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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飞傩
易卜
作者:飞傩

表哥留步,表弟有话要说……

早年的安易生寄养在姑奶奶家,姑奶奶家只有一堆女人。

一堆女人围着病猫子一般的表哥转,转着转着,安易生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姑奶奶竟然是一个老蛊婆……





易卜 分卷阅读1
第1章卜事
乌镇卜家,说不上小,也说不上大,可关于它的奇闻异事却从没有消停过。
大户人家,藏污纳垢,随便捡一件,都是一段香艳故事,小茶馆里无聊的谈客们永远不缺话题。
可卜府与众不同,因为它没有男人,严格的来说,是没有成年的男人。
大家都觉得卜家祖先是造了什么孽,现在断子绝孙。哦不,子是断了,可孙子却还没绝。
卜清河是卜家唯一的孙子,他出生时胎里不足,又瘦又弱,养了好几个月还是一副小猫样,好像随时会断气。就这样,他在众人恶意的揣度下,磕磕绊绊活过了十来岁。
“我今天路过药铺,听伙计说胡先生又被叫到卜府去了。”谈客甲说。
“反正他一个月,总要去个几回,有时候芝兰来抓药,说是给老夫人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卜府那宝贝孙子,又病咯。”谈客乙道。
“你们觉得那小崽子这次能挺过来吗?”不知谁说了句。
气氛微妙的冷了一下。
“哎,这孩子也是遭罪,生下来就没离开过药罐子。”一旁上茶的妇人悄悄抹了把眼泪。
“我猜也就这几天了,卜老爷就是这么没的。”
“我看......”
......
“阿弥陀佛!”有人悄声念了句佛号。
众人一齐望去,那是一个僧人,僧人头上戴着斗笠,一身淄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僧人在这小茶馆中显得平平无奇,以至于众人都没注意到,奇怪的是,在他旁边立着一位小女童。
僧人和女童,怎么放在一起都不显得合适。
刚刚那抹泪的妇人迎了上去,她一展笑脸:“大师,来点什么茶?”
“有劳女施主,来壶热水就行。”那僧人道。
“好嘞,大师稍等片刻。”妇人有些沮丧,热水相当于是送的,赚不到钱。可出于对菩萨的信奉,她觉得这样想不对,忙在心里念了几句“罪过,罪过!”便去端开水。
众人停止了交谈,那僧人背对着,看不到脸。旁边的女童约莫七八岁,瓜子脸,长得还算白净,只是面有菜色,身量不足,一看就是终日不饱腹。
“敢问大师从何方来,去往何处?”刚刚说完卜府的谈客甲问道。
“吾乃一云游和尚,从天方来,归于洪冥。”僧人转过身,众人发现,他比想象的要老很多。
这和尚身材挺拔,声如洪钟,气若游龙,却长了一张老脸,那脸老的就像马上就要圆寂。
“敢问大师身旁这位是......”谈客甲继续问道,旁边的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多事。
僧人没有在意,平平道:“贫僧云游至此,只是日前途径卧龙沟,于一队商贾同船,途中发生劫难,善哉善哉,这女童大难不死,也算与我佛门颇有些渊源,遂带在身边,寻地方安置。”
众人听罢,一阵叹息,再看那小女童,面上露出戚戚之色。
“敢问施主,可知莲花庵所在何处?”僧人突然问道。
“这个啊,在这的人都知道,不过,现在你可去不得。”有人说道。
“哦?这是为何。”僧人不解。
“这莲花庵自慧能师太圆寂,便破落了,全由卜府打点支撑着,最近卜府的孙子病倒了,庵里的的僧侣全在卜府祈福,现在里面只有几个看门的老尼。”人群中说道。
“既有要事,那贫僧也不便相扰,可知这卜府孙子得了什么病?老僧对医理略知一二。”
这时那妇人早已添上了水,听僧人这话,是准备去卜府,忙说道:“胎里带来的热毒,不能流血,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口子,止血都非常困难,这也就罢了,偏偏那孩子气虚体弱,又伴着其它杂症,一发病就咳,咳得厉害了便带血,真是遭罪啊。”
妇人又感叹了一番,陪笑道:“大师可是要去卜府?待奴家前去通传一声?”
