
景砚深吸一口气,续道:“当年太|祖起事于晋阳,一呼百应,又有高祖辅佐,征战天下,终于推翻杨郑朝廷,助太|祖一统江山。然而,高祖虽然功高,但到底被太|祖嫌为女子之身,只赏以金银珠玉,以及‘护国长公主’‘镇国长公主’的尊号。太|祖仍是立高祖之弟,也就是和太子宇文宏为储君。高祖为大周征战数年,焉会安于雌伏?她在军中颇有声望,朝中重臣武将多是昔年追随她之人;加之和太子仁弱,自幼娇养,对长姊很是依赖,又无心于政事,只好诗书文章,高祖心更不甘。后来,太|祖有所察觉,寻了个由头责怪高祖‘疏于仪礼’,褫夺了她的尊号,只加封长阳公主,更多番撮合她与安国公之子施洛的婚事,想要强压下她的‘不安分’。高祖心灰,更被激起夺嫡之意。于是,她联络旧部,苦心经营三年,一朝逼宫,使得太|祖不得不禅位于她,这才有了后来的高祖皇帝。”
宇文睿听得心惊肉跳,她浑没想到高祖的皇位取得竟然这般波折。相比之下,自己就要幸运得多,没有血腥的杀戮,没有亲情的分崩离析,自己的路早被母后和阿嫂铺就好了。自己何其幸运?又是何德何能?
“所以,这就是阿嫂方才所说的‘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所谓‘求而不得,无可奈何’?”
“不尽然,”景砚轻轻摇头,“高祖久经沙场,又经年被太|祖当做征伐天下的工具,与太|祖父女之情淡薄得很,是以逼宫于她而言,并非极难。最难者,乃是她同和太子……要知道,她同和太子姐弟之情甚笃,和太子又是无辜……”
宇文睿知道听到了关键处,不禁问道:“那和太子后来如何了?”
“高祖夺位之后,本欲封和太子为王,更想要封其女宇文念为皇太女,接入宫中抚养,将来克成大统。但和太子彼时心灰意冷,勘破红尘,只一夜,就飘然而去,不知所踪了。”
宇文睿不由得唏嘘,“和太子殿下被信任的长姊夺了尊位,以后还要对长姊俯首称臣,心中肯定是伤心难过的。”
景砚却道:“和太子本无意于皇位,立他为储君也是太|祖的意思,这倒不至于太过打击他。其实最最令他难过的,是太子妃颜凤桐。”
宇文睿一惊:“师父的母亲?”
“正是。杨郑朝时,颜妃之父与太|祖同为朝中重臣,颜大人也是太|祖暗中联络之人。后来,太|祖起事,颜大人怕连累亲女,遂打发年少的颜大小姐追随她的师父,前太医院的院首,岐黄高手谭正谭老大人。谭大人早已告老还乡,他欣赏颜大小姐的医道天赋,遂悉心培养她。后来,颜大小姐阴差阳错救了遇追兵受重伤的高祖皇帝,结果对高祖皇帝暗生情愫,一颗心从此落在其身上,终生未曾更改。”
原来,师父的母亲倾心于高祖皇帝。
原来,那时,便已有了女子倾心女子之事。
宇文睿暗自感慨。
“不成想造化弄人,后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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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登基,遍封功臣,看中了颜大小姐端庄温雅,堪为国|母,动了联姻的念头,加之颜大人着意攀附,于是颜大小姐就成了太子妃。和太子深爱颜妃温婉淑雅才华横溢,在旁人看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琴瑟和鸣,岂不让人羡慕?可颜妃心中却一直念着高祖,她的苦怕是别人都难以知晓。而高祖却无心于她,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师妹,也就是师父的师父,玄元散人。”
宇文睿越听越心惊:这其中竟然缠缠绵绵着这许多情,扯不断,理还乱。
“所以,和太子心伤于颜妃无意于己?”
“不错。自己深爱的、且为自己诞下麟儿的女人,倾心的却是自己最敬爱的亲姐姐,而自己的这位亲姐姐,却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
宇文睿默然:如果换做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江山都被亲近之人夺走,哪里只会“心灰意冷,飘然而去”?怕是恨不得活剐了对方以雪前仇!
她于是了然了,“所以,师父她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姑姑之间的纠葛?”
