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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当不得,平之不过黄毛小儿。”谢无陵特意瞥了赵修一眼,当初赵修同行的那位官员在寺里那般说过他,他记得一清二楚。
此番你来我往,赵修是没讨得半分好,眉都锁紧了几分,倒是元裹选了个好时候,来破了这一方看似风平,其实起浪的局。
“皇兄?什么时候开宴啊?”少女从曲径那头来,带着几分不知天高的烂漫,一声的环禁步清脆作响,和着几声银铃声,“华姐可来不成,托人送了几坛好酒来,说是给大皇兄添盏。”
“好啊,那便添两盏,不能拂了华妹的好意。”赵修负手迈步。
谢无陵侧身让之,但听赵祚在他身后的一声叹息,悄悄笑了两声,才大步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生病啦没赶得及码字对不住啦
第34章岫石之约
花厅内共设两方长桌,天家儿郎一桌落座,公主和王妃们同桌,左不过也就两位皇子及冠成家,熙熙攘攘,倒也热闹。
只长乐公主赵元裹,不一般,挤到了儿郎这一桌来,挨着赵世落了座。
“哟,又跟着世弟坐?”一束了玉冠,着了青衣的男子打趣道。
“就皇兄话多!”元裹睨了那青衣男子一眼。
“她不是挨着我,是华姐儿不在。我这处又还空着。”赵世启口回护着道。
“就是。”元裹应声,和了一句。
“是是是”青衣男子只得讨饶,历来几兄弟对元裹让着宠着的,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说来我们这桌的两个仙女儿,怎么的只有元裹了?”
“华姐儿她被太傅罚了,”另一方桌上的一簪着木芙蓉的公主接了话,“明儿说是要交辞赋,交不出来的话,听母妃宫外的丫头嚼碎嘴子,说是往后半年可都出不来了。”
“华姐儿的母妃历来如此,”元裹接着一叹道,“谁教华姐儿没个兄弟呢。”说罢元裹便瞥了眼赵祚,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恩。
谢无陵将那元裹递予赵祚的眼神纳入眼里,想来他二人之间情份,和师兄所点确实相差无几,赵祚是他们王家养的一颗棋,又或者该说是一匹狼,但他也将成为护着元裹和王家的一方盾。
“我说那可怪不得,华姐儿偏和我们这些个兄弟学文习武,还不苦自己?”青衣男子评了句道,目光打谢无陵那处过了,又说着风凉话来,“那也该来吃个宴,有谢小先生在,还怕交不了辞赋?”
谢无陵坐在赵修身边,另一侧倒是挨着赵祚。突然被人点了名,不自觉有些惶惶不安。
“你净说这些个话儿,你怎的不替华姐儿跟谢小先生讨一篇辞赋?”元裹将酒盏递给了添酒的赵世,又扬了眉怼着那青衣男子。
转眼又对谢无陵努了努嘴,叮嘱了番:“莫紧张,他们便是这般,还未吃酒,嘴巴就不知东西南北中了。”
谢无陵颔首应了。
元裹瞧他仍有些拘谨,再看他左右二人,大皇兄自然是不会屈尊的,她的兄长赵祚也不是那种平素愿意多话的,遂又继续为这一桌人添酒,还不忘道:“你莫拘谨,我们小辈行宴,不算皇家宴。可莫叫你左右的我这两位兄长扫了兴致才好。”
谢无陵闻言确是叫她逗笑了,像她这般敢编排两位王孙的,许是这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他是不知,这皇宫家宴本就是一人一席的,只这些个小辈,想着自家行宴,要学那些个平民子弟,没那么多规矩才好。又不知道民间是怎么个吃酒法,遂就学那些个行令文人,挨着桌坐,阴错阳差,和民间兄弟吃酒也差不得多少。
左右也不邀请什么外人,一二挚友也是大家都识得的,未出阁的公主们也就以分两桌当是讲究了,也就不用什么锦屏来拦着了。
像元裹,和他们口中的 amp; 华姐儿 amp; ,都是不讲究的主儿,也就爱和这些个儿郎扎堆吃酒。
“我可听说华姐儿最喜得谢小先生,她今日真不来?”青衣男子将旧言重提了,又挣扎了番。
“怎么,元华不来,你还想她不成?”赵修自顾接过元裹递来的酒,接着就抿了口,众人倒是见惯不怪,只元裹蹙了蹙眉头,也不过须臾就展平了。
“那不敢不敢,”听到了大哥问话,青衣男子自然就怂了,声音也弱了些,“这不是怕华姐儿失望吗,难得见谢小先生真人呢。”
“是王孙厚爱了。”谢无陵无奈摇了摇头,抬眸扬声,话里带着谦逊,音调却是傲然。
倒引得他身旁雍国公的一声冷哼,不知道哼的是谢无陵这句客套话,还是哼的那青衣男子。接着这客套话似信手拈来般道:“平之,可莫要妄自菲薄了。”
