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鱼大心
胡颜蹲在地上,挪了挪地方,就蹲在燕凡尘和肖茹的中间,仰着脏兮兮的脸,望着那二人。
燕凡尘垂眸看了胡颜一眼,忍着想要将她塞进水里大洗三遍的冲动,抿了抿唇,看向肖茹,彬彬有礼道:“小姐想要购买什么,直接去凡尘即可。我们凡尘所有的胭脂水粉都不错,单看小姐喜欢什么味道和颜色。”
肖茹道:“正是因为拿不准主意,才想请东家帮忙指点一二。东家且看看,小女子的脸色,适合擦哪种胭脂?”言罢,竟是在大庭广众下取下了幕篱。
六合县原是绿林之地,历来民风彪悍,对于男女之间也无太苛刻的设防,但肖茹毕竟是官家小姐,此番做法就显得有些唐突了。
然,最引人注意的却不是她的举动,而是她的容貌。
白嫩嫩的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两只眼睛水润润的,好似两颗紫葡萄。她鼻子小巧、鼻头微肉,一张唇瓣虽略显苍白,却柔柔嫩嫩好似水珠堆积而成。她身型消瘦赢弱,十指尖尖阁外纤细。这样的女子,任谁瞧见了,都会心疼到骨子里去。唯恐自己粗暴一点儿,她就会随风散去。
这位肖小姐,就好似由白嫩的花瓣堆积成的人儿,单单是往那里一站,便引人注目,令人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其护在怀里,替她遮风挡雨。
许是太过激动,许是身体着实不好,这位肖小姐竟然在急喘了两口气后,两眼一翻,甚至一软,倒向了燕凡尘。
燕凡尘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没接到人。
但见那位脏兮兮的老道,一把将肖茹抱进怀中,且用那只黑漆漆的手不停拍打着肖茹的脸,口中还喊着:“醒醒!醒醒!”
小丫头粉黛冲了过来,指着老道地鼻子骂道:“你……你怎能抱着我们小姐?!你……你无耻!”
老道十分实相,立刻松开了脏手。
肖茹就像一片美丽的落叶,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溅起了几个泥点子。
小丫头粉黛目瞪口呆。半晌,反应过味儿后,跳脚骂道:“你……你怎么能扔了我家小姐?!”
老道摊开双手,无辜道:“救人不让抱,扔了也不对,你这丫头,实在难缠,真真儿是为难死老道喽。”
小丫头粉黛说不过老道,涨红了脸,忙扑到肖茹身上,去抱她的肩膀,喊道:“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呀。”
肖茹毫无反应。
燕凡尘转开眼,唇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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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悦的弧度,却不好笑得太扎眼。
粉黛急得到处乱看,一眼瞄到燕凡尘,当即快语道:“燕公子快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随大人来曲大人府上做客,劳烦公子派人去通知一声。”
掌柜也来到燕凡尘身边,耳语道:“东家,那辆马车是肖小姐的。”
燕凡尘绷紧唇角,点了点头,道:“七,将小姐抱到马车上,为其诊治。”
一直尾随着燕凡尘的七闪身出现,抱拳道:“诺。”
七来到肖茹身边,直接将其抱起,送到马车上,人也随之钻了进去。
小丫头粉黛紧随其后,也钻进了马车。
燕凡尘对掌柜道:“派人去通知曲南一。”
掌柜应道:“诺。”转身安排人手去县衙通知曲大人。
燕凡尘的视线自然自然地落在了老道身上。
老道又蹲在了房檐下,继续逗弄着那只小绿龟。
燕凡尘眸光一转,漏出狡黠之色。他走到老道面前,蹲下,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去敲乌龟壳。
老道说:“敲一下,十两银子。”
燕凡尘道:“你不如去抢?”
老道感慨道:“贫道年轻那会儿,也曾想一人一剑一句把财留下,笑闯天涯。只可惜,那会儿心中还有几分羞耻心,没拉下脸皮去当绿林好汉。如今,人老了,想法不少,身体骨却配合不了了。哎……”
燕凡尘的嘴角抽了抽。
七跳出马车,对燕凡尘小身道:“主子,那位小姐的身体虚弱,有不足之症,是娘胎里带的病。她体内寒气极大,且凝聚不散,应是不久前坠了冰河。”
燕凡尘微微点头,却仍旧蹲在地上,和老道逗哏道:“道长仙风道骨,举手抬足间皆是一股黑灰,及有散仙风采。千万别谦虚,都说谦虚容易遭雷劈。”
老道笑嘻嘻地望着燕凡尘,慢悠悠地道:“你这后生说话,怎如此不着调儿?贫道现在一口气能吃五个大馒头,听了你的话,只能吃三个了。”
燕凡尘道:“道长龙马神,区区佩服。再有二十多日,集善堂即筹备完成。道长若无好去处,可以到那里住住。饭菜虽不致,却管饱,一顿五个大馒头,吃不完,硬塞!”
