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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先前众人猜了半天,结果没料到,皇帝直接落笔,是个新号,就叫“金将军……”
意为忠比金坚。
第三位乃是宗正刘德,那一夜他始终陪在皇帝身边,一起经历惊心动魄,顶着流矢叛军,足见其忠,也加“左曹”之衔入中朝。
眼下六个人陆续落座开小会,中书令弘恭持了天子制书来宣读。
新尚书台、中朝和皇帝的关系,较当年反过来了。
以前是中朝商定一件事,交给皇帝盖个戳制曰可完事,皇帝根本不敢在大将军当权的情况下发出自己的声音。
如今除了日常奏疏外,则是皇帝决定了一件事,做了决定,再让中朝看看是否妥当,谁反对?谁赞成?不妥咱们再议……
但也就铮铮铁骨且不怕皇帝会生气的苏武能提意见,老臣刘德偶尔也质疑一下,其他人都比较滑头。
今日的制书,却是关于霍皇后的。
弘恭念道:“故皇后霍氏成君,入宫四载,荧惑失道,怀不德,挟私心与母博陆宣成侯夫人显谋欲危社稷,无人妻之德。”
“本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
众人听在耳中,这是要废后的节奏么?霍皇后已经死在长乐宫足足一个月,皇帝也思考了一个月,终于下了决心?
“废后是应当的,皇后做的事,太惊世骇俗了。“
这点连苏武也同意,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面制书却转了个大弯。
“然念三载夫妻之恩,皇后追悔前过,故不废,收皇后玺绶,以婕妤之礼,葬故大将军博陆宣城侯冢旁。“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没料到,说起来,大汉历代帝王的第一任后命都不太好,汉文帝的代王后直接在南下前忽然暴毙,连带几个孩子死难;汉景帝的薄皇后无子而废,汉武帝的陈皇后也是如此。
这些皇后皆无大的过失,都逃不过万年凄凉,但眼下霍成君明明犯了欺君大罪,为何竟得以善葬?
只有任弘隐隐猜测:“莫非是许平君劝的?让霍家的小女儿,回到保护溺爱了她一辈子的父亲身边?”
刘询发妻心地之善良,做邻居那两年任弘是有所耳闻的,皇宫是个污水沟,几乎所有人进去一趟都会被染黑,难道许婕妤当真出淤泥而不染?
更夸张的还在后面,皇帝竟表示,还要给霍皇后一个谥号。
“追悔前过曰思,总不能和思后一样吧?”
卫皇后已经被追谥为思后,于情于理,都不能让霍成君与之同谥,那也太可笑了。
“命之为‘坚后’!“
“彰义掩过曰坚!”刘德说出了这谥号的含义,任弘顿时了然。
还是将刘询想得太好了,总还记得他感性的那一面。
可实际上,这位皇帝在未央宫摸爬滚打几年后,已经是一个政治生物了,或者说,刘询只要不面对许婕妤,对其他人,都能理智对待。
或者说,狠下心来!
哪怕是死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利用的机会。
“这谥号,不是给霍皇后的。”
任弘心中暗道:“而是加给大将军的!”
……
ps:啊,这段剧情终于结束,脑子都榨干了,这章短了点。接下来一二十章应该比较轻松,我好想阿贺,你们呢?
