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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到南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加倍使君

    两天的劳碌和方才的惊吓使她累倒在床,再加上昨晚的冷饭,本就身子弱的她染上了风寒。

    头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醒来时梨落正候在她的床边。梨落说此刻已到辰时,原本疏影应该去灵前,但二奶奶得知她病了,就让她这几天歇着。

    疏影长长叹气,“要真歇过了这几天,这里的人怕是都把我忘了。”

    梨落不敢接话,只好回答道:“安月姐姐在为姑娘煎药,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疏影按住她的手,直直看着她,“你娘这几天很忙吧是不是都没见着”




第六章 梨落
    她按住梨落的手,直直看着梨落的眼睛,“你娘这几天很忙吧是不是都没见着”

    梨落立刻红了眼眶,重重点了两下头。

    “等我病好了,你就回二房去服侍吧,还能天天和娘在一起。我这里热闹不起来,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不!我不走!姑娘不知道,我娘在二房没有一天不被二奶奶欺压……我也常常被桃红姐姐欺负……”梨落声泪俱下,紧紧握住疏影的手,“姑娘还没来的时候,我娘就和我说,若影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就别再回二房了……我不想回去!”

    她捋了梨落的袖子,发觉细细的手臂上满是淤青,心疼而惊恐。

    细问才知,姜嬷嬷原在已故的大奶奶手下做事,并不是谢玉媛的陪房,因谢玉媛的陪房施老太去颐养天年了,便由姜嬷嬷顶上。不是自家仆人,用着自然不顺心,打骂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姜嬷嬷靠着温和圆滑在侯府下人中建立起了威望,但仍不能护女儿周全。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不强求你,你如果愿意,就留下来吧!”

    疏影回想起那天姜嬷嬷的背影,不知竟承受了这样沉重的负担。她的判断没错,姜嬷嬷的判断也没错。

    “梨落的心里,只认姑娘一个主子!从前天姑娘给我吃赤豆糕,我就认定姑娘是个好人了!”梨落一边抬袖擦眼泪,一边开心地笑。

    她明白,虽说不出什么忠孝仁义的大道理,梨落也是拿出一片冰心对待她的。

    安月端着药进来了,看见两人都有些哭相,笑道:“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大人了还哭起来,害臊不害臊”

    “你惯会取笑人家的!”她从床上坐起来,安月在她背后放了一个靠枕,然后把药捧给她喝了。

    她忽然正色道:“梨落,我有一事要拜托你注意。”

    “姑娘尽管吩咐。”

    “你帮我注意着洲四爷房里的动静……”她伸手拿绢子擦去嘴边的苦味,又吃了一块蜜饯。

    梨落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了梨落表忠心的时候了。

    昨日在灵堂,她就已经注意到陆洲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梨落告诉她,陆洲好色而暴戾,侯府人尽皆知,女眷们大都避着他,连谢玉娇都怕极了他,唯一制得住他的只有谢玉媛。

    她懒散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徐徐说道:“你多留心看一看,以免到时候他们那儿闹起来,再把我们也卷进去。”

    病归病,规矩仍是要守的。虽然头疼得厉害,疏影还是强撑着去了灵堂两回。侯府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丧仪才结束不久,来小院探病送礼的人就多了许多。

    三房的女儿陆秀芹最喜欢往小院跑,因为疏影年纪和她相仿,最能与她说得上话,侯府里其他女孩都比不上。疏影也最愿意和她说话,她觉得秀芹不像一般的女孩那样扭扭捏捏,而是个直爽又有胸襟的人。

    不顾午后的日头大,秀芹总是自己打个伞就来了,身边从不跟丫鬟。

    这日疏影的精神稍微好些,便想着给申屠镇写封家书,提起笔来,手还是抖得厉害,只好叫安月代笔。

    “没想到安月姐姐也会写字,还是小婶婶会调教!”秀芹惊奇道,神态举止仿佛一头活泼灵动的小鹿。

    “你不知道,我做错了事,哥哥常令我罚抄,一晚上抄一百遍书,这谁能够安月也是被逼着练起来的,如今一手行草怕是写得比我还好了!”疏影边说边解下自己的襻膊,拿来蒲扇来给安月摇扇子。

    安月噘嘴埋怨:“芹姐儿,我这样还不是因为我们姑娘懒呢!我也只会描龙画凤,写意得很,正经小楷是写不来的。”

    她拿蒲扇轻轻打了一下安月,嗔道:“有在外人面前这般损主子的吗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赶你回去了!”

    “小婶婶和安月姐姐就像姐妹,倒不像主仆了。”

    她和安月相视一笑,其中滋味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私下里还是叫姐姐好了,你这一声‘小婶婶’没得把人喊老十几岁!”

