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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见宇文睿依旧皱着眉头不搭言,漠南女王隐感失落,仍自顾自说道:“我姓阿拉坦,是阿拉坦大汗的后裔,这个你是知道的。我父王盼我像太阳一样光明耀眼,为我起名叫做‘娜仁’。我的小名儿叫做‘凰儿’,凤凰的凰,你可要记住了!”
【我姓景,名砚,你可要记住了!】
昔年,曾经那人这般对自己说出了名字。那一刻,绝代风华拂开了懵懂幼童的迷惘,将一个庞大的世界展现给自己,于是宇文睿这一生都变了模样。曾经,她以为逍遥江湖、快意恩仇就是此生最美好的归宿;然而,十载光阴过去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大周天子的身份,她更习惯了身边有那人相伴的日子,似乎只要有那人在,她就可以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可是,那人现在……
“朕知道了,殿下请直言吧!”
漠南女王怔住,刚刚的一番长篇大论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尽情表演,而对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失神一瞬,下一刻便回复了端然且隐含威仪的模样。
“孤并没有骗你!”她似乎有些赌气,摘下贴身的一只做工美的小口袋,抖落出一枚致的金印,展示给宇文睿看。
“你们大周皇帝赐的金印!”
那是高祖皇帝当年平复漠南之乱后,朝廷一力扶持漠南的阿拉坦氏,为证明其被大周认可的身份地位,太|祖皇帝御赐的小金印。虽然经历了百年的岁月洗礼,却还能隐见金色的光芒。
“孤说的眠心草的禁忌,还有眠心花蕊能够救她的病,没有一件是骗你的!”
宇文睿愧然,即使是作为皇帝,两邦相交,这样的疑虑并不过分,但毕竟是自己先疑了她。何况,阿嫂的心疾的治愈还要靠这位对自己莫名地过分热情的漠南女王。
“之前是朕唐突了,”宇文睿歉然,她想了想又道,“可殿下设身处地想一想,你也是统率一方的,总不至于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吧?”
漠南女王倒没计较她那句“陌生人”,释然道:“你这般说,孤心里好受多了!”
你倒是想得开!
“那就请殿下实言相告吧!”
漠南女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孤这番亲自来到大周,是受了故人的托付。”
“故人?”
漠南女王点点头,眸光深邃,陷入了回忆之中
“九年前,一个少年郎游历经过漠南草原,恰遇一个马队被狼群围攻。草原狼的攻击性是极强的,且又是二十几只同时出现的一大群,那马队的骑兵也不过才十几个人,再是勇猛也是无济于事,其中还有几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侍女。马队众人拼尽了全力护主,却还是被狼群冲杀得死的死、伤的伤。幸亏那少年及时援手,一番浴血拼杀,总算救下了众人。那为首的女子感激少年的救命之恩,更倾慕他的武功高强,就邀请他去自己父亲的驻地。少年欣然而往。二人就这样相识了,女子日日陪同少年外出游玩,共看草原风光,同饮美酒……如此过了几日,女子已是对少年暗暗生了情愫,直到那夜……”
说到这里,漠南女王突地顿住,她凝着宇文睿,肃然道:“这样的女子,你们中原人会认为不守妇道吗?”
宇文睿正思忖着这故事怎么似曾相识,被她如此一问,一怔,不及细想道:“情之一字,总是让人不由自主……”
漠南女王闻言,眼中潸然,说出口的话却刚强得紧:“不错!我们草原儿女遇见了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要那些臭规矩做什么!”