明天应该有三更。





汉阙 第457章 埋葬过去
“大司马真是用心了。”
这是时隔五个月后,天子再度来到茂陵下的大将军冢,负手在已经修建好的祠堂上看了一番后笑道:“虽是借修冢之名勒兵于此,却也将大将军的后事办得漂亮。“
那是,任弘对霍大将军,那可是发自真心的爱(hai)戴(pa),为他用心考量过,建起三个出口的门阙,修筑神道,北面靠近昭灵馆,南面越出承恩馆,规模堪比平陵。
又大肆装修祠堂,并在祠堂偏殿,专门让大月氏进贡来的大夏国工匠弄了一个别具异域风格的小堂。
巴克特里亚常见的爱奥尼亚柱式,柱头有浮雕石板,东南西北四面分别雕刻了四幅霍氏故事的石浮雕。
仔细辨认的话,第一幅是讲霍去病大破匈奴的,这群大夏工匠偷了懒,显然只是将亚历山大大帝在伊苏斯战役中击败波斯人的英姿改头换面雕了上去。
第二幅是一个为老年孝武皇帝赶车的霍光,十分年轻优雅纤细,老年汉武的手抚在少年霍光背上,暗示了对他未来的托孤。
第三幅则霍光抱孝昭,面见群臣,显然夸张化了,将孝昭雕成了一个婴孩。而且这构图,咋看着有点像后世的圣母圣子像,公元还有好几十年吧,有任弘的蝴蝶效应在,别说耶稣,圣母玛利亚都不一定会生了。
第四幅则是霍光拜在今上面前,轮到霍光变成老年人,而天子是兄贵少年了。听来做翻译的卢九舌说,那群大夏人本想雕“霍光为天子加冕图”的,任弘觉得不妥,最后改成了这样,但皇帝还是不满意。
“果是夷狄之匠,只会炫耀技法,不识礼仪大体,将大将军年轻时雕得太柔弱了,孝昭为何是个婴孩?这不对。”
刘询有些看不上眼,幸好都加了衣服,不是裸体露鸟的,对汉人来说太过惊世骇俗了。好在只是祠堂偏室,也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尽管霍氏谋反,但大将军的葬礼规格却丝毫不能降!仍是得大操大办。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大将军本也是此礼,但如今改成了五月而葬,但冢堂的规格却维持原样,皇帝得让世人知道他的态度
墙倒众人推,这个月来,上奏疏希望天子严惩霍氏,甚至有人建议,将大将军冢砸了挫骨扬灰,只是敢这样提的人,统统被撤职严惩了。
相较于那些落井下石的蠢货,刘询很清楚,他身为戾太子之孙,以小宗身份入继大统,当初全凭了大将军的决断。
若大将军是错的,是汉室的罪人,一切事都要否定,那他废刘贺策立刘询这件事,是否也是错的呢?
这是刘询想要亲政根本绕不开的一个问题,就要通国这场葬礼理清楚了,只有解决了过去遗留的问题,才能大步迈向前方。
“留侯之子犯罪,无损其身前大功。”
“樊伉从吕氏之逆,然舞阳侯只中绝数月便被孝文恢复。”
刘询对任弘表明了态度:“朕不会以这短短五个月间霍氏众人的糊涂谋逆。”
“来否定大将军过去十八年不负社稷!”
……
八月底,大将军葬礼这天,作为外孙女,也是唯一没入诏狱的血缘亲戚,太皇太后上官澹也赫然在列。
作为中朝二把手,任弘站在天子和太皇太后后面,目光也时不时落到她身上。
上官氏那天给任弘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这位史书里寥寥几笔,只在废刘贺时被霍光强推到前台的年轻女孩,却做了惊人之举——只靠一群壮婢,就将长乐卫尉邓广汉和霍夫人与一众经常出入长乐未央的女儿们给逮了,大义灭亲,为叛乱画上了句号。
她同时还极其敏锐地保护了许平君母子,将她们从桂宫带了过来妥善安置,在天子进入长乐宫要人时,与许平君说说笑笑,牵着长公主,抱着皇长子,将她们还给了刘询。
这让潜意识将太皇太后也当成霍家人,都打算带着任弘来兴师问罪的刘询愣了一会,只惭然称“皇祖母”,说让她受惊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上官太皇太后哀痛地告诉刘询,霍皇后自杀了。
“皇后本是被其母要挟逼迫,才假称有孕,近来又欲对陛下坦白,让淳于衍夫妻将此事透露便是她暗暗指使,结果让霍氏大为惊恐,酿成了反叛。”
“而霍皇后无力阻止,深感后悔,自言乃褒姒、妲己,觉得无面目再见陛下,故饮鸩酒自尽以谢罪……”
在她的描述下,霍皇后从一个想要让丈夫帮霍家养儿子,最终达到以霍代刘目的的无德皇后,变成了夹在霍氏与天子中间的可怜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皇后已死,只愿陛下能效思后之事,至少能盛以小棺,葬于长安附近。”
然后太皇太后就缄默了,连为霍家还活着的人求情都没有半句,从此以后也深居简出,再没有出长乐宫半步。
但已经足以让任弘对她有全新的认识。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而有决断,做事有条不紊,知道进退,不简单。”
刘询也好似被太皇太后的话触到了心事,只叹息霍皇后何至于此,连许婕妤也开始为其求情。
最终还是青梅竹马的旧人笑到了最后,如今许婕妤已经搬到建章宫侍驾,入驻椒房是迟早的事。倒是霍皇后这天降系新人,已经香消玉殒,要葬到她父亲墓冢之侧了。
霍成君没有废后,保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按照汉家残酷的规矩,若是她还活着,或不至于赐死,但却是一场更可怕的人间惨剧——看丈夫杀自己全家那种,然后扔到冷宫,孤零零十几年,最后或许还是要自尽。
倒是她的谥号耐人寻味,彰义掩过曰坚,虽算恶谥,但性质不重,一般用于有功有过的人,只是任弘想破脑袋都没想起来,霍成君有啥义可言?
