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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吹灯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左更白起
白凤棠听于塘畅想未来,倒有些害羞了,不由得笑道:“谁要跟你结婚啊,你自己养王八去吧,再说花咪咪这个名忒难听啦,要叫也得叫喵咪咪。哎等等,少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你那破成绩,能和我考上一所大学吗?”
于塘还真被她问住了,脸憋得通红,实在下不来台,最后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腰也挺不直了,弓着背低着头说:“哎……大不了我不上大学了,你考到哪个城市的大学我就去哪个城市打工,陪着你!反正我爷也死了,我自己在家也没意思,就跟着你走了。”
“你说啥,爷爷死了?”白凤棠惊道。
“啊?不是,我是说爷爷总有一天会死,那我就剩一个人了,所以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就是我亲人了。”于塘暗自害怕,差点说漏了。
白凤棠笑嘻嘻地抱住于塘,说:“你也是我的亲人,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除了我爸之外。”
于塘在她怀里蹭了蹭,说:“现在这儿就咱俩人了,咱多休息一会儿吧,反正接下来也不知该怎么走,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白凤棠听到这忙说:“哦对啦,柳一炮说啦,等你回来,让咱们俩顺着河往下走。前面有个村子,村子后面有座小土山,胡三太爷就在山上的破庙等着。”
“那咱们快走,哎?”于塘挣扎着起身,却被白凤棠又拉着坐下来了,就听白凤棠说:“既然都知道地方了,还着什么急,咱俩多在这呆一会不好吗,我觉得这地方不错,挺安静的。”说着白凤棠也不等于塘说话,便把他扶到槐树下,自己靠在于塘肩头,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望着河水流淌,各自想着心事。
于塘不知道白凤棠想的是啥,但是他想的是赶快找到那个破庙,尽快找到胡三太爷拯救白凤棠。可现在白凤棠不知怎滴,突然有闲情雅致在这儿望风景了,况且这儿的景也没多好看。
于塘是心焦意乱,看啥都烦,白凤棠也似乎感受得到,为了使于塘静下心来,便提议说唱小曲儿给他听。
于塘不想拒绝,便点头答应,就听白凤棠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唱道:
“桃叶那尖上尖,
柳叶儿那遮满了天,
在其位这个明啊公,
细听我来言呐。
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
蓝靛厂火器儿营,有一个宋老三。”
于塘笑了笑,说:“我听明白,这事儿啊发生在京西的火器儿营。”
白凤棠顿了顿,缓了口气,继续唱道:
“提起那宋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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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子抽大烟,
一辈子无有儿,
生了个女儿婵娟呐。
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
起了个乳名儿,姑娘叫大莲。
姑娘叫大莲,
俊俏好容颜,
似鲜花无人采,
琵琶断弦无人弹呐,
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哇,
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
于塘打趣说:“看来这宋家的姑娘大莲思春啦,才十六岁就想着一朵鲜花等郎采。嘿嘿,不过这唱词儿倒是写的挺好,貂蝉思吕布,阎婆惜想张三,一雅一俗,一个象征着爱情,一个暗示着情爱。雅离不开俗,那啥离不开那啥,哈哈!”
