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不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糖人在左
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不,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成功的时候。
拘留所里的日子没有任何起伏,每天都是机械地过,一成不变,早上六点起床,排队洗漱,卫生和值夜一样轮班,号子里按资历排位,我是最后来,要负责洗刷蹲坑,再把所有人的牙杯和毛巾摆放整齐。七点到八点,坐在塑料凳上,一动不动,等警官点名,谁抹了鼻子擦了脸广播就会开骂,屡教不改的会被罚到角落去抱头蹲几个小时。
除了睡觉时间,不允许坐床,点名之后其他人抽烟聊天。
我搬板凳坐在门口,我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关于严胥的风波是不是传得更加厉害了,是不是有更多的照片证明他的性取向,是不是已经有人扒到我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这些影响到他的生意了吗,他是不是也正头疼所以没工夫来看看我究竟怎样,过得好不好……
我一坐又是一天,晚上吃了一个馒头半碗稀饭,一个号子里配一锅菜汤,分到我的时候没有了,只剩点油水。
七点半到十点,看电视,我没兴趣,还是跟着一块看,拘留所不是数字电视,只能搜到几个中央台和江北卫视,醉驾司机好死不死地看中央二套,我看得眼睛发酸,很想抢过他手里的遥控。
醉驾司机一边看电视,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他在股市里亏了多少又赚了多少,几个偷东西的都很听他的话,就差奉他成神似的。剩下的有个玩炸金花被抓现行,有个是持械斗殴,还有一个是把老婆打成轻微伤,号子里最看不起他,也最惹不起他。
这里还有一项神奇的工作,就是看管蚊香,终年累月都点,需要专人照看,因为没有打火机,整个号子吸烟的人都指望着蚊香,如果谁不小心弄熄了,会在放风的时间被号子的老大痛打。
拘留所隔两天放风一次,分批放,一次两个小时,有一个很小的户外区域,天气好能晒太阳,第四天据说领导巡查,又安排了一次放风,大家都难得开心,我还在午餐的时候多分到了一些菜。
拘留所里的五天,就像五个星期那样漫长,我至今都不想多回顾。
虽然不愿承认,可我在离开那里时曾隐约地希望,走出去时能看到严胥在等我,甚至是陈茂森也好。
而我只看到了李流。
22.
李流给我带了些衣服,直接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换洗,我在盥洗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法想象仅仅五天我竟然瘦得脱了相。李流一直在抽烟,他的烦闷写在脸上,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怜。
“你看了那些新闻了?”
李流点头,问我:“他联系你了吗?”
“有充电线没,我手机没电了。”
李流给前台打电话,借来一根。
未接来电有很多,有客人也有同行,瞿先生五天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还发来一些短信。
“没有。”我的心坠到胃里去了,盯着手机屏幕,那么多人给我打电话,严胥一个电话也没打,连短信都没有一条。
“我之前就说过。”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林羡,这下你该认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我叹了口气:“他是个商人,做了商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你还在为他说话,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摇头,把手机进兜里:“我才刚刚准备去开始一段关系,就发生这样的事,李哥,为什么但凡碰上和感情擦边的东西,我总那么背时。”
“这和你没关系,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不该碰上的人。”
“看来这是家族遗传。”我笑了笑,把李流赶走,一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天。
我十二岁之前,过得非常滋润,我父亲是个商人,在南溪有一家制药厂,他是南方人,但是我母亲喜欢江北这个城市,因此我们在这里定居。我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有过一段婚史,但他身家在那儿,我母亲当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家境贫寒,好不容易上了艺校,能嫁给我父亲对她而言是件能改变命运的事情,她毫不犹豫地嫁了,后来他们有了我,我父亲应该是很爱她的,他甚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她一个姓。
我说了,我母亲是艺校毕业的,她在绘画上很有天赋,但我却从没看她画过,在我小时候她立志要把我培养成一个大画家,我对此非常反感,从来都没有学过一天画,即便她把我带到课堂上,我也拒绝拿起画笔。所以后来我发现严胥有这样的爱好,甚至打算让我去学的时候,我直截了当的拒绝。
生活许多时候就像是小说,他们也和许多老夫少妻一样,一方有难另一方赶紧找下家。我父亲的制药厂被查出处方有问题,连着上了几天央视新闻,国家药品管理局勒令召回这一批次的药,这直接导致制药厂的所有药滞销,即便已经卖出去的也被全国各地的药房吵着要退回,制药厂后来申请破产,消者继续维权索要赔偿,官司打了好几年,我父亲赔光了所有身家还欠了几百万的债务。房产和车都被抵押了出去。
我在十三岁时失去了作为纨绔子弟的资本,我父亲则在他五十八岁时失去了妻子。
我对爱情没有什么期望,因为爱情展现给我的面貌全然是被金钱和美貌构建出来的,大家各取所需,一旦一方出现了偏颇,一切就gameover。例如我父亲的前妻不再年轻漂亮,他们离婚,我父亲失去了财富,我母亲和他离婚。
我感受不到什么叫做`爱,情人之间、夫妻之间的爱到底是什么,那种不需要财富和外表去维系的东西是那样的虚无,远在天边,我接触不到。
为了还债,我父亲在快六十岁的时候白手起家,做起了小生意,他很努力地工作了几年,选择在一个百花齐放的春天里喝下一瓶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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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自那之后,我孑然一身。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公子哥,除了花钱没有一技之长。我被债主追得换了好几处住所,还被堵在巷子里痛打了几次,那时我很怨恨我父亲,根本来不及去悲痛。更可笑的是,那几百万的债务原来只剩下三十多万没有偿清。
为了那区区三十万,我把自己卖给了李流。
因为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打死,要么卖屁股。
人往上爬是很难的,堕落起来却非常简单,和秦川一样,我没用几个月就还清了三十万,却依旧在泥潭中深陷着,和不同的男人上床,纠缠,我轻松地养活自己,不思考未来,也不考虑以后。
每天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明天也和今天的区别不大。
直到我遇上严胥。
注:百草枯,一种农药,致死率高达90%,没有特效药,洗胃都没用
23.
