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飘绿如意
犹犹豫豫的,直到入了王府,在花园一角的藤萝架下见到面色略显苍白、正一脸寥落独自打着棋谱的好友,卫涟终于下了决心这些琐事,还是先别拿来打扰他吧。
齐王见到他仿佛十分欢喜的样子,亲自起身相迎:“阿涟来啦,快坐!可巧,下头才送来新窨的茉莉花茶,来试试香气?”
卫涟端详着好友面容,回京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在长春宫侍疾,原本在下头晒黑的肤色重新白皙了回来,让本就俊秀的容貌显得愈发出挑。因在家休养,只穿着日常的宽袍布衫,衬着三分病容,倒有了些飘飘欲仙的味道。他不由打趣道:“殿下这一病,风采倒愈发夺人了,出门可得小心带好帽子,莫被掷果盈车的误伤了。”
齐王有些腼腆的咧嘴一笑:“阿涟又笑话我呢有你珠玉在前,我这儿可安全的很!”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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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欢笑毕,卫涟这才回归正题,认真询问起他的状况,又将自己带来的灵芝野参等物一一交付,嘱咐他好生保养,两人喝过茶水,又手谈了两回,这才宾主尽欢的散了场。
齐王亲自将他送至大门外,目送他的马车渐渐离去,原本一直挂着温和微笑的脸这才渐渐淡了下来,也不回头,只冷冷道:“刚才怎么回事?鬼鬼祟祟的,差点惊扰了客人。”
身后一个灰衣下仆有些惶恐的跪了下去:“奴才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齐王轻轻抬手止住他的话,一面往回走一面冷淡道:“什么事?”
灰衣人忙起身跟上,一面弓着腰小声回话:“大理寺那边,已经立了案,杜大人果然手下留情,楚秀非但活着,还能回话。据宫里传出的消息,陛下大为震怒,指了晋王主审,此刻怕已同宁王一起到了大理寺了。”
齐王停住脚,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起似笑非笑之色,闲闲道:“晋王是宗正卿,找他主审也是人之常情。外头那些都布置好了吗?”
“回主子,都布置妥了,民间流言已起,约莫数日后便可传至街知巷闻。”
“行事小心些,莫叫人抓住把柄。”
“主子放心,奴才省得!”
齐王满意的点点头,又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吩咐道:“那个书生那里,过两日安排人去见一见戏眼可都在他身上,万不能功亏一篑。”
“已经安排好了,主子放心!”
齐王这才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向着园子里悠悠而行。灰衣人犹豫了一下,继续汇报道:“主子,还有一件事。”
齐王微微皱眉:“说。”
灰衣人的声音愈发审慎而低沉,几乎字斟句酌:“陈太医那儿着人递了消息过来”
“哦?”齐王仿佛一下子来了神,目光锐利的盯住他,:“怎么说?”
“太子那里啊,奴才失言了,”灰衣人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觑见齐王脸色开始不耐烦,忙汇报道,“陈太医终于取得了信王殿下的信任,那一位对宁王恨之入骨之余,在得知主子所做的一切后,对主子的情谊十分感动,因此悄悄让他捎了一份名单出来,说是托付给您……”
齐王一挑眉,原本冷淡的脸上终于现出些许喜悦之意,他原本打算回花园继续之前未竟的棋谱,得知此事,干脆直接转身往书房走去,口中低声吩咐道:“把东西送去书房,再把赵先生请来,就说本王有要事,需细细商议!”灰衣人忙一一应下,自去安排不提。齐王则立在那里,仿佛又陷入了思索。
天色渐沉,晚风撩起他轻薄的衣衫下摆,颀长的背影挺拔韶秀,自信而从容的样子,与人前那个腼腆宽厚的年轻皇子截然迥异、简直令人深觉不安……
第43章
宁王的案子审的着实艰难,倒不是说案情多么复杂这样板上钉钉的情况,简直不能更清楚了。可是,事涉的是皇帝唯一的嫡出皇子,又是龙阳娈宠之事,偏生还不是两厢情愿而是强掳凌辱,好死不死对方还是个读书人最要命的是,为了愚蠢的自以为是的“永绝后患”,王府爪牙们还绝了人全家这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身为宗正卿,晋王一直管着皇族事务,多年来手上也颇经过些难缠的案子,可是没有一桩如此事般叫人难以处理秉公吧,事涉的是宁王,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任储君,任何举措还得看昭宁帝的态度,决不能轻举妄动。可若要包庇了去,不说官场民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就这案子的本身而言,其酷虐惨痛,几乎令人发指,稍有良知的人便过不了自己那道槛。