他这一句“平之”倒引得赵祚接元裹递来的酒盏的那双手悬空滞了滞。
谢无陵的目光左右都围着赵祚走,自然将这一幕看得清楚,抬手从他那处接过杯盏,本是个接酒盏的动作,谢无陵的手特意碰上了赵祚的手,在他两指之间轻点三下。
赵祚不明就里,只得缩了手,抬眸对上谢无陵,但见谢无陵眉目里净是漫不经心,遂接了雍国公的话:“确是,早有耳闻谢小公子的辞赋。”
“那怕不只是耳闻,是太傅天天念叨呢,只夸小先生文采斐然,又知民间苦痛,如是出仕,想来……”
谢无陵闻言,只得匆忙将酒盏放下,摆手称道:“莫折煞平之了,平之此番只为扶风花景来,今有这般际遇,已是平之之幸。”
这话一半是说予在座人听,另一半是只道与赵祚,谢无陵来路上一直措辞,想遍了所有可以说的借口,最后还是道了这最不像借口的借口。
信与不信,只有看看今日听这话的人,究竟是赵祚,还是赵从山。
“那谢小先生秋时的鹅池会可去?不去,那华姐儿可又要遗憾了。”元裹应声问来,眉儿故意耷拉了下来,似惹了几分愁。
鹅池在扶风城外的一座老山头里的一方流水池子,原先是一隐居的仙人,发帖邀人。
这文人雅士啊,谁还不爱个悲春怀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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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扶风盛世将来,世道安稳,文人雅士便在这春秋两季时,择个好日子,于鹅池相聚,曲水流觞,吟诗行令,莫不静好。
所以一来二去,这鹅池会便成了每年文士邀局的名词,原是只在扶风,这些年各地也有仿效的,中原大地上的鹅池一夜之间多了好几处。当初“昭行谢平之”的名声也是从鹅池来的,只是不是扶风的鹅池罢了。
“那,便留到秋后。”
“明年可还来?”另一桌那簪芙蓉的公主回了身,脸上带着几分娇羞,问着。
“来,春时来,应了人。”谢无陵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赵祚,可惜赵祚的眼里,没有他,只有手里那盏酒。
“谢小先生,来。”酒菜被一盘盘端上来,元裹历来惹人喜爱,赵祚又宠她,遂第一杯吉祥话都归了她。
谢无陵被她的娇声唤回了神,赵世抬手虚扶了把元裹,元裹跪直了些,将这第一杯给了谢无陵:“呐,第一杯得敬新友,我啊,今儿就没那多话说了,喝吧,愿友入扶风,平安顺遂。”
谢无陵桃花眸微觑,春色三分犹不比他眸光醉人,他应她言:“平之也愿,友居扶风,平安顺遂。”
而后目光瞥过赵祚,这才仰首饮去,辛辣入喉,却觉爽快。
谢无陵从未想过,会在扶风结这群友,也没想过他的后来,都和这群友难舍难分。
之后第二杯,元裹引着众人敬了她的大皇兄,久不掺言这宴前三杯酒的赵祚,却在这次,和元裹一起,道了谢。不知道谢的言语里有几分真,但谢无陵猜,怎么也得有三分。
毕竟自己要是在他赵从山那里三分都站不住,那就还是不该出昭行。
这一场酒,喝到了后晌,雍国公被元裹几个妹妹把着灌了许多,浑浑噩噩地被小厮领到了耳房去歇下。
赵祚又将其他姊妹交给了妻子梁酌安顿,这才得了空,唤走了谢无陵。
谢无陵跟着他一路来到了一处岫石下,午间暑热得很,饶是穿石也得不到半会儿子的解脱。
光影投过石缝罅隙,斑驳而来,两人之间,更像是一别经年。
“你……”
“我……”
赵祚站定了,两人同时出了声。
“你说。”赵祚背对着他,出声道。
谢无陵看着赵祚的背影,心下藏着的千山万水,仿佛在此时找到了豁口,要被人窥见一角般,他仓皇将目光移开了些。
“我听说,扶风的花好,来瞧瞧。”
“我知道,可惜……”赵祚的声音未加遮掩地让谢无陵听出了几分惶然与不稳,“入夏了,都败了。”
“不会败的。”谢无陵靠着岫石,寒气透过杏色衫子,慢慢透过背,给了他一点清凉,也给了他一点清明,“我来了。”
我来了,所以你,不会败的。正如现在,你背后是我,我背后,是昭行,不会败的。谢无陵做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赵祚的手却握紧了岫石,由着光线黯,看不真切,他才敢使力。
谢无陵能看透他的心思,能明白他的所求所望,他不敢和谢无陵对视,不敢把自己不清风明月的一面露给谢无陵看。