白凤棠见于塘说的直白,脸色含羞,把手一指于塘的脑袋,“讨厌呢,乖乖听我给你接着往下唱。”
“太阳落了山,
秋虫儿闹声喧,
日思夜想的六哥哥,
来在了我的门前呐。
约下了今晚三更来相会呀,
大莲我羞答答,低头无话言。
一更鼓儿天,
姑娘她泪涟涟,
最可恨二爹娘,
爱抽鸦片烟呐。
耽误了小奴我的婚姻事啊,
青春要是过去,何处你找少年。
二更鼓儿发,
小六儿他把墙爬,
惊动了上房屋,
痴了心的女儿娇娃哟。
急慌忙打开了门双扇呐,
一把手拉住了心爱的小冤家。”
于塘嘴咧的更开了,笑道:“大半夜的会情郎,六哥哥终于来啦,可把大莲妹妹急坏了。”
白凤棠抛了个媚眼,接着唱道:
“三更鼓儿喧,
月亮它照中天,
好一对多情的人,
对坐话缠绵呐。
鸳鸯哎戏水我说说心里话呀,
手拉着知心的人,不住的泪涟涟。
五更天……”。
“哎哎,等一下,这四更怎么没啦,哪去啦?”于塘打断道。
白凤棠没等说话呢,脸先红了,啐了他一声,说:“哎呀,你管那么多呢,听你的得了。”
“不行不行,我这个人向来规规矩矩的,做啥事都得顺着来,没四更哪行啊,不听啦不听啦!”于塘说着抱着膀子一歪头,一点儿也不肯退让。
白凤棠瞪着他,“你真不听啦,不听我也不唱啦,哼!”说完也别过头去。
于塘捂着嘴偷笑,又拉了拉白凤棠的胳膊,说:“哎哟,你不就是不好意思唱嘛,得了,听六哥哥给你唱!”说完,于塘清清嗓子,唱道:
“四更鼓儿忙,
二人上牙床,
舌头尖儿抵在了,
六哥哥的上牙膛。
亲人呐宝贝儿解衣睡,
叫了声六哥哥你千万别着凉。”
白凤棠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于塘也会唱,又惊又喜还羞的不得了,心说这冤家刚才说的话肯定是故意臊自己的。想到这儿,一伸手掐住了于塘的腰,后者疼得直躲,边躲边唱:
“五更天大明,
爹娘他知道细情,
无廉耻的这个丫头哎,
败坏了我的门庭啊。
今日里一定要将你打呀,
皮鞭子沾凉水,定打不容情。”
白凤棠一听,又没了心思打闹,靠在于塘身旁,听他继续往下唱。
“大莲无话说,
被逼就跳了河,
惊动了六哥哥,
来探清水河呀。
亲人呐你死都是为了我呀,
大莲妹妹慢点走,等等六哥哥。”
于塘唱到这,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停顿,白凤棠接着唱道:
“秋雨下连绵,
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对重情的人,
双双跳下了河哟。
痴情的女子那多情的汉呀,
编成了小曲儿来探清水河,
编成了小曲儿来叹清水河。”
歌声一住,两个人不自觉的往一块儿靠了靠,身边水流潺潺,白凤棠声细音轻,在于塘的耳边低语着,“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心焦意乱吗?”
于塘摇摇头,说:“静下心来,我开始觉得这儿的景色也不错啦,天高林远,老槐参天,黑水东流,佳人作伴,还有小曲清神。”
“那就别走了,把我……把我葬在这儿吧。”话音一落,“崩”的一声,白凤棠手腕上的佛珠散落一地。于塘惊闻怪响,转身一看,白凤棠早已面如纸黄,双眼细睁,两唇微动,“其实……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爷爷说我活不过这一天,估计是真的了。其实我这一路游山玩水,就是故意的拖延时间。我本就不想找回折掉的寿命,我只想在仅有的时间里多和你留下些美好的回忆。我只想和你安静地坐在一处,看眼前的风景。所以答应我,别再往前走了,把我葬在这儿,你就回去吧。想我的时候,再唱一遍《探清水河》。”
于塘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慌了神,哪成想这一天来得如此快,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也顾不上白凤棠说什么了,抱起白凤棠就跑。“爷爷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也死,胡三太爷就在不远,我们去见他,他一定有办法救回你的,风棠你挺住,你不要死啊!”
