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增删客
凤姐嚎啕大哭,扑倒在桌上,捶着心口,“大太太只有一个孙女,难道我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巧姐儿最是离不开我,大太太如何忍心要我们母女分离啊!”
邢夫人劝她不住,仰头望望里屋,生怕巧姐儿听到,“不是我狠心!这、这曹司空能对巧姐儿好吗妞儿受罪,我怎么去见琏儿呢!”
王熙凤咬住帕子,心里恨恨想到,甭说巧姐儿和大太太隔了一辈儿,就是正经为女儿的迎春,还不是让贾赦和邢夫人许给声名狼藉的孙家抵债。世上不靠谱的娘家人里头,她邢夫人要算一个呢!巧姐儿若是在她手里,焉能有好
王熙凤索性赶在邢夫人前头哭起贾琏来,涕泪俱下,“二爷啊!二爷!你撒手走了,不管我们母女!生离死别留下我们受欺,我还不如随你去……”
邢夫人硬是拦不住她哭闹,平儿和小红也不劝架,跪在门边抹泪。巧姐儿小跑过来,跪在邢夫人面前哭得面白气喘:“大太太疼疼我,我没父亲,要是没了娘,人家都说没娘的孩子不如死了,我也只好去见我父亲了……呜呜呜……”
邢夫人又气又急,本就嘴拙,一个凤姐就招架不住,哪里经得住一屋子哭啼啼又能言善辩的女人。横竖指着凤姐,结结巴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你……你!”
“二太太来了。”
外头刚一通报,王夫人应声掀帘进来,邢夫人措手不及,看见她姑侄两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夫人慢悠悠扶起巧姐儿,极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这是怎么了全哭哭啼啼的。”
说着叫平儿送巧姐儿进屋洗脸。
邢夫人懒得同她两个王家女费口舌,话里有话,刺讽:“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姑侄两个好好说体己话吧。”
说罢,负气掀帘就走。
王夫人充耳不闻,转身在她位置上坐下。王熙凤揩去泪痕,红着眼道:“太太别见怪,说了点伤心事。太太来可是有事”
“我为的,怕是和大太太一样。”王夫人面露歉疚,“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这好些年,若不是你帮我,哪能把家支撑到现在我在老爷跟前,也一直求他再斟酌。可现在在朝为官,谁不看曹司空颜面……”
“太太说的,我都知道。”
王夫人说得泪下,“要是只为这些,我还能替你撑住。可我前日收到了这个。”
王夫人拿出一封信,推给凤姐。凤姐接过来正要细看,忽听得外头一阵吵嚷,探春的丫鬟侍书一溜烟进来。
“太太、二奶奶,我们姑娘那边出事了!还请二奶奶过去!”
要论这吵嚷之声何故,须得从邢夫人进王熙凤院里那会儿开始说起。
近日家中因凤姐再嫁,上下人心不宁。有多年忠心跟随凤姐的,琢磨凤姐真走,该另择何人为主。有多年按照凤姐规矩命令做事的,一想到凤姐将去,日后不知行事,一时间就想偷懒。
还有往日受气、有怨的,此时偷乐,巴不得这母夜叉给人做小,最好遇上个厉害主母,好让她也尝尝低头的滋味。更有那等轻浮张狂的人,简直要横着走,不把王熙凤放在眼里。
曹操那边有王夫人料理。家务事还是由王熙凤、李纨、探春经手。不过王熙凤为了避风头,每日只在院里忙,出面全靠李纨、探春。家中下人,六成下功夫要巴结李纨,日后她就是当家大奶奶,又有贾兰依傍,自然不能怠慢。
至于探春,日后要嫁出去,可管家有方,颇有熙凤手腕。估计这两年还得看三姑娘眼色,巴结巴结总不至于坏事。
还有个后来居上的赵姨娘,人人看她靠着贾环、探春一日胜过一日风光、猖狂,何况拍她的马屁比拍奶奶小姐们的要省钱省事多了!
