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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白色衣角,微微飘摇。
江季麟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转身走向卧房的方向。
那红雀歪了歪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半近半远地跟着。
江季麟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脚步,那雀儿扑腾到他伸出的指尖上,乖巧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江季麟用手指拨起它腿部的羽毛,淡灰的丰厚羽毛下,是一小管青竹信筒,轻巧致。
江季麟解下那竹筒,在了袖中。
红雀又扑腾着飞走了。
江季麟抬起头,看着红雀飞走的方向,眉头轻皱。
怎么,比他预料地来的早了许多,难不成……节外生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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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上细小秀气的小楷劲透纸面,透出些许仓促。
江季麟抚着那纸上的字迹,点墨的眸子中是化不开的寒冰。
他道没有想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木偶,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急信是留异送过来的。
信中说,时灏将派使臣来边城与齐凌交涉,押江季麟回秦,这点是江季麟意料之中的,他被宁长青留在了边城,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秦,自己在齐凌帐下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按照当初的合计,时灏必然会派人来和齐凌交涉“押解”自己回国。
可当初与时灏商议中还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恢复江季麟在秦国的名声和地位,将之前的罪状系数定为陷害。
可是,留异信中说的分明,时灏最近把手伸到了留异手中的军权,更对名义上已经抄家但实际上仍完好无损的中部侍郎府打起来主意。
更明白地说,时灏尝到了权利集中的甜头。江季麟手中的权势,侍郎府的财力,留异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他想要。
想要系数入囊中。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永远任自己摆弄的皇帝有了这么大的野心。其实也不说算是没想到,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纸片在火舌中燃烧成灰烬,那灰烬还带着星点的火。
江季麟伸手捻着那点火星,似乎觉不出烫意,只是眯眼看着被纸灰染黑的指尖。
“贪得无厌,人的劣根性啊……”
想要?
可以。
就怕你,吞不下。
江季麟慢吞吞回手,轻吹掉指尖的灰烬。
只是……宁长青,恐怕我要食言了。
抱歉。
若不是这样的变故,我不会食言的。这算做欠你的一桩事,日后定然偿还。
金陵城。
空中的圆月高挂,分外的明亮,竟比中秋还要好看一分。
宁长青坐在树干的高处,与圆月遥遥相望。
过几日就可以赶回边城了。
季麟哥让他放的榜文已经把金陵闹成了一团,过几日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齐,他也不算是,辜负了季麟哥的期望。
宁长青赶了四天的路后到了齐凌百里加急的信。
徐小水把信呈了上来,宁长青拆了信,几眼扫过信中的内容,神色顿了顿。
他叹了一声气,将信纸撕得粉碎,神色有些凝重:“附耳过来。”
………………………………………………
“保护大人!”
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草地,溅在了树干上。
“呈圆排开,注意挡箭。”宁长青高喊着,手中的剑花挽的眼花缭乱。
背后有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抽泣声,男人的祈祷声。
“官爷,官爷……”女人抱着孩子抽泣,那孩子左腿上一支箭分外扎眼,“救救,救救我的儿。”
已经有三人倒在了血泊中。
宁长青侧眸看了眼痛晕过去的七八岁孩童,睫毛颤了颤,又移开了:“躲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着剑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缠了一刻钟。
击退了刺客后,地上已经横了几具尸体。
其中,有哪个妇女和……孩子。
活下来的人颤抖着哭哭啼啼,躲在石头后的,躲在树后的,躲在侍卫后的,他们神色仓皇,带着恐惧,痛苦,绝望和仇恨。
徐小水神色有些微妙,转身跪下来向宁长青一一汇报:“大人,死了七人,分别是王家的……”
丧命的七人,有一个孩子,三名男子,两名女子,一名老人。
“七个?”宁长青低声重复了一句。
徐小水低下头:“李长谦女儿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说话间,已有属下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抱了上来。
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额角一大块淤青,嘴角挂着刺眼的血迹,瘦小孱弱的身体在昏迷中已然瑟瑟发抖。
“大人。”徐小水闭了闭眼,“该如何处置?”
计划中应当丧命的是八个人,那个小女孩,也应该在其中。
只是……这个女孩是意料之外,本以为她已经丧命,却没想到还有些呼吸。
宁长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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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个女孩。
连日的逃亡让她的脸色蜡黄,显得面黄肌瘦,可怜兮兮,此时满身的伤更是惹人怜惜。
齐凌的信中,这女孩是要死的。
宁长青知道,齐凌的打算便是江季麟的主意。
这个女孩,早已经被季麟哥划在了必死的名单上。
“.…..随行,若是能找到医馆便医治,看她的造化吧……”宁长青低低说着。
“是。”侍卫领了命,将那孩子抱了下去。
一个还没有吓懵过去的人颤着声音问:“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要杀我们?”