两难之下,晋王无奈企图大事化小,最好能以补偿、承嗣等实际的利益令苦主封口。至于宁王这边,就交给皇帝自己教训吧。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双方并不领情。尤其是重伤之下奄奄一息的楚秀,极为聪慧的瞬间便听出他话中隐晦的未竟之意,面色惨淡,漠然半晌后,强撑起身体,睁大眼直视过满堂的天潢贵胄,破溃的口角泛起惨痛的悲笑,低声边咳血边诵道:“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吊祭不至,魂无依……”
这是唐人名篇《吊古战场文》的末段,场上几乎人人读过。他的声音很低哑,甚至因为血气翻涌而背的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但是,不知怎的,全场鸦雀无声,几乎无人敢直面这个濒死少年的眼睛,他的目光异常的明亮而尖锐,几乎能刺穿最钝重的铠甲。原本一直对他或怒视或鄙夷、还斥责大理寺卿结案不力的宁王,也似乎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楚秀挣扎着抬起头,望着上头紫檀大圈椅上一脸阴沉的宁王,目光中偶尔扫到自己也是皱紧眉头立刻就移开,仿佛自己是一只水沟里腐烂的老鼠,看一眼就沾了晦气。他想起过去一年宁王府中这人所表现出的“宠爱”与“迷恋”,忽然感觉很恶心又很滑稽,嗤嗤笑出声来,嘲讽道:“蝼蚁小民,性命自然是卑贱不堪的。楚家三代七条人命,不过是黄泉路上添几个枉死的新鬼,在殿下眼中,怕是路边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只是殿下可知,您每日怡然坐享的,正是这些草芥蝼蚁的血汗供给……新鬼烦冤旧鬼哭,您还能安卧于这锦绣膏梁么?就不怕底下这么多森森白骨着尊体?”
宁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肆!掌嘴!”
两边的差役有些怯怯的瞄着堂上长官们的脸色,大理寺卿一脸的尴尬与无奈,恨不得自己从始至终不在场。晋王则皱紧了眉,却还得耐住性子安抚这惹祸的侄子,竟是没人对这条指令提出质疑。宁王势盛,差役们不敢违宥,只得上前拎起这将死之人装模作样的扇了几巴掌。虽然心怀恻隐的差役控制着力度,但本就伤重的楚秀根本已是强弩之末,两三下后就彻底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耳畔仿佛响起午夜时分的天牢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低沉的、娓娓动人的话语:“你幼弟的烧伤几近痊愈,已经找了户清白人家养他,这是信物”言毕,递过来一枚刻着名字的银锁……
他嘴角笑容扩大,再无牵挂,放纵自己跌入无边黑暗中。
这样凄惨的状态下,他嘴角这些许极隐秘的笑意,落在旁人眼中,越发显得十分诡异,衬着一丝暗红的血迹,妖异反常,令人心惊。
轰动一时的宁王逼良为奸草菅人命案,开审数日后,由于“证据不足”、原告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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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不治,终于还是不了了之、草草结案。
然而,这桩案子在朝野引发的巨大震动,其对宁王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无法估量。一个合格的储君,甚至才华能力可以略微欠缺,但心怀子民、善良宽和却是必不可少的品德。这也正是为什么,当一旦相信是长子对次子下了杀手后,昭宁帝虽痛心疾首,还是斩钉截铁的废了太子。无论宁王事前上位的呼声有多么高,经过此番事件后,荒淫、苛酷之类的标签已经被牢牢订在了他身上,再也撕不下来。很快的,朝野风向立转,原本追逐奉承的官员们一个一个重新端起了观望的态度,而宁王一系的核心人物们,从崔氏到程氏,虽暗恼埋怨,却因绑死在一条船上,也只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压制物议、重新联络拉拢百官,希望依旧能顺顺利利把宁王扶上太子的宝座。
时间是平息一切的良药,再轰动一时的事件,过了十天半月、乃至数月之后,总会慢慢淡去。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或者说,只是民间舆论的。登闻鼓事件于宁王一系所带来的不利影响,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依然慢慢发酵、膨胀。并且更糟糕的是,群臣们仿佛忽然惊觉,除了两个针尖对麦芒、本事太大叫人不省心的大儿子、二儿子,皇帝还有个安静的过分的小儿子,虽然沉默低调,比起那两位来,却是温和宽厚,善良务实,叫人想不生好感都难。