如果陈茂森没有打电话让我回去,那么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在几天后接到那通电话时,我知道我和严胥彻底完了。
上南区的别墅里,只有我和陈茂森,一切和我那天离开时一样。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刻板又公式化地坐在客厅里,我像个即将听到审判的犯人,明知结果,还是紧张得发抖。
“严总呢?”
“他还在欧洲。”
“陈哥你轻松点……别这么吓人。”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严总知道你被拘留的事情,我前几天找不到你,打听了一下。”陈茂森继续说,他展开手里的文件夹,那里摊着薄薄几张纸,他转了个方向,递到我手里,“小林你看一看。”
“这是什么?”
“你这几个月的开销,严总拨付给你的所有钱,不算零头,大概是四十六万,你确认一下,在下面签个字。”
“陈哥……你先告诉我,严总他这是真的决定了么……我们前几天”
“林羡。”陈茂森站了起来,他这几天应该忙着处理照片门,整个人都疲惫得不行,“这几张照片,足以毁掉严总。”
“他不是老板么……”
“这是个上市公司,林羡,你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陈茂森不想解释,他让我看文件。
严胥打算拿二十万结束我们的关系,白纸黑字写在文件上,下面还有他的签名,我拿着文件看了很久,最终说:“陈哥……我想和他打个电话。”
陈茂森没有拒绝,他帮我拨号。
我捧着手机,手抖得不像话,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如置冰窖。
“小陈?”
我听到他的声音,泪流满面。
“严胥……是我。”这么多天了,我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到过。
他沉默着,原来那句话是真的,告白要当面,分手得在电话里。
“林羡,就这样吧。”他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多说,“再见。”
我立刻挂了电话,抱着手机在严胥的房子里哭得肝肠寸断。
结束了,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陈茂森尽职尽责地等我哭完,帮我整理行李,我的衣服塞满了四只行李箱,我去阳台看我的黄丽,发现那株坚强的植物竟然已经枯萎得缩成一团,我又满别墅呼喊大黄,最终在二楼书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他正在晒太阳,被我抱起来时很不满意地挠了我一把。
我抱着他,把整间别墅从上到下地逛了几遍,好几处飘窗是他的心头好,每次都喵喵吵着要过去躺躺。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坐,在浴室里看了看,又去卧房的床上躺了躺,我曾经和严胥在这间屋子里的很多地方做`爱,只要一想,我就忍不住眼睛发热。
箱子最终被搬了出别墅,大门在我眼前合上,我把钥匙交给陈茂森,转身上车,和这一切的一切告别。
24.