宇文睿看着她,没做声。
漠南女王微扬起脸,抑制住快要顺脸颊而下的泪水,续道:“后来,那少年郎走了。可是不久,女子却发现自己……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宇文睿错愕。
“她是未嫁的少女,却怀了孩子,何况她的身份还……”漠南女王深吸一口气,又道,“可她爱极了那少年郎,只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她不知道那少年去了何处,会不会再回来了,这让她更想生下这个孩子,如此就同日日见到他是一样的。”
宇文睿恻然。
“可是这事还是被她的父亲发现了。她父亲深以此为耻,极力要打下这个孩子,更是寻了看中的贵族男子,要这女子嫁了。可女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的,甚至以死相逼……后来,她父亲也是无法了,由着她生下那个孩子。虽然如此,她的父亲也同时将她和孩子禁足了,不许她们出帐一步,不许她们‘出去丢人’……”
“这个女子……”宇文睿欲言又止。
漠南女王却已是泪流满面,“再后来,她的父亲连病带气,去了。她也病得很重,既思念那孩子的父亲,又觉愧对老父亲,也撒手人寰了……”
盈盈泪光中,漠南女王对宇文睿道:“你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她是你的……”
“不错,她就是孤的亲姐姐!她临去前,将孩子托付给孤,求孤无论如何都要善待那个孩子,还让孤……还让孤定要找到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是……”宇文睿恍然间忆起一件往事。昔年秋夜间宴饮时,曾有人对她谈论起这世间各处女子的各色美好,那人还被勤皇兄鄙视来着。
孩子的父亲竟是……
宇文睿惊悚而起。
“初时,长姐只道那少年郎是个普通的江湖客,可后来派人打探,才知道他不是寻常人。父王在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严令我们不许来大周生事。孤继位后,也曾派人来大周寻他,可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他,连逸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当真是他?”宇文睿咬牙。若真是达皇兄做出这等事,这些年还丢下那母子二人不管,她绝不能坐视不理!
“是!”漠南女王答得果断,“若陛下见到吉祥的模样,就会知道和那人长得何等相像了!”
“那孩子叫吉祥?”
“因着和那人定情之处在一棵海棠树下,长姐为孩子取名叫做宇文棠。又盼着能够一生吉祥安康,取了小名叫做‘吉祥’。”
宇文睿听得一阵心酸。
“殿下放下,有朕在,定要让逸王认下吉祥!绝不会辜负了长郡主的一番情意!”
漠南女王闻言,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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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袍角,行大礼道:“长姐是孤最亲近的同胞,陛下若能实现长姐的心愿,漠南十大部族、五万铁骑甘为陛下驱使!”
宇文睿连忙扶起道,“殿下不必行此大礼!朕不求驱使你漠南铁骑,只想求你一件事。”
“陛下请讲!只要凰儿做得到!”
“朕请你带朕去乌尔山,亲取眠心草。”
漠南女王诧异道:“陛下,孤刚说过眠心草……”
“朕知道,眠心草的禁忌。”
“那陛下还……”
“朕的心口热血可以供养它。”宇文睿答得无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漠南女王初时困惑,转瞬即明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紧宇文睿,不由得退后半步,“你……你竟然……怎么、怎么可能……”
“是,朕就是。”朕就是爱极了景砚之人。
第113章惊醒
夜幕低垂,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再无法贪恋这繁华世间,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下。
整座大周京城皆裹在了银白色之中,虽然呵气成冰,却因着大年初一夜晚的热闹,不见一丝清冷。再贫寒的小户人家也都在这一夜点起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烛,映得整座京城仿佛氤氲在了仙境中一般。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停歇地在耳边响起,把新年的气息烘托到了极致。
可惜,这一切美好都被宇文睿抛在了身后,面对她的,是前方一望无尽的驿路,和远方黑黝黝的群山。
“你当真要如此?”漠南女王受不了她的沉默和匆忙,一夹马腹,追上几步。
“殿下,你这是第几次问朕了?朕说的不够清楚吗?何况,你我现在不是正在路上吗?”
城外的昏暗偶尔被腾空而起的烟火照亮,宇文睿晶亮的眸子在那烟火中奕奕有神,吸引着漠南女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到此刻,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人儿要倾慕一个大自己将近十岁的女子?