胡颜知道,燕凡尘这是认出了她,所以才句句刺她。胡颜本也没想瞒着颜凡尘,只不过想要逗弄他一番而已。
此刻自然装模作样地道:“饭菜不致,如何下咽?贫道是穷人长了个富肚子,无肉不欢呐。”眼睛在燕凡尘的身体上来回滑动,色眯眯地道,“腹中要有肉,口中要有肉,身边还要有肉。最好是……美男子肉。”
燕凡尘的双颊泛起红晕,猫眼微眯,轻舔唇瓣,低声道:“我倒是能做到让道长口中有肉,身边有肉,腹中……有血。”
胡颜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她都说了什么。哎呀,只觉得嘴唇一阵发烫,好像……咳……这种事她虽没做过,但却在某些画本上实打实的看过。当时,她还在想,那样……不脏吗?毕竟是用来小结的地方。现在想来,如果是颜凡尘之物,她还真觉得十分可爱,一点儿都不脏。
燕凡尘伸出手,攥住胡颜的手,一点点儿用力攥着,眸光幽幽道:“若道长算得准,我那娘子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便请道长到家中,日日好酒好肉的伺候着。道长不知,区区早已思念如狂。此生只求娘子在身边,享一世安康,共喜乐。”
胡颜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眯起了眼睛,道:“那贫道就等着你的好酒好肉喽。”
燕凡尘的眼中闪闪动人,煞是靡丽。
胡颜回望着燕凡尘,眸光缱绻。原本,她只是打算避开封云起和唐悠,才扮成这副模样。如今,与燕凡尘相认,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封云起如何对她,唐悠怎样看她,都不那么重要。早晚要面对的事儿,何苦躲躲藏藏?她应该去看看唐悠,然后给她一个解释。实则,她真的不是怕见唐悠,却没有想到,如何和她说自己与那兄弟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儿。毕竟,一张大被,三个人,还是有些尴尬的。
至于在白家看见的那个人,是胡颜最想见的那人。她只求,回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哪怕……哪怕红莲尊主没有死,与他一起回来也好。她只愿,不用苦等下一个一百年。
燕凡尘与胡颜蹲在一处,望着彼此的眼睛。画面十分暧昧,感觉十分违和,气氛却又是那般和谐,着实怪异。
燕凡尘想得是什么?当然是如何留住胡颜。胡颜扮成这个样子,自然有她的道理。他要做得,便是将人留在凡间后院。他想她想得骨头都疼了。他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也有诉不完的情要表达。
只不过,此刻二人身在大街上,他无法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儿疼爱,只能用双眼一遍遍看着她,确定她安好。
燕凡尘或轻或重地肉捏着胡颜的手,掌心炙热令人心跳加快。
胡颜打趣道:“不知凡尘东家竟会摸骨。”
燕凡尘道:“何止会摸骨?区区还善于摸面。”手指抚上胡颜的脸,一点点抚摸着,也不在乎她看起来有多脏,只想确定她安好。
胡颜知他心中所想,于是道:“我都好。”
燕凡尘却道:“我不好。”
胡颜的眸子微颤。
燕凡尘皆着道:“日思夜想着我家娘子,不知她身在哪里,何时归?不知她坠崖后,伤成怎样?不知她与昂哲走后,是否能全身而退?不知她回来后,是否能来看我,慰藉相思之苦。不知将来,可还有幸,能与她并肩而行,共撑一把纸伞?不知何时,她能飞入怀里来,陪我两碟小菜,酒一盏。”
胡颜静静听着,眼中泛起晶莹,在脸上滑过一行水润的痕迹。
燕凡尘用手一蹭,却蹭了满手的污。
胡颜攥住燕凡尘的手,娇嗔道:“别擦了,否则我就一脸黑一脸白了。”
燕凡尘心头发热,情难自禁,一把将胡颜抱进怀中。
旁人指指点点,道:“凡尘东家果然是断袖,喜男风。只不过,这品味……啧啧……堪忧啊!”