    秀芹乐得忙改口叫影姐姐,她拿来自己喜欢的粉色绢花,簪在秀芹松软低垂的发髻上。

    经历了这一件事,她心里的确能够老十岁,若不是要见人,梳妆打扮对自己来说已了无用处。说到底还是羡慕她们这些天真无忧的小女孩,像极了当年大暑天满园子疯跑的谢疏影。

    信写好了,她让安月晚些时候亲自送去门房。梨落恰好进来,直直盯着她,好像有话与她说。她知道是前些日子交代她去做的事,便让安月去厨房取碗绿豆汤来给秀芹喝,自己拉着梨落走到抱厦里说话。

    “姑娘……奴婢向四奶奶房里的冰蕊问了四爷的事情……”梨落双手紧握,十分不安。

    “如何可打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梨落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出来。

    她走到窗前看了看抱厦四周,确定了没有旁人,“你照实说就是,我受得住。”

    “我求了冰蕊姐姐好久,她才告诉我说四爷……四爷他……他,是个好色之辈……她让我转告姑娘要万分小心,不要惹到他……四奶奶房里的丫头……他都……”梨落害怕地捂着嘴哭起来,只能说出一些破碎的语句。

    “都有染指,是么”她手中紧攥着蒲扇,指节发白。

    梨落点头,用袖子擦泪。但悲愤如此,如何能够擦得尽呢

    “的确要处处提防。可是,梨落,若我一直做个缩头乌龟,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天来,姑娘待我这样好,就如同姐妹一般,梨落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姑娘有事,梨落定是冲在前头的一个!只要姑娘没事,我就没事!我是个福大命大的人,先前被她们那样打了骂了,也曾有过轻生之念,最终不还是遇到了姑娘你么姑娘实在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第七章 羞辱
    疏影听了梨落这一番话,心里满是感激。她下定决心,以后要保护好她们和这方小院。

    回到屋里,秀芹已经在桌前喝冰镇的绿豆汤,她看见屋外进来的两人都出了许多汗,问道:“这么热的天,你们跑出去做什么有话在屋里说呀!”

    “不过是澄大爷那个通房丫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问了。我每回想起这个,头就疼得厉害。”疏影坐到梳妆台前,梨落为她理了理发髻,重新簪上银钗。

    秀芹也走进暖阁来,看着她理妆。

    “按理说我是小辈,在这件事上不好置喙……但你既然让我叫你一声姐姐,我就想给你出个主意。”

    “芹儿有何高见”她从镜子里打量秀芹的面庞,稚气未脱,但充满了自信。

    “这聂小娘子在澄叔身边服侍了几年,人品倒不坏。娘与我说过,当年她是被四婶婶硬塞过去的,澄叔看她是个可怜人,便收留了她。如今她闹腾一回,争的并非主位家财,只求个名分,那给她便是,发到下面庄子上住着,吃穿一应照旧,咱们落得眼前干净,还做了好事。”

    “怕是她做惯了姨娘,不肯轻易离开侯府。”

    如若不是陆澄暴毙,聂氏以后兴许还能做个贵妾,等到有了子嗣,更是能在正室面前抬起头来说话。原有这样好的待遇,突然没了指望,头脑发起热来,谁又会善罢甘休呢

    秀芹走过来为她戴花,“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我也知道。可她聂氏也是四婶婶的表妹,原是大户人家的庶女,不该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撕破脸皮就难看了。论名正言顺,还是姐姐占,倘若将来你们真要分出胜负去留,我的心是向着影姐姐的,侯府里的人也都会向着影姐姐的!”

    “你向着我,这我相信。”她握了握秀芹的手。但是侯府众人各为其主,各有打算,难保她这个守望门寡的就一定赢。

    一下午的工夫,她看着秀芹做了一些针线,画了一会儿画,日头倏忽斜过去了。这时,外面小丫头突然来报四奶奶晚饭前要带着荣姐儿过来看疏影。

    她正不知何意,秀芹刚才还流连不已,却立刻改口说自己要走了。

    “我才不想看见那个爱哭鬼!自己洋相百出,却每回都说是我们欺负了她,整个侯府里属她心眼最小,吃不得一点亏!我这就走了,姐姐先歇会儿吧!”秀芹嫉恶如仇,一把伞拿在手上当剑使,三房派来接她回去的丫鬟拦了又拦,怕她打坏东西。

    疏影边送她出门边笑道:“大将军慢走!下回我自去你那儿,省得你碰见她闹不痛快。”

    安月整理着书桌,她凑过去和她说了四房的消息。安月气得手上力道加大了许多,把写好的家书撕出了一条口。

    “非但不是我的笔迹,还弄成这样,哥哥还会以为我们有什么事呢。”她端详着信纸,指尖明显感觉到生宣的粗糙。

    安月很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要重写么”

    “我与你玩笑罢了。是这纸实在太劣,容易撕破,重写多少次也是一样会破。”

    “姑娘今后可要小心些!而且……四奶奶和荣小姐她们今天突然到访,也是来者不善!”

    她点点头,心中酝酿着对策。

    不久谢玉娇带着女儿陆秀荣来到小院,母女两个起初俱是娇娇弱弱的姿态,与疏影闲话家常。当她提到聂氏之时,谢玉娇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也拿起了腔调。

    “我这回来,也是想问妹妹对她的看法,毕竟阿福原是澄大爷房里的,妹妹是正头娘子,在这件事上自是要拿主意的!”