凤姐帮贾环在曹操面前说请,替换贾兰去宫中做羽林军侍卫,赵姨娘喜得一天三拜佛,恨不得嚷嚷得全许都知道。下个月入宫,这个月就把衣服、行头全置办起来,还想多捞些钱预备以后进宫疏通关系,早日封个官做。只是她那点体己钱哪里够花,她也舍不得全拿出来,便打主意要借探春的手再把官中的钱搂点过来。
赵姨娘存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思,有意要大闹一场,挑了李纨和探春议事当口,一路披头散发,揪着厨房柳婶子家的女儿柳五儿,干嚎着过去了。
李纨和探春议到一半,就听外头赵姨娘哭天喊地过来,刚到门口,双手猛地一推,把柳五儿“噗通”推进厅来,小丫头一头磕在地上,额头登时肿起一片。
那柳婶子跌跌撞撞跟在后头,扑进来护住女儿只管哭。
“姨娘这是做什么”探春怒而起身,李纨忙让丫鬟把柳家母女扶到一边去上药。
赵姨娘如饿虎扑食一般,揉住探春就哭,“姑娘啊,姑娘啊!我是活不成了!”
探春也叫赵姨娘锻炼出来了,不吃她这套,侍书和几个丫鬟好歹拉开赵姨娘。探春不屑地用帕子扫扫身上,冷言冷语:“姨娘有话就说,不必哭给人看!你不嫌害臊,还要给环儿留点面子!”
说着,探春坐定,一拍桌子。
赵姨娘做好准备过来,不被她吓住,过去拉扯不放,“环儿还有什么面子!谁还看得起他!”
“姨娘不必和我哭闹!夹枪带棒这是要骂谁!”
赵姨娘转去撕打柳家母女,边打边骂:“你个忘本的小娼妇!不过得势就要欺负到我头上!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来!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出身!”
这话听似骂五儿,句句在刺探春,李纨大惊失色,探春气得秀眉倒竖,哭喊:“这是什么话!我今天倒要叫老太太、太太好好评评理!”
柳婶子见状,扑到探春面前叫屈:“赵姨奶奶连着几天到厨房,说是环三爷要进宫做侍卫,得好好补身子,让我们每天独做一盅鸡汤送去。谁不知道,城里饥荒,家里艰难!赵姨奶奶另叫**汤,半个铜板都不给,我们哪里有钱贴补!今天实在做不出,便来闹事,说我们小瞧了她……还请大奶奶、姑娘做主!”
探春喝问:“柳婶子说的可是真”
赵姨娘索性撒泼耍赖,“你弟弟不该补身子老太太专门给二奶奶请郎中使得,给大太太、二太太治病,人参、鹿茸吃得!怎么到我环儿这里,一盅鸡汤就吃不得了!”
探春学精不少,不似前些时候为了芳官几个小戏子的事闹得自己气得肝疼,“姨娘既然对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凤姐姐有怨气,我看也不必撒到柳婶子身上。就是我也不敢做主!来,去请凤姐姐过来,咱们一同去老太太面前分辨!”
“你!姑娘这歹毒心肠,从哪里来的!”赵姨娘心里发怵,抱住桌角就往上撞,“我熬了十几年,连给儿子喝汤的钱都没有,我还活着做什么!”
李纨听她这话,是来要钱,想着家里长辈都是琐事缠身,想做个孝顺媳妇,给钱了事,附在探春耳边小声道:“要不给她二两,送她回去得了。”
探春气恼李纨此时不和自己一条心,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不好驳李纨面子,板起脸冲丫鬟喊:“怎么还不把凤姐姐请过来!”
话音刚落,平儿快步进来。换在以前,赵姨娘还怕她几分,可今天赵姨娘是打定决心来的,看见平儿,以为凤姐这个再嫁寡妇没脸来主事,只敢派丫头来,越发狂妄,指天赌咒:“就是今日发卖我!打死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也要讨个公道!”
