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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汉阙 第425章 匹马入长安
任弘嘴上说着匹马入长安,实则上却是门客卫士簇拥在左右,保护得严严实实。
身为列侯,是可以拥有一定的门客武装的,毕竟哪怕在关西,也偶尔会遇上些蒙面纵马的翦径小贼,再者,既然有人能在朝中传谣,那就得提防他们恶向胆边生,任弘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路上。
而这群舍人门客,多是右扶风武功县猎户、县卒出身,那是祖父任安起家的地方,以游熊猫为首,共三十余人,与任弘在西域用的公家卫队不是一批人。
公是公,私是私,最好还是分清楚点。
不带娃儿时,速度更快,不过两三日便穿过了整个陇西郡,抵达了天水郡上邽县,舍于驿置之中。
上邽位于祁山以北,早在春秋时便已被秦国设县,是连接三辅和凉州的咽喉之地,周围多山与林木,位于城北的驿置旁还有一片湖泊。
一如先前,当地县令亦来相迎,给心不在焉的任侯爷介绍道:
“君侯,这天水郡得名便与此湖有关,秦末时关中多难,常遭旱灾,一夜忽然雷电交加,有白龙出于此地,引天上河水倾泻而下,在洼地自成一湖,春不涸,夏不溢,四季滢然,故曰天水湖,孝武皇帝听闻此传说后,于元鼎三年分陇西置天水郡。”
但天水作为传统的六郡之地,性格没有郡名这般温润美好,民风依然彪悍,尚气力。
而入夜时分,等县令告辞后,外头却传来一阵喧哗,将本欲躺下的任弘惊醒,游熊猫则有些紧张地来禀报,说外头来了黑压压一群人,二话不说,竟将驿置围了!
任弘先是一惊:“莫非真有人欲对我动手?”
但侧耳一听却不太对,因为外头嘈杂喧哗,根本不像杀手,而自称天水郡良家子弟,希望能见西安侯一面。
等任弘披上袍服,腰佩长剑出门一看,却见外头围了近百人,大多是青年男子,褐衣佩环刀拍髀,领头的则是衣衫文绣、服饰鲜华,腰间佩三尺剑,全都对着任弘居住的屋舍,跪坐于地,从院子里排到了院子外,又将整个驿站团团围住。
“汝等这些小孺子,走马击剑也就罢了,今日是欲作乱不成?可知置所里住的是谁!”
置啬夫和置卒们战战兢兢,虽然恶狠狠地想赶,却不太敢动手,只能朝外面的人嚷嚷。
外头众人回应道:“吾等并无恶意,只欲拜见西安侯。”
任弘了然,来的确实是天水郡的良家子们,这才走了出去。
见到一位长冠素服的年轻人出来,而置啬夫介绍说这便是西安侯,众人都一愣,没想到任弘竟如此年轻。
但旋即纷纷将将双手放在地上,弯下腰,额头触地,齐拜任弘,大声道:
“天水良家子闻朝中有人将对西安侯不利,今齐聚于此,愿护君侯入长安!”
……
“汝等以谁人为首?出来说话。”
任弘朝众人回拜,目光则落在前排那几个锦服少年身上,良家子也分贵贱,一般是那些世代从军或父辈为将吏的子弟牵头。
果然,一阵推攮后,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蓬头少年站了出来,他额头上缠着赤帻,年纪虽小身板却高,剑不挂在腰上,反而负于背上,看样子是一柄很长的剑,与一般三尺短兵不同。
此刻朝任弘拱手:“天水上邽人,段会宗,拜见君侯!”
这名竟还有点耳熟,任弘颔首,见他一表人才,生出了爱惜之心,瞧这样子,长大后便又是一甘延寿、辛庆忌啊,遂笑道:“段会宗,汝等为何知我在此?”
段会宗道:“有人住在附近,见到了君侯车乘,而我父乃是县吏,故知之。”
坑爹啊,一张口就把其父卖了,看来是个直率的孩子。
任弘目光朝置所外瞥去,县吏们听闻出事后也赶来了,其中一个正是先前跟着县令的段兵曹,最为焦急,兴许他就是段会宗的父亲。
“汝等缘何知道,朝中有人欲对我不利?”