白凤棠在于塘的怀里颠簸个不停,她双眉紧皱,难受极了,挣扎着翻身。于塘抱不稳,两个人双双摔在了地上。
“凤棠你没事吧,我……”,于塘想要再次抱起白凤棠,哪知道白凤棠突然自己坐了起来,双手钳住于塘的肩膀,两眼圆瞪,像是发了疯一样,厉声呵斥:“不要再去找胡三太爷了,肯定是有人设局害你,肯定是……”,话说一半,又像是清醒了过来,目光转柔,手抚着于塘的脸颊,“我爱你,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但你不要再想着救我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话音一落,白凤棠没了气息,倒在了地上。
于塘跪在一旁,目如黑水。他此时明白了凤棠给自己唱那首《探清水河》的含义,大莲宁死也不肯说出情郎的名字,凤棠宁死也不愿自己为她涉险。
“亲人呐你死都是为了我呀,大莲妹妹慢点走,等等六哥哥。”
于塘嘴角浮笑,背起白凤棠的尸体,顺着黑水河往下走,头也不回。
车衣
日头滑落西山,天近傍晚,明月将升未升。林间百雀归巢,就剩一只老鸹站在树杈上,凝眸注视着树下砍柴的少年。
这个少年出身是朝鲜族,朝鲜族的人能歌善舞,这好像是大多数少数民族的特征。而长在黑土地上的朝鲜族小伙儿,骨子总是都带着一丝羞赧,若隐若现。之所以用若隐若现这个词来形容,多半是因为东北人向来不太认同性格温婉、内心细腻的男子特征。所以即便是天生内向的人,在黑土地上多半也会装出豪迈洒脱、风风火火的样子来。
恰巧这个砍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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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就是羞赧温婉的性子,温婉到什么程度呢?说是砍柴都是夸张,“拾柴”这个词更适合他,手里的破旧斧头完全是用来扒拉土和草的。他在林间树下的杂草丛中挑拣着枯枝落杈,准备回家烧火做饭,一声老鸹的惊叫吓的他手一哆嗦,树杈的尖儿把手背划出一道口子,掉了层皮,丝丝的血渗了出来。
他缩回手在嘴边吹了吹,伸舌头把伤口上的土沫木屑舔了下去了,又呸了一口,然后按着装柴的柳条筐坐在一棵杨树下,发起了呆。
少年姓车,叫车衣。
为什么叫车衣呢,因为他被养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破衣。养他的是个老头,老头也姓车,跟他的关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可关系再远,那也是亲戚呐。车衣家里的亲人早年下世,偏巧不巧,全都死了,他就被人送到了车老头这儿了。
车老头一辈子生了俩闺女,但关系处的都不好,闺女嫁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加上他老伴儿没的早,车衣被送过来之后,他也乐不得的接受了,当孙子养呗,还能给自己送个终。
没想到这心愿还真实现了,也不知道是车老头命薄福浅还是车衣八字克人,不到三年,车老头就翘辫子了,一命呜呼见了阎王。他两个闺女到死也没回来看他一眼,还是车衣在村邻的帮助下,凑了6块木板,打了一副寿木,才把车老头入殓下葬。这一年,车衣才10岁。
车衣又一次面临孤苦无依,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村里的人都觉得是他克死了车老头,谁也不敢养他。他守着车老头留下的破屋,就那么自己活着。
车老头原来有块地,不到二亩,村里支书做主,把这块地包给了邻居老冯家。冯家每年拿点租金给车衣,再加上东家舍西家喂的,平日里也帮人看庄稼干杂活儿换饭吃,车衣这么多年也就活下来了。
到了这一年,他刚好19岁。现在的车衣已经不用再为吃饭发愁了,自己会种菜、会养鸡,他还打算明年开春去镇上买头猪崽儿,等养肥了就杀了吃肉。
车衣在树下打了个哈欠,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吃上肉,树杈上的老鸹又叫了一声。车衣抬头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这该死的乌鸦在哪儿,低下头琢磨着该回家吃饭睡觉了。事实上他也没啥理想,就是每天吃饱睡,睡醒了找活干,干完了活再吃饭,接着睡觉。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见的人无外乎形形色色的庄稼汉,又没念过书,不识字,只认识人民币上的数字,哪会有啥理想呢。
车衣起身扑棱扑棱屁股上的土,又弯腰捡起一旁的破斧头,挎起装了半下柴的柳条筐,哼着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儿常唱的小曲儿往村里走。
“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小桥头,手扶着内个栏杆望呀嘛望水流哇。水流千尺归呀嘛归大海啊,露水滴夫妻不能够到白头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松树林,瞅一瞅……”
“嘎嘎嘎!”
