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增删客
“此事我已知晓。既是陛下诏令,奉旨办事即可。”
荀彧纳罕曹操为何如此匆促决断,不明内情,只好应诺。王熙凤在帘后听见这话,本以为曹操会顺势解决她的请求,不料曹操两句话就略过。眼看天色渐晚,凤姐不由焦急。
“平儿,他会客完毕我就去辞别。”王熙凤小声嘱咐,沉吟片刻,留了一手,“要是他还不放,你就假装出去,然后再折回来,随便编个理由,家里来人,说有急事,明白吗”
“是。”
那头曹操开口:“今日就先到此。荀文若留下。”
其余大臣闻言,起来告辞。王熙凤怕他又要谈上一个时辰,不顾什么礼法,隔帘清咳两声,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妾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司空。”
曹操瞥瞥荀彧,侧过身道:“王夫人不是有事相托吗操正要给你解忧!”
凤姐眼睛一亮,忙堆笑道:“妾身不知。那就多谢司空大人了。”
“文若,陛下征召令里,指明要荣府孙辈贾兰入宫。王夫人特来相求,说诏令有误。”
荀彧猜不透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话点点头,“不知是什么错误”
王熙凤接话:“算不上错误,大概是弄错了。我家兰哥儿自幼读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现在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倒是我们家还有位环哥儿,明年就十八岁了,立志要保家卫国的。想是官员书写的时候弄混了也未可知啊!”
荀彧皱眉,征召令是天子命有司颁发的,便是有错,也不是他职务内的事。倘若贾兰是天子钦定,他帮忙换人,岂不忤逆圣意但曹操又点名留下他来处理此事……
“若是陛下……”
曹操眼神陡变,斜眼看向荀彧,语气不容置疑,“陛下尚且年幼,哪懂什么人该做侍卫,什么人不该做!为人臣子,不应该多为陛下权衡吗”
荀彧与曹操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天子突发奇想要召世家子弟进宫,他们早就猜到,想必是天子忌惮身边人都被换成曹操心腹,发此诏令为自己拉拢世家,召集心腹进宫均衡势力。曹操不便直接阻拦。可出手搅乱这位小皇帝的如意算盘,对于他和尚书令荀彧来说,并非难事。
“明公说的极是。”荀彧跪地领命。
王熙凤瞧事情办得差不多,碰碰平儿,平儿会意,转身要从偏厅小门出去。
曹操听见那头脚步声,挥手,对凤姐道:“就请王夫人把送到贵府的征召令给荀令君看看吧。”
平儿猛地停下步子,犹豫不决,凤姐为难,只能暂时作罢,冲平儿懊恼地点头。平儿捧了征召令,打起帘子步入正厅,送到荀彧面前。
荀彧还未抬头,就见一双嫩藕似的纤手递来令帖,腕上一对金镯,再看是一俏丽丫头,温婉秀美,举止有度。
“令君请看。”
“好。”
荀彧接过名帖,细细看了一遍,不等他开口,平儿翘起葱指,点住贾兰的名字解释:“这是我们荣府的兰哥儿,是二老爷的独孙。应该是把他同我们二老爷的庶子,环哥儿,弄岔了。”
荀彧执起案边毛笔,要递给平儿,“不知姑娘说的环哥儿……”
说着又想起平儿是个丫鬟,不知会不会写字,假如不曾识字,两方尴尬。平儿莞尔笑笑,挽起袖子接过笔,在纸上写下“贾环”二字,行礼道:“有劳大人了。”
荀彧对上她一双清澈眼眸,略微失神,“应该的。”
平儿退回王熙凤身边,来不及走开。荀彧告辞离开。曹操又将王熙凤主仆请回正厅。
“司空大人劳累许久,妾……”
“酒凉了,唉……”曹操对凤姐的话充耳不闻,叫来侍从,“去,把秋酿再热一壶过来,就让那几个新来的小厮送过来!”