渐渐的,齐王声誉渐隆、支持者日众,不过数月功夫,竟与宁王隐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然而这一切对齐王来说却令他不安到几乎成为负担,他的谈吐行事愈发低调起来,也不与朝臣们往来,甚至私下里央着昭宁帝请求被外派“儿臣实在不耐烦这些往来客套,您还是放我回乾州继续农事吧!”昭宁帝哈哈大笑之余,反倒第一次换了眼光正视起这个原本一直被庇护宠爱、某些方面却被忽视了的幼子,渐渐陷入了沉思。
另一方面,宁王这边,圣眷却是有些淡了。哪怕中秋节这晚皇后心设宴,企图修补父子间的罅隙、挽回先前的信任与爱重,也没有到明显效果。昭宁帝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看向嫡子的目光中,除了冷淡、失望,还有埋藏极深的、隐约的质疑与怒意。
先前楚秀一死,案子被匆匆了结,宁王府的几个管事下人作为替死鬼,扛起了“背着主人为非作歹、谋害人命”的罪名,判了斩立决。而宁王本尊,虽然是“受了蒙蔽”,却也难逃“失察之罪”,罚了几个月薪俸了事。
然而,昭宁帝无法忘记,弟弟晋王私下里吞吞吐吐的暗示他,那个苦主楚秀,容貌神情竟与安乐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皇帝略一脑补,立刻狂怒起来。难道这个混账,多年来竟一直觊觎着阿泠不成?很有可能虽然辈分上差了一辈,但两人其实年龄相近,宁王只比卫泠小了两岁。以阿泠之容色,当年连那嚣张跋扈的北戎王一见之下都惊为天人,愿裂土退兵以求怕只是碍着“禁脔”,不得已找个替身聊以自慰吧!皇帝越想越气,不由冷笑道:“张德,朕问你,何谓‘民为贵’?”
张公公赔笑着凑上来添茶水:“回皇上,奴婢识字不多……想来就是老百姓顶顶要紧的意思?”
昭宁帝哼了一声:“朕教给你,仔细听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不拿百姓性命当回事的,百姓自然也不会奉他为君!”
张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缩着头跪倒一旁,一声敢不吭。
皇帝心中愈发焦躁,将手中折子用力一扔:“预备出宫去侯府!”
第44章
且不说昭宁帝怀揣着一腔说不出来的怒火与醋意,把个美人安乐侯翻来覆去的狠狠欺负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深夜才终于餍足的回了宫。却说前庭巷这里,另一位美人平安侯,也正被某个饿了大半月、好容易盼到休沐的匪人花样百出的摆弄揉搓,折腾到几乎哭不出来。
“你、你那是什么东西?”可怜小侯爷拖着哭腔,有些惊恐的看着赤身回返的男人,下意识的把锦被往身前搂紧,活脱脱一副被恶霸欺负蹂躏的可怜小美人模样。
某人一面力的将那带毛的皮圈往剑拔弩张的下身上套,一面配合的摆出一个自以为狰狞的表情,淫笑着再次扑了上来:“宝贝儿,这叫羊眼圈,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可惜小美人一点也不领情,手上用力抵住他胸口,微微侧过头去躲开他的亲吻,小兔子般红着眼睛,里头还有刚才被欺负出来的半汪泪,略带哽咽道:“不要……啊,都说了不要了!你不是刚刚才……”
烈战潼干脆把整个身体压了上去,体型与重量上的悬殊让身下的小美人毫无招架之力,连有限的挣扎都变成了情趣,哼哼唧唧的磨蹭的他下身越发坚硬如铁,一下一下的轻轻撞击起来。
卫涟原本已经开始平复的喘息渐渐再次变得急促,可是先前已经被要过一轮,他已经十分疲倦。并且虽然每次烈战潼都极有耐心的做足前戏与扩张,可是,也许是尺寸实在夸张,每次尤其是开头,他往往疼的被逼出泪来,需要他不时的缓下来、耐心待他适应。饶是如此,男人高潮时无法自控的疯狂的冲撞顶弄,让他迷醉沉沦的同时,也承受了几乎绷到极致的痛楚。这痛楚与欢愉爱恨交织,每每让他一面哭泣求饶、一面却仍不由自主的挺身迎合,直至一道迎来最后的爆发……
烈战潼小心的、安抚似的细细吻遍他面颊脖颈,逐渐一路往下。细致的锁骨上错落分布着深浅不一的淤红花朵,是前一轮疯狂留下的痕迹。他满心甜蜜的、爱怜的再度轻轻吻了上去,用口唇顺次描摹,殊无遗漏。卫涟神智再度开始涣散,原先微微绷紧的肌体重新柔软下来,抬手搂住他脖颈,拉向自己,寻求亲吻。
敏感的觉察到他的变化,烈战潼低笑一声,一面刻意劫掠他口唇,一面悄悄分开他双腿……
忽然,身下的少年仿佛受惊似的猛的惊跳一下:“什么东西”
烈四将他剩下的半截惊呼悉数吞没入口,一面继续用下身在那曼妙的入口处摩挲顶弄,一面含糊道:“宝贝儿,舒服么?”
