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旁人抓不得他半点把柄,也道不出他半点好,看起来确实碌碌无为的主。
也正是这样,老狼王才坐不住了,联合了他的狼族势力,向那高位施压,换来了嫡长子的国公之位,还贪了这“雍“字。
“小师父,看来今日想赢修,怕是难了。”雍国公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
“是吗?”谢无陵皱了眉头,故作不服般应道。
其实谢无陵对这一方棋局是熟悉的,这残局是他和祁知生在姑苏寒山上瞧见的,那是在一位隐士的茅草屋下,那隐士在檐下独坐,复又哀声叹气,他和祁知生遇见了,便好奇。这一好奇,便看见了这一方残局。那隐士为难了大半生。
他记在了心下,摆给了师兄和妙法真人,最后是妙法真人一子解了这局。还笑道:“那人不会解,是他太贪,明显落这一子,便可走棋了嘛,还说什么隐士,明明就是放不下。”
“可这一子落下,解局的黑子就注定是败局了。”
“非也,你且走棋,若我输了,便将那本你求而不得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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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子送你。”惠玄落座在妙法身旁,从妙法掌心捏来那黑子,随谢无陵走棋。
“即使如此,那若是小陵儿胜了,真人便请你吃酒。”
谢无陵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心道意思是自己今天是赢不了了?想罢他便将袖高笼,有着大干一场的气势,顺着落子。
当时他是后落子的人,看着这形势大好的一局,本当是胜券在握,却败给了惠玄后来的力挽狂澜。
他左右也想不通透。
惠玄却指着妙法下的那一子道:“成在此,败,也在此。”
这话高深得很,至他在这禅室再见这棋局时,他仍然不解。却在他按着惠玄的路数落子时,顿时通透了。
那一子破局,本当是以为自己将自己拱手送到了别人手上,实则以身为饵。黑子落定,白子吃来,甜头到了,人心正满足的时候,自然忽略了大局。这也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而对于起手落黑子的人来说,他成了设局的,成了作壁上观者。他将白子慢慢引进自己的围猎圈内,步步紧逼,再一举扼喉,让人喘息不得。
“我,输了。”
谢无陵故意将指间黑子落在棋盘边上,将那本该可以堵死的一条后路留给了的赵修。
赵修见他眉聚愁云,一脸沮丧模样,不禁起了怜他的心,出言宽慰道:“无妨,你方才那一子本就解得不好。”
谢无陵颔首谢过他的慰藉言,愁云却还在眉头:“是平之,到底不如师兄。师兄若行这盘棋……”他的声音故意消了去,“必不会是这般结局。”
赵修闻他道这“师兄”二字,心下一惊,他寻王朔,不过是不想王朔成了赵祚的助力罢了。
但如今他不这么想了,他补言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可赏你,你也不必这般不开心了。”
“我曾听一人说,扶风的花好看得紧。”
“这扶风的花,本王可带不来。”赵修方说了这话,便看见谢无陵眼里的光黯然了。他忙道:“不过……带个友人去扶风赏花,应当还是可以的。”
谢无陵两眼复又生起了光,赵修自然将那模样笑纳了。谢无陵后来几日又在这昭行禅室和这雍国公下了几次棋局。
待至他们归京,赵修罢了先前来时所乘的马车,换成了马;也唤了随行下人给谢无陵寻了一匹马,招了个人给他牵马,这才领着他同往扶风。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这几章都字数不太多,我我我争取以后都多更一点
第30章陆岐摔马
说是缓行归京,却因为雍王府的事亟待解决,车夫架马的速度总是要快些。
陆岐和羡之乘一骑从队尾上来,路过了羡之外公的车架,陆岐还小声地“呸”了一口。
这人不招他父亲待见,羡之也不太喜欢,自然他也喜欢不上。况他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像豺狼一般,骇人得很。让陆岐想要对他有好感也不行。
倒不承想陆岐刚“呸”完,羡之执缰的手就腾出来,打了陆岐手背一下。力道倒是不重,和猫挠一般。
这人又贴着陆岐的背,在他头顶说道:“父王的车架在前面。”
陆岐会意,立马起了嗓子:“哈,要是我御马,必然比羡之你快。”
“是是,你快。”羡之接话了,眼里却含着深意,不过幸好,陆岐看不见。
“羡之,你这是敷衍我。我说真的。”陆岐依照着方才羡之的吩咐,在接近圣上车架时,大声地说着。
果不其然,在他二人共骑的那匹马打圣上车架过前,看着里面帘子叫人掀了起来。
倒是宦官先出了口道:“二位主子这是?”