有关六合县的八卦,胡颜还真是贡献了不少谈资。
☆、第七百六十八章狗皮膏药
曲南一与织花县县令肖戴荣带着衙役匆匆赶来时,看见得便是这样一幕绝色美男子与一位臭老道蹲在一处,皆垂眸盯着一只小绿龟看。小绿龟若伸出头,老道便会弹小绿龟的头。小绿龟若跑,燕凡尘便会点它的壳,不让它动。一美一丑,同时欺负着一只绿毛小龟。要不要这么诡异?!
肖县令钻入马车,去看他的宝贝女儿。
曲南一探头看着那只绿毛龟,不阴不阳地道:“挺好玩哈。”
燕凡尘没看曲南一,而是冷冷地道:“我们普通百姓,玩玩龟,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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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遣。不像大人,动不动就玩大女子的肚子。呵……”用眼尾,轻飘飘地扫了曲南一一眼,“曲大人玩得玩应儿,才是真真儿有趣,非我等可比。”
胡颜的脸皮直抽搐,忍笑忍得好辛苦。燕凡尘这话说得当真是尖锐刻薄,就好像一位善嫉的妻子,拈酸吃醋,质问夫君的不忠。
六合县就这么大个地方,曲南一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想必,紫苏儿挺着大肚子入住县衙后院的事儿,已经变得众所周知。因此,燕凡尘才会有此一说。
胡颜知道,燕凡尘这是在替她质问,心中感动不已。
曲南一的唇角抽了抽,刚要开口说话,视线一扫,注意到肖县令已经走下马车,便转身面向肖县令,询问到:“肖小姐可有大碍?”
肖县令微笑着回道:“无碍无碍。前段时间,小女失足落水,染了风寒,本已好利索了,想必是路上太过颠簸,这才有些不适。眼下,小女已醒,但因脏了衣衫,怕失了礼数,就不下车了。待回府,再让小女当面道谢。”
肖县令带着女儿来做客,显然是得到了风声,知道了卫丞相与曲南一的关系,想着要拉拉关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曲南一。这事儿,本应该是夫人们通过走动促成的,但是卫丞相没有夫人,曲南一没有娘亲,肖县令总不能让自家夫人来和卫丞相接触,促成此事吧。再者,能有机会和卫丞相一见,肖县令如何能放过?
胡颜虽不知道详情,但单从肖县令的几句话中便猜到了事情全貌。
曲南一笑吟吟地道:“我可没帮上什么忙,大人这么说,简直就是往我脸上贴金。我这脸皮薄,受不住啊。”
胡颜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曲南一若是脸皮薄,这世间谁敢自称厚颜无耻?
曲南一和肖县令一同看向胡颜和燕凡尘。这一声嗤笑,实在太过短暂,令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胡颜用一只眼睛挤眉弄眼地表达着自己的无辜,并向二人示意,那是燕凡尘发出的声音。
燕凡尘见曲南一和肖县令都看自己,这才站起身,敛衽一礼,道了声:“大人。”
燕凡尘的店,在织花县开了一家,早已拜会过肖县令。其实,肖县令是见过凡尘东家的,但却不知燕凡尘的真容。那时,燕凡尘脸覆面具,还特意弄伤了喉咙。
肖县令不知眼前的男子是谁,却在心里道了声可惜。如此绝艳的人物,脸上竟有那样一块疤痕,就好似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上有道裂纹。
原本,那声嗤笑令肖县令不悦,但见燕凡尘如此姿容,气也就消了大半。人们对于美好事物,总会多几分包容。再者,这里是六合县,曲南一不表态,肖县令也不好发作,越俎代庖的事儿,不能做。肖县令只能点了点头,受燕凡尘一礼。
胡颜本想开溜,却见车帘抖动,探出一只玉手。
小丫头粉黛搀扶着小姐肖茹下了马车。
胡颜看向肖茹,在不同声色中打量着她。暗道:以她看人的老辣眼光,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肖茹有问题。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不多,她却有股子狗皮膏药的味道。
肖茹已经整理好了仪容。她的头上戴着幕篱,身上披着斗篷遮掩着衣裙上的泥巴。她一步步来到肖县令身边,曲膝一礼,柔声道:“让父亲和大人担心了。”
曲南一眯眼笑着,不说话。
肖县令慈爱地一笑,道:“下次可不许如此。”
肖茹柔声道:“女儿会养好身体,不让父亲担忧。”抬眸,看向燕凡尘,驱膝一礼,“多谢燕公子相救之恩。”
燕凡尘心中诧异,面上却淡淡道:“小姐客气了。区区没帮上什么忙。”
肖县令询问道:“这话怎么说?”