由于才被狠狠疼爱过一轮,那妙处濡湿柔软,很快就挤进去一个头。小美人被侵占的口舌间流泄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喘息的呻吟,简直无法形容的销魂蚀骨:“啊痒……不要,嗯……”
这拖着哭腔的呻吟却仿佛给男人灌下了一碗最烈的春药,他眉目间真正狰狞起来,低吼一声,一把将他双腿彻底分开,然后腰腹用力,缓缓的、缓缓的整根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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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紧在阳具头部的皮圈上,那一环密集柔软的绒毛,顺着路径从入口一路搔刮过柔嫩的肠壁,直顶进最深处。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万只蚂蚁攀爬叮咬,无法形容的致命的瘙痒,让生涩的少年几乎崩溃发疯。他闭着眼睛,无助的摇晃着头,啜泣着求饶说不要,一面却抬起下身,不由自主的追逐起那根带给他无限折磨、却也是无限快感的刑棍,下意识的配合起他的节奏。
然而不够、还是不够……好痒……痒到他快要发疯……可怜的小美人一边哭一边泪眼模糊的伸手下去,生平头一回主动摸索到那根还露了半截在外的肉刃,神志不清的企图往自己体内更深处塞去……
烈战潼被他史无前例的反应震惊了,更感到极度的振奋。他深呼吸,猛的一把将他抄起,就着插入的姿势,将他双腿大开挂在自己肌肉绷紧的双臂上,双手则绕到他身后托着他的背心形成面对面半交坐的姿势,继续疯狂的顶撞起来。这个姿势下插入极深,几乎每一下都是整根吞入,可怜卫小美人连哭都快哭不出来了,半眯着眼,只剩急促的喘息与微微嘶哑的呻吟啜泣。男人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以一种惊人的频率疯狂抽插顶撞着他,仿佛永无休止……忽然,怀中的小美人剧烈抽搐了几下,烈战潼随即感到一股热流打上自己小腹,迅速蔓延开来,很快两人连接处便一片狼藉。他略微吃惊的停住动作低头一看极度的兴奋与刺激之下,卫涟竟然失禁了!他愣了一下,随即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的骄傲感升腾而起,让他沉沉的笑出声来。
然而卫涟的情况却开始不妙。可怜的小侯爷脸色瞬间煞白,极度的羞耻与惊慌失措,混合着不可言说的怒意与委屈,让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干脆蜷缩紧肢体,破罐子破摔,埋头大哭起来。
烈战潼被吓了一大跳,慌忙从他体内抽身,随手扯过锦被将他囫囵包起,然后一把搂进怀里,忍着笑,笨拙的拍打安慰起来:“宝贝儿,别哭啊,这有什么?不是挺爽的么”
他不哄则已,这样的混账话入耳,小侯爷更生气了,哭的更凶了。
烈四摸摸鼻子,想了想,看着怀里哭的哽咽难言、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美人,心疼的问道:“要不,我帮你洗洗?”一面扬声叫水。外间一直候着服侍的司琴心浮气躁的应了一声,面红耳赤的安排去了。
卫涟恨得只想砍死他,只觉从今以后自己都没法见人了……剁了他,再砍死自己算了……哭着哭着,倦意升腾,迷迷糊糊间仿佛男人抱着他入浴桶清洗擦干,换上干净的内衣,然后再被小心的塞进新换的被褥,在好闻的太阳香气里,小侯爷抽抽搭搭的继续哼唧了两声,终于沉沉睡去。
第45章
一场肆意放纵的白昼欢好,让娇贵的平安侯连午膳都没用,直接昏恹恹的睡到了傍晚时分。待他终于醒转起身,已经快掌灯了。司琴吩咐小丫鬟一直守着炉子,用小火隔水温温的热着养胃的燕窝杏仁粥,随时预备他醒来用膳。把人来回榨干的罪魁祸首烈将军,有些惴惴不安的亲自捧了粥,笨手笨脚的过来打算服侍他吃东西。卫涟有气无力的瞪他一眼:“走开,别在九爷眼前晃悠看着就生气!”
烈四不甘心,想了想,试探道:“那腰酸不酸?我替你揉揉?”