他也不想把谢无陵那样一个人拉近他的漩涡里,尽管当初找这人,是为了拉他进漩涡,只那三月相处,他觉得谢无陵不当来,他觉得谢无陵当得清风皓月举盏待他对饮的人,他觉得谢无陵当得夜深闲敲棋子同他怨细蚊扰人的人,可他也觉得谢无陵是当得与他共立百川前,共赏云烟半壁的人。
人就是矛盾啊,如赵祚,想做赵从山,又想当赵祚;如谢无陵,想走遍三山四海,却又只想做赵从山所从的那山那海。
“要我如何?”赵祚放了手下的力道,回身问道。
“信我,听我,从我。”
赵祚停顿了很久,嘴巴张合了几次,才堪堪磨出这一个字:“好。”
“还要跟你借两个人。”
“借谁?”
“御史台的和……工部的”
“御史台,尚有人可用,工部……”
谢无陵猜到了他的意思,赵祚连个行走六部的旨意都未去请,要问他要朝廷的势力,无异于白功夫。
赵祚也知道谢无陵不是问他要人,只是在告诉他,他可能会如何做。
谢无陵拉过赵祚的手腕,在他掌心写下二字“王家”。
赵祚抬眸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王家是元裹的母族,他最不想动用的势力,毕竟出宫建府已经承了王家的人情。他踌躇了几分,才道:“好。我会去寻。”
“不问我为什么?”谢无陵扬眉,对上暗处那一双宛若深渊的眸,他看到的是眸底的担忧,仿佛要将他的所有都吸纳进去。
赵祚也顺势抓住了谢无陵的腕,将他拉得近些,未回答谢无陵的问话,而是直言叮嘱着:“你可知何谓‘与虎谋皮’?”
“谁是虎还不一定呢,”谢无陵看着赵祚的后背,不自禁地扬眉,“你啊,可得准备好,明年春日,来虎山接我凯旋。”
谢无陵眉眼弯去,像月牙弯,饶是赵祚看不真切,也能知道他的笑有多耀眼。
“别被虎吃了,明年春时,你要是受了伤,我便把虎山拆了。”
“净说大话。”谢无陵嗔他一句,这才离了岫石堆,左瞧瞧,右望望,满面春光,活像刚偷完情的小仙人。
刚准备迈步,又回首向岫石深处未离开的人道:“羡之往后若缺先生,可得找我。旁人定教不好他。”
岫石深处的人,只得无奈摇首,嘴角的笑不小心流露了出来,心下也是应了的。
第35章胡地少年
接风宴后的第二日,扶风城内几家大族都下了邀贴,这来邀谢无陵的帖子堆满了院内的石案。
谢无陵慵懒地躺在他昨天方摆好的那方榻上,随意扯了本黄册书簿盖于脸上。
院外是若市门庭,院内虽有知了聒噪,但就他这处,一榻一人一方天地,倒让人觉得静谧得很。
谢无陵手里拿把不知从哪处找来的蕉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盖脸的书也不知何时滑落了去,午后晒人的日光,透过枝桠打下来,又不那么晒人,反是烤得人懒洋洋。
雍国公和王妃来时,正瞧得这一幕,绿荫下少年闲梦。惹了雍国公一声轻咳,王妃却不拘泥地掩扇笑了去。
谢无陵眼还未睁开,便习惯性地一股脑坐直了,原来住持罚他颂经文,他常诵着诵着,就去梦里同周公诵了,叫住持遇上,住持便是一声轻咳唤醒了他,再罚个抄书。这吃一堑长一智,他这闭了眼啊,一旦听着轻咳,便也不管是梦是寐了,都先拿姿摆态地装作自个儿是认了真。
不过现在谢无陵神回来,想着这是扶风城,不是那昭行寺,遂又听了会儿院中声响,才睁了惺忪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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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眸子微亮,别说雍国公的正妻梁斟瞧着会迷了眼,便是雍国公也不例外吧。
世间好看的男子不多,他谢平之当算入其中。
“梁斟问谢小先生安好。”站在雍国公身边的那个女子柔然施了一礼,发髻上的簪坠儿碰得清脆作响,也亏得这女子生了一双凤眸,将这高挽的髻撑了下来,远远一望,倒也是雍容有之。
“嗯。夫人多礼了。”谢平之没有对雍国公行礼的自觉,倒是对受别人礼很安然,尤其是这般佳人的礼。
谢平之前日入府和这夫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只这雍国公府似有人窥着眼前这位夫人,那时她曾欲言又止,最后也就不过一颔首罢了。
今时瞧来,夫人敛衽一礼时,纱袖下的手颤了颤,宽镯子打着银制手环。
谢无陵挑眉与那雍国公对视一眼,佯装未见那纱衣下的小动作。
“听说小先生打佛寺来,梁斟自作主张将每日膳食换做了素斋,不知先生可还满意?”雍国公未停步,往厢庑里走,梁斟自然也不敢停步,不过匆忙间还是瞥见了院子里堆满书桌的石案,打趣道,“小先生都不看一眼?”