拖延之心再明白不过。王熙凤和平儿都不是未经人事的闺阁小姐,曹操在王熙凤身上打的鬼主意,从初次见面时便体察几分。王熙凤早有防备之心,脸上愈加挂不住,冲大门努努嘴,硬是要平儿出去依计行事。
“哈哈哈哈……”曹操看着平儿出去,也不阻拦,“夫人莫急,操还有二祸尚未告知夫人!”
王熙凤扯出一丝微笑,语中带刺,“那就请大人快说。”
“嗯……这第二祸,是操之耳目从宫中探听来的。”曹操眯起眼,甚是自得。
“大人对我说这话,怕是不太妥当吧……”王熙凤倍感棘手,她可不想扯进曹操与天子的争端中,这种秘事还是少听为妙。
“夫人休怕。夫人就不好奇,为何府上近日麻烦不断吗”曹操望着王熙凤笑意渐消,干脆挑明,“夫人亲族中出了两个美人,且都与夫人有过节。昔日受夫人摆布,一朝得势,岂有不讨回之理啊”
“府上遭遇,操略知一二。如今只剩了两位公子担起家业。若是把这位最有指望的兰公子招进宫里闲置一生,贵府还有什么指望呢”
王熙凤咬牙驳道:“她们是天子宠妃,妾也是公府命妇。妾本分自持,宫里宫外,她们也奈何不了我!”
曹操含笑不语,王熙凤这话本就底气不足,被他看得脊背生凉,盼望平儿赶紧过来寻个借口好一道离开。
平儿来去匆匆,从外头赶回来,跪在门口,还没开口,身后三个小厮捧酒进来,给曹操和凤姐呈上热好的秋酿。
“夫人还未尝过,就当是看在曹某帮忙的份上……”
王熙凤看平儿过来,心里安定不少,也的确感激曹操出手帮忙,端起酒樽敬酒:“多谢曹司空。”
曹操持酒颔首。两人刚要饮酒,曹操蓦地翻脸,横眉怒目,甩手就把酒樽掼在地上,泼了一地酒水,猛拍桌案,高声喝道:“酒里有毒!”
王熙凤手一抖,酒樽应声落地,她站起身来,和平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小厮个个跪倒在地,外间侍从听见声响进来要问。曹操劈手就从剑台上一把抽出剑来,瞪着眼,气势汹汹三两步迈到小厮面前,把剑尖挨个从他三人脖颈上滑过,小厮抖如筛糠。
“曹司空!”
王熙凤几时见过这样场景,刚出声,曹操一声不吭,抬手挥剑,一把将当中小厮的喉咙捅了个对穿,复又狠狠拔出,腔子里鲜血迸溅一地,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啊——”平儿吓得几欲昏死,凤姐血色全无,好歹倚住墙壁,不至跌倒。
“抬下去。”曹操却好似刚刚不过提笔挥毫一般,扯过案边布帛将雪刃残血尽数抹去,不疾不徐将剑插回剑鞘。
方才锐利剑刃映出的还是如凶神似的一张面庞,顷刻间见又是言笑晏晏。
“夫人不知,此人是贼人杨奉送入我府中的细作。我留心他多日,不想今日要加害于我和夫人!还是杀了了事!”曹操示意侍从换酒上来,赔礼,“惊扰夫人,操内心不安。”
王熙凤缓缓坐下去,再无他话。身边平儿惊魂未定,哪里还能编出理由帮凤姐脱身。
侍从换了新酒上来,平儿挨在凤姐身边。王熙凤喝下三杯,才缓过神来。酒有没有毒她并不知晓,但曹操如此大张旗鼓在她面前杀人,必然另有图谋。
杨奉去年与国丈董承一起护送天子回洛阳,与曹操起了冲突,被曹操打败,投奔袁术去了。杨奉算是天子旧人,曹操丝毫不放在眼里,可见曹操势力非同小可。
曹操所说这第二祸,尤二姐和尤三姐,不过是借助天子刁难自己。若有曹操为依靠,二尤又算什么!
王熙凤算盘打得响,但转念一想,曹操这人,自己已与他过了几招,很难抵挡。她想借曹操之力保全自己乃至谋得利益,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凤姐陪曹操喝酒,眼见暮色茫茫,室内上灯。她笑靥如花,明艳动人,端酒道:“最后一杯酒,妾还是敬司空大人!”