肖茹细声细语地道:“听粉黛说,女儿昏迷后,是燕公子命一名女子为女儿诊治的。那女子为女儿施了针,女儿才能清醒过来。”
曲南一那狭长的目光在燕凡尘和肖茹身上一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开心!那是真开心!如果燕凡尘和肖茹有所牵扯,胡颜回来后,定然不会再将他护在身边。曲南一就想不明白,怎么他一个人陪着她就不行?他能文能武,还能逗乐。若说发贱和妩媚,他扭扭腰,也不是做不到。像他这样集多种优点于一身的男子,怎就换不来胡颜的一心一意?哎……心塞!
肖县令点了点头,看向燕凡尘,道:“如此说来,还要多谢燕公子。”
燕凡尘不卑不亢地回道:“肖大人客气了。凡尘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遇见此事自然不好袖手旁观。再者,小姐是来店里选胭脂。凡尘还要感谢小姐的光顾之恩。”
燕凡尘的神色朗朗,将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也去了肖大人的疑惑和曲南一的期盼。
肖县令露出了然的神情,道:“想不到燕公子容貌如此俊美。”
燕凡尘笑道:“这张脸已毁,凡尘并不在意,却还是要谢大人一声赞。”
肖县令点了点头,道:“燕公子是聪明人,一家家凡尘遍地开花,想必财源广进。”
燕凡尘谦虚道:“糊口尚可。”
曲南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轻笑:“呵……”
肖县令疑惑道:“曲大人和燕公子,是旧识?”燕凡尘是商,本应多方讨好曲南一,才是正理。然,二人不但不说话,且隐隐有敌对之意。若真是如此,肖县令也不能开口询问,毕竟那是曲南一的私事。怪就怪在,二人虽不言语,但其神态却并无憎恶之意。当真是奇怪。
曲南一回道:“燕公子本是六合县里的人,其名声之大,如雷贯耳,如何能不熟悉?”
燕凡尘道:“曲大人翻手云覆手雨,治理六合县手腕了得,自然是熟悉的。”
肖县令后悔了,他不应该问。这二人一开口,听起来好似在夸奖对方,实则……那语调令人浑身不舒服。
肖县令呵呵一笑,化解尴尬,垂眸对肖茹说话:“茹儿,你可选好胭脂了?”
肖茹回道:“还没有。”
肖县令道:“你身体不适,明日再来吧。”
肖茹恭敬地应道:“诺。”
曲南一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且让南一摆上酒菜,给大人和小姐压压惊。”
肖县令道:“曲大人客气,是小女给大人添麻烦了。”
曲南一笑而不语,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曲南一和肖县令相互礼让着,就要往回走。
胡颜见无戏可看,也准备离开,去后院等燕凡尘。她之所以一直地垂着头,不敢看曲南一,就怕自己露出破绽,被其发现。届时,一个她,两个男人,怎么办?她还是先陪陪燕凡尘,然后再去陪曲南一。都说喜欢就是陪伴,她决定用后半生死陪到底!
胡颜打定主意,却对肖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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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疑惑。不知肖茹是如何得知燕凡尘就是凡尘东家?二人之间难道还有其他交集?
本该散场的一出闹剧,却因肖茹又起了变化。
肖茹竟再次对燕凡尘屈膝一礼,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待明日送上一份小礼,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肖县令和曲南一停下脚步,看向肖茹和燕凡尘。
燕凡尘最善察言观色,明白肖茹是想与他亲近。然,他不喜。燕凡尘直接拒绝道:“小姐好意,凡尘心领了。只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挂齿。”心中骂道,有皮没有脸!他哪有时间和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眼下,谁挡在他面前,便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
肖茹不知燕凡尘心中所想,仍旧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执意道:“家父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子不能做那不懂感恩之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县令若不表态,倒显得不懂礼数。若在织花县,他可以做主请燕凡尘到府中吃口便饭,给足彼此面子,但在这六合县,他实在不好开口相邀。再者,他是为了亲近卫丞相来的,也没有心情招待其他人。
曲南一明白肖县令的顾虑,也看出了肖小姐的执着,心中有了计较,当即道:“不如请燕公子到府中做客,一同吃上几杯酒水。”
肖县令客套道:“如此可妥当?实在是怕太过叨扰大人。”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肖大人就不要如此客套了。”
肖县令只得道:“恭敬不如从命。”看向燕公子,“不只燕公子可否赏光?”