“还能是谁,一定是那个狗皇子!他派人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孙子,让我家破人亡,让我……”一人大声地咒骂着,骂着骂着却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很沉重。
宁长青清了清嗓,眼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方才的人,五皇子齐清的追兵。”
“啊……”一妇人坐在地上大声嚎哭,哭了三声就背了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人忙去掐她人中,哭着喊“嫂子。”
“五皇子假传了先皇遗旨,王侍卫,李侍卫,薛侍卫等都是先皇的贴身侍卫,自然洞悉此事,虽都已被五皇子威逼利诱隐瞒了真相,但终被五皇子杀人灭口。你们虽与此事无关,但终究是他们的家属,难不会从几个侍卫口中得出蛛丝马迹知道了此事,所以……他自然要把你们悉数斩草除根。”宁长青神色沉重,“四皇子知道五皇子不会放过你们,早就派我来京保护几位侍卫安全,也想争取几位的帮助让真相大白,却没想到仍是晚了一步。我如今能做的,只有将各位尽力护送到边城避难。”
他神色沉痛,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是我没有能力,没有护……他们周全……”
第47章霜降,天寒月近城(13)
是我没有能力,护他们周全。
此中之意,只有宁长青知道。
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响了起来,那些咒骂的话极尽恶毒,痛苦,愤怒,却又苍白的过分。
“接下来的路程,我会加密防守,拼尽性命也会把你们安全送到边城。几位侍卫含冤昭雪,五皇子如此斩草除根,欺瞒天下人,四王爷绝不会让他如此逍遥法外!王爷他定会护各位周全,还几位侍卫一个公道!”宁长青“当”的一声剑如鞘,目光沉静,如风中霜剑。
“……官爷为我们做主啊……”
“苍天有眼啊!!”
“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草民誓死追随四王爷!”
“对!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
“四王爷……”
瑟瑟发抖的人群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找到了主心骨般,似乎有了某种动力,因着某种因由变得活跃起来,这种活跃,充满着仇恨,愤怒,沾满了鲜血。
宁长青的指尖颤了颤,侧眸转了身,低声命道:“继续赶路。”
队列渐行渐远,地上的尸体留下了两个人草草掩埋。
那个重伤昏迷的女孩途中似乎醒了一小会,含糊不清地痛苦哼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徐小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数次欲言又止地看了那女孩几眼,终是不忍地移开了眼。
“徐小水。”宁长青突然开口。
徐小水浑身一抖:“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前面探一下路,找找有没有隐蔽的医馆。”
徐小水眼里光亮一闪而逝:“是!”
他应声完,很快消失在前方。
宁长青回眸看了眼被两人担在简陋担架上的女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支撑到医馆,我便保下你的性命。
就当做是……为季麟哥积福……
边城。
秦国的使臣到了,比江季麟预料的要早来几天。
齐凌背着他和那些使臣会面,还真当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时灏跳脱地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他不得不赶回秦国拾局面,这些使臣,来了也是白来。
以相助于齐凌的大业为条件,换他一个江季麟押解回秦,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他前些日子应了宁长青要留在边城,若是他不想走,无论是密信于时灏还是在齐凌面前作秀一番,都断不会离了这边城。毕竟,若是自己不回秦,时灏估计再高兴不过,把棘手的东西抛却甚远和拿回手边细细处理终究还是前者容易些,而至于齐凌,江季麟有的是办法说服他,他江季麟一人足矣抵秦国那点小小的援助。
但是,江季麟要回秦,也必须回。
他绝不会让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一个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皇帝坏了!
如江季麟所料,使臣到后的第三日,齐凌便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个奇怪的地方召见他。
“请先生速速动身。”前来通报的人声音冷硬,催促着慢吞吞的江季麟。
“容在下稍理仪容。”江季麟欠身说了句,回眸的刹那间嘴角便溢出了一抹冷笑。
虽说对齐凌已经知之甚多,却还是难抱着一丝期望。
然而此人终是为了些近在咫尺的浅薄利益而抛弃了自己。
和那个狗皇帝没有什么区别,果然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目光短浅胸怀狭隘的人。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理由犹豫了,本还觉得若此人可服,那把大宝之座他江季麟并不一定要亲自坐。
可谁叫……齐凌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江季麟这次穿的衣服比以前色鲜艳了许多,白衣上罩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长衫,显出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齐凌召见江季麟的地方不是平日常去的前厅,而是一处偏院子。
江季麟看着院门勾唇笑了一下倒是大手笔,后面藏了十几个人,这么怕自己跑了不成?
