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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今日小年儿,她知道阿嫂是定然会去寿康宫陪母后用晚膳的,这也是“全家团圆”的意头。
果不其然,景砚已早她一步到了寿康宫,正坐在段太后下首椅上,陪着说话。
宇文睿眼前一亮:阿嫂今日,难得的穿了红色袍服,面上也不似前几日那般苍白,隐隐泛着晕红色,想来为了年节里讨母后欢心特特装扮了。
宇文睿才不管阿嫂是讨谁欢心,她就是喜欢看阿嫂漂漂亮亮的。虽然阿嫂平日里也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可总有些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今日却……
宇文睿杵在门口,痴痴地歪着头,瞧着景砚傻笑:阿嫂穿着红袍,又浅施米分黛,怎么看怎么都有种要嫁人的感觉……
第83章焐热
“我的儿!大风口的傻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段太后一眼瞄见呆杵在门口的宇文睿,招着手唤她。
宇文睿从对景砚的惊艳中醒过神来,冲着段太后展颜一笑,轻巧巧地来到段太后面前,笑眯眯行礼道:“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健旺,一顿能吃八碗饭!”
段太后险些喷笑,“胡说八道!当你母后是猪吗?”
宇文睿笑得更甜,“母后吃得多,孩儿才高兴啊!”
她这两年身子贪长,面目也越发张开了,除了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连带着这张脸,也是越来越像先帝了。
若说区别,便是她的性子更跳脱随意些,加之韶华女子正是繁花似锦的年岁,更显得健康活泼。
段太后凝着这张和她的哲儿相像的脸,大感欣慰。这孩子的性子,不像她的哲儿那样严正,在她面前也没有那许多母子间的隔阂,又随性,嘴又甜,她怎会不喜欢?
不等宇文睿再开口,早已被段太后一把拉入怀中,“我的儿!瞧这一身的雪粒子!把披风都打湿了!是不是又从寝宫里跑来的?”
宇文睿抿唇笑道:“母后真是神机妙算!急着来寿康宫见母后和阿嫂,就顾不得了。”
急着见阿嫂,倒是真的。
宇文睿说着,随手扯下披风,抛给侍女。
段太后却是板着脸,轻拍她的后脑勺,佯怒道:“放着好好的步辇不坐,偏偏疯跑,像什么样子?难道那天子仪仗,都是拿来给你做摆设的?”
宇文睿照旧陪笑道:“母后教训的是!孩儿以后改!”
段太后嗔她一眼,回了她一个“信你才怪”的眼神,手掌却缓缓地摩挲着她脑后的发丝。
“哀家听说,你今儿又跑出宫去玩儿了?”
宇文睿吐了吐舌头,辩道:“不是玩儿,是体察民情!孩儿还给母后和阿嫂带了珍馐玉馔楼的点心尝尝……”
说着,唤申全把之前备好的食盒拎上来。
段太后斥她“强词夺理”,眼睛却落在了一碟碟的点心上,“算你有孝心!这珍馐玉馔楼的厨艺,不逊于宫里的。嘿,这糖瓜儿和柿饼还是这个样子……还有这黍米米分糕,哀家小时候最喜欢吃他家做的!皇后,你也尝尝!”
“多谢母后!”景砚欠身,恭敬道。
段太后微微蹙眉,“你看你,嫁过来十多年了,还是和哀家这样客套!你就该学学我们睿儿,不拘小节才能成大气候。”
景砚顺着眉答应了。
宇文睿瞧着景砚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动,“阿嫂的身体可好些了?”
景砚淡笑,“好多了。”
宇文睿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盯着自己的目光便火辣辣的,令景砚暗自心惊。
她素来心思机敏,宇文睿和段太后一来一回的对话间,她思忖着那目光的含义。
两年多来,她鲜少和宇文睿面对面。那张脸,令她对故去的人生愧;而如今,又不得不面对这张脸的时候,景砚的心口轻颤
她知道无忧和哲长得像,可怎么能如此相像?鲜少有堂兄弟姐妹生得这样像的。
难怪母后会这么喜欢无忧,无忧性子好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怎能不让母后一腔念子之情移转过来?
