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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任弘指着已经聚到周围的刘德、韩增、苏武、丙吉、金赏等臣,大声说道:“臣听新阳侯所言,方知陛下今日之壮举!是以智勇士为剑锋,以清廉士为剑锷,以贤良士为剑脊,以忠圣士为剑谭,以豪杰士为剑匣。故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羽林北军皆服,士卒倒戈而走,长安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矣!“
这一下将所有人都夸进去了,又拍了皇帝马屁,西安侯真是精通说话的艺术。
但刘询却笑道:“这不过是诸侯剑而已,不足道哉,对了,朕的天子剑呢?”
任弘身上背着呢,你别说,还挺沉的,他便要解下还给刘询。
这剑虽然名头大,但也不是霜之哀伤,不会让人心生不舍想占为己有,装备虽好,但毕竟是借的啊。
刘询却只接过来抽出一看,竟摇头道:“这不是朕的剑。”
“陛下莫要戏言。”任弘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确实是斩蛇宝剑啊,私藏真剑,再伪造开国宝具?这种事他可不会干!
“的确不是。”
刘询大笑,将剑推了回去,重又交给了任弘:“这是高皇帝的斩蛇宝剑,却不是朕的,如今长安初定,宵小未尽,卿且先替朕收着吧。还是那句话,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犯令谋逆者,汝实征之。”
“陛下,这万万不可,此剑即便要授,也当授大司马车骑将军。”任弘推辞,霍光曾三受此剑,皇帝也要对自己来这一出么?
“西安侯想听朕说说,什么是真正的‘斩蛇宝剑’么?”
刘询不以为然,手里空无一物,却有点中二病似地挥动了起来:
“那剑,定是能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四夷平!”
“对高皇帝而言,他的斩蛇宝剑,并非这三尺之刃,而是萧何、张良、韩信三杰,以及曹参等济济多士之辈。”
“对孝武皇帝而言,宝剑者,卫、霍是也!”
“对孝昭皇帝来说,宝剑者,大将军光是也!”
刘询看向任弘,忽然严肃地叫道:“大司马卫将军任弘!”
头衔新颖而陌生,但叫的确实是任弘,这便是皇帝承诺的奖励了。
“臣在。”
刘询朝任弘作揖道:“对朕而言,卿,才是那把独一无二,只属于朕才能挥动的‘斩蛇宝剑’啊!”
“糟了!是心动……”任弘还不及想,却听吱呀一声闷响。
是关闭已久,不知里面发生何事的长乐宫西阙大门,正向二人缓缓打开!






汉阙 第455章 佳人再难得
就在西安侯与天子在长乐宫西阙前公然击剑两刻前。
宫内的长秋殿下,却是泼妇骂街的大场面,唾沫横飞。
“忘恩负义!”
“当年大将军族汝家时,是我劝他留你一命,说你身上毕竟流着吾等的血,早知今日你竟反噬害霍氏,就该将你一并缢死。”
霍显披散着头发,摊在阶梯上嚎哭,一只手不住拍着地,另一只则指着太皇太后上官澹,不住地点着,好似想戳瞎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上官澹却仍旧是那幅标准的笑容:“外祖母说得没错。”
“我毕竟是外姓之人,氏上官,不氏霍,汝等竟信我会一同谋逆,便是想茬了,不过……”
“害了霍氏全家的,难道不是外祖母么?”
霍夫人骂得越来越难听了,一会骂太皇太后胸小屁股小不能生养,而后甚至问候起了上官澹已经亡故的母亲——也就是霍夫人的二女儿。
“塞上她的嘴。”
上官澹皱眉,对壮仆宫人道:“这老妇嘴大且毒,一只不够,那便一双!”
言罢也不跟霍显废话,让人将她拽下去塞马棚里先关着,霍夫人嘴里塞了自己的两双履被撑得鼓鼓的,又被拖拽着往下走,在上百级阶梯上跌跌撞撞,撞得头破血流。
“老丞相,按照规矩,她会被如何处置?”