景砚点头:“我虽不确知师父所思所想,但联想到她放弃皇太女的身份,遁入道门,可知这件事对她影响之大。”
“但是,师父留书信说,让我替她在高祖神主前多进一炷香……”
景砚心内恻然,起身踱至窗前,看着头顶湛蓝蓝的天空,幽幽道:“百年已逝,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宇文睿凝着她的背影,胸口涌上悲意,她只觉得阿嫂纤细的背影竟是如此孤独寂然,她心中突生一股想要拥住这背影的冲动。
压下心头的旖念,宇文睿愤愤道:“最可恨者,是武宗,若不是他抹杀这些过往,世间人也不会对高祖有诸般误读猜想!要不是他糊涂,我大周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景砚转过身看着她:“是以,师父对高祖、对天下也是有愧疚的吧?我想,她是真的后悔当年放弃皇位了……然,世间事,哪里有后悔药可吃呢?”
“所以,师父才悉心教皇兄和我武艺、医道?算是弥补昔年的愧疚?”宇文睿猜道。
景砚并没答言,显然是认同的。
宇文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百年前的杀戮、宫斗皆渐渐离她远去,她的心脏、她的脑海慢慢地被柔情蜜意所占据。
沉默了半晌,宇文睿忽的鼓起勇气道:“阿嫂!我若是高祖皇帝,就绝不会辜负颜妃一生追随的情意!”
第69章试探
“我若是高祖皇帝,绝不会辜负颜妃追随一生的情意!”
宇文睿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年少的心性使得她以为这话会令景砚感动,却不料景砚竟笑了
“孩子话!抛开高祖皇帝和颜妃这些先辈的身份不提,单论感情之事,岂是一辈子不变心地喜欢着就能换来对方全心的在意的?”
宇文睿一呆,因为景砚的话,她心里别楞楞地不舒服。
景砚又道:“感情的事,从来都该是你情我愿的。真正的爱慕倾心,从不以对方也给予同等的回报为目的。好比颜妃,她既然倾慕于高祖皇帝,心心念念的就是对方的日子能过得安然,能够事事顺遂,虽然情之一字求而不得,但能眼见心爱之人如意安康,想来她心中也是无比欢喜的。”
宇文睿闻言,心中更是不乐,垂着头小声嘀咕道:“朕可做不到……”
景砚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以目询之,宇文睿悻悻地不语。
景砚心念微动,缓言道:“所以啊,无忧,要是世事像你想的那般,高祖皇帝倾心于玄元散人,颜妃倾心于高祖皇帝,和太子又倾心于颜妃,那么被倾心者是不是都该同等回报于倾心者?这样算来,岂不矛盾?何况,世情和人心本不是这样的?”
提到“世情”二字,宇文睿不由得想到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封书信。
景砚心有所感,目光同时落在那封信上,道:“诚如师父所说,无忧你聪慧伶俐,意志坚定,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只不过,‘世情’二字从不以人心意志为转移,阿嫂是过来人,深有体会,将来不论遇见怎样的人、怎样的情,你都莫要执拗才是。”
怎么阿嫂你也联想到了我身上?这种“心有灵犀”真不好……
宇文睿暗道,心中仍不服气:阿嫂你说你是过来人?劝我不要执拗,可为什么你还惦记着等我长大成人就追随皇兄于九泉之下?
她实不愿挑起这个话头惹景砚不快,但又不甘心于此,遂宕开话题试探道:“柴师姐似乎对师父动了心,不知道结果如何。”
景砚的眸光滑过宇文睿,“那位柴姑娘,修为很高?”
“嗯,”宇文睿点头,“虽然不知道师父的修为是何等的高深,不过假以时日,相信柴师姐是可以达到师父的水准,追随师父的!”
“但愿吧,”景砚淡笑,“有个人追随自己,师父不论飞升去哪里,总不会觉得孤独……”
宇文睿听了这话头儿,又凝着景砚的绝世容光,想到七年来阿嫂那颗心该是怎样的孤冷寂寞,胸口便酸涩难当。
“高祖和玄元散人,高祖和颜妃,还有……柴师姐和师父,唔……阿嫂……怎么看?”宇文睿再次不甘心地试探。
景砚盯着她的眼睛,“无忧想问什么?”
宇文睿摄于她的认真,磕磕绊绊道:“就是、就是……女子与女子……之情,阿嫂、阿嫂怎么看?”
景砚轻笑,“世间真情皆可贵。”
宇文睿眨巴眨巴眼睛:这算什么答案?要不要这么笼统?
“怎么?”