又两声老鸹叫,打断了车衣的小曲儿,车衣有些恼火,心说连老鸹都欺负我呢?手拿着斧头回头朝树尖儿挥了两下,又喊了两嗓子,那只乌鸦才扇扇翅膀,从这棵树上飞到了另一棵树上。
车衣没空跟它较劲,啐了一口,转身就要继续走,眼角瞥到了身后林间好像走出一个人。车衣回过身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个人正朝自己走过来,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车衣看了半天也没瞅清这人是谁,八成不是村里的人。眼看着那人就走到跟前了,车衣不自主的往边上让了让,不知为啥,看着这人有点心里发毛。
那人走过去,又折了回来,在车衣面前停住脚步,紧接着把背上背着的人放了下来,车衣扭头一看,是个女孩。可这女孩……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好像……像是死了。
车衣倒抽一口气,吓的直哆嗦,颠了颠手里的破斧子,指着那人说:“你可别过来啊,我有有有斧子。”他一着急,说话都磕巴了。
那人看车衣的样子,知道吓到人家了,便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尽量放缓语气,说:“哥们儿你别怕,我不干啥,我就是想问问,前边有村子吗?哦,对了,我叫于塘,干勾于,水塘的塘。”
车衣根本就不认字,于塘解释的屁用没有,反正他就记住了个鱼塘。车衣咽了咽口水,回答说:“前边是有个村儿,叫瓦盆窑。”
于塘听了之后一皱眉,“瓦盆窑?”好家伙儿,比太平沟还难听呢。但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纠结村名的事,继续问:“那村后面有山吗?”
车衣点点头,“有啊,咋的啦?”
“山上有庙?”于塘上前一步问。
“有个小庙儿,供土地爷的。”车衣一五一十地回答。
“带我去!”于塘急切地说,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车衣以为他要动手,吓的丢了斧子往地上一蹲,“啊呀呀哈,我不去我不去,我哪也不去。”
于塘也被车衣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他马上明白过来了,这哥们把自己当杀人犯了。于塘看了一眼白凤棠的尸体,叹一声,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她是我对象,死在半路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就一路背过来了。”
车衣听了解释,这才缓了一口气,自己小心地站起来,问:“那你找那庙干啥啊?”
于塘心说这人咋这么墨迹呢,管你屁事呢,我不能跟你说我要找老狐狸救命吧。于塘皱着眉,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当局者迷,心急如焚,但是也不能表现地太暴躁激烈,要不然肯定让人当杀人犯。
于塘压了压情绪,从裤兜里掏出两张褶褶巴巴的人民币,一张五十的一张二十的。他自己把钱捋平整了,往前一递,“麻烦带个路,我有急事。”
车衣看着钱,摇了摇头,倒不是嫌少,而是不敢要。
于塘哪知道他害怕啊,以为嫌少呢,又从兜里掏出两张红彤彤的毛爷爷,加在一起两百七。
车衣一看,哇,猪崽儿的钱出来了。但他还是不敢要,又摇了摇头,抱着柳条筐缩在杨树边,不言语。
于塘以为他还嫌少,这他妈是趁火打劫啊!但也没办法,自己人生地不熟,这又天近夜晚,眼瞅着就看不着道儿了,没个本地人带路,自己上山瞎转哟,哪找的着胡三太爷呢。可又不能找别人带路,眼前这哥们瞅着傻乎乎的,要搁别人,看自己背个尸体,早打110了。于塘这时候不敢惹麻烦,事出紧急,没办法,弯下腰从白凤棠的口袋里又拿出来两百多,钱摞在一起,往前一递。
车衣心想,哇塞,两头猪崽儿的钱呐。可他还是摇了摇头,死人钱,谁敢要啊?
于塘是真生气了,把钱都揣了起来,上前一把拎起车衣来,威胁说:“你要不带路,信不信我他妈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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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衣这回倒没害怕,因为从小到大没少挨揍……
于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拎起车衣才发现,这人长得还怪好看的,羞羞哒哒的,上嘴唇边还有颗痣,跟个大姑娘似的,让人也下不去手。于塘把手松开,还替他整了整被自己揪皱的衣领,说:“算啦,你走吧?”
车衣听了话马上拎起柳条筐就往村里跑,于塘喊了一嗓子:“你斧头落下啦,不要啦?”
车衣哪会管破斧头呢,依旧头也不回地跑了。于塘叹了一口气,还是得靠自己啊,求诸人不如求诸己。他刚要把白凤棠背起来继续走,就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一个人正朝自己跑过来。到那人到了跟前,于塘吃了一惊:“呀?回来拿斧子啦?”
说着,于塘把破斧子递了过去,那人正是车衣。车衣一见于塘,更吃惊了,也不敢多说话,接过斧子继续往前跑。
于塘心说怪了,这哥们咋从自己身后跑出来了?他摇了摇头,也没时间多想,再次准备背起白凤棠,哪知道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于塘仔细瞅瞅,又是那哥们,一手挎着筐一手拿着破斧子,正往自己这跑。
车衣也远远地看见了于塘,就跟看到了鬼似的,巴不得多长两条腿好快点从于塘身边跑过去。
于塘这才觉得不对劲,趁车衣跑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伸手把他拉住了,车衣吓的嗷地一声,“干啥啊你,松开松开!”