“有劳了。”
妇人离开,不一会便回来,带来了三位女子。
中心为首的女子较为年长,钗裙服饰也较为不同,可是若为夫人倒也显得太年轻些。她旁边立着两位丫鬟。
僧人正不知如何称呼,妇人开口对他道:“这是府里管事的姑姑,芝兰。”
芝兰并两位丫鬟对着僧人礼了一礼,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三姑所言的得道高僧,奴婢芝兰,奉老夫人之命,有请高僧上府上一坐,敢问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渡难。”
“今日本应夫人亲自接引,只是府内事物繁忙,抽身不出,还请高僧见谅。”
“岂敢岂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完,便到了卜府。
卜府上下忙成一片,卜老太太也不怎么热忱,简单的问候过罢,便让芝兰带着渡难,去了卜清河处。
渡难看罢,只是摇头叹息,旁边的丫鬟婆子如同木偶泥胎,显然这样的结果已经见惯。
“大师可有什么高见?”芝兰问道。
“贵少爷不是早夭之相,薄命之人。然而早年福薄,命途多舛,若能撑到日后,自有他的造化。我开一副药方,虽不能治根,却能缓解,每当四季更迭时服用,便能缓解咳血之症,至于流血之事,只能尽量让他不受伤了。”
芝兰本以为大渡难有什么独到之处,当她听完却觉得也不过如此,每个看病的郎中都是这样一番说辞,开的药方子也大同小异,总共也就那几味药。
渡难开完药方,便不再停留,借故告辞。去见了莲花庵的住持静禅师太。
芝兰懒懒的打开药方,看着看着,神色越发怪异,这药开的也忒奇怪。芝兰这些年常去药房,对药材还是知道一些,她不敢私自做主,便去回了卜老太太。
卜老太太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自今天上午,胡先生对她说力不能及,束手无策时,她便想着听天由命,准备孙子得后事了。
芝兰拿来药方,她看也没看:“胡先生的药方吃了这么多年,现在到底也是不管用了,换个药吃吃也是好的,去吧。”
卜老太太太累了,她的脸上充满了人生的疲倦,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懒倦的味道。命运对她做了最大的嘲弄,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晚年连孙子都要离她而去。
她早已成为镇上有名的扫把星,年轻时还有人对她当面羞辱,现在老了,人们多少顾及点颜面,不再对她戳戳点点,却也把孙子的事坐实在她头上。
卜老太太闭上了眼睛:“兰蕙,帮我按按头。”
卜老太太娘家姓安,也曾是附近的大户,现早已没落。前些日子她到书信,娘家侄子烂赌,打死了人跑了,那被打死的拖家带口找上门来,逼死了侄媳妇,留下了一双儿女,眼看就要被卖掉。卜老太太派人出面救了下来




易卜 分卷阅读2
,等他们办完他们娘的身后事,就过来养着。
这都是些什么事!晚年还享不到一点清福!
“兰蕙,用力点。”卜老太太越发的头疼。
卜清河三天没醒,卜夫人李氏哭哭戚戚。她看着儿子没有血色的面孔,时不时的将手探入儿子鼻息,想找到儿子活着的证据。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卜老太太虽没有发令准备后事,却也是有那么点意思。
芝兰连夜抓药,煎好,按照渡难写的方法送卜清河服下,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
或许上苍垂怜,卜清河服下那汤药后,竟渐渐有了些好的迹象。他气息逐渐的浓厚,渐渐地嘴唇上有了血色,没多久便睁开了眼睛。
几日后,卜清河便能稍微活动,只是连说话都气息不足。
卜家上下乐坏了,又是答神谢佛,又是感谢祖宗保佑,直到芝兰问道渡难大师,众人这才想起,卜老太太忙命人相请,准备设宴做谢。
差遣去的丫鬟已回,并不见渡难。从静禅口中得知,渡难将旁边的女童留给了莲花庵,便自行离去,这游僧行踪不定,经过一番打听,有说出城往岭南方向去了,也有说西去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卜老太太寻人不得,只得作罢。
翌日,卜府上下去莲花庵祈福还愿,卜老太太趁机与静禅攀谈了几句。
从静禅师太口中得知,渡难本不欲来此,只是途中遇水难,一船人都被冲入江心,不知所踪,只有渡难和这小女童活了下来。这女童也是个苦命人,她只是商贾沿途中,顺便买来做丫鬟的,女童无名无姓,只称自己叫做十一,想必也是人牙子编的号。问家在何方,父母何人,均只是摇摇头。
上苍有好生之德,这女童大难不死,得见渡难,自是有她的一番造化,渡难只身出行,带着女童不便,遂改变主意,折弯来了乌镇,他与已经圆寂的慧能师太是旧交。
想着多少年前,静禅是见过他的,那时莲花庵还在乌镇外的荒坡上,深山老庵,远离尘世,香火鼎盛。直到慧能圆寂,东镶王叛乱,镇外出现大量的流民匪寇,莲花庵才搬入镇中。
卜老太太细细的打量着那女童,若有所思。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女生而不祥,命中带煞,若能在佛门中清净洗涤,或许也能化解她周边的戾气。
“那师太打算如何安置十一?”