“不是,咳……阿嫂不觉得女子对女子倾心,这种事……很奇怪吗?”宇文睿说着,小脸儿一红,被心爱之人这么盯着,真心害羞啊……
景砚呵笑:“无忧,我早就对你说过,你若喜欢女子,只要不伤及国本和祖宗的基业,尽可以去喜欢,悠悠众口阿嫂替你去堵住。”
那,喜欢阿嫂你算不算伤及国本和祖宗的基业啊?
宇文睿暗想。
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答案昭然若揭。景砚是什么身份?且不论二人皆是女子,便是“贪慕长嫂”这一条,就足够引发朝廷内外的巨大震动了。
然而,要是就此怕了、退缩了,那便不是宇文睿了。
她不怕死地追问道:“阿嫂所说的不伤及国本,是指……唔,具体怎么说?”
景砚睨着她,似是想从她脸上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来。
“比如,那位沁芳阁的沐姑娘……你若喜欢,阿嫂便替你供养在外面,也未尝不可。”
宇文睿一怔,继而又脸红了,忙辩解道:“阿嫂别误会,我与沐姑娘,只是朋友……”
景砚嗤笑道:“今日的沐姑娘只是朋友,保不齐将来还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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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水姑娘、金姑娘的,阿嫂总要替你想周到了!”
还有土姑娘和火姑娘呢!怎么不把五行都说齐全了?
宇文睿面红如纸,额头沁上冷汗:“阿嫂别打趣我……”
景砚正色道:“不是打趣你,是真心话。”
她说着,轻拭宇文睿额角的汗,“阿嫂不求你专情于一人,我的无忧是皇帝,是天下一等一的尊贵之人,合该被这全天下的少年少女倾心爱慕。中宫娶个后君做做样子就好,只要无忧喜欢,供养多少外宅,后宫里进多少人都无妨,反正这禁宫内屋子多得是,人多了还热闹呢!”
宇文睿已经听傻了
刚听到阿嫂说“不求你专情于一人”时,她还想急着分辩自己就是专情之人,只专情于一人;可阿嫂后面的那些话,让宇文睿登时丧失了表达能力,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建后宫。
话说,阿嫂啊,你是要给我建多大的后宫啊?!
宇文睿不敢再和景砚继续这个话题了。太可怕了!又是外宅,又是后宫的!
小皇帝登时有种身处话本子中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的即视感,可不敢想下去了!
(陛下,那叫种。马文)
宇文睿尴尬地轻咳一声,“阿嫂,我不要那么多……咳,不说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景砚暗笑,挑着眉看着她,静候下文。
宇文睿接着说道:“我看柴师姐眼熟得很,虽然月光之下瞧得不十分清楚,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
“像谁?”景砚急问。
“达皇兄。”
“宇文达?”
“正是,”宇文睿点点头,“初时我只觉得柴师姐面善,一时没想到。后来,她对我出手,尤其是她的言语动作,那份桀骜洒脱,还有那细眉凤眼,和达皇兄简直太像了!而且,柴师姐鼻梁很挺,身形也高挑细瘦,很像我宇文家子弟的外貌……我本想问问清楚,可她走得太急,身法又快,没得着机会问。柴师姐是师父的大弟子,师父又是紫阳真人,阿嫂你说,柴师姐她会不会……和我宇文氏有什么渊源啊?”
景砚越听越是心惊
宇文睿的一番描述,正契合段太后曾对自己讲过的一段往事。
柴麒?
莫非那位柴姑娘,就是当年的……
景砚心内波澜起伏,面上倒是不动声色,“这世间长得相似的多得是,能和我宇文氏有什么渊源?”
宇文睿却不认同:“长相相似倒是可能,可哪里会这样凑巧?凑巧就拜在师父的门下?凑巧被我见到?尤其是那份气度,凑巧和达皇兄相像?”
“或者,只是凑巧呢!”景砚淡笑。她知道,有些事,时机未到,还是暂不要让无忧知道为好。
宇文睿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只听宫外吵闹得厉害
“景大小姐,您不能进去!请容我们通报!”
“谁要听你们嗦!我要见睿姐姐!”
“景大小姐!您这是擅闯内宫!”
“滚开!我要见皇帝!”
“您再这样,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滚开!”