说到底,这谥号是皇帝要让霍成君,给宣成侯霍光捎去的。
真是蔫坏啊,刘询嘴上说大将军无过,只终究还是认为他有“瑕疵小过”,那便是阴妻邪谋,教子女无方,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
但是,朕统统给你遮了!只宣扬大将军之功义,不言有过。
又行了一通和出殡时一样的哭踊之礼,但和普通百姓的土葬不同,因为墓葬太大,这五个月坟冢内封土是渐渐修好的,连棺枢也早在里面,今日只需要由司空带领三河卒填土覆盖墓道,成封即可。
大将军的墓门内放了面容狰狞的镇墓兽,然后一点点封闭,轮到来参加葬礼的众人各自向前,以一捧土撒在墓门外,作为最后的仪式。
“身前两美,身后一恶,大将军,不知这是否符合你一生呢?”
刘询迈步向前,抓起一把土,心里如此想着。
大将军已经被他这个抬棺者亲手盖上棺材板,钉死了钉子,彻底盖棺定论。而自己未来驾崩后的谥号,又会是什么呢?
会和大将军一样,有个“宣”字么?圣善周闻曰宣,诚意见外曰宣,重光丽日曰宣,能布令德曰宣,力施四方曰宣,果是美谥啊,让人光是抬头看看,就觉得高,想越过确实挺难。
“朕想要的,不止是一个美谥。”
刘询伸出手,将土撒了出去,就像将霍光没来得及带走的烂摊子——霍氏一把扔掉。
“大将军。”
“听朕之誓!”
他埋葬了前人的时代,是为了开始独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予小子想要的,是功德不逊于卿,是一个能与太祖、太宗、世宗媲美的庙号!”
……
五个月前霍光出殡时,上官太皇太后作为长辈,是在天子之前的。
但今日,她却主动次于皇帝,不抢风头。
仍是一身丧服——上官澹这短短二十余年间,已经穿过太多次了,第一次为父族,第二次为丈夫,如今又是为母族而戴孝。
三折股成良医,她若是还和前两次那般呆愣,恐怕已随霍成君而去了。
接过礼官递来的土时,上官澹忽然有点想笑。
不是高兴,只是觉得世事滑稽。
“大将军,你葬礼当日,孝子孝孙皆不在,唯一有你血脉的人,竟是你最痛恨的上官氏,岂不可笑?”
霍家大多数人都押在廷尉诏狱里,连赦免的那几人也不敢来,上官澹成了他唯一到场的血亲。
“外祖母总言,我身上也流着霍氏的血,当年是大将军心软,饶我一命。”
她攒着手里的土,重重扔了出去,一同扔掉的,还有她这十多年的恐惧与无助。
“不是外女孙绝情,而是你的子侄太无能。好在,成君死前是受了点苦,但至少不必受辱,如我一般煎熬思念父族。天子手下留情,霍云与张敬之子也保了下来,霍氏至少还存了点血脉。”
“这份血和这份情,我都还上了。”
很快,上官澹就要成为父母之族皆被夷灭,又无子无女,真正的天煞孤星了。
从此以后,上官澹也不再是上官氏眼里的小兔子,不是依附霍氏这大树的菟丝子。
“我会是一株独立于长乐宫中的小树,茎叶不茂亦无威胁,根却极深,不管未央建章中风云变幻,我自屹立不倒!”
……
太皇太后一言不发做完仪式后,垂首而退,从任弘身旁路过也未抬眼皮,任弘与张安世则微微拱手恭送。
接着,就轮到两位大司马去送跟大将军道别了。
张安世表情控制得极好,竟是且悲且喜,厉害了您老。
任弘就不必如此了,大可尽情展现自己的情绪,叹息得伤心一点,像极了诸葛亮哭周瑜,撒的土也一把接着一把,没完没了,大概是心里有太多话要对霍光说。
在最后一捧土撒出去后,任弘心道:
“大将军,你临终前在霍府里对小子说的话,让我继承你的事业,或有虚言和其他目的,但我全当真了。”
“你先前承孝武晚年之弊,摸石过河小心翼翼。”
“我,却站在你肩膀上,又看得清前路,可以大开大合。”
“请君安心,轮到任弘代替霍光,领着大汉前行。”
倒不是说,非要抢那唯一的掌舵人持辔者位置。
任弘最后一次拜别霍光,低声告诉了大将军他此生的目标:“大将军,我会是远方的‘灯塔’!”