段会宗道:“前些时日,有来自长安的人说及,长安的市坊都传开了……”
而他们听到的传言,无非就是赵汉儿所说的那些。
看着段会宗和他身后良家子们认真的模样,任弘是开心又是好笑。
喜是因为,他的名声在六郡确实很响亮,元霆西征时在凉州募兵,其中就有一个天水曲,其中不少良家子弟立功得赏,在天水做了官吏或买地为地主,这些人回乡后自是将七战七捷的西安侯吹上了天。
而这之后,西域更成了以当兵打仗为本业的六郡人挣功名的地方,当有传言说朝中欲杀任弘,性子刚直的天水儿郎自是义愤填膺,认为是长安出了奸臣,一听说任弘来到本县,便齐刷刷跑来,要陪他武装入京了。
倒不是他们对任弘的崇拜到了疯狂的程度,任弘相信,大多数人当真是出于义愤。
当初李广自刎于军中,不但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而六郡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也不论军法如何,他们就是喜欢凭感情用事,认为李广是冤死。
但同样一家人,若是背叛了大汉试试看?当李陵降匈奴后,李氏名败,而陇西天水之士皆以与李家人同郡为耻!
这就是六郡之风,爱憎分明,对事不对人,他们敬的是忠于大汉的功臣西安侯,恨的是身居朝中,无尺寸之功却常常沮边塞之功,拖关西将士后退的关东卿相文人。
好笑则是,这传言居然影响如此之大,看来幕后定有黑手。而任弘又不可能带上这群人,就算大将军不欲对付他,但看到任弘鼓动地方豪杰武士随他进京上访,又岂会没有想法?
这群冲动的良家子,留在地方上为自己撑着舆情就好。
于是任弘当场告诉良家子们……这是假新闻!
“此言谣言!乃是匈奴间谍所传,为的就是离间大汉将相臣僚!”
他肃然道:“弘在此立誓,弘忠于大汉绝无私心,而朝中执政刚正不阿一心为国,弘无背国之心,执政亦无害弘之意。”
“所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还望诸位信我肺腑之言,勿要人云亦云!各自散去,静观其变,相信大汉绝不会亏待有功忠臣!“
段会宗与众良家子面面相觑,正迟疑之际,外头却来了长安使者。
而这位使者一到,任弘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手持节杖抵达的,却是杨恽,杨二郎先是惊诧于将驿置围住的良家子。他们倒是听任弘话,让开一条道使杨恽进来,瞧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杨子幼了然,大声道:
“京中近来有不实谣言,中伤大臣,故天子与大将军特遣我以五封置传,来迎西安侯入朝。”
良家子们懵懂不知,但听在置啬夫和任弘这俩熟悉置所乘传规矩的内行耳中,意义便截然不同了。
符合任弘身份的其实是“四封乘传”,而“五封置传”是传乘中规格最高的,书五封之,对应四马高足的轺车,规格比于诸侯王、三公。
如此高规格,又让任弘信得过的杨恽来迎,大将军也是察觉到了传言之事,欲释任弘之疑,这件事果然不是大将军本意吧?
任弘稍稍安心,暗道:“嗨,大将军真是太客气了,人家明明是想匹马入长安的。”
……
听说任弘已入右扶风,坐的还是规格最高的“五封置传”,比于诸侯王、三公时,霍禹面露不忿。
“任弘只是杂号将军,卸任的二千石官吏,四封乘传足以,何德何能,能用上如此高规格的车乘?父亲还是太优待他了。”
作为大将军的长子,霍禹容貌与霍光颇似,都是疏眉目,同款的矮个子,但生气起来却毫无霍光的阴冷,而是全都表露在脸上。
说起来,霍禹年纪也不大,却已是堂堂“五官中郎将”,为三郎将之首,分统郎官,掌宿卫殿门,出充车骑。他也被霍氏认为天然便是大将军的继承者。
因而霍禹对任弘十分警惕,暗道:“父亲屡屡予其机会,若是将出征西域、乌孙的机会交给我,我如今起码也有金赏之功,能靠自己的功劳封列侯,为九卿了……”
霍禹怪霍光宁可将重任交予外人,却不给亲儿子机会。
他却是忘了,当年自己与张千秋随范明友击乌桓,霍禹被范明友优待,不予其到前线直接交战,又乐得安全终日无所事事。
结果回朝后,霍光问战斗方略,山川形势,霍禹张口结舌,而张千秋却口对兵事,画地成图,无所忘失。
霍光称张千秋之能,而对霍禹大失所望,只叹息说日后张氏将盛,而霍氏将衰。
这一番话让霍禹嫉恨了张千秋好几年,直到朝中另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在霍禹看来,任弘已经威胁到霍氏利益了。
他是皇帝故旧,麾下又出了那么多列侯、关内侯,大有昔日卫霍之势,这让霍禹有些畏惧,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家与任弘因先前拒婚之事,是有过节的。
将任弘踢到边塞吃沙是最好的,但岂料此子仍不消停,又是力挫单于,又是将南北两道经营得有声有色,每年都有一大堆政绩。
而在这时节,霍光却又召他回朝,霍禹越发不痛快。
而穿着常服与他对饮的中年人则凑过来道:
“所以民间里巷中,说大将军欲对任弘不利的传言,与五官中郎将有关么?”