上官澹看向身旁因外面大乱,带着儿子韦玄成逃进长乐宫的前任丞相韦贤,这也是个替大将军背锅而下野的。
韦贤是甚少见到一向乖巧的太皇太后有这样果决的时候,忙道:“霍氏谋逆,理当族诛,至于霍显,本就是大逆首恶,有危社稷之实,罪行胜过了吕媭(xu)。”
吕媭便是高后吕雉的老妹,樊哙之妻,当初高后称制时,封为临光侯,协助吕雉管理政事,一时间大汉阴盛阳衰,可以理解成大汉版的上官婉儿。只是她与樊哙感情倒是极好,因为陈平曾奉高祖之诏逮捕樊哙,恨了陈平十几年。
到高后驾崩,吕禄上了郦生鬼当交出将印和北军兵权时,吕嬃极力反对,认为弃军吕氏必族,在周勃诛诸吕时带着家人反抗剧烈,最后被笞杀,也就是乱棍打死。
“笞杀太轻了,恐怕陛下和西安侯都会觉得不解气。”
上官澹叹了口气,霍显的下场必定会比吕媭更惨,但她,绝不会是孝惠张皇后的下场!
相比于撒泼的霍夫人显,在太皇太后置酒膳食的时候,被忽然拥上的三四个“壮妇”死死压住绑了的长乐宫卫尉邓广汉就老实多了,也或是认命了,这位霍家大女婿在那笑个不停。
“卫尉为何发笑?”
上官澹走到他面前,有些心酸,作为霍家长婿,邓广汉在霍光执政前就娶了他大女儿,这个年近半百的小老头没什么能耐,只对家人十分友善,担任长乐卫尉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待上官澹真如侄女一样。
只可惜上官澹也因此了解他,是那种会老老实实抱着沉没的霍氏大船,致死都不会放手的人。
“太皇太后,吾等都错了。”
邓广汉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让上官澹哑然,现在才知错也晚了。她已经从霍皇后口中知晓了前因后果,做下这种蠢事外加谋逆反叛,休说霍显必死,霍家的女儿女婿子孙也将被艾杀殆尽,她只能尽力保下邓广汉的孙儿。
“错在指望错了人。”邓广汉被缚起身时却偏过头回来说道:
“大将军薨后,便该以太皇太后为首。”
“吾等常言,诸婿子侄皆不肖,不能承大将军之业,如今才发现,唯独身为外女孙的太皇太后,最类大将军!”
平日里老老实实唯大将军之言是从,今日甜言蜜语哄得霍夫人显和霍成君上当,连邓广汉都被瞒了,替她去将桂宫的许婕妤母子抓回来,但就在霍夫人叫嚣着要杀了那“贱人”之时,太皇太后却忽然摔杯,靠一群壮婢,将他们一举擒下。
上官皇后一愣,她对霍光感情复杂,有敬爱也有恨意,但更多是害怕,不曾想,自己竟活出了他的影子?
“死前的胡言乱语罢了,我除去身长继了母家的矮小外,哪里像他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消息,说天子已出了建章,南北军倒戈,正在收复未央,而西安侯的勤王之师也已攻到了城外。
上官澹面带焦虑,低声道:“不能再等了……”
……
上官澹让人且先紧闭宫门,乘辇到了长信殿,这是太皇太后正殿,一个客人呆坐在此,由几个仆婢看着,见到上官澹,她立刻起身,有些畏惧她,毕竟上官澹可是刚刚翻脸,捕了霍夫人的。
“皇祖母……”
“皇后……成君,今日就不必论那些理不清的辈分,像小时候一般,互称小名,唤我澹澹罢。”
上官澹在满脸惶恐的霍成君面前跪坐,牵起了她的手,二人年龄相仿,她还没进宫那会,正值霍氏和上官氏蜜月期,是经常能在一起玩耍的。
可惜往后就慢慢生分了,对彼此也越发陌生,即便都进了宫,每五日见一面,却也都藏着心思,上官澹面对她,甚至不如当初面对许婕妤那样自在。
“我明白成君为何会犯此大错。”
但上官澹却没有谴责霍成君听从其母的愚蠢主意,危害社稷之举,话语中满是理解和体贴,就像一个好姐妹。
“我早年入宫,但直到孝昭病笃,却无子嗣,在孝昭宠幸其他婕妤时,亦是慌乱无比,生怕我的位置,被他人取代……”
她甚至还告诉了霍成君一个大秘密。
“其实当年后宫中,亦有被孝昭临幸过的宫女有孕,来禀报与我,我则听了外祖母之言,隐瞒此事,放她出宫寻老实人嫁了。”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多半是和肚里孩子一起,被心狠手辣的霍显偷偷处理掉了。从那时,霍夫人就希望未来的皇帝流着霍家一半的血——或是出身外戚的缘故,霍家对联姻有种偏执的迷信。
“那时候我心中,竟是庆幸。”
上官澹抚着自己胸口,笑容苦涩,宫里的女人是极缺安全感的,即便皇帝给予专房之宠也一样。她们随时可以被替代,或死于宫廷斗争,或彻底被皇帝遗忘。
尤记得,上官澹入宫为后时,霍夫人显带着霍成君去看她,那时候小上官澹哭哭啼啼,霍成君天真地对她说:“你都是皇后了,怕什么?”