    “四姐姐,你容我说句实话,若论起亲戚,聂氏是姐姐的亲表妹,我只是姐姐出五服的远族亲;在姐姐这儿,她可比我亲得多。我年纪小,不懂这些门道,你们私下商量好了再告诉我,岂不更便宜吗”

    她说得不紧不慢,笑意盈盈地看着谢玉娇。

    谢玉娇想不到她会和自己打太极,有些急了,“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了你着想才特地来问你,如若我们私下商量,大姐早就定下来了,哪还用妹妹操心呢”

    果然还是谢玉媛在操纵她们。

    谢玉娇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大姐抖出来了,悔恨地皱着眉。

    “如此甚好。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这个聂氏姐姐,若是四姐姐能让我与她见上一面,我也许就能做个决断了。”

    她要让侯府所有人知道,她谢疏影任是可怜,也不会受人愚弄摆布。

    她这一番话令谢玉娇哑口无言,她伸手指着疏影,但张了半天嘴也吐不出一个字,活像条大腮帮子金鱼。

    身边的秀荣被她们两个吓住了,精致白嫩的脸蛋扭作一团,顷刻间涕泗横流,雷霆震怒,一发不可收拾。疏影心想此哭功厉害,实属扰人心智的利器。

    谢玉娇自己在这油嘴滑舌的小姑娘这儿丢了脸,孩子又大哭起来,气急败坏地拎着耳朵骂秀荣:“下作的小娼妇,别哭了!没得让人看笑话,不争气的东西!一未打你二未骂你,还这般无理取闹,小心你爹回去揍你!”

    陆秀荣听见爹的名号,嘴一噘,哭得更加厉害。看来陆洲性情暴戾不假。

    疏影叫安月拿一些甜点给秀荣吃,谁知秀荣正哭得高兴,竟毫不领情,将盘子打翻在安月的裙子上。安月愣在原地,她忙上去拉开,让安月去换衣服,接着俯身温柔地安抚秀荣:“荣儿乖,小婶婶不该这么凶的,我向你赔罪了……”

    啪!

    在场的人齐齐看向她。

    陆秀荣的小巴掌停在空中,却是不敢再挥舞下去,嘴里嚷道:“呸!你不就是个破落户出来的丫头吗克了父母弟弟,便上赶着贴到别家去,这样一副肮脏的嘴脸,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还指望攀怀庸侯府的高枝、做主母,你做梦!你……”

    谢玉娇不知女儿从哪学来了这些话,慌忙捂住了她的嘴,惊恐地低下头去。



第八章 家书
    疏影拿出手绢,轻轻擦了擦脸,手一撒,那手绢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安月俯身要去拾起来,疏影将她拦住,说道:“我的脸脏,惹荣姑娘生气了。这绢子如今也脏了,你大可不必去捡它。”

    随后她微笑着对谢玉娇行了礼,“妹妹给四姐姐赔不是了。方才姐姐说的事我会仔细考虑,烦请姐姐帮我转告大姐姐,就说我愿与聂氏共商,只是得让大家都来表个态、做个见证。时候不早,这小院破陋了些,生不起大火,妹妹便不留姐姐和荣姑娘用饭了!”

    母女两个又恢复了刚来时不声不响、娇娇弱弱的模样,只是陆秀荣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一直在斜睨着疏影,眼角仍挂着可怜的泪滴。谢玉娇捂着剧烈起伏的心口,让下人搀扶着走了。

    送走了她们,梨落和安月都拥着疏影坐下。安月大骂这对母女不像话,梨落拼命地忍住眼泪、问疏影疼不疼。

    她摇摇头,拉过两人的手,“你我主仆之间,就应该同心同德,何况我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姐妹,更是要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日我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也是丢了你们的脸面,这是我的无能之处……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别人再踩在我们头上,一定不会让你们任人欺凌!”

    闭上眼睛,万般痛苦皆从心底升起,她开始明白当年母亲教给她的道理,不争不抢,人家也未必觉得你善良可亲。

    有时候,以德报怨恰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不出所料,谢玉媛以聂阿福听说正室凶悍、不敢见她为由,纵容聂阿福在侯府大闹了许多天,并把其中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她。

    既然她们肯定不满她的安排,聂氏也肯定会继续闹下去,又何苦再急着去辩解,反为他人做嫁衣裳,挑了自己更多的错处她称病蛰伏不出,慢慢想着对策,也在计划接近与陆澄生前交好的人,希望尽快找到突破口。

    安月练字练上了瘾,每回疏影往申屠府寄信,都是她来代疏影书写。

    疏影夸她的书法大有进益,再这样练习下去,做个女先生也不成问题了。

    可怪就怪在,她们写了三封信,申屠镇无一回复。难不成他疑心这信不是谢疏影本人所写但从前安月帮她抄书被他发现过,以他的聪明,理应认得安月的字迹。

    疏影隐隐觉得这之间有人作梗。

    这日是八月初二,天渐渐凉了下来。她一直对外称病,不能出门,秀芹倒是知道影姐姐的难处,照常来找她说话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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