卜老太太看那十一年龄尚小,懵懵懂懂,却很是恭顺随和,遂有入府中之意。当年有人给卜清河算过命,说需方得有一位天煞孤星,两人相生相克,或许能保清河半生周全,至于前半生,那全凭他的造化。
静禅答道:“渡难大师有言道,十一命途多舛,与我佛甚有渊源,贫尼已将她入佛门,只是十一年龄尚小,六根未定,故带发修行,待成人再作其它。”
卜老太太听静禅如此是说,只得作罢。
待到掌灯时分,芝兰来报,说是安家已打点完毕,两兄妹已起程,不日就会到来。
卜来太太道:“你着手准备,拾几间屋子,并赶着裁些新衣,挑两个麻利的丫鬟过去,其他事和夫人商议。”她顿了顿,又道:“少爷的事要紧。”
芝兰离开,兰蕙便走了进来,她熟练地用热帕子热了热手,便把手伸向了老太太的头。
卜老太太满头银丝早已垂了下来,像落满灰的佛尘,兰蕙手指轻柔,游走在这满头银丝当中,推拿巧妙,用力得当。
夜已深,卜府静的吓人,满府上下的女人们都已睡去。卜老太太似乎在数日的操劳下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上一回。
第2章兄妹
卜府的孙子又活了过来,乌镇又热闹了一番。
三姑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见缝插针的说道:“我就说,那孩子的命金贵着呢,阎王爷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可见是有菩萨保佑着的。”
“这也是他运气好,我听说是那天的和尚给了一副药方,吃了就好起来的。”有人说道。
“那和尚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过来,必定是佛祖派来的。”
“胡先生这么高超的医术,都无能为力,那和尚必定有些来头。---可惜,他走得早,不然我得找他看看我那老寒腿还能治得好不。”
“哈哈哈......”众人对着刚说话的人一阵哄笑。
那人坐着,看似与常人无疑,可底下两条短腿又细又瘦,仿佛停在了童年,与身体其他部分的发育脱了节。
小茶馆聚着三教九流,带着市井侩气,说着东长西短,很快便到了黄昏,一辆马车缓缓地踱在了乌镇的大街上。
现在也没了什么生意,三姑无趣的打理着桌凳,往外看了看那马车。
马很疲惫,垂着头慢悠悠的走着;马夫比马更没神,他就软软的靠在车前,任凭马儿走着,时不时的扯一下缰绳,防止马儿错了方向。
马夫她认识,镇东头的老赖,没有老婆,爱喝酒,养着一匹老马,时不时的跑点活。
“老赖头,又有营生了,什么时候把我那茶钱结了啊?”三姑对着外面吆喝。
“等有钱了就给,少不了你的。”那赖老头抬起头来应到,却扬手一挥马鞭,那老马吃痛,便加紧脚步走了起来。
三姑摇摇头,对着算账的伙计道:“把账本给我看看。”
哎,这个月的入又减了。
马车踱步到卜府大门前方才停下,芝兰等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待车停稳,便结了钱,由着赖老头将马车驾走。
芝兰看着立在地上的一对孩子,两小孩穿着素服,显然之前心打理过。只是这几天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孩子的脸上与身上的衣着一样,凌乱不堪。
两小孩怯生生的,只是用眼珠打量着面前的众人,也不说话。
“你们随我来吧。”芝兰简单的问候一声,便将他们带入了卜府,命人将他们梳洗一遍后,招待了些饭菜,便让他们歇息去了,临走前嘱咐道:“养好神,明天去见老太太云云”。
男孩名易生,姓安,和卜老太太一个姓,也正是这点微博的血缘关系,让他能够在没了爹,死了娘的的状况下有个栖身之所。
安易生来之前就听说过卜府人丁不旺,男人都被克死了,剩下的都是要死没死的和一些丫头婆子。
“反正自己早晚也是死,与其被打死,被饿死,倒还不如被克死。”安易生这样想着。