“夫人为何这般着急曹某酒兴正盛,怎么就最后一杯了!”
王熙凤彻底冷下脸,“曹司空何必装傻过了宵禁,妾今夜就回不去了。还是说司空大人能破宵禁送我回府”
曹操有意俄延,自斟自饮,喝了得有一炷香的工夫,城里暮鼓声起,宵禁开始。曹操抚掌大笑,凤姐怒不可遏,冲到门外就要走,被曹操叫住。
“夫人就不想知道,这第三祸为何吗”
第24章 第二十七章
“夫人就不想知道,这第三祸为何吗”
左脚刚踏在门边,右脚却陡然迟疑,缓缓落下。因这力道的骤然放缓,鬓边步摇垂珠噼啪碰到一处,抽在眼角,一点点酥麻的刺痛。
盛怒之下,王熙凤急转回身,一个眼刀飞去,恨不得将堂上端坐的司空大人扎出百十个透明窟窿,“我尊重曹司空,可司空句句刁难!是欺我贾家无人吗”
“夫人何出此言呐”曹操并不气恼,游刃有余,持酒踱步过去,“夫人威名,操有所耳闻。嗯……几番面谈,确实名不虚传!”
平儿见凤姐气得两腮带赤,闷声喘气,既怕她气伤了身,又怕她动手得罪曹操,上去扶住她。
凤姐甩手撂开平儿,挣扎着就要上前喝骂,“我敬你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拜帖、礼物,样样不曾怠慢!你是朝中重臣,我也是公府命妇,岂容你一再戏弄!”
“哈哈哈哈哈……”曹操闻言开怀大笑,杯中酒都溅洒出来,沾湿了袍子。他伸手指住凤姐,“操若不敬重夫人,便同对贵府两位老爷一般,一面都不会见!哪里还会与夫人周旋这许多时辰!”
“你!”
“我耗费时日,劳动唇舌,出手帮忙,不为其他,皆为……夫人耳!”曹操昂首走到凤姐面前,微微压低身子,坏笑着将酒送到凤姐唇边,“夫人若有半分感激,不妨喝了操这杯薄酒……”
“呸!”凤姐怒不可遏,右手挥开酒樽,左手起势就往曹操脸上招呼过去,被曹操一把拦下,死死钳住玉腕。
平儿立马跪倒在地上。
曹操习武之人,力气不小,王熙凤苦苦挣脱不开。曹操使力把她拉来,贴近她脸颊,厉声道:“操欲纳夫人为妾,然以夫人雷霆秉性,必不应允!此之为第三祸!”
王熙凤怒目瞪视。只听“啪”的一声,曹操左脸漫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曹操撒开手,难以置信,“你!”
凤姐这一巴掌,足用了十成力,震得自己手麻。她后退几步,摸摸拍红的掌心,狞笑:“把话说开,最好!省得扭扭捏捏装腔作势!哼,大人既听过我威名,就不该如此小看于我啊!我不是你素日调戏惯的娼妓舞女,敬你怕你由着你侮辱!”
曹操忍住怒气,耐下性子,坐回案后,“夫人莫要翻脸。操也是一片好意。”
王熙凤不信他鬼话,索性甩开膀子闹起来,“你当我好糊弄!城中宵禁,车马行人,全都禁止出行。我一个寡妇人家,身边只带了个丫鬟,在你府上过夜。我的清白、荣府的颜面,明天还要也不要!”
“假如是那等书香门第、知礼之家,我就是借宿一晚,倒也无妨。奈何曹司空污名远扬,许都谁人不知!谁人敢留”王熙凤冷笑,丹凤眼从曹操身上往四下扫开一圈,凌厉如刀剑,“不如今晚大闹一场,闹得人尽皆知!我可都是为了司空和荣府的名声着想啊!你可要体谅我这份苦心……”
“哈哈哈哈哈……天下美人何其多,凤卿可知操为何属意于你吗”曹操忍俊不禁,无视凤姐白眼,自顾自答,“凤卿人如其名,非凡鸟可比!”