景砚娇躯一抖,倏的扭脸,动作极是不自然。
彼时,“移情”两个字霎时间划过她的脑际,她……不敢再看宇文睿的脸了。
“阿嫂穿红衣真好看!”宇文睿放肆地将目光全然落在景砚的红衣上。
景砚没来由地一羞,不由自主地转脸去看段太后的反应。幸好段太后的心思正放在黍米米分糕上,并没注意到二人,景砚才略觉放心。继而,又暗骂自己心中没鬼,干吗要在意母后的反应?
她心中的纷乱,宇文睿却浑然不觉,紧接着痴然道:“阿嫂的面色也许久没这样红润好看了……就说嘛,女子总要时常装扮才更可人。唔,回头把越州进贡的胭脂全给阿嫂送去。他们那儿盛产胭脂口脂,姑娘是个顶个的漂亮,装扮起来更是乖乖不得了!阿嫂没听过苏夫子的‘淡妆浓抹总相宜’吗?用上那胭脂,阿嫂就更动人了……”
宇文睿许久没见过景砚的好脸色,又眼见着如此美人,心怀大畅,就管不住这张嘴。
景砚被她一席话气得噎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做皇帝的,不多想想政事如何处置,倒琢磨起哪里的姑娘漂亮来了!还有什么胭脂口脂……
若非当着段太后没法开口,景砚很想问问小皇帝:皇帝是见过沐姑娘用过越州的口脂?还是见识过刺客姑娘用越州的胭脂搽脸啊?颇有研究啊!
她冷冷一眼横过去,直接封住了小皇帝的嘴巴。
宇文睿缩了缩脖子,自知一时忘情,口无遮拦了。
她窘迫之下,一迭声地直嚷嚷“饿了”,想要岔开话头儿。
晚膳的吃食,段太后早着人备下了,就等着她来了就开席呢,闻言,忙命人流水价地端了上来。
一样样的菜蔬、主食、点心摆上来,大多是宇文睿爱吃的,还有两三样景砚喜欢的甜食,可见这顿饭段太后准备得颇为心。
美人在侧,又有一桌子爱吃的东西,宇文睿心情自然大好,又一迭声地要酒喝,还美其名曰“美食当佐以美酒”。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品着美食,喝了美酒,看着美人,才是人生至乐之事。
段太后有了年纪的人,食欲不似年轻人旺健,但看宇文睿吃得畅怀,自己也觉得高兴。她命人端来酒,又哄着劝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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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宇文睿多饮。
即便如此,宇文睿也带了几分酒意。
酒足饭饱,又陪着段太后说了会儿话,段太后担心她闹酒,催她赶紧回寝宫休息。
宇文睿却张罗着要“送阿嫂回去”,景砚磨不过她,只好由着她。
甫一出寿康宫,宇文睿壮着酒胆,突然一把扯住了景砚的手掌,强迫她扭转身子对着自己。
景砚大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怎奈宇文睿力气大她许多,又是有了酒意的,更是执拗地不许她违逆。
当着众多内侍、宫女、随从的面,景砚实在是没脸和小皇帝拉拉扯扯。
“无忧!别胡闹!”景砚只好板起脸,冷下声音。
宇文睿却毫无惧意,反倒打蛇随棍上,连带她另一只手也扯入怀中,黏着嗓子哼哼着:“手这么凉……无忧给你焐焐……”
景砚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了。
可是,事实却与她的想法迥然不同:火热的气息自两只手的手背蔓延开来,在她的整条手臂上泛滥,直到肩膀。却也只是到肩膀,左胸口心脏的位置,无论那热气如何的激荡、熏蒸,都感觉不到暖意。
景砚顿觉胸口像针刺一般疼痛,或许天太冷了,或许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只是被自己养大的孩子焐热了双手而已,为何会觉得如此难过?
好在,宇文睿并没忘了二人还处在众目睽睽之下。
景砚一身红裙曳地,外罩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俏生生地立在这银白色的天地间,恰似傲雪寒梅般迎风绽放。
宇文睿心里突生不快,嘟着嘴愤愤地扫过随扈众人,她怎么有种她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其实呢?众人眼中所见的情景是
半醉的小皇帝正拉着太后的手撒娇……
这还是他们那位在群臣面前威风八面的少……少女天子吗?