历经几天的颠簸,安易生本该睡个好觉,可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来这件滑溜溜的寝衣让他十分不习惯,浑身难受,脱掉又不太好。二来他睡惯了硬邦邦疙疙瘩瘩的木板床,高床软枕一时间适应不来。可见,荣华富贵也不是谁都能享用的。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另一个人,那时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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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隔壁的,他的妹妹安红豆。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可安红豆的红豆却不是寓意相思,而是她妈妈怀她时捂得中了暑,喝红豆汤才保了命,顺便把她生了下来,虽是早产,可安红豆也像一般的新生儿一样,完全没有早产的各种不足。可见这一切,全是红豆的功劳。
安红豆相比哥哥而言,像父亲的成分更多一些。安易生性子有些柔和,但脾气却倔,若是再染上些不良嗜好,便也会像他们父亲,祸害人间。安红豆却刚强,不同于安易生,那是一种女人特有的刚强,铁腕柔缠到极致,也是另一类的钢。
安红豆也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床不舒服衣服不合适,而是她忧心,死了娘跑了爹的眼泪还没搽干净,马上又要面对另一种生活,这段时间的变故太多。
她害怕,她不安,她想去找隔壁的哥哥说会话,可是她不敢。
她不敢推开那扇门,她对门外面的世界到底恐惧,即使和他的兄长只有一墙之隔。
长夜漫漫,深秋的皎月俯视人间,那一轮圆晕清冷而凄凉,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第二天清早,一个丫鬟带人进来,伺候俩妹两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新衣,丫鬟简要的提了下卜府的规矩礼数,便准备领着他们去见老夫人。
安红豆知道今天要见表亲,所以处处留心,时时谨慎,将丫鬟的教导铭记在心。反观旁边的哥哥,一脸的无畏,安红豆少不得提醒一下兄长。
安易生也就给了个随意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听进去没有。
领路的丫鬟唤作咏夏,一路上给兄妹讲了些待会需要拜见的人,说了些卜府的大概。
通过她的口中,安红豆得知卜府上下等级森严,和大户人家一样,该有的规矩该有的礼数都有,而且,全府上下都围着这个家族唯一的孙子转。
早之前,兄妹俩便听说,卜府看着大,姓卜的却也没几个,自卜老太太下便是卜夫人,卜老爷早逝,娶了一妻一妾。大小姐和少爷由卜夫人所出,三小姐出自妾室,这样子嗣放在寻常人家未也显得太过凋零。
咏夏带领他们穿过一袭花荫,转眼间便见蔷楼幔阁,长亭回廊,如同仙境。仆妇丫头各行差事,忙碌却又有秩序。
穿过一条爬满枯藤的长亭,便是一座桥,桥下荷枯藕败,一片颓唐里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几朵芙蓉,却又是别有一样风景。
过桥往里走一小程路,便是卜老太太的院子。
老人家喜欢清静,院里少有花草,只有一株葡萄架,葡萄树有一人手臂之粗,有些年头了。
门口的人远远瞧见,便去通报,不久便有一位衣着光丽的丫鬟,随着咏夏,将他兄妹两带入内室。一入内室,便闻到一股香味,香气朴素,像是庙里的常用香料。老太太安然端坐在软榻上,兄妹俩上前行了礼,礼数是咏夏今早吩咐过的。老太太优雅而从容的笑了笑,似乎很是满意。
按照辈分,兄妹俩应唤卜老太太为姑奶奶,可卜老太太不喜欢这个称呼,大户人家讲究身份,于是兄妹俩依旧称老太太。
待见过其他人后,卜老太太简要的宽慰了下兄妹俩,大致意思是让他们安心在这住着之类的话语。同时,卜老太太问兄妹可曾学书习武。得到答案后便是一阵沉默。
卜老太太交代了好一阵子,似是乏了,便让兄妹俩告辞退去。
卜家小姐们住南院,安易生和安红豆也被安排住了进去,也和少爷小姐一样的礼待,每人两间房并两个丫鬟。同时还要一起去听教书先生学书。
安红豆倒没问题,可安易生一个男儿,不可能和姊妹们去听《女训》,学女红吧。卜老太太有些发愁,再为他找一位教书先生是不明智的,无奈之下,只得让安易生去了卜清河房,跟着听书。
卜清河年纪渐长,一直有丫鬟服侍终有不便,也是时候找个小子来陪陪他。卜府都是女子,他也出不了门,卜老爷的早逝让他的生命里缺少父爱,显得有些薄弱。卜老太太打算着,却又担忧,小子毕竟不如姑娘心思周到,而且这个年纪也少不了些摩擦,所以,她再三的提醒两兄妹要担待这点卜清河,要让着点这个病耗子。