此人乃是太中大夫任宣,虽与任弘同姓,实是河东郡人,乃是霍光姐姐的儿子,也是霍家自己人。他先前担任过射声营校尉,带着射声营随赵充国出征河湟,跟韩敢当和金城募骑起过点小冲突。又参与了元霆西征,为赵充国放了那三发大黄弩,以功擢为太中大夫、关内侯。
任宣与霍禹同辈,关系不错,亦清楚这位含着金勺出生的大将军之子志大才疏,颇为担心那传言与他有关。
“当然无关!”但霍禹矢口否认,他虽然不慧,但也没蠢到这种程度,只是……
“那是霍云、霍山?”
霍光的两个侄孙也不是省油的灯,但都在朝中掌握军权,霍云为右中郎将,霍山为奉车都尉,三兄弟加上郎中令金赏,牢牢把持着未央宫内的郎卫防务,皇帝一举一动皆在其眼中。
霍禹还是摇头:“亦非他二人所为。”
这就奇了怪,任宣十分疑惑,但仍觉得,此事是霍家子弟女婿故吏中有人犯蠢所为,说不定就是霍夫人显指使的,但却又不能深究。
这时候霍禹颇为疑惑地问任宣:“汝以为,父亲此时召任弘归来,是欲闲置打压,还是如何?”
“我岂敢揣测大将军之意?”任宣说的是实话,大将军虽未曾领兵打仗,但也深韵兵法,在政争时精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如今只有一件事能肯定。”
任宣道:“任弘载功劳名誉而归,大将军明面上,一定会像对张安世一样,对他重重嘉奖!”
……
“大将军,下吏暗暗查访过,此事与霍氏子婿、故吏皆无关系……”
而大将军幕府处,过去半个月间,御史大夫杜延年不得不捡起他家祖传的破案技能,为大将军好好调查了下那传言的源头,最终的结果让人又喜又忧。
“与夫人似也无关。”
既然和霍家人没有关系,那谁会故意释放这恶毒的谣言,欲离间霍光与任弘,甚至想让他们生出误会来呢?
当然是能从中获利之人!
霍光也皱起眉来,虽然心中略有怀疑,但此事已散播开来,很难追根溯源,他只能亡羊补牢,说道:“西安侯益封之事,二府定下来了么?”
杜延年道:“定下来了,先时以西安侯挫单于斩其名王之功,封至七千户,后并呼揭有功,增至八千户,今击走乌就屠,安定西垂,得其帐落三万户,依功当封至九千五百户……”
霍光摇头:“二府如此计较,让世人知道了,只会笑天子和三公家人之态也。”
更何况,霍光对九千五这数字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遂轻抚已经几乎找不到一根黑须的胡子,手指轻敲案几道:
“就给任道远凑一个整数,益封至万户!”




汉阙 第426章 与尔万户侯
进了三辅后,任弘让亲卫随从到市坊打听,还真有类似的谣言在传,看来此事已经长了腿,彻底传开了。不过所传者多是市坊闲人,散播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中伤大将军,颠覆朝廷,只是因为……
嘴碎!
但传言中涉及大量政事,若非官场中人,恐怕也没能耐造出这谣来。
即将抵京,舍于茂陵县置所时,任弘特地包了一整个院子,清空了所有人,只留下杨恽与他同榻而眠,二人低声商量起此事来。
“子幼以为,此事作俑者是谁?”
杨恽抬起眼,笑容玩味:“难道不是君侯所为么?大将军忽召道远还朝,不知吉凶,故使人传谣,以鼓动舆情以自保,光从天水郡良家子请命赴难,而大将军遣我以五封置传相迎的举动看,此举颇有成效啊。”
我……我杀我自己?