……
ps:晚上有两章。




汉阙 第458章 霍氏孤儿
霍家处刑的日子,特地被刘询定在八月最后一天,大将军葬礼之后。
符合秋冬刑刑的规矩,也想向天下人表明态度:“朕对大将军,对皇后已仁至义尽!独不赦谋逆主谋。”
督斩的是张安世和金赏,这二位霍氏的亲家,而任弘则负责与韩敢当监督他俩。
“大司马……”
在屡屡纠正无用后,任弘已经习惯了这称呼,听再多也面无表情了。
韩敢当在他耳边说着话:“天子赐了霍氏旧宅一部给我,但我听说,霍氏谋反前,住宅中的老鼠一下多了起来,与人相互碰撞,用尾巴在地上乱画写字。还有枭鸟几次在殿前的树上叫唤……“
也要搬入尚冠里的韩敢当絮絮叨叨:“大司马听说了么?废帝刘贺在来长安路上,也听到了许多枭鸟叫。”
我一路陪他来长安,我怎么没听到?
“还有,霍氏住宅的门槛无缘无故毁坏,我去看过,确实是坏了。街巷口的人都看到事发当日,有人坐在霍云的屋顶上,揭下瓦片扔到地上,到跟前去看,却又没有见到人。”
“你不敢住?”任弘乐了,对得起这名么?韩敢当很早以前就这样,连过魔鬼城都被卢九舌一通鬼故事吓住,花钱跟他买什么辟邪木。
韩敢当不承认,但事实如此,就是觉得霍家晦气,只有些不好意思推辞天子之赐。
任弘笑道:“你已是列侯、堂堂未央宫卫尉了,莫要信这些胡言乱语。”
韩敢当还是不太舒服,嘀咕道:“但我听说,是官越大越信,不然孝武当年怎就信了巫蛊呢?”
上个月,长安的平叛结束后,范明友接到了霍氏急报,遂不入函谷关,而是想从风陵渡跑到河东郡,发动霍氏旧党举事,韩敢当和杨恽只能打破计划。由韩敢当乘了船从上游撞上了范明友的船,二人在颠簸的舟上大战一场,韩敢当堪堪赢了范明友,而杨恽也以天子节杖和真正的虎符调来函谷关士卒,将其擒获。
事后二人双双封侯,杨恽平通侯,户六百,韩敢当多点,户九百,号曰:“龙舒侯”,龙舒县在淮南庐江郡,这是天子特地挑个带龙字的,足见其对韩敢当之爱。
这下破虏燧三人组皆为列侯,放到史书上也算一桩美谈。
更夸张的是,或是因为韩敢当与许家的姻亲,刘询对韩敢当出奇的信任,任他为未央宫卫尉!
老韩忽然就九卿列侯了,真是让人猝不及防,也不止他,皇帝对任弘带出来的人,实在是爱用极了,辛庆忌在原先基础上加一千户,做了羽林监,如今天子在建章宫办公,辛庆忌几乎寸步不离身边。
另一位年轻列侯,甘延寿也以夺便门桥击降长水营之功,被任命为北军屯骑营校尉,时常召入建章宫中。
西凉系一夜之间就成了朝堂显贵,俨然有代替霍氏之势,但任弘并没有因此成为一个新势力的领袖,反而是被天子撬了墙角,任弘心里有些酸酸的。
正说话间,来东市旁观的民众忽然叫了起来,却是霍家众人已经被押了上来,全然不复昔日跋扈高傲,一个个垂头丧气。
领头的自然是“主谋”霍显,这老妇在廷尉诏狱里想来没少受苦,她被判了腰斩。
接着是霍家三傻,霍禹有些呆滞,霍山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最后是霍云,他看了一眼督斩的张安世,不由冷笑,又将目光投向围观群众中,希冀找到点什么。
霍云显然是在妻子张敬,张敬是张安世的孙女,霍张五年前联姻,没多久就诞下一子,名曰“霍武”。
天子开恩,张敬母子与逆案无涉,故加以宽赦,算是霍家近亲里唯一遗留的血脉了,倒是成了“霍氏孤儿”。
倒是张安世十分惶恐,这个片叶不沾身的老政客,哪里愿意在家里养个霍家的孩子让天子忌惮?连连上书请命,最后让孙女和曾外孙流放河西,前往居延县居住。
“鄂邑长公主主和丁外人的孙子当年也被大将军流放居延。”
只不知那个叫“丁子沱”的孩子,在居延见到霍氏孤儿会如何说?或许会拍手大笑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你家吧?