两兄妹也按老太太的吩咐,这段时间遵规守矩,行礼问安,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向着一个大家门生的风范在靠拢。
卜老太太觉得,安家虽败落,但门楣和家风却没有丢。看着两兄妹,她忽然勾起了好几十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她还是安家小姐,待字闺中,安家还是侯门绣户,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位名门淑女,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嫁随它。不管是谁,总之都是配的上的。
后面的事卜老太太不想再去想,那是她穷尽一生的操劳和维系,才能换来后辈的微量薄泽。
她也怨过,也恨过,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得靠自己。她抛却了大家闺秀的纲常,一甩三从四德。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亡从子,她没有任何男人可从,只能从她自己。她不得不跑头露面,满乡奔走,与佃户和雇工据理力争,在账单上和伙计针锋相对,忍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她锐利,必须得腥风血雨,否则就只能潦倒此生。
早年的操劳让她留下了头痛的症状。“兰蕙,帮我捏捏头。”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卜老太太忽然想起了早时听过的这句戏文。
“是啊,谁家院呢?”
第3章对扇
否极过后或许真能泰来,自卜府多了两个小孩之后,卜家热闹了许多,卜老太太的头疼也犯得少了。
小孩子就像刚刚破土的绿芽,总是能迎着每一寸阳光生长,把自己投入到这个多缤纷的世界。安易生兄妹没用多久,便把父母之事抛却,深深的封在脑海,并没有花很多时间用来悲伤。
卜府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因他们的身世而对他们冷眼相待,多少也是由于卜老太太的缘故。
在简单的过完一个年后,兄妹俩也与院里众人熟络了起来。
安红豆每日和姐妹们读读书做做女红,卜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咋管事,女孩子们都由卜夫人看着。卜夫人优雅从容,出了名的娴静安良,是镇上有名的节妇,那块贞节牌坊还是带着御笔题名钦赐的。自丈夫亡故,她便孝敬婆婆,教养儿女,待人亲疏不间,无不周到,就连妾室周氏都对她另眼相看,仰为天人。
安红豆自然是如意的,有一段时间他眼眶红润的对安易生说:“表伯母待我就像亲女儿,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了娘。”
安易生与姊妹们住同一个院子,少不得有些不方便,刚开始他还有些悻悻,有些羞涩与躲闪。但随后便发现,除非去和卜清河同住,否则住在哪里都会被一群女人包围。




易卜 分卷阅读4
安易生最不能接受的是身边多了俩丫鬟,走哪里几乎都跟着,搞得自己像个大家小姐。安易生再三强调,不习惯被这么“细致入微”的伺候,让他们在外屋待着,如有需要便会吩咐。
丫鬟们也识趣,平时就在外屋打打扫扫,喝喝茶茶聊聊天。若要等上安易生的吩咐,一天或许都没有一句,过了些时日,丫鬟们便都懒散下来,只是做做简单的捡捡,传传话送送东西。但有一件事,她们每天都得做,而且有些为难。
春芬需每天随着安易生去听学读书,这日早晨,她照例将安易生送往卜清河处,待教书先生开始授课,便和卜清河的丫鬟丝锦在院子里玩笑起来。
丝锦告诉她:“昨天崔先生说,安少爷的字写的是越发的好了。”
春芬会心一笑,道:“安少爷下学后,勤学苦练,每日抄书直到深夜,天道酬勤,字写的自然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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