任弘肃然道:“休得戏言,我携子归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岂会刻意犯险?”
杨恽也是故意试探任弘,岂料任弘反过来又怀疑起他来。
杨恽只看任弘眼神就明白了,不等他说出来便矢口否认:“西安侯不必疑恽,此事传出去,虽使天下疑霍氏,但若弄假成真了,亦对道远不利,恽绝无害君之意。”
所以这件事也不可能是大将军放风,但霍氏党羽盘根错节人数众多,会不会是其中有人犯蠢?听杨恽说,霍禹等人对任弘回朝是很反对的,和范明友一样,他已经将这个同龄人视为朝堂上的竞争者,谁让任弘光芒太盛,压过了所有人呢。
但自从田延年死后,大将军对霍氏的管束忽然严了许多,且此事传开后最被动的莫过于霍氏自己。
“会不会是……”杨恽朝长安方向一拱手,暗指皇帝陛下。
任弘不在这四年,在杨恽眼中,天子却是越发精通权术,为孝武立庙、收三辅游侠之心、地震下罪己诏、与霍氏结亲黜落许婕妤、封皇长子为豫章王,不知不觉间,昔日还算爽朗的年轻游侠已开始玩弄君人南面之术。
在杨恽看来,今上已经有点孝文皇帝的影子了。
而撺掇霍氏与任弘爆发矛盾,或是其夺权亲政计划的一环?
但杨恽不知道,以上种种,起码一半是任弘那锦囊里给刘询出的主意,大将军越来越老,而他富于春秋,时间站在刘询一边,他现在只需要秉承一个字就能赢:
“苟!”
更何况任弘虽有军功,但于朝中并无根基,而霍氏却把持着京兆、长安未央几乎所有兵权,哪有还未开战,就把自己最大王牌扔出来献祭的,这是什么打法?
故任弘以为此事绝非刘询所为。
接下来二人就开始轮着猜了。
“车骑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杨恽低声道,作为朝中二把手,坐视霍任想杀对他有利吧?
任弘摇头,张安世现在拿的剧本,是满朝文武中最容易的,他是霍氏姻亲,其兄张贺是刘询的恩人,亲儿子张彭祖是未央侍从,刘询最信任的人之一。
所以张家现在只需要秉承张安世一贯的处事风格,避免出头,躺就行了,不管朝局如何天翻地覆,他家都能笑到最后,而且什么都不用做,真是让人艳羡。
“龙额侯韩增?”二把手猜完猜三把手,但韩增虽然被霍光抬举,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对天子极其敬重,显然是将父辈的仇恨扔一边了,而刘询也早就通过为孝武立庙给卫太子上恶谥,表明不会为巫蛊翻案后,韩增没必要如此行险。
接下来的众人,诸如三把手赵充国,背地震的锅丢官后失意的田广明等,都一一略过。
“总不能是典属国吧。”杨恽也猜烦了,随口笑言道:“苏通国不是从匈奴归来么?或许他是大单于和李陵派来的内奸,为的就是散播谣言使大汉内乱。”
这脑洞也太大了,任弘不搭理杨恽,只推测传谣者的初衷,除去希望大汉内乱的间谍或诸侯王门客外,最可能的是与霍氏有仇,或与自己有过节者。
但大将军下手狠辣,霍家的仇人能干掉的基本都干掉了,就剩盖公主和其情夫丁外人的儿子还活着,但已经流放居延。燕王的儿子们要么如长子被撵去做了闽越王,其余都重新封了王子侯,各自之国,很难及时跑到长安传谣。
至于自己?任弘自认为一向与人为善,仇人也不多嘛,安乐尸体都已经朽坏,刘贺在蜀郡涮火锅再无翻身可能……
这时候杨恽却想到一个可能性。
“此事发于京师,然在天水、陇西流传甚广,会不会是辛?”
他没说完,但任弘已知杨恽指的是谁,当然不是辛庆忌,而是他的父亲辛武贤、叔父辛汤等!当初元霆西征,辛汤欲杀吴宗年而将其功劳据为己有,被文忠救下后,辛氏受罚,之后辛武贤又与杨恽冲突,连关内侯都没混到。
任弘翻了白眼:“辛氏与子幼确实有仇,与我何干?”