世事便是如此难料,至于这霍武会不会像“任氏孤儿”“卫太子孤儿”一样逆袭,谁又能知晓呢。
除了张敬母子,反正的金赏、赵平之妻也被刘询赦免,只是二人立刻贯彻了“人尽可妻”之言,休了老婆,二女被打发去大将军冢为霍光守墓。
另外三个女儿常年跟着霍显摆威风,故一同受刑弃市。
对了还有当年羞辱过夏丁卯的冯子都,他奉任宣之命,去白鹿原拿任弘家眷,却被夏翁带着瑶光留下的一群会骑马射箭的婢女打退,这些年受任氏之惠,种蚕豆豌豆和西域香料尝到甜头的霸陵县乡亲也群起攻之。
冯子都不敌,愤怒之下只烧了白鹿原的葡萄架泄愤,第二天,他跑到下杜县想调县兵时,霍氏之叛已平,县令遂与天子的另一位亲家,斗鸡起家的王奉光带轻侠们将冯子都擒了。
夏翁赶到后,第一件事就是塞了冯子都一嘴马粪,同时心眼极小,睚眦必报的夏丁卯还极力向任弘提议:“等天子诛杀冯子都的时候,定要挑个大冷天,让他一丝不挂!”
任弘一口答应,只可惜今天不算太冷。
事后扔在廷尉诏狱,被赵广汉拿出手段审讯后,冯子都承认,他居然和老太婆霍显有奸情,事发于大将军薨后一个月……
霍显都快鹤发鸡皮了,冯子都你也下得去嘴!
这件事,任弘前些天都没敢告诉大将军,怕他气活过来,眼下只能安慰妻不贤子不孝的大将军在天之灵。
“大将军,死后被绿,不算绿吧……”
作为霍显主要同谋,加上以奴奸主,冯子都的刑罚就顺利升级,变成了磔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让其咽气,今日也如夏丁卯之愿。
不过夏丁卯却死活不来看:“君侯,老仆看杀鸡杀狗还行,杀人那可万万见不得的,看完三天不敢食肉,算了罢。”
任弘也不想看,就留给张安世和金赏难受吧。
不过霍氏也并非一家人整整齐齐,范明友不在其列,这位度辽将军,上个月就被特赐自杀了。
“度辽将军毕竟为国立过功勋,击过乌桓与匈奴,将相不辱,更不可让戎狄所笑。”
刘询是去过前线的,虽然只在仓库里管了几个月粮食,但亦对行伍之将颇为敬佩,范明友的“牛酒”还让任弘亲自去送。
当刽子手当着奸妇霍夫人显的面,用锋利的刀,开始在赤身裸体的冯子都身上下刀,先割他下体时,任弘与韩敢当说了一声,又朝忍着恶心的张安世、金赏告辞,转身而去,身后是霍家人的嚎哭,和冯子都的惨叫,脑子里只闪回范明友的遗言。
范明友在自杀前,还狠狠地诅咒过任弘。
“任将军别高兴太早。”
“周勃灭诸吕的时候,亚夫平七国的时候,想过自己的下场么?霍氏的今天,就是你任氏的明天!”
惨叫越来越大,伴随着围观群众的轰然叫好声,霍夫人显和冯子都的奸情已经被朝廷故意宣扬开来,这种事街头巷尾传得最快了。
当年霍氏的高楼有多辉煌,今日就垮塌得多么惨痛。
任弘加快了马速,离开这可怖的东市法场:“是啊,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可惜范将军你居然如此聪明?早干嘛去了?更何况……”
任弘十分坚决:“我绝不与天子做亲家!”
……
任弘是在事后,才听说冯子都整整被割了半个时辰才死,惨叫传遍了东西两市。
而霍夫人腰斩时,等斧钺砍下,上身往前爬时,人们才发现她肚子上的油脂积得很厚,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霍禹、霍山、霍云的脑袋,则在东市挂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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