“王爷。”江季麟进屋后施了一礼,面上的嘲意也早掩了去。
“江兄。”齐凌略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前两日,秦国来使臣了,想必你也知道了。”
江季麟微微欠身:“在下知道。”
“秦国使臣说,秦国将会助本王开凿西北运河,资助物资粮草。你可猜得到……秦国的条件。”齐凌转着指上的扳指,轻声道。
江季麟抬眸:“这个条件,想必与江某有关。”
“江兄向来才智过人,自然也猜得到这条件是什么。”齐凌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睛微眯。
江季麟若有若无叹了一声:“江某,自然知道。”
说话间,他已经弹了弹袖口,挺直了背:“秦国的援助此时于王爷而言可谓雪中送炭,这是王爷的需要,也是秦国的需要,如此互惠双赢之事江某自然不能太不知趣。”
齐凌没有说话,喉结动了动,目光微闪。
江季麟也没有再说话,脸上带着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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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无的浅笑。
良久的沉默。
“.…..本王,十分愧歉……”
江季麟这次没有低头,他的眼角,慢慢挑出了一抹嘲弄。
深刻入骨。
………………………………………………………………….
一切似乎都顺其自然。
施礼,转身,离开。
刚刚推门出去便被几把刀剑的光影闪得眼睛瞳孔一缩。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从容不迫地任由两边的纷涌而来的十来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有两人动作迅速地在江季麟手腕上绑了绳子。
江季麟连行李都没有拾就这么被押到了驿馆。
让江季麟没有想到的是,这回见着了熟人。
来边城秦国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孟鹤冬。
他一瞧见江季麟便疾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旁边押解的人的脑门上:“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松绑!”
侍卫忙解开江季麟身上的绳结。
孟鹤冬神色激动,朝前跨了一大步又犹豫了,沉眼四下一扫:“都退下!”
屋内,两人无言而对,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孟鹤冬略微不安,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转身沏了一杯毛尖放到了江季麟面前。
茶水清凉,冒着缥缈的雾。
“.……大人……”孟鹤冬声音低沉,眼神闪烁,“您受苦了。”
他的神色,一半是敬佩,一半是江季麟看不分明的复杂。
江季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知道了?”
孟鹤冬点头:“嗯,来齐之前,皇上已经给下官说过,江大人为了秦国舍身取义,赤胆忠心你,实属我秦义士。”
江季麟淡笑:“孟大人折煞草民了,草民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大人切莫如此说。”孟鹤冬忙欠身道,“大人此番归朝,必能官复原职。”
江季麟挑眉:“官复原职?孟将军真的以为草民会再次官至侍郎?”
孟鹤冬言语一滞,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江季麟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略微苦涩的茶:“孟大人如今身居要职,也不算是负了当年之约。”
孟鹤冬眼圈微红。
当年之约,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武考,被奸人陷害,小人作梗,失利于考场,从擂台摔下来,险些废了这双腿。江季麟暗中助他,给他钱财,供他庇护之所,甚至暗暗指点了他几番。
孟鹤冬以为,江季麟虽为一介文人,却对武学有独到的见解,甚至,他隐隐猜得到或许江季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还不弱。
但江季麟于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江季麟,他孟鹤冬绝不会有今日。
所以该对什么视而不见,孟鹤冬很清楚。
正是江季麟的帮助,孟鹤冬才得以安心养伤并且安全回乡,并在四年后的再一次武考中夺得状元。
他对江季麟感激不尽,想要报恩于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若是能成栋梁之才,不落与这官场庸俗污秽,便是报答于我了。”这是当年江季麟说的话。
“我,我一定会的!”当年的孟鹤冬满腔热血,几乎红透了脸大声地保证。
孟鹤冬和江季麟的这些交情,几乎没有旁人知晓。
孟鹤冬虽为一介武夫,脑子却并不笨,反而灵活的很。江季麟官高权重,和尚书李善文分厅抗争,还和威武大将军留异私交甚密,又是扶持皇帝上位之人,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若是在和自己一个武将交好,不仅对江季麟不好,对他孟鹤冬的官场之路,更不好。
“江,江大人……”孟鹤冬有些哽咽。
他如今是御林军统领,时灏看重他没有交纵复杂世家关系的贫民身份,对他委以重任,已然当做亲信培养。
他心里虽感激皇帝,却再清楚不过,无论时灏再如何信任重于自己,为臣者,不过都是为君者手里的一颗棋子,就像……江大人。
江大人对秦国的付出何其多也!十个指头都数不清的功绩,这次更是不惜舍生取义,赔上名誉和生命安全,只为了时灏能削兵集权,只为了能帮助秦国安内定外。
可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身为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心里清楚,时灏此次派自己与齐凌交涉接江大人回朝,对齐说的是押解罪臣,对内虽会恢复江大人的名誉和官职,但那个官职,已经与以前的中部侍郎无法比拟!