杨恽笑道:“从天子到庶民,朝野都知道我是君侯的人啊。”
呸呸呸,恶心。
任弘品着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你可有证据?”
“无有。”杨恽也是猜测:“大将军已令御史府和廷尉、绣衣使者彻查,但最后恐怕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谣言的传播飞快,几个月过去后,想找出零号传谣者是极难的。只能你猜我我猜你,最后成了罗生门。
“是难查。”任弘笑道:“但对大将军而言,真相不重要。”
“结果最重要!”
……
十一月中旬,任弘抵达长安北阙的消息传入未央宫。
“每年益封者颇多,但益为万户侯还是不大一样,得郑重些。”
刘询听中黄门弘恭禀报前殿的益封朝会一切准备妥当后,问起他来:“弘恭,你可知大汉一共有几位万户侯?”
弘恭乃是沛郡人,少时因其家人卷入巫蛊之祸犯法,他也被处以腐刑,送进宫做了小宦官,因为在石渠阁做事,自学明习文法,善为请奏,成为中黄门,常被刘询使唤。
故弘恭对国朝典故还是清楚的,作揖道:“臣前几日随太常、大鸿胪观阅功臣年表故仪,故知高皇帝时,万户侯两人。”
“其一为平阳懿侯(曹参),以中涓从起沛,至霸上,侯。以将军入汉,以左丞相出征齐、魏,以右丞相为平阳侯,万六百户。”
“其二为留文成侯(张良),以厩将从起下邳,以韩申徒下韩国,言上张旗志,秦王恐,降,解上与项羽之郄,为高皇帝请汉中地,常计谋,平天下,侯。高皇帝使其自择齐三万户,拒之,遂封于留,邑万户。”
然后就没了,哪怕是被刘邦故意提为功臣排位第一的萧何,也只因未有汗马之劳,得其名未得其实,初封为酂侯时食邑八千户而已。
而韩信刚开始是诸侯王,比侯高一等级,故不在万户之列。
周勃在高祖朝为绛侯八千户,后以平吕氏之乱策立之功而益封至万户,而后周亚夫继为条侯,但那已是孝文朝的事了。
“孝武时万户侯有三。”
弘恭继续道:“大将军长平侯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余级。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置朔方郡。再益封,凡万六千三百户。”
“骠骑将军冠军侯凡六出击匈奴,其四出以将军,斩首虏十一万余级。浑邪王以众降数万,开河西酒泉之地,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万七千七百户。”
等等,在一群实打实的功臣里,好像还混进来一个奇怪的家伙。
“湿阴定侯浑邪,以匈奴浑邪王将众十万降侯,封万户。”
这浑邪王是汉武帝故意以千金市马骨,但还是得算上。
“陛下即位后,万户侯有二。”
“大将军博陵侯以策立之功,功过于绛侯,益一万七千户,加上先前的三千户,两万户侯。”
“车骑将军富平侯以策立之功,堪比曲逆,封万户。”
这么数下来,任弘是大汉开国一百三十余年来,第九位万户侯!
然当世三万户中,唯独西安侯是实打实靠战功打上来的。
弘恭知道天子与西安侯亲近,遂笑道:“西安侯亏就亏在废立时远在西域,没赶上定策之功。”
刘询却不作答,又想起那份吞下肚的锦囊纸条了,也只有他知道:“西安侯虽无定策之名,实有为朕安社稷之大功啊。”
“高皇帝有三杰,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是为韩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则有张良。”
“而西安侯文武兼备,虽只是一人,却有两杰之才,朕若能善用之,足以安定天下,使大汉中兴。”
刘询不知道,任弘这次回来,倒是很想做“汉之萧何”,把镇抚国家发展经济的活也干了,后世说起来,西安侯一人当三杰,岂不妙哉?
这时候,却听到未央宫北阙玄武门处传来阵阵清脆金声。
刘询站起身来,端正冠冕,大笑道:
“闻金声,大将归,是朕的西安侯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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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第427章 三光日月星
名为“玄武门”的北阙金声鼓点连绵不绝,过了它之后,行至公车司马门时,哪怕任弘坐的是规格很高的五封置传,依然得乖乖下来。
虽然孝文时的张释之早已不在,但公车司马门必下车是规矩,哪怕大将军霍光,得了皇帝剑履乘车上朝的特权,大将军也是步行而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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