曹操站起来,整理袍袖,踱到门口,“夫人放心,操既允诺要纳夫人进门,就不会逾矩。来人,送夫人去后院安歇,好生照顾!”
王熙凤懵了片刻,见侍女过来引路,想起自己断不能如他心意在府中留宿,正要掀桌闹事。
曹操洞若观火,背对凤姐,“夫人莫要白费力气。操治家严苛,今日手刃细作,尚不会叫外人知道。夫人就是拆了我这座司空府,我也有的是办法不走漏一点风声!”
当下两个侍女打起门帘,四个侍女躬身引路,齐声说:“王夫人请。”
纵使王熙凤手段再多,此时也无计可施,怒极反笑,银牙暗咬,“司空本事通天,倘若用于国事,真乃汉室大幸!”
“夫人谬赞了!”曹操扶住凤姐后背,亲身送她出去,“操今日三言三祸,悉为夫人考量。长夜漫漫,还望夫人斟酌一二……”
琼酥金脍,玉液佳酿,杯碟错杂。王熙凤生了半天闷气,渐渐缓过来。打量案上吃食,精细用心。房中婢女,进退得当,看来曹操那位丁夫人治家也不错。
平儿看王熙凤脸色松动,递过筷子,“奶奶就先用点吧。”
为首的婢女上来服侍,王熙凤各样尝了几口,窗外远远飘来管乐之声,试探问:“这是贵府夫人弹琴”
婢女眼神犹疑,禁不住凤姐逼视,支吾:“是,听琴声应该是卞夫人弹奏。”
王熙凤对曹操内宅之事也有听闻,除去正妻丁夫人,就要数这位出身倡家、生下四子的卞夫人最为得宠。
婢女大气不敢出。王熙凤独坐无趣,拉了平儿坐下一道用饭。吃完后,婢女挨个端来清水、漱盂,撤去碗筷杯盘,敬上香茶。王熙凤默不作声,一一用过。
婢女倒也识眼色,“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婢子们就在外间候着。”
王熙凤心想,这几个小丫头不过借服侍之名来监视她,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平儿见外人离去,凑到凤姐身边,剪剪灯花,“奶奶可想到办法”
“我还能有什么法子。路都被他堵死了。外头巡夜的少说也有三四拨人,你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回去”王熙凤环顾四周,室内器物华美,画屏绣帐,炉香萦绕,确像是个夫人小姐的闺房。
平儿急得如坐针毡,声音都大了几分,“真待到明早,家里……”
王熙凤何尝想不到,眼下真是无路可走,白被曹操占了一通嘴上便宜。她管家多年,还没受过这窝囊气。双手一软,重重砸在桌上,玉镯碰出几声清脆响声,暗夜里格外明显。
王熙凤叹出口气,手指顺着玉镯上扭丝的纹路来回摩挲,时而又勾勾镯子,摸摸手颈,惨笑一声,“这玉镯松脱成这样了……”
“奶奶日夜劳神,怎么不瘦”平儿走过去铺床铺被,虽不是在自家,还是要打理好,让凤姐睡个安生觉,“这几日为了兰哥儿、环哥儿的事,操心奔波。要我说……”
“要我说,奶奶干嘛不躲躲懒,省点力气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再作践坏了,可怎么好”平儿出去吩咐婢女准备洗漱的热水来,帮凤姐卸去钗环,压低声音,“下红才止了,别又闹起来……”
“就你碎嘴!我哪里就昏头了……”王熙凤来回看自己脸色,确实比几个月前好不少,半喜半忧,“谁不知道惜身养命眼见着家里一日比一日不济,这心呐,哪里操得完呢!”
凤姐累,平儿也不曾少出力。王熙凤院里上上下下,主子下人,没有一个不跟陀螺似的成天转个没完。原先人人都盼着落个好差事,好捞油水,挤破了头也要往他们院里去。现在是巴不得给钱贿赂,能分去老太太屋里享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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