这么画风突变的场景,众人觉得,还是低头假装没看到的好。
“都在这儿等着,别跟着朕!”宇文睿恨恨地吩咐一句,连带着景砚的随扈、仪仗都给钉在了原地。
景砚蹙眉,可没等她那一声惊呼从喉间蹦出来,身子陡然腾空而起。
宇文睿抄起她的腿弯,兜住她的脖颈,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脚下轻功运起,踏着刚刚落地尚未有一丝痕迹的白雪,“蹭蹭蹭”几个腾跃,便不见了踪影。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尤其是申承、申全师徒俩,面面相觑,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句话:陛下这是闹哪样呢?
一路上,宇文睿狠下心肠不管不顾景砚的低声惊呼,脚下不停歇,终于落在了禁宫的最高建筑观星台上。
饶是景砚性子沉稳又经历多了世面,也被宇文睿这通疯狂的举动吓了个够呛。
她终究是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宇文睿甫一将她轻放在观星台露天处的雪地上,双脚一沾到实地,景砚就是一阵眩晕,身躯一晃,险些跌倒。
宇文睿连忙抱住她。
雪后冷冽的空气,夹杂着宇文睿身上若有若无的木樨气息,还有淡淡的酒香,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景砚的感官中横冲直闯。
景砚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推阻着宇文睿的靠近。
“无忧!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宇文睿被冷风一吹,酒意也散了两分,再见到她这副样子,先就心疼了:“阿嫂!阿嫂你别乱动!当心脚下雪滑跌倒了……”
结果,一语成谶
景砚挣扎间,不提防,脚底打滑,斜斜摔了下去。
宇文睿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她,就势扯入自己的怀中。
这一次,景砚被焐热的不再是双手、双臂,不止她的心脏,还有她胸口的两处柔软,直直贴附在了宇文睿的胸口上,只不过,后者的那两处小小的突起,不似她这般明显罢了。
宇文睿犹嫌不满足,两只手臂张开,紧紧地扣住了景砚的后背,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合入自己的身体里。
景砚又气又急,她照旧挣不开宇文睿的束缚,无助又无奈地拍打宇文睿的后背:“你疯了吗……”
宇文睿心里更疼了,任由她拍打着自己,反而轻柔地、仿佛在呵护一件无价之宝似的一遍遍拂过她的后背,软着声音安抚:“别怕,别怕啊……”
景砚愈发的难过。这样的束缚,她挣脱不开,逃脱不了,恨无法恨,爱却不知如何去爱,更不知该是怎样的爱……
这孩子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还有那份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对哲的愧疚。
后背的暖意,全身的暖意,让人生出一丝丝贪恋来没有谁不贪恋人间温暖。
可是,这世间,这人心,总有一些东西,是再火烫的存在也难焐热的……
第84章爱慕
那所剩无几的,尚未被焐热的存在,倏忽间击中了景砚的心口,顷刻就将她通身的暖意驱散了。
景砚的娇躯颤抖着,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无忧!你放手!”
宇文睿岂甘于听她的?
“不放!”她固执地将手臂箍得更紧了。
景砚周身都透上寒意来:“哀家的话你敢不听了吗?你长大了,敢违逆哀家了!”
宇文睿闻言,心尖狠痛,死死地抱住她,“无忧……无忧怎么敢违逆阿嫂?无忧的一切,都是阿嫂给的……没有阿嫂,便没有无忧的今天……”
她一番话,勾起了景砚的心事,自嫁入天家以来十余年的种种悲欢离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景砚悲从中来,整个人抑制不住地簌簌抖得愈发厉害。
宇文睿搂着她,她颤抖,自己也是感同身受,只觉得她更加的惹人怜爱。
她哪里知道景砚心中的波涛澎湃?一门心思地以为阿嫂是冷得发抖,忙不迭地暗运内力,尽力将暖意传递到景砚的全身。
那刚刚退却的蒸腾暖热再次肆无忌惮地侵袭了全身,就像无忧这个人,小兽一般,跋扈又无惧地闯进她的心,将她的心搅个纷乱。
景砚的身体于是不再颤抖,但心却又沉重了两分。
宇文睿的异样,其意图何在,她隐隐有所感,这使得她更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她怕,怕宇文睿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让她连起码的表面的平和都无法保持;她怕,怕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沉稳庄重因此而崩塌,不复存在。
她挣脱不开宇文睿的桎梏,她只能努力地平静着声音,尽力让那出口的话听起来冷然,甚至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别胡闹了!你醉了,哀家也累了,回寝宫早些休息吧。”
然而,景砚越是平静,宇文睿越是无法平静。
她的心已经激动、火热得快要燃烧了,为什么,阿嫂还可以这样淡然?