接着,就是一阵“叮光”“扑通”“哎哟”的杂乱响声。
音声未尽,一抹红色如一道疾风,刮进了坤泰宫。
“睿姐姐!”景嘉悦语带哭腔,委委屈屈地直接扑进宇文睿的怀中。
宇文睿怀里一满,已经多了个人。
自从秋淘气腿上受伤,景嘉悦一直在府中养伤,宇文睿也有一段时日没见过她了。
景嘉悦依旧是一身惯穿的大红裙裳,衬得她更像是一团火,她窝在宇文睿的怀里,哭得却梨花带雨一般,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哪里像是刚刚打翻了好几个内廷侍卫的模样?
“太后!陛下!景……”守在外面的申全紧随着跑了进来,却发现那位罪魁祸首这会儿正在皇帝的怀里哭。
宇文睿摆摆手,“无妨,退下吧!好生抚慰众侍卫,让他们安静养伤,不要出去浑说!”
申全瞥一眼景砚,见太后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忙应声退下了。
看着眼前相拥的一金一红两个身影,景砚心中并不平静。
悦儿胡闹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景砚倒也不觉诧异。可是无忧,明明之前面对自己时那般孩子气,甚至存心试探自己,其言语行为让人又好气又是好笑;然而面对悦儿的时候,她却想得如此周到,不仅安抚了挨打的众侍卫,还恩威并施严令他们不许声张,显见是替悦儿遮掩。不止如此,无忧她还
“怎么了?谁让我们悦儿受委屈了?”
这样温柔的语气,明明是宠溺与回护,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孩童的模样?
景砚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她面色如常,但心里面已经朝景嘉悦飞去了无数把眼刀子:悦儿是个危险的存在!她让无忧不像无忧,更不像个皇帝。长此以往,怎么得了?无忧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想及此,景砚脸一板,斥道:“景嘉悦!你又胡闹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第70章疑窦
“景嘉悦!还懂不懂规矩了!”景砚怒道。
不成想,景嘉悦闻言,毫无惧意,她挣开宇文睿的怀抱,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冷笑着道:“姑姑在同我说话?”
景砚蹙眉。
景嘉悦冷哼一声,“悦儿哪里及得上姑姑守礼懂规矩?姑姑的贤名,全大周都知道呢!悦儿拿什么跟您比?”
宇文睿听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扯住她道:“悦儿!那是你姑姑!不得无礼!”
“是啊,她是我的姑姑,亲姑姑!可她却要送我上战场!”
宇文睿抢过话头道:“是朕决定的!悦儿你若是有怨气,就冲着朕来!”
景嘉悦转头,深深地凝着她,“睿姐姐,你当真舍得送我去战场吗?”
“我……”宇文睿语结。
景嘉悦凄然摇头:“我不信!当日情形,祖父都对我说了!分明就是祖父提出,她同意的!”
她说着,怒指景砚,“他们……为了守住那件事,不惜让我去送死!”
景砚闻言,脸色登时煞白。
宇文睿听得古怪,她很想问问“是什么事”,可她实不愿当着别人的面令阿嫂为难,忙接口道:“悦儿,就算英国公和阿嫂商量过,可没有朕的首肯,谁敢决定?”
迎上景嘉悦痛苦的眼神,宇文睿道:“悦儿,你今年都十四岁了,想想你的祖父,你的父亲,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军中历练了。景家几代名将,你又是景家这一辈唯一的后人,难道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吗?”
景嘉悦苦笑:“睿姐姐,这番大道理悦儿岂会不懂?可事实不单单如此,他们……”
“景嘉悦!你要陷景家于于万劫不复吗!”景




倾砚 分卷阅读95
砚突然斥道。
景嘉悦一滞,继而冷冷嘲道:“原来姑姑也有的怕啊!悦儿还当姑姑无所顾忌呢!”
景砚胸口起伏,显是被景嘉悦的话气到了。
她扬手一指门口:“你马上给哀家回府去!好好反省,过几日随军出发!身为大周子民,身为景家的子孙,这都是你责无旁贷该承担的!”
景嘉悦却不就范,凉凉道:“姑姑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话?祖父在房中劝说父亲的时候,早将昔年的往事告诉了父亲,偏巧被我听了来……亏得悦儿还一直羡慕姑姑和姑父伉俪情深,呵!姑姑倒不如坦言相告,倒能让悦儿更生敬意!”
宇文睿听得越发困惑,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景砚,想从阿嫂苍白的面颊上探究出些什么。却不提防景嘉悦猛地转过来,双手紧紧扣住宇文睿的面庞,接着,一个火热滚烫的物事落在宇文睿的双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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