回到了武顺路,狭窄的出租屋里堆满我的行李,那二十万很快到账了,我的账户里前所未有的富足,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只是发呆。
然而很快我发觉我无法想通也无法解决那些萦绕不去的问题,我决定不去思考。
于是我去了李流的酒吧,整夜整夜地喝酒,蹦迪,跟着打碟的狂嗨,搂着不同的男女跳舞,尖叫。我问李流有没有客源,缺不缺男孩,我决定重新开始,再次挂牌营业,来者不拒。
李流劝我不要冲动行事,后来酒保看见我就跑,再也没给过我烈酒,但凡李流在的时候,他甚至不让我进酒吧。
“李哥,江北的酒吧那么多,你可管不住我。”
李流抬手就是一巴掌,震得我半边脸发麻,周围的几个女生被吓得跑开了。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李哥,我不就是做这一行的,除了卖我还能干什么。”
李流又是一个耳光。
“李哥,其实你可以换一边。”
他拽着我的衣领,拳头密密麻麻地下来,我连反抗都不反抗,酒保上来拉架,结果被李流一脚踹开,他把我从酒吧的吧台拖到了门口,拽到大街上。
“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把你送到严胥的床上。”李流对我说。
“不,李哥,你做得好,我的账户现在有六十多万。”我被他打掉了一颗牙,口齿不清地说。
李流把我推开,满眼冰冷地看我:“你现在烂得像你的父亲,不,你比他还烂。”
我不知道李流动用了什么手段,但至少这一带的酒吧都把我当瘟神似的,见到我恨不得都关起门来歇业,我以往的老顾客再也不和我发讯息,就连他手下的鸭子们见了我都绕道走。
我继续过我浑浑噩噩的日子,连大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武顺路的出租屋彻底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买来一株植物,结果养了一周就死了。
后来我又领回来一只流浪猫,没几天跑得无影无踪。
春分那天,我拎着一壶酒,到江北的公墓,我父亲生前大多数时候是个风光体面的人物,死后却只能屈居这么狭窄的一方土地,我有一肚子的话无人诉说,只能跪在他的墓前,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天。
“我该怎么办啊……”我问他,可那张照片也只会对我板着脸,面无表情。
初夏十分,瞿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时我正在家里把喝完的啤酒瓶摞成金字塔,玩得不亦乐乎。
瞿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去北京,他当然知道年初时发生的事情,他对我一向比较关心。
“好啊。”我不假思索,立刻答应。
我退掉了武顺路的房子,把在严胥那儿买下的众多衣服贱卖,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穿上瞿先生最喜欢的气质干净的衣服,登上北上的动车。
江北的两条大河、十几座桥梁、一只猫还有一个人被我扔在身后,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毕生都不再记起。
25.
瞿先生带我在北京逛了一圈,去他的单位吃了食堂,那食堂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据说北京高校的大厨轮流来这儿掌厨,所以口味不仅好还不腻。逛了一整天,回他家住下,自然是该干嘛干嘛。
洗过澡,我跨坐在他身上,和他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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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腰,轻柔地握着,我感受到他逐渐兴奋起来,硬直的阴茎贴着我的屁股,皮肤相互的摩擦令我战栗,他让我躺平,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像以前一样,他总是这么温柔,他舔吻着我的脖颈,爱`抚我身体的每一处。
瞿先生抬起我的腿,那火热的一根抵住我后`穴的时候,我微微发抖。
他轻轻的顶了进来,那并不是很疼。
但是这不对……
我僵硬在床上,突然挣扎起来,推开了他,光着身子跳到床下,无声地流了一脸的泪。
这场性爱止于此,瞿先生坐了一会,去冲了个澡,等他出来我还在床边蹲着,他拿过一条毯子,给我盖上,靠在我旁边坐下。
“和我谈一谈他吧,你之前跟了段时间的那位老板。”
“我不想谈他。”
“你刚刚因为他拒绝和我做`爱,林羡。”瞿先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不是源于任何一种嘲讽,我分辨得出来,“你爱他吗?”
“不爱。”
瞿先生没有很快问我什么,他出去了一趟,倒了一杯热水给我,我突然就想到严胥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我们坐在地上,靠着床,瞿先生揽着我,纯粹处于关心,无关情爱。
“你在想他,林羡。”瞿先生说,“在床上的时候你想,现在你也还在想。”
我捧着热水,不知该怎么回答。
“到了我这个年纪,会很羡慕这样的情感。”瞿先生用力地握了握我的肩膀,“中国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的生存现状并不乐观,就算社会接纳度变高了,但我们难以像正常男女那样用法律来保护一段关系,如果不是爱,没有任何一对同志能走很远。如果你爱谁,就去爱他,最坏的情况能比现状更糟糕吗?”
“当然不会,现在已经糟糕透顶了。”
“那就是了,我醒悟得太晚,等想要去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瞿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发。
“可我和他差距太大了,他是个很成功的人,我”
“那就改变你自己,林羡,你不能指望他停下来等你,你要变得比现在好,好很多,也许需要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感受到肩膀上的重担:“瞿先生……你觉得他会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重要吗?”瞿先生笑,“哪里有那么多你喜欢他,他恰好也那么喜欢你的事,你还很年轻,爱,就放手去爱,失败了,静候下一段感情就好。如果你把自己变成一个值得被好好珍惜的人,面对爱又怎么会犯怵?”