两年多了,她怎么可以一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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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淡然?
宇文睿宁可她骂自己,打自己;宁可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责备自己“忘恩负义”“纵容杀兄仇人”,也不愿她这样。
阿嫂表面的平静下,是不是浊浪滔天?
那些隔三差五的病痛,又是如何来的?
说到底,小皇帝并不是傻子。
有些话,若不捅破,是不是自己和阿嫂就一直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直到两鬓斑白,此生只余残躯?
两年多来,边关时有局部冲突,每隔一段时间便有阵亡将士的名单报上来。那一份份名单里,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她眼熟的名字……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曾经,他们都还好端端的,被自己目送着转过山坳,他们的家人也都殷殷地盼着他们平安归来。
某一天,她也会上战场,她要用高祖的双枪亲手夺下北郑的都城。逆国之贼得诛,本属于大周的国土、百姓重回故国,那才是她身为皇帝的骄傲!那才是她不辜负阿嫂和母后一番教养之恩的体现!
边关的形势日益吃紧,这一天也是越来越近。战场上,刀枪无眼,生命都是同样的脆弱,即使是皇帝,即使武功卓绝,也是一样的生死不可知。看看皇兄吧,也是皇帝,不也……
宇文睿担心,自己会等不到将满腔满腹的心意全数倾诉的那一天。
她毕竟太过年轻,将感情之事看得太过简单。她只顾着一心地倾吐自家心事,却忘记了:若真有一天,她生死未卜,或是横遭劫难,景砚该如何承受?
冰雕玉琢的世界里,一红一白两抹俏丽的身影交织在一处,煞是好看。
宇文睿紧紧地搂着景砚,把自身的热量传递给她的同时,也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诉说着心声:“阿嫂,我没醉,我不回寝宫,也不要你回去……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就在今天告诉你……”
“无忧你别……”你别再说下去了。景砚不敢再听,她恐惧于自己的预感。
宇文睿却由不得她不听,“阿嫂你听我说……我、我爱慕着一个女子……”
景砚吸气。冰凉的空气侵入她的胸腔,寒意渗入骨髓。
“她很美,不,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倾国倾城,温婉端庄,大气典雅……所有形容女子之美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
“她是我见过的,最最坚强的姑娘。她一身傲骨,她似乎什么都担得起,什么苦痛都撑得住……”
“我那么小的时候,就对她一见倾心,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慕……可我现在懂了,不,早在两三年前我就懂了!那时,我怕吓着她,我怕……唐突了她……”
景砚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随着宇文睿如痴如醉的话语,描摹着那个“爱慕的女子”的样子
她很美?是沐漪寒吗?
她是最最坚强的姑娘?是那个女刺客小八吗?
“那么小的时候”?难道是悦儿?
可,宇文睿接下来的话,登时令景砚如遭五雷轰顶,“我八岁那年,登基大典那夜,阿嫂第一次带我来到这里。阿嫂指着那颗帝星给我看,阿嫂说盼我成为最亮的帝星、最好的皇帝……那时候的你,单薄、孤寂得可怜……我就想着,我要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像你希望我的那样,做一个好皇帝,就可以……这样,抱着你,你就再也不会觉得冷,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你、你说什么?”景砚快要被她的一席话,窒息了。
宇文睿说得动情,双手自她的腰背间脱离,以最温柔的姿态,小心地捧起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无比认真的双眸,鼓足勇气,却还是有一丝丝的紧张,“砚儿,我爱慕你,倾心于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丝毫无感吗?”