“满意满意,再来二三壶小酒,也是好的。”谢无陵起身也跟着进了厢庑,听那妇人问来,还小声道,“夫人得空,不如帮平之一看?”
这话倒是惹来了雍国公的兴致,他藏在袖下的手捏了捏,这王府,谁都好,独他的夫人,聪慧有之,不是善茬。
他素来庆幸娶了梁斟,也素来防着梁斟。
他将那本就没有多大的眼睛一觑,除了聚光,怕没什么动人之处了,闻说当世皇后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生出的儿子,却好似没有继承多少优点。
雍国公落座在厢庑厅内的正椅上,好以整暇地看向自己的夫人。
梁斟算起来是他的表妹,他的大舅舅梁策,一共得两个女儿,一名斟,一名酌,斟女容貌丽,为人大方,酌女,生为庶,不得宠,淑婉有之。
斟及笄后,便嫁了雍国公,和着出宫建府的喜,雍国公迎了她回来,而酌,至待嫁年,依珍妃的好意,做了媒嫁给了赵祚。
这凰终归凰,雀总为雀,谢无陵打量了眼前的女人,又回想了一番那日接风宴上匆忙一面的梁酌,心下也不知为何,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王府琐碎事忙,梁斟打理府里事务已是耐着性子了,再将这堆名帖也给了梁斟,梁斟怕一气起来便都给烧了。”
梁斟话里仍带着几分闺中的娇,不知道是雍国公惯的还是她不知敛,又或是故意而为。
“那便烧了吧。”谢无陵侧身抬手指了那一桌名帖。
雍国公的目光却在这时从他的夫人身上转到了谢无陵身上:“哦?京中权贵,平之竟一位都不想结交?”
“平之如有想结交的,不请也自去。这点,国公应当已体会过。”
“可我听小厮说,平之想出门走走,那修可就疑惑了,”雍国公微顿,又道,“平之不想结交权贵,那又是想去何处?”
梁斟听到雍国公语气微顿,便兀自奉了茶后,离身而去。谢无陵看着梁斟离去前,还不忘唤了小僮将那些帖子一并带走,这才生了笑,将这幕记上心头,才应道:“街巷茶肆。”
“我这处的茶,竟不合平之口味?”
“还凑合,不过平之吃百家饭长大,说是不挑,却还是事多,就偏爱吃别人煮的。这泡来的茶,有什么好吃?”
“那午后便让个小厮跟你同路,有什么事也好照应,”雍国公那不大的眼里合着的光还未散去,“到底先生初来乍到,对扶风还不熟,若是伤了摔了,我来日可不好同住持交代。”
谢无陵回身,看向了院里的那株杏树,二三小枝攀上了青瓦。
照应?还是……
“这一隅天地,哪里关得住呢。”谢无陵低声喃言。
“什么?”