“你没发现自己在绕圈吗?”于塘松开手后问道。
车衣:“啊?绕圈?嗯呐,我咋又跑回来啦?”
于塘看着他,说:“鬼打墙了呗。”
车衣哆嗦着嘴唇说:“鬼……鬼打墙?啊,你是鬼啊!”
“呸!你他……”,于塘把脏字咽了回去,“你才是鬼呢,我是活人,不信你摸摸!”说着一扯自己衣领,又拉过车衣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看看,有温度、有心跳,我是活人!”
车衣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行啦,我知道你是人啦。”,又委屈道:“以前也听人说过鬼打墙,不过我天天来这砍柴,之前咋没遇到过呢?”
“哼,那是你之前没遇到我。”说着,于塘来到白凤棠的尸体前,扑通,跪了下来。他拉着白凤棠的手,冰凉凉的,心里一阵发酸,叹了口气,开口说:“凤棠啊,别闹了啊,乖。人家不帮咱忙,就不帮呗,你何必弄他呢?你看把人家吓的!人家……哎,你叫啥名啊?”于塘扭头问。
“我叫车衣。”
“车一?你应该叫车二,扬了二正的。”
“不是不是,我是这个衣!”车衣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于塘没理他,继续跟白凤棠说:“这车衣还等着回家呢,你放过他吧,我自己能行,能找到道,哦?”
说完,于塘俯身亲了白凤棠的额头一下,然后起身说:“行啦,你再试着跑跑,应该能出去了。”
车衣听了这话如同得了大赦一般,抱着自己柳条筐就往前跑。于塘看着他的影子笑了笑,突然扭头看向白凤棠,心说不对!凤棠去世还不到一天,魂魄应该还没有完全离体,那又怎么会变成鬼呢?而且就算变成了鬼,自己的阴阳眼也能看到她啊。可这一路走来,从黑水河到这儿,自己并没看到她。也就是说……这鬼打墙不是凤棠弄的?
于塘这么想着,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果不其然,车衣又绕圈回来了。车衣再次看到于塘的时候都要哭啦,累的他往地上一座,“哎呀,你不是鬼,她也不是鬼,那我咋还跑不出去呢?”
“别说话!”,于塘示意他住嘴,然后问:“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吹喇叭?”
“吹喇叭?”车衣一愣,仰头竖着耳朵,只听到老鸹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气得他在地上捡起一块土了卡就往树上撇。
那老鸹这次倒是惊飞了。
于塘看着飞走的乌鸦,脸色一变,赶紧背起白凤棠的尸体,拉着车衣的手就跑。跑着跑着,林间雾气弥漫,看不清道路了,于塘停下脚步,车衣挣脱手,“你拉着我跑干啥,不是跑不出去吗?”
他这话音一落,就听前方林中传来一阵喇叭声。这喇叭吹得震天响,声长调扬,就是听不出来是喜是悲,反而让人觉得汗毛直立,心里发颤。
于塘没动,车衣也不敢动,两个人紧盯着前方,喇叭声越来越近,眼前浓雾之中走出一队人。这队人个个都身穿大红色的长衣,手拿绸带,蹦蹦跳跳,看起来喜气洋洋,可脸都紧绷着,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前边开路的四个红衣人吹着长喇叭,后边的人打着锣,敲着鼓,中间还有四个人抬着一顶大花轿。这顶花轿一上一下的颠着,轿门帘也唿扇唿扇地颤着,隐隐约约看见轿子里面坐着一个笔直的人。
车衣见了这队迎亲的人,心里纳闷,说:“哎,没听说村里谁家娶媳妇啊,这些人哪来的啊?”
于塘绷着脸说:“你是真二啊,你家娶媳妇还抬花轿啊?现在都开奥迪接新娘子。再说了,哪有大半夜娶媳妇的,不都是中午吗?”
“对啊,那他们是哪来的啊?”车衣还伸手去指,于塘赶紧拉过他的手,“别看了,往回跑。”
两个人往回没跑几步,眼前的路又被一队人堵住了。跟那队娶亲的不同,这队是出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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