卫涟很毁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恨恨的扬声道:“烦死了,司琴,进来把他赶走!”
门外的司琴犹犹豫豫的应了一声,往房内瞥了一眼,磨磨蹭蹭的没动。
卫小侯爷更生气了,嘴里含着半口燕窝粥,又瞪了他一眼。烈战潼无奈,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吃东西,有事叫我。”恰好这时外头传话进来,说有客来访,总算把人给撮弄走了。
却说卫涟吃了点东西,又靠着歇了一会儿,感觉回了点神,披了外衣打算起来走走,忽见司琴神情略异样的进来,低头在他耳边小声报告:“主子,烈将军这里,来访的是齐王。”
“阿煊?”卫涟一愣,随即慢慢眯起眼睛,“他俩何时这么熟了?”
前庭巷的这处宅子本就是卫涟送给烈四住的,里头上下都是他原先布置的人,等于全体皆眼线。听他发问,司琴也是面露疑惑,继续汇报:“齐王殿下是头一回来,穿着便服,似乎是路过的样子。”
卫涟心中疑惑更甚:“这就更没道理了,阿煊身为皇子,哪有往不熟的臣子家‘串门’的道理?还是手握兵权、负责京畿防卫的武将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啊?这倒像是废太子会干出来的事情!”
司琴垂着头,不敢接话。
卫涟眉心微皱,起身振了振衣袖:“走,瞧瞧去。”
却说烈战潼这边,听下头回报有客来访,自称齐王,颇为惊讶,忙吩咐请去待客的厅堂里好生茶水伺候,自己则匆匆换了件略正式的衣裳,大步生风的赶了来,老远就堆出一脸热情的笑,连连拱手:“下人无知,唐突怠慢了,殿下恕罪!”心中却疑惑暗生,这位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简直可算陌生人的皇子,怎么会这么巧“路过”自家地盘,还专程进来“讨杯茶喝”?他对这位口碑卓越的齐王一直暗存警惕,但人既然主动上了门,也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齐王穿着一袭黛绿色暗纹织锦袍子,蜜色嵌银丝腰带,简单的挂了两个玉佩荷包之类的小东西,看上去就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年轻公子,意态悠闲的样子。看见烈某人如此做派,不由哈哈一笑,亲自起身迎了上来:“烈将军客气了!不速之客冒昧登门,主人家不嫌弃已经很好了!”
他的态度豪爽中带着亲切,比起两人上次在王明府生辰宴上的生疏客套,明显近了一层,却又不至于过火,分寸拿捏的极好,只会让人觉得这位皇子爽朗可亲,平易近人。只有深藏在眼底那一抹思量,隐约透露出一丝筹谋的味道。骁骑营何等关键重要,无论是当初的废太子还是宁王都觊觎已久,只恨不能拢到手。这个凭空而出的定远将军,也不知是如何得了父皇与叔父的青眼,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这个无数人虎视眈眈的位置拿到了手。自己也曾派人过来试探接触,可惜回回都铩羽而归。权衡一番利益得失后,齐王干脆自己亲自出面招揽了。
两人寒暄毕,一番客套退让后分了宾主位坐下,立刻就有仆人端了茶水送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了。齐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下仆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根本是世家旧族才能调教出的行事规矩,绝对不是一个粗糙的武夫短时间内能够使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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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茶水入口,齐王更是眉心一动竟是新鲜的碧落银针!须知,这可是南楚进贡的新茶,因安乐侯欢喜,皇帝将绝大部分都赐予了侯府,连淑妃的长春宫都没分到几两区区一个五品武官,从何得来?
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纹丝不动,闲闲的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开始跟烈四聊天,慢慢套他家世背景。然而烈四心中先入为主的已经对这位皇子的危险性抱有想法,因此表面上虽然附和的天衣无缝,警惕性却是越来越高,貌似粗疏的打着哈哈,三分真七分假,只把卫涟给自己做的那套背景信息拿来敷衍。齐王了一会儿神,竟是毫无所得,心中警铃大作,想了想,正待说什么,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含笑的声音:“殿下怎么知道这里有好茶,巴巴儿的就跑来了?”
齐王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了一瞬,下意识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少年:“阿涟?”
卫涟放开司琴扶着的手,笑微微的上前行了个常礼。齐王怔怔望着他那一身素淡的居家常服,目光移上他的脸,苍白的少年面色有些憔悴,双眼微肿,竟是仿佛才哭过的样子,然而眼尾一抹浅红,又分明带着三分春色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慵倦而楚楚动人的模样。
他脑中轰的一声,面具几乎破裂,只死死望着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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