好吧,女子倾慕女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长了二十岁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她扪心自问,其实是不甘心的。
可为什么不甘心?漠南女王的心跳停了一拍,她不敢细想下去了。
“她是你的嫂嫂啊!是先帝的……”是先帝的女人。
她的后半句话被宇文睿冷冷的目光噎了回去。
“走吧!”宇文睿垂眸,轻拍胯|下敖疆的脖颈,却被漠南女王一把拉住了缰绳。
宇文睿:“……”
“眠心草真的有那个禁忌,不是闹着玩儿的!”漠南女王肃然道,“虽然这其中的道理谁也不清楚,但天地既赋予它灵性,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所以呢?宇文睿静静地看着她。
漠南女王被她盯得心尖发紧,咬了咬嘴唇,终究道:“也曾经有人冒险以心血奉养眠心草,只求能救在乎之人的性命,但是却犯了那神草的忌讳……”
“什么忌讳?”宇文睿沉声问道。
“那神草灵气得紧,也傲气得紧,若求药之人并非全心全意地在意患病之人,那神草便会……便会枯萎在鲜血中,最后化作飞灰,找都找不到了。”
当真邪行得紧!宇文睿暗道。
“所以,你……”漠南女王欲言又止。
“殿下是在质疑朕对阿嫂的真心?”宇文睿冷道。那一瞬,她突地怀疑起自己的心来
全心全意地在意,是何种程度的在意?是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地为她着想、对她好?
若以此为标准,那么自己算吗?不算吧?因为自己有私心,会患得患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先帝宇文哲和阿嫂曾经如何如何,会嫉妒先帝,更会时常和阿嫂置气,甚至令她心痛难过。
“至多浪一盏血罢了!朕总要一试!”宇文睿一咬牙,拨马闪开漠南女王,朝前奔去。
“你……”漠南女王手中一空,怔住。
宇文睿驾着敖疆,狂奔了一箭之地,突地勒住缰绳,立在原地,等着徐徐赶来的漠南女王。
“朕方才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毕竟你是为了朕的事,孤身一个人陪朕回漠南。朕……”宇文睿歉然。
漠南女王忽听得她软下来了语气,又是在为谢自己助她救心爱的女子,心里登时酸酸软软的难受,摇了摇头道:“人多了麻烦,那些随从,多半是不会多少武功的,带着他们也是累赘。孤自幼在草原上疯惯了的,这点儿辛苦不算什么。”
她抿了抿唇,又道:“倒是你,就这么抛下大周阖国上下,真的没问题吗?”
宇文睿飒然道:“大年三十儿的年夜饭朕也陪着他们吃了,今儿早上的典礼也去了,朝会大典也参加了,该赏的也赏了,该见的也都见了,朕还不能有两日自由去做自己的事吗?”
“你就不怕孤存着坏心眼儿?骗你去漠南,私底下做坏事?”
宇文睿坦然轻笑:“如你所说,草原儿女,光明磊落。朕当你是朋友,信你!”
彼时,劲风划过,吹动她白裘披风下的素白锦袍,烈烈作响,一人一马,和着漫山遍野的银白色,干净、纯粹,仿佛神误入人间。漠南女王怎么也移不开眼去,只听到自己左胸膛“砰砰砰”地狂跳了几下,就像幼时第一次捉到那只顽皮的白兔,抱在怀里,扑簌簌的,又是欢喜,又是火热。
宇文睿全不知她心中此刻的种种变化,朗声道:“走吧!还得抓紧赶路呢!”
漠南女王神魂激荡,忍不住又道:“既当朋友,你以后私下里就叫我凰儿,可好?”
宇文睿滞了一瞬,道:“好。”
漠南女王展颜,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那我就叫你阿睿了?”
宇文睿被她温暖的笑容所感染,也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就按你说的!”
漠南女王,不,凰儿的心情瞬间明朗了许多,开怀道:“等阿睿你到了我们漠南,我陪你喝最好喝的奶酒,吃最好吃的手把肉……还有我们草原上的夕阳落日,特别特别的漂亮……我还有好几只厉害又聪明的雕,不逊于你的白羽!到时候咱们来比试比试谁的更厉害……”
宇文睿听她絮絮着,只觉得这漠南女王真像个孩子似的。她情知自己心系阿嫂的病症,还有朝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在漠南多做逗留,可她也不忍心驳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耐着性子微笑听着。
这位漠南女王与自己非亲非故,却能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好,宇文睿喜爱她爽利坦率的性子,更敬她不负长姐托付、抚养宇文氏后人的情意,是以,并不忍心令她难过。
展眼间,十里长亭近在眼前了。
宇文睿惊道:“走得匆忙,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凰儿急问。
“如你所说,眠心草需要用心血滋养才有药效,可从漠南到京师,便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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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高手轻功再好的,也得半日才能到。朕倒是能够应付,只是到时候功力不济,万一影响了眠心草的药性……”
“不怕的,”凰儿笑得轻松,“咱们有绝顶高手帮忙!”