而现在才明白,正因为是皇后,站得高跌得惨,所以才怕啊!母以子贵!
这番自爆让霍成君泪流满面:“是我不该因惶恐而一时糊涂,愧对陛下。”
只是一时么?上官澹知道,霍成君是被霍夫人带大的,虽然她生得很娇美,却跟其母一样蠢。
但好笑的是,霍成君至今仍念着皇帝,不住地问:“陛下可脱险了?”
上官澹道:“刚得知消息,天子已出了建章宫,劝服了南北军,正收复未央,想来一刻后,就会到长乐来。”
因为这里有许婕妤啊,上官澹是看得出皇帝与许婕妤感情的,这几年的故意疏远,不如说是在保护,只可怜霍成君仍痴痴念着刘询。
“这才是陛下啊,确是真天子也!”霍成君也不知该欣慰还是害怕,眼里闪着星星,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澹澹,天子会饶恕我的过错么?”
绝不会!这不是薄情寡恩的刘氏天子会做的事,他纵有深情,也是对别人,不对你。
上官澹告诉了霍成君实情:“天子已知汝等欲取霍氏子为太子之事,深恨之,竟公布此罪,是欲致霍氏于万死之罪。”
“那天子会如何对我?”霍成君追悔莫及,泪水又不争气地下来了。
上官澹给霍成君讲明她的未来:“若是天子心软,或会废后,和陈阿娇一样,下半生幽禁长门宫。”
“而若是天子不肯原谅,便会以谋反危社稷的大罪,像卫皇后那样,逼迫你自杀!”
霍成君脸色白了,陈皇后的故事是每个宫中女人都知晓的,天子曾带着她去谒霸陵,祭祀太宗皇帝,长门宫就在那附近,孤零零的坐落在两塬之间,冷冷清清。
即便相如《长门赋》文采飞扬,但陈皇后最终也不得复幸。
“形枯槁而独居,在长门宫孤独半生,最后郁郁而终?“
霍成君毛骨悚然,和母亲一样喜欢热闹的她,最受不了这种冷清了。
“然也,还要面对宗妇们的诘难,到时候为贱婢所欺,将相不辱,何况是天下母?”
上官澹握紧了霍成君冷冰冰的手,开始劝她去死:“若是我,毋宁死!”
话刚说完,上官澹已经一拍手,让壮婢们端着盘子上来,上面分别摆着三物:匕首,白绫,还有漆耳杯中盛着极其清澈的酒。
宫斗三宝啊,自然要常备着。
没法子,在上官澹看来,若是想皇帝心软,给霍氏留下最后的血脉,霍皇后,就必须赶在他抵达前,悔过自裁!
而事后,天子也会感谢太皇太后,让他免了一场尴尬。
当死亡就在面前时,霍成君脸色更白了,她艰难地说道:
“妾羞见陛下,也想一死,只是……”
只是匕首会见血,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连杀鸡都没让她见到过,点名要处死奴仆时,也是拖得老远去办,不会让主人沾一丝腥。
至于白绫,听说缢死的人脖子会被勒断,舌头伸得老长,太难看了。
她目光投向了毒酒:“澹澹,鸩酒,会疼么?”
“不会,就像睡着一般,无知无觉。”上官澹说了谎,对在宫里长大的人而言,谎言就像呼吸喝水一样寻常。
上官澹替霍成君做了选择,一挥手,鸩酒就端了上来,但霍成君依然犹犹豫豫。
“我想先画上妆容。”
她是听过李夫人故事的,李夫人多么美丽的人儿,绝世佳人。临死前却以被蒙面不愿见汉武帝,说是妇人容貌未曾修饰,不可以见君父,其实还是怕她形容枯槁,让汉武心生厌恶,只希望留在他心中的,是自己最美丽的时刻。
女为悦己者容,霍成君亦是如此,尽管皇帝对她是虚与委蛇,她却是情根深种,恋爱中的女人才会犯蠢啊。
就像现在,她还希望自己以最美的姿态死去,能让皇帝挛挛顾念,她唯独对自己的容貌蛮有自信……
“陛下纵不会原谅我,或能记得我!”