“平之说,国公有心了。”
雍国公为何带他来扶风,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各为所需,各取所需。
送走了雍国公,不多时便见着一小厮,与那小厮同来的,还有一少年。
少年着锦衣,却只簪了木簪子,眉目瞧着是有几分清秀,鼻梁却要高些,看起来更像是胡地的少年。
早些年谢无陵在西北时有幸见过胡姬同当地百姓生下的混血小郎君,比旁人总是要好看些。谢无陵那时性子还野,还和一混血少年结做兄弟,只是来年未曾有机缘再入西北。
到底这西北黄沙漫漫,戍边的将士尚有家书不达,何况两个小儿,几月后自然断了联系。
现在也偶有听闻说那西北不太平,为了糊口,边地人贩本多是买卖胡姬,结果扶风大族起了享乐的风气,纨绔世子不单只养胡姬,胡地少年也有留的。
现在瞧来,雍国公也当是这个中一份子。
“叨扰先生了。”这胡地少年上来便向谢无陵作了文人的一揖。
“小哥儿客气了。”谢无陵复还礼。
“在下桑落,”胡地少年礼后手,一边报了名来,也顺势虚扶谢无陵一把,才道,“国公让我给你送个小厮来。”
“昭行谢平之。”谢无陵颔首,眉间起了笑,“辛苦您了,不知平之可否讨您一个名字?”
桑落闻着“昭行”二字,明显眸色亮了亮,但转瞬便皱了眉头,又重复了方才的话道:“在下桑落。”
“小哥儿不愿说。唉。”谢无陵接了一叹,这话听着是他的喃喃语,桑落心下门儿清,是说与他听。
每个胡地少年都应是有胡地乳名的,只是中原人爱给他们的宠物搭个新名,就像新生一般,其实不过自欺欺人,只是中原人乐得这形式,那些个被打怕了教惯了的胡地少年,自然也,乐得。
“桑落原有胡名,只是太久了,忘了。”桑落的眼光却暗暗瞥向了那同路来的小厮,不过须臾便了回来,“桑落闻说先生只吃煮的茶?”
“嗯。”谢无陵两三步又归了他树下的那方榻,盘腿坐着,“怎么,小哥儿会煮茶?”
“不会,但想同先生一路尝尝。”桑落说着这话,目光又投向了那小厮,向是在征得同意一般。
谢无陵的眉头却在这一眼后蹙了来:“那我可不带,你既做不了主,问我也徒劳。”
那小厮却在这话后,将目光紧锁在了谢无陵身上,谢无陵却似未感受到一般,对那小厮有些颐指气使道:“你,正好来说说扶风哪家的茶肆好啊?”
小厮却只剜了他一眼,眸里带着几分不屑,不过很快这神色便在他低头间掩了去,并未答话。
谢无陵将眼前小厮上下打量了一遭,又把他上午那会儿放在榻尾的蕉叶又拿了出来,扇了两扇子,才对那胡地少年道:“小哥儿,带这小厮无




佞骨 分卷阅读45
趣极了。只你同我,吃茶足矣。”
桑落却低下了头,做的左右有些为难模样,踌躇良久才道:“这……”
“莫为难,我替你算了一算,你将他安稳送回去,半个时辰够了吧。那半个时辰后,我于府外等你?”
桑落仍是为难模样,谢无陵却起身凑近,拍了拍他肩,附耳轻声道:“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你?”
“我,如何?”谢无陵的桃花眸又弯了些,看来是调戏了小儿的欢喜模样,耳语又响,“你当羞上一羞才是。”
桑落依言低了首,做羞模样,两手抱于袖下,心下却是忐忑。埋头离了小院。
“好小哥儿。”谢无陵心下夸了声他,又配合着打了声口哨。而后眉头喜色和口哨声一同消逝了。
他转头向那不开口的小厮道:“愣在这处作何?方才的话,可要我也同你重复一次?”
小厮仍是横眉模样,却还是转身跟上了。
徒留了跟着谢无陵来扶风的小沙弥,才从一旁的小耳房里端了小糕点出来。
“云糕?你打哪儿弄来的?”谢无陵坐于榻上,看着那小沙弥手里端的小碟儿。
“惠玄师兄托我路上带着,说是……”小沙弥挠了挠后脑勺,想着惠玄的交代,“啊,说是扶风的云糕不好吃,怕你贪嘴还吃不上好的。所以亲自做的,给您尝尝。”
“胡说。他那不沾阳春水的受,哪里会做?”谢无陵虽然埋汰着他师兄,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拿着带着温热的糕点,瞥了眼那小沙弥,仍是笑脸盈盈:“王丞相可还安好?”
“啊?”
“师兄的交代应当是让你寻个时机去见见他的父亲。”谢无陵面上仍是欢喜,低头将这云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嘟囔着道,“这云糕还带着热呢。”
“陵师兄,你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小沙弥有些眉头蹙了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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