“绝顶高手?”宇文睿不解。
凰儿扬手朝前一指,“绝顶高手不就在眼前吗?”
宇文睿呆住
十里长亭内,转出了面若寒霜的白衣女子,不是她师姐柴麒又是谁?
大周。坤泰宫。
景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黑蒙蒙的天色,宫内明亮的琉璃灯盏早已经被燃起。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没有梦中的陌生年轻女子,也没有和那女子对话的无忧。
是梦吗?还是曾经有人在自己的旁边对话?
她分明感觉到那是个陌生的女子,浑浑噩噩中,景砚记不清那年轻女子和无忧说过什么,她只恍惚留存着那女子的音色
不是中原人的语调,应该是北方的。
北方的……
年轻的女子……
能够跟无忧面对面对话的……
景砚惊悚地瞪大双眼,急唤侍女:“秉笔!侍墨!”
声音却虚弱而黯哑无力。
幸好二人是侍奉惯了她的,听得她的呼唤,忙奔了进来,喜道:“主子,您醒了?”
景砚心思细密,一眼瞥到了二人身上鲜亮的新衣,蹙眉道:“什么时辰了?”
秉笔、侍墨连忙道:“主子,这会儿是年初一的夜间了。奴婢们给主子拜年了!祝主子凤体康健,长乐吉祥!”
说着,二人跪拜,行大礼。
景砚闻言,心中一紧,不由得目光滑向枕侧的明黄色荷包。她顾不得给二人赏赐,更顾不上受坤泰宫阖宫人众的跪拜,急问道:“皇帝呢?”
秉笔和侍墨对视一眼,默契地垂眸,均没做声。
景砚更觉慌乱,追道:“在太皇太后那儿过生辰呢?”
“还是……”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在重阳宫接见各邦使者呢?”
二人还是垂着头,不做声。
“你们要急死哀家吗!”景砚厉声道,披衣而起,便要亲自去看。
秉笔大惊,忙扶住景砚道:“主子息怒……”
“她是不是又胡闹了?”景砚定定地看着秉笔,几乎是咬着牙蹦出这句话。
说着,似真似梦的某个场景突地在她的脑中闪现:年轻女子巧笑倩倩,对着无忧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我姓阿拉坦……你叫我凰儿……我叫你阿睿,可好?】景砚脑中一阵眩晕。
秉笔和侍墨吓坏了,“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请施大人!”
景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攥住秉笔的衣襟,几乎要把衣襟的绸料子攥碎,纤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秉笔看得心疼。皇帝走得匆忙,只丢下一句“阿嫂醒了,就说朕去取眠心草了,至多两日就回来”,便走了。
秉笔哪里想得到太后这么快就醒来了。之前不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吗?怎么突然这般清醒了?好吧,太后清醒了是好事,可是奴婢措手不及啊!总不能说“陛下跟着一个漠南医女去取眠心草”了吧?
她不禁暗怪她们这位皇帝毛躁,就算再心急也得安排明白不是?奴婢措手不及事小,真的让太后急坏了身子,岂不罪大?
第114章周虑
“她就这么抛下偌大个国家,抛下朝廷和后宫,走了?”景砚咬牙道。
侍墨忙劝解道:“主子请息怒!陛下她也是为了主子的凤体着想……想来是不放心旁的人,陛下的心思总是好的……”
景砚冷冷地打断她:“早知道她如此胡闹,哀家宁可一病死了!也胜过朝廷大乱、国事无着落,哀家九泉之下无颜见列祖列宗!”
侍墨和秉笔闻言,登时都不敢做声了。她们侍奉了景砚多年,从没见过太后的语气这般凌厉过,足可见真是被皇帝气坏了。可皇帝对太后的一番爱护之心,她们也具是看在眼中的。若说对错,真是分辨不清,只能说是标准不同罢了。
太后在意家国天下胜过她自己的身体,而皇帝呢,则在意太后胜过家国天下。落足点本就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同。正确与否,也是冷暖自知吧!