在霍皇后慢悠悠化妆的时候,上官澹不住往外瞥眼,她有些着急。
任弘进长安横门了么?而天子,已经在桂宫扑了个空,气急败坏来长乐宫了罢?
等侍女为霍皇后梳齐头发,甚至为她戴上了步摇后,面对端到面前的鸩酒,霍成君才发现,她的手在颤抖不已。
谁面对死亡时能镇定自若呢?她求助地看向太皇太后。
壮婢要强灌,却被上官澹阻止了。
“让我来。”
上官澹接过了那漆耳杯,其质地精巧,拈之如薄翼,通体髹黑漆,双耳部朱色描绘云气纹,杯身内外皆朱绘云气纹。
而清澈的鸩酒就在里面轻轻晃动,甚至能看到杯内用婉转细腻笔触描绘出五只栩栩如生的凤鸟。
上官澹一手扶着霍成君的肩膀,她儿时的玩伴很紧张,但还是檀口微张,仰着修长的脖子,任由上官澹将毒酒一点点,从红唇贝齿间灌了进去!
“太皇太后……澹澹,你说谎,这毒酒,分明很疼!”
不多时,还在平静等待死亡降临的霍成君忽然捂着肚子,佝偻了身体,步摇掉到了地上,上面的珠玉摔得到处都是,被太医认为无法生育的她,此刻却感受到了妊娠的痛楚。
她痛得流了泪,泪里还有血,疼得到处乱滚,七窍皆有血涌出,真是狼狈不堪,一点不美,直到毒性发作,才没了气力,但仍在不住抽搐,顽强的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
“成君,莫怕,我为你唱首歌吧,是李夫人的歌。”
上官澹只将霍成君抱在怀里,感受她的痛苦和颤抖,在这冰冷冷的长信宫中,轻声吟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太皇太后手里的白绢一点点为儿时玩伴擦拭双目鼻孔耳朵里流出的血,只留唇上的殷红。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霍成君不知是否听到了,勉强挤出了笑,却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变得扭曲。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外面“匡扶汉室”的山呼之声越来越响,满城喧哗,忠臣们包围了长乐宫城,这场闹剧,已经接近了尾声。
上官澹抱紧了霍成君,直到她在怀中,彻底停止了抽搐……
“佳人再难得……”
一声叹息,而外头也轰然大作:“国贼已擒,都城已复,陛下万岁!”
“大汉万岁!”
长乐宫大门被卫士们重重推开了,上官澹站起身来,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恢复了一副肃容。
邓广汉说她最类大将军霍光。
或许,还真没说错呢!
“他们来了。”她冷冷地说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告诉霍成君。
上官澹与霍成君的尸体作别,换了一身素服敛容而出,却见到长秋殿外,荷甲执刃的士兵正簇拥着天子的车驾进来,好大的风啊,刮得旌旗猎猎作响。
而有两位年轻男儿,一个天子冕服,一个披甲负剑,正一前一后,拾阶而上,来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正是皇帝刘询和他心爱的人形大宝剑。
但天子刘询没问霍皇后,或许连想都没想起她,而是急促地追问道:
“太皇太后,许婕妤何在?”
……
ps:第二章在0点前。




汉阙 第456章 大司马
距离霍氏谋逆整整一个月后的八月中旬,秋叶渐渐变黄的时节,任弘穿着一身绯服,戴武弁大冠,腰上挂着代表人臣之极的金印紫绶,才进未央宫,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声又一声的敬称。
“大司马!“
“叫我西安侯。”
任弘还是不太习惯这称谓,对方喊得又大,直让他感到尴尬,还是叫西安侯习惯了,因为被皇帝定为平叛首功,他已经不再是万户猴,而是一万五千户猴了……
“大司马!”