“林羡,对一个优秀的人,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变好,而不是祈求他先肯定你,然后你再去做改变,他的选择千千万万,可不止你一个。”
瞿先生让我躺床上好好休息,他去隔壁的客房睡。
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想到最初与严胥见面,他一脸不耐烦地差使我去含他那根驴鞭,每次做`爱都很痛,他开始喜欢后背位,按着我的肩膀狠命地撞,后来包了我,慢慢地变得温柔,我们面对面做得越来越多,他对我越来越纵容,有时也很无奈,每次抖腿都会挨打,总也记不住。他带我的猫去看病,让陈茂森给我买来一堆多肉植物,他陪我过生日,陪我旅行,陪我在西安窄小的回民街逛了一圈又一圈,站在一家店门口看了半小时怎么做姜糖,他说过很多次,他说,林羡,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我希望你能学画画,我希望你能准备好,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脱离现在的生活,决定权在你……一切归于那天早晨的吻。
他突然低头搂住我,含住我的嘴唇,柔软,滑腻,好像嘴里被塞进一个温热的果冻,我的心脏强有力地在胸腔里跳动,动静大到我头皮发麻,我从未如此明晰地体会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从床上站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喊: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26.
没想到我会这样快地又回到这里。瞿先生给单位请了几天假,打算送我回江北,我一回去,就奔赴武顺路的出租屋,给房东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把房子租出去,他说还没有。
“我落东西在这里了。”我满脸歉意地看房东。
“你掉了什么。”瞿先生问。
我趴在地上拿手电筒照着,终于在床头柜和墙的缝隙里找到了那个信封,拆开来我把那张报名单递给他:“他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我把报名单好,“不过我还是理解不了他。”
“各行各业都有苦衷。”瞿先生说,“上市公司的创始人不一定就是董事长,他可能只是公司的第二、第三甚至第四股东,真正拥有的决策权或许并不多,也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所以其实他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厉害。”
瞿先生待了两天,见我差不多安顿好便回北京去了,我至今都很感激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离开时我去高铁站送他,站在检票口,我们拥抱,然后挥手再见,从此没有再相遇,人与人相遇只有十几万分之一的机会,相知相爱的概率更是低得难以置信,瞿先生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该决定的时候犹豫,该放手一搏的时候退缩,所以我不能这样。
这一次,我真的决定和从前的日子告别,我删掉了通讯录和微信里几乎全部的联系人,只留下和严胥相关的几个人的号码,我在上南区靠近严胥别墅的小区里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这一块是还建房,虽然没有对口的中小学,但周围学校林立,省属重点高中江北二中的一个校区离这儿直线距离才八百米,房租一点也不便宜,五十平方的小房子月租要2600,但我还是租的义无反顾,因为我能从卧室的窗户看见严胥小区的出入口,如果他回来,我会知道,只要他没把车全给换了。
我高中只读了两年,最高学历是初中毕业证。我把严胥给我的那张高考报名单拿相框裱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也许今年我该去试一试,虽然我对高考一窍不通,甚至对这个报名单该怎样使用都毫无头绪。
五月的江北已经挺热的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找工作,也许我该试试成人高考,据说那个比较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严胥的影响,我始终希望找到一份和画室有关的临工,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学什么。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那则广告时,我想都没想就投了简历。
百川画室招聘模特
岗位职责:模特
任职资格:需要对艺术的献身神学历不限
工作时间:面谈
要求:男,180及以上,身体线条分明,不能戴眼镜,脸部轮廓清晰,头发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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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全身照,符合条件会和您联系。
27.
百川画室就在二中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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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里,这是个很出名的画室,老师的水平都很高,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相应的他们所教授的内容也很全面,其中就包括大多数画室没有的人体素描。
“我不脱衣服。”我拒绝了那位顾姓老师。
“那很抱歉,我们需要的是人体模特。”
“那你们这缺杂工吗,做卫生也行啊。”
“我们这只有模特跟学生不嫌多。”顾老师摇头。
我脑子一热:“那我来学画画吧。”
“你多大了。”
“二十一,年底二十二。”
“你是复读生?”
“……我没念完高中。”
“那你来学画画干什么,打算以后当个艺术家?”
“学画画不是可以进大学吗?”我想到我的母亲,似乎也听说过通过艺术进大学分数很低。
顾长海可能很少见到我这样的学生,不过他毕竟是开办画室的,多少学生都不嫌多,我是零基础,顾长海说我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目前艺术高考的水平,至于文化分数他帮不了我,那需要另外上课。
百川画室不菲,我最开始报的零基础入门突击班,一周六天课,晚上六点半到十点,一个月两千,和我一块学画的都是日后打算美术高考的高一学生,难以想象,我一个曾经对画画深恶痛绝的人竟然也有坐在画板前拉线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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