柳婶子和柳五儿先时在玫瑰露、茯苓霜的冤案里得过平儿照拂,此时像见了救星,爬过去伏在平儿脚下哭诉。
平儿都不理会,对李纨和探春行礼,“事情,侍书已经同太太、二奶奶讲明。太太和二奶奶有事,派我来管一管!大奶奶和三姑娘稍坐。”
“好,正要你来讲理!”探春气冲冲坐定。
平儿上下一扫,把赵姨娘打量个完全,高声道:“赵姨奶奶不必叫屈!姨奶奶若要算钱,先同我算上一算。”
“什、什么钱”赵姨娘盘腿坐在地上,心里嘀咕,“我只拿月钱,不曾欠你们一个子儿!”
平儿微笑着掰掰指头,“姨奶奶也是家中一份子,素日是知道家中规矩的。不管是谁,凡是因私动用家中银钱的,都得按数补上,不然就在月钱里扣。那好!赵姨奶奶托我们奶奶去帮环哥儿说情,进宫当侍卫。前前后后,礼钱、打点人的钱、车马钱……喏,全在账本上记着!奶奶正巧在看这月的账,姨奶奶先把这钱同我们算算吧!”
平儿从袖子里把账本抽出来,递给赵姨娘,“一共是一百两。这已经是看在咱家人情面上打了又打折扣了。”
赵姨娘几时见过这许多钱,话都说不完全,“你,你这是……是歪理!帮环哥儿的钱,怎么能叫我们母子出!环儿不是贾家的孩子吗!”
探春讥讽:“是姨娘先和我们算钱的!”
“你……”赵姨娘满屋子扫视,抓住个李纨,“这事大奶奶和兰哥儿也有份,他们为什么不给!”
探春反复冲李纨使眼色,李纨犹豫再犹豫,毕竟扯上自己了,“要是赵姨娘一定要去老太太跟前讲理,这一百两我愿意分摊。算我五十两,我照样出就是了。”
赵姨娘急出一头汗,李纨也不想真的闹去贾母面前,退让一步,“姨娘气糊涂了吧。你们送姨娘回去好好醒醒神。”
两个丫头过去刚搀起赵姨娘,就要往外走,赵姨娘忽然发力,冷笑着侧过脸,迁怒平儿,放狠话:“凤奶奶要去了,平姑娘不跟去吗”
平儿眼神陡然锐利,“姨奶奶胡说什么”
“哼,这家里谁不知道咱们凤奶奶攀上曹司空了!谁人不说她命好啊!啧啧,克死爷们不要紧,有后福呐!曹司空何许人!他的妾,还来和我算个百十两银子!”
“我看你眼里是没有王法了!”
门口凤姐扶着王夫人进来,王夫人劈脸就骂过去。
赵姨娘这下慌神,忙跪下来不吱声。
王夫人不屑自降身份同她吵闹,叫周瑞家的上去就给她一顿巴掌,“送回去!这三五月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省得外人以为我贾家教养出这么些个没规矩没王法的下贱货色!”
王夫人瞧见院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厉声道:“我这几日不得闲,由着你们撒泼!看来都要板子来治一治了!眼里没主子的,索性打烂了撵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头王夫人屋里彩云忙忙过来,送上一檀木盒子,王夫人皱眉问:“这是什么”
彩云看了一眼凤姐,不敢说。凤姐接过去打开,里头恰是一副打好的金锁并一对宫样牡丹纹金镯,镶着七宝,华贵非常,却比寻常戴的小了些。
“谁送来的直说!”王熙凤隐隐猜到。
彩云只好报来:“曹司空送给巧姑娘的七宝金锁并牡丹金镯。”
第26章 第二十九章
王夫人收拾过赵姨娘和一干下人,接过凤姐递来的茶盏,喝几口润润嗓子。瞧屋里众人,人人自危,大气不敢出。琢磨着王熙凤日后不能管事了,李纨和探春就是她左右膀臂,还要多提点锻炼才是。
王夫人训斥几句,顿感劳神,让人扶着回屋去了。探春在院门口快步跟上凤姐,欲言又止,王熙凤看她有话要说,笑吟吟挽住她结伴回自己院中去。
探春生来性子直爽,快人快语,进门见屋里只有凤姐和平儿,鼓起勇气张口问:“二嫂子真要走”
凤姐素来是赏识这个外号“玫瑰花儿”的三妹妹的。拉她坐下,应道:“应该是这样。”
探春估摸当中内情自己不便打听,凤姐多年辛劳,她也看在眼里。自幼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姐妹离散,连掌家人凤姐也留不住。前些日送走了史湘云,眼见着还要送走凤姐。
更有一层,她在管家上颇推崇王熙凤,王熙凤一走,难免有孤立无援、灰心落寞的伤感。
王熙凤见她伤神,握住她的手嘱咐:“往后家里的事还要你多留心了。”
探春心头满是苍凉,皱眉恨道:“家里如今这样,我也是白操心!”