☆、第七百六十九章南一恨得牙痒痒
面对肖县令的邀请,燕凡尘是真心不想去的。
他的娘子就在身边,他要赶快回家才好。为了不露陷,他伪装镇定,不看胡颜,却竖着耳朵,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她敢转身离开,他立刻伸手拿人。不想,差头竟然出在他这边。肖小姐好生烦人,竟邀请自己赴宴。现在,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不如胡颜的一记香吻来得销魂。
然,燕凡尘转而想到紫苏儿和她那腹中胎儿,便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为胡颜探探虚实。胡颜的心思,他知道,他可以替她守着。然,如果曲南一真的有了其它心思,还有了孩儿,那他就坐主,替她与他有个了断!他想,胡颜绝非拖泥带水之人,自己这般行事,虽会让她不喜,却绝对不会怪罪。再者,胡颜就在身边。她不方便一探虚实,但道长却格外方便呐。
燕凡尘打定主意,点头笑道:“如此,就叨扰了。”垂眸看向胡颜,“道长居功至伟,理应同赴宴。”
胡颜一直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四人在那里拉锯,心思也跟着转了几个圈。她见众人看向自己,便一拍大腿,喊道:“正是!”
肖茹好像被惊了一下,竟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一步。
隔着幕篱,胡颜看不清肖茹的表情,却隐隐觉出她的不快。胡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猥琐一笑,开口道:“小姐要如何感谢老道?”胡颜一开口,果然杀伤力很大。
曲南一早已主意到胡颜,正在心里合计此人的来历,冷不防见她不再扭着脸作怪,心中滑过异样的感觉,于是笑吟吟地问道:“肖小姐应当如何谢你?”
胡颜一边站起身,一边回道,“老道……啊……”她因蹲得太久,膝盖不太听使唤,竟一头栽向肖茹。
肖茹反应很快,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却没躲开,被胡颜抓了个正着。袖口,留下一只黑漆漆的爪印。
燕凡尘和曲南一同时出手去搀扶老道,那份紧张伴随着自然,令人侧目。二人揽着胡颜的腰肢,胡看一眼,然后同时松手。
曲南一微微挑眉,扫了燕凡尘一眼,然后眯眼打量起胡颜的侧脸。他既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下意识地护住老道,也想不明白燕凡尘何时变得如此尊老爱幼。然,手缠绕伤腰间的那份熟悉感,却令他的指尖都开始颤抖了。
曲南一这个人,满腹坏水。他在慌乱中松开手,是不想燕凡尘发觉什么。但转念一想,才惊觉,被当成傻子的人,唯他一人而!
肖茹大惊失色,一扭身,躲到肖县令的身后。
粉黛怒道:“你个老道,怎如此不知礼数?!”
胡颜摇摇晃晃站直身子,一脸无辜道:“贫道绝对不是有意的。当时那种情景,姑娘也是看在眼里的。贫道站不住,才往前扑了去。若站在小姐位置上的是头母牛,贫道为了站稳,也是要扑的。贫道向天保证,绝对不是占你家小姐的便宜!”
一番话,说得多少人嘴角抽搐?忍笑的忍笑,忍怒的忍怒。
粉黛羞红一张脸,道:“好个无赖!”
胡颜倒吸了一口气,做出惊讶的样子,道:“你……你……你怎知贫道的名字,莫不是心悦贫道,特意打听了吧?哎呀妈呀,吓死贫道了!”
粉黛火冒三丈。她真想撕了这没脸没皮的臭老道,却还要顾及自己是个姑娘家,不能如此泼辣。她心中委屈,眼泪噼啪落下,视线若有若无地撇向了肖县令。
肖县令轻咳一声,呵斥道:“怎能胡说八道?!”
胡颜正色道:“怎就胡说八道了?贫道姓吴,口天吴,单名一个籁字。天籁的籁。”
肖县令一哽,道:“道长这个名字好,正是……极好。”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老道,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去撩老道的胡须。那胡须,正好挡在老道的脖子上。
老道一把攥住曲南一的手,幽幽道:“非礼勿动。”
曲南一钉着老道看了半晌,见她眼皮耷拉,满脸斑点,皮肤褶皱,但一只眼睛却泛着寒星点点,偶有笑意划过。那笑意,就好似流星,滑亮夜空,既令人心生狂喜,又满心生怨,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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