景砚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不认识似的看着她
这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她叫自己……砚儿!
她说她爱慕自己、倾心于自己!
不!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过是小孩子一时迷了情,不过是孩童的恋母情愫罢了!怎么能当了真!怎么能够!
她被蛰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推开宇文睿,咬着嘴唇,近乎咬破出血,缓缓地摇头,像是无奈,更像是失望:“无忧,你醉了……”
宇文睿被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伤着了,逼近她,急道:“我说了我没醉!”
景砚急退,说出口的却近于歇斯底里:“没醉?你胡说的都是些什么!我是你的嫂母!我是你皇兄的妻子!你怎么能……”
“不是!”宇文睿抢白她,“不是皇兄!”
景砚怔住。
宇文睿一步步把景砚逼到墙角,探手将她再次搂入怀中,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强迫她的脸和自己相对,四目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不是皇兄!”
宇文睿一字一顿,似乎故意要让景砚听得更清楚,她寸寸逼近景砚的脸,直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挨在了一处。
景砚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相似的脸,不同的气息,让她无面目以对。
“是皇姐!皇姐!”宇文睿抵着她,低嘶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景砚的脸颊上,唇边,令她惊悸、颤抖。
“你早就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了!可是,阿嫂却一直瞒着我!”宇文睿越说越觉委屈,眼里不由自主地含上两包泪。
景砚听到她隐带哭腔的质问,难过得蹙眉,可是说出口的话依旧冷然:“那又如何?我是你皇姐的女人!”
我是你皇姐的女人,不是你的!
宇文睿的心脏被她这句话狠狠地扎了一刀,痛,痛得要死,“凭什么!我和她,都是女子!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我却不可以?
景砚闭眼,沉默不语。
宇文睿磨着牙,“你敢不敢睁开眼!敢不敢睁开眼看看我的脸!你不敢!”
她这一招激将法果然有用,景砚倏的睁眼,旋即又闭上了。
二人离得太近,根本看不分明。就算看不分明,又如何?景砚早就知道她和哲长得像,从抚养她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了。
宇文睿却突地再次搂紧了她,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我和她像吗?很像吧?所以你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这张脸,这么让你觉得讨厌吗?”
景砚听得心疼,声音便软了两分:“无忧,你别这样……阿嫂没有讨厌你……你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那么多好女子由着你……”
“我不要别的女子!我只要你!”宇文睿猛地打断她。
景砚痛苦地看着她,这孩子是她亲手养大的,如今她为了自己这样难受,没有谁比自己更为之难过的了。
“无忧,我是你姐姐的女人,我心里只有……”
“不是!你心里若只有她,为什么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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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这么好?”宇文睿涨红了脸,愤愤的。
“我当你自己的孩子一般啊!哪个做母亲的不对自己的孩子好?”
“不对!既是母亲一般的心思,为什么你会为了悦儿,为了沐姑娘她们生气?为什么连放走小八姐姐、不报杀兄之仇这样的大事,你都忍了我,却只自己一个人挨着、痛着?为什么被我看到沐浴后没来得及穿好衣裳的身体,会羞成那样?”小皇帝总算对自己还有几分自信。
景砚的脸也涨红了。人心是复杂的,很多莫名的心思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连她自己都忽略了某些不可深究的心思。
她又羞又痛的神色,也刺痛了宇文睿。宇文睿于是再不忍责问她。
宇文睿把她按在自己的肩头,在她耳边絮絮的,像是劝她,更像是劝自己:“皇姐去了这么多年了,你却还要这样自苦?难道她不是深念着你?难道她不盼着你也在这世上开心过活?”
景砚惊。这话头儿,正合了段太后白日间劝她的意思。
难道,自己心心念着哲,是自苦?是错了?
宇文睿摩挲着她冰凉的发丝,柔着声音:“我只要你快活,只要暖着你,再不让你一个人在这世间孤零零地冷着……那样的你,让我心疼得要命……”
景砚鼻腔泛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你好好的……我不强迫你,更不逼着你接受我……我们的日子,长着呢……你盼我做个好皇帝,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你要我做高祖,我就做个高祖给你看……你爱这万里江山一统,我就一统个江山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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