王熙凤深有同感。她言语谨慎,有些真话不动听还容易落人话柄子,不如不说。可她就要离开贾府,怜惜探春这等心肠见识,低声道:“三妹妹凡事以大局为重,劳神费力,我很是佩服!但也别忘了替自己打算。”
探春不料凤姐说此心里话,出神凝思,来回咂摸意味。
凤姐笑笑,“三妹妹日后有什么难处,家里人不便帮忙的,只管叫人给我送个信。我能帮,一定给你办妥!”
“这……”探春得她一席话,感动非常,上去给她行礼,“那我先谢过二嫂子了!”
王熙凤一直相送探春到院外,远望探春离去背影,悠悠叹气。她一直对三姑娘另眼相看,原还好奇她今后能遇上什么姻缘。要是老天开眼,能许个好人家,不辜负她这副热血心肠和过人的头脑见识,倒也是桩美事了!可惜她自己现在都如浮萍入海,前路难测,哪有闲情张罗别人前程呢!
“珍大奶奶!”平儿眼尖,瞧见宁国府贾珍的夫人尤氏行色匆匆过来。
凤姐招呼一声:“大奶奶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说着凤姐就侧身要让尤氏进院,尤氏眼神躲闪,过来按住凤姐,“我来找老太太说话,就不进去了……”
王熙凤不强求,瞅瞅尤氏面色,形容枯槁,不过一两月不见就憔悴至此,惊诧:“大奶奶该保重身子才是啊!”
尤氏听见这话,欲哭无泪,遮遮掩掩,“睡得不好……想来找老太太问问她有没有可靠的道爷僧人,我好去求个庇佑!”
王熙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尤氏早先不是沉迷法术,疑神疑鬼的人,“大奶奶还是及早找个郎中诊治,吃点安神补身的方子吧……郎中不管用,我听说珍大哥哥不是在家请了道士吗大奶奶做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尤氏不听还罢,一听这话脸上血色全无,不住摆手,硬生生岔开话头,“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和你珍大哥哥谈过,没办法的事……唉……”
王熙凤看尤氏兀自烦恼,自己不差她几句关怀感伤的安慰话,“老太太这会儿还没用饭,大奶奶去吧!”
王熙凤和平儿劳累半日,一前一后回了屋子。平儿吩咐人上晚饭,自己帮着布菜,婉言道:“看样子,和珍大爷有关……”
“多半没错了……”凤姐在灯下捧着曹操送来的檀木盒子,来回打量。金锁金镯,黄澄澄,宫内做工,精细考究。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王家最不缺珍宝古董。长这么大,什么金银玉器没见识过但曹操送给巧姐儿的这礼,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妈,看什么呢!”巧姐儿掀帘跑出来,伏在凤姐背上,立刻就被盒子里的金锁金镯掳走眼神。
“好漂亮!”巧姐儿伸手就要摸,凤姐由着她拿去把玩。
“字都写完了”
“写完啦!”巧姐儿把金锁金镯挨个在自己脖子、手颈子上比比,“我戴合适!妈要送给我吗”
“喜欢”凤姐看来看去,横看竖看都觉着女儿生得纤巧秀美,也是真得这上等金器来才配得,勾唇一笑,“是顶厉害的人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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