皇帝身边颇受信任的宦官,中书令弘恭在路上遇到了,也对他毕恭毕敬,任弘摆手道:“中书令,还是唤我卫将军罢。”
“卫将军”是实打实的实权之职,当初汉文帝由代王入继帝位,以亲信宋昌为卫将军,总领京城南北军,权力极重。
如今的形势和当年很像,反叛的霍氏叔侄三人和霍夫人显尽数被补,霍皇后自杀于长乐宫中,女婿里除了光禄勋金赏和未央卫尉赵平反正外,其余皆被俘虏。
连东去的范明友也不例外,虽然中间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波折,但亦在欲从风陵渡驰至河东发动霍氏党羽举兵时,被韩敢当和杨恽赶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河上交手后,范明友落水被擒,眼下已押回京师,只等秋后和关在廷尉诏狱的霍氏众人一起问斩。
虽然大乱平息,但皇帝对曾从逆的北军、南军都不太放心,知道里面被霍氏安插了许多人手,于是便让任弘以卫将军之名,统御南北军,慢慢清洗筛出不靠谱的人,重建京师禁卫。
当然,那柄斩白蛇剑任弘还是还了,皇帝是世上最虚伪的生物,跟你客气一下,当真就要出大事了。
而给任弘的犒赏还不止于此,加在卫将军前面的“大司马”,则是位列三公的标志。
汉承秦制,有三公,汉武帝时罢太尉置大司马,自此以后,这名头成了最珍贵的东西,常以授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作为联称,由此可以入中朝参决政事,秉掌枢机。
在历史上,加有此联名的人不少,比如,额,汉哀帝时的董贤?
“大司马!”
又来了!能换个称呼么?
任弘无奈地朝早早来到尚书台的张安世作揖:“后生小子,当不起这称呼,车骑将军才是真正的大司马啊!唤我道远即可。“
若原本历史不变,“大司马卫将军”这名头本是张安世的,不过,但张安世在众人于尚冠里里约石碑前擒霍禹时,他却带着家仆屯兵突袭霍府,结果一条鱼没抓到。
像极了别人开boss,他则去一旁a小怪,自然为天子所不喜。尽管其子张彭祖因协助任弘,加上过继给了张贺,封为阳都侯,但张安世的职务爵极竟没什么太大变动,就加了一千户,这下封户也和任弘打平了。
虽然众人都暗地里嘀咕,觉得张安世是躺太久躺迟钝了,但任弘总觉得这老小子是故意的:风头让任弘和张彭祖去出,他只最后突袭空空如也的霍府表态,如此便不必受大赏,让张家变成第二个霍氏。
但他名义上仍是中朝领袖,天子让任弘掌兵权,张安世则多了一个“领尚书事”的头衔,干干他擅长的文职工作。但皇帝已开始亲政,这位憋了六年的天子年富力强,工作起来忘乎所以,尚书台职能减弱,再不能像霍光时一样,能摄天子之政行事了。
张安世笑着与任弘携手入内,二人开始分起了座次,在那推让了半天,让任弘怀疑张安世也想放火烤自己。
争了半天,最后张安世只道:“道远,你我皆为大司马,故不分上下,我东席,你西席何如?“
这也意味着,霍光在时陪列中朝八人之末的任弘,如今一跃正式成为二把手了……
排第三的仍是韩增,他靠着背刺霍禹的壮举,直接让卫太子一系和韩家的仇怨彻底化解,近来也颇受皇帝喜爱,让他与任弘共同整治南北军。
虽然任弘这块砖后来者居上,压他脑袋上去了,但韩增没意见,十多年了,他本就是万年老三,能解开与天子上一辈人的恩怨已心满意足,不敢求再进一步。
七月份时一通政治倾轧后,霍禹叔侄和范明友成了落败的贼寇,眼下中朝人数有些稀少,赵充国和傅介子未归,杜延年自我放逐没有召还,不过却加了三个新人。
第一位新人七十有余,白发苍苍,他拄着杖进来时,任弘和张安世都要起身施礼。
“苏公。”
却是越老越精神的苏武,没了霍大将军故意压制后,他终于进了大汉决策核心。
苏武虽无将军号,但也加“右曹”的头衔使知中朝事,并得天子论功行赏,终得列侯之印!
更让人惊讶的是,刘询亲自拍板,因为苏武的父亲曾封在荆州平陵县(湖北均县)的缘故,将范明友的平陵侯废了,又将平陵改名忠节县封之!
忠节侯苏武,这是继冠军侯后,第二个以侯名县的人,任弘都没有这待遇。
但于苏武而言,当真实至名归,若无他率先出门,号召公卿反击,霍禹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擒。
任弘心道:“如此一来,后世当不会有人再抱不平,说什么‘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了。”
另一位新人,则是刚休妻的金赏,他因那一夜救援史高,派金安上报信并劝降南军的大功,加封两千户,又得了个杂号将军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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