宇文睿不管不顾地跑去了漠南,景砚却没法坐视不理。她起身,吩咐秉笔、侍墨服侍她更衣、梳洗。
两位侍女也心疼她,忍不住还劝:“主子的身子还病着,还是安静躺着休息为好。”
景砚摇头道:“哀家哪有养病的心思?”
她心念电转,问道:“皇帝出宫的事,还有何人知道?”
“主子放心,陛下这事奴婢们不敢声张。只奴婢二人和陛下身边的申全,以及施大人知道。”
“施然……”
景砚微一沉吟,转过话头儿道,“这几日过年,宫中热闹,难保人多口杂。天子只身涉险地,这不是闹着玩儿的……马上传何冲、吴斌,还有申全来见哀家!”
侍墨答应着去了。
景砚突道:“申承何在?”
秉笔也是个伶俐的,闻言登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忙回道:“主子放心,申大总管一直在殿外侍候着呢。”
景砚这才暗暗松一口气,可转念间又想到:申承是没机会给歹人报信了,别人呢?那神秘人连坤泰宫的大总管都能买通,何况别人?
正思虑间,有小宫女来报,说“太皇太后身边的玉姑姑来了”。
景砚拧眉,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了玉的来意。
她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玉的脸上堆着笑意,先是给景砚施了一礼:“太后醒来了?”
景砚欠了欠身道:“劳姑姑记挂着。”
玉笑道:“太后折煞奴婢了!年节下的,本不该惊扰太后,只是奴婢奉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有几句话想问太后。”
景砚陪笑道:“姑姑请讲。”
“太皇太后说,昨夜除夕,皇帝大宴群臣、宗亲,她老人家身子不爽,也就罢了。可今日是皇帝的生辰,本该大办家宴的,她老人家也乐意热闹热闹。谁想今儿晌午皇帝只来给她老人家磕了个头,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太皇太后不敢惊扰了皇帝,怕耽误了军国大事,是以差奴婢来请问太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景砚微笑道:“还请姑姑回禀母后,只是为着北郑的局势,皇帝心忧国政,同几位重臣商议朝政来着。皇帝长大了,对国事更经心了,年节下四方觐见的使臣她都想见一见。并没什么大事,请母后安心。”
玉点点头,道:“既如此,奴婢便这般回禀太皇太后了。”
她再觑一眼景砚,笑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只要是皇帝的事,问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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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定是没错的。”
景砚面容一僵。
“奴婢这便告辞了!”
“姑姑慢走。”
眼看着玉的背影消失,景砚娇躯一晃,险些栽倒,幸亏旁边的秉笔搀扶住了她。
“主子……”她凝着景砚苍白如纸的面孔,担心道,“可要请施大人前来?”
景砚由着她搀着自己软绵无力的身体坐下,缓缓平复心口的绞痛,想到还有话要问施然,道:“去请他来。”
不一会儿,何冲和吴斌就到了,施礼毕。
景砚屏退闲杂人等,看着二人道:“卿等可知皇帝之事?”
二人皆都懵懂摇头。
景砚抿唇,沉声道:“皇帝孤身去了漠南。”
饶是二人经惯了大事,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卿等久沐皇恩,都是忠直勇毅之臣,该当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此事决不可被旁人知晓。”
二人忙道:“太后敬请放心!”
景砚颔首道:“如今正过年,宫中人多口杂,何爱卿你率领内廷侍卫,严密防守,尤其是可疑人等,以及敢传言宫中事的,只要发现,立刻禀告哀家!哀家暂将御林军交给你,正副二位统领皆由你辖制,听你指挥。任何人,包括宗亲、贵戚、重臣亲眷,敢有异动者,胆敢犯|上作|乱者,一律拿下,绝不姑息!务必要保证禁宫和京师安然无恙!若有差池,哀家唯你是问!”
何冲听得热血激荡,朗声道:“臣定当不负太后重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景砚点点头,又转向吴斌道:“吴爱卿,你即刻动身,带领几名内卫高手,赶赴雍州,找节度使孟昭辉。传哀家的懿旨,命他不惜一切代价,不管用任何方式,务必要在漠南保护皇帝安然无恙!皇帝若有分毫差池,你们就不必回来见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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