这个官复原职,哪里算得上是官复原职!
除了李善文和吴启铭,下一个,就是江大人,就是留异!
第48章霜降,天寒月近城(14)
江季麟看到孟鹤冬的神色,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道是我欺负了你不成。”
孟鹤冬耳根一红,忙抬手把刚才溢出眼角的泪滴摸了去:“大人,我记得,您当年的话,我一直谨记于心。”
江季麟颇有些感慨。
当初救下孟鹤冬其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来的巧来的妙,让他发现了孟鹤冬这样一个人才。此人性格坚韧,一腔热血,重情重义,武艺高强,却因为锋芒太露在第一次武考中被对手算计。江季麟一来惜才,二来怀着些私心,便出手帮了孟鹤冬数次,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回乡苦练,再次参加科考时已是沉稳有余,更加光四射,再加上江季麟暗地里护佑,故而一路旗开得胜,武考夺魁。
江季麟的那些私心,无非是拉拢此人为他所用。
此时看来,这个目标,快要实现了。
“那便好。”江季麟颔首,面上露出些赞赏,“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但你要切记,你如今官居要职,需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一步一趋都不可出差错,断不能被人捏了把柄。”
“下官谨记。”孟鹤冬抱拳。
江季麟的脸色却刷得冷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还道谨记,怎得如此不慎!你是御林军统帅,怎能如此称呼于我。”
孟鹤冬脸上一僵,大力摇头:“在下官心中,您一直都是秦国的朝中元老,中部侍郎。”
江季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身上的淡蓝长衫有些单薄,在屋内不十分亮堂的光线下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缥缈,江季麟眉眼也不甚清晰,那丝不在意的浅笑轻飘飘挂在脸上,若隐若现。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江季麟气轻声问,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沿着倾斜的盏沿留了下来,在地面上流成蜿蜒的水渍。
孟鹤冬不太明白:“是什么?”
“这叫做,覆水难。”江季麟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和桌面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孟鹤冬听懂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水渍,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孟统帅,切莫再犯这样的错误,若是因此落了把




白舞 分卷阅读72
柄在有心人手里说道,草民会心生愧疚的。”
孟鹤冬眼皮一颤,喉结急促动了几下。
“我,我……你……”
江季麟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音末微调,轻慢而慵懒。
孟鹤冬像是憋了许久的豆荚般,吸了一口气极快地说了起来:“我此次来京之前,皇上虽告诉了我您离秦真相,言语间也赞了您忠义之举。但皇上也让我多加注意您的言行动向,日夜监视。皇上向外说您通敌叛国要诛九族,虽未真诛了您九族,但侍郎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逃的逃,整座府邸,已经破败许多。李善文除后,皇上抄了尚书府,得了整整三千万黄金及其他财宝,充实了国库不少,又把吴启铭的兵权系数掌握在手中。最近,皇上也有削留异兵权的打算。前些日子,皇上与我闲说些坊间传言,说您早年经商,富可敌国……虽为笑谈,但皇上话语间,已有些许耿耿与怀疑,您此次回京,大抵是可以官复原职,但手中权力,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而且留异将军与您素来交好,当初因为您‘叛国’之事面圣了多次,各处拉朝臣谏言,在朝堂上与皇上公然对峙,惹得皇上心里很是不快,这才把他远调,若不是剿叛军有功,功过相抵,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皇上一直想削留异军权,这次,怕是会连着您一起处理这桩事。所以……您此次归京,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孟鹤冬这一番话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完不带一口喘气,面上还带着半愧疚半愤慨的神色。
江季麟微挑起眼角,似乎有些惊异,看了孟鹤冬半晌,突然笑了。
“你可知,光是刚才那番话,便足以定你大不敬之罪。”
孟鹤冬神色坚定:“我知道。”
“你有大好的前途,切莫自毁城墙。”江季麟站起身来,移开话题,“若是择日便要出发,容我拾些许行李。”
孟鹤冬似乎并不愿转移话题:“大人!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归京之后,皇上的决定,我会尽力替您周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随时侍陪。”
“咚……咚……”
指尖轻扣桌面的声音。
江季麟不急不缓扣着桌面,青葱指段上有细小血管的淡青纹路。
“随时……侍陪?”
江季麟的眉眼微抬,在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下波光流转,分明是那般平淡无奇的面庞,却因着这样的眉眼像是浸了百年的美酒般醇香醉人。
孟鹤冬分明地愣了一下。
心,噗通地很快跳了几下,涌出些莫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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