“我坐不惯马车,要羡之陪我溜溜。一会儿就回去。”
宦官本想继续说句什么,却被车架内的一声冷言厉色给吓得立马抱手噤声。
“胡闹。陆岐胡闹,羡之你也纵容?”
“父王……”
“不怪羡之,是我拉着他来的。”陆岐一边出口护着羡之,一边抬了脑袋,想向羡之眨巴眨巴眼,但是鉴于难度系数太高,他眼睛都眨疼了,估计羡之也看不到,也就作罢。
“儿臣,本是有事想问父王……”羡之将握在手里的缰绳紧了紧,他看到了马车那头藏着衣袍一隅,想是有旁人听着,目光便迅速抽离了,“儿臣这就和陆岐回去,晚些时候,再来寻父王指导。”
“嗯。”赵祚在马车内,应了那声。
风摇着銮驾上的铃,铃声和着渐远的马蹄声传入赵祚耳畔,他手掌抵案,手指空悬着,迟迟没有扣下去,良久才出口道:“你继续说。”
躲在马车那一方的暗卫,得令了,才悠悠出口。
“主子说,他在雍国公府旁的树下捡了个东西,待您回去,便给您送去。”
“什么东西?”
“主子说得您亲自去看。”
“重阙人杂,他捡的,便暂放在他那处。世可还有说什么?”
“主子还说,这次恐是有人故意而为。”
“嗯。寡人知晓。”
“那属下告退了。”
车架里的人合着双眼,手指终于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向桌案,突然他眼前闪过了几年前惠玄领他在竹屋暗室里瞧见的那五幅画,又道:“对了,让他闲来无事,多去看看元裹。”
“是。”
暗卫应声后离去。车架里,一直合上眼盘算着这扶风大局的人,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满脸尽是疲色,他双目睁了许久,才似回神般拢了拢衣襟:“起风了。你摆下的局,开了。”
良久才复一叹,叹里尽是无奈。
叹声未歇,便听一声马嘶,骇人极了,赵祚的心头打起了鼓
“皇上,皇上!”不多时便听见外间马蹄声疾,宦官急急忙忙地赶来。
“何事?”他蹙了眉,心下起了不祥的预感。
“摔了……岐、岐小王爷摔马了。”
跟在马车旁的公公,闻这话,立马叫停了队伍。又唤了宦官取来垫脚石。
赵祚下了车辇,遂问道:“御医可去了?”
“已去了。”
“有羡之护着,如何还摔着了?”
“马惊了,信陵主本是护着小王爷的,小王爷不知怎么的摔了下去,信陵主也跟着跳下去护了小王爷,可还是摔了。”
“嗯,羡之无碍?”赵祚一边赶往那处,一边问道。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却突然快了。
“无碍,是信陵主将小王爷抱回车架的。小王爷看着倒是伤的要重些。不过……”
“不过什么?”
“信陵主下了吩咐,除了御医,谁也不能近那车架。像是气极了。”
“嗯。”赵祚脚下依旧没有停步,看向了一旁的侍卫,“那马跟了他两几年了。”
侍卫会意颔首,隐匿在了一阵匆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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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祚脚下未停,直至看到了那车架下站着的人。那人一身锦衣沾了泥污,玉冠也有些歪,眉眼和自己肖似极了,但看他眉目不见忧愁,心才放下了些。
羡之见来人,方蹙了眉,便见那人走近了些行礼道:“父王。”
“他……如何?”
羡之听着父王问来不是“陆岐”,而是“他”,便知道他问的不是陆岐,是那车架里的人。
“陆岐会武,并无大碍。御医才到,具体的还不知道。”
“马如何惊了,细说来。”赵祚不动声色,将心底的疑问埋着,问着正事。
“儿臣也不太知的,不过猜测,返程归去,不过几步路,突然猛颠,似……”
“似什么?”
“似寒光刺了它眼,叫它惊了。”
赵祚闻言,目光寒厉,瞥向了一旁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老奴。老奴会意道:“小的这就寻暗卫去瞧。”
说罢便转身离去。父子二人在他离去后,方对视一眼,赵祚出口问道:“你的主意?”
羡之默然点点头:“突然昏了过去,只得出此下策。父亲莫怪。”
羡之改了口,赵祚自然懂他的意思,但剑眉仍横着:“胡闹,若是陆岐真摔着了,你当如何交代?”
这下羡之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他本是和陆岐商量摔下马的是自己,这样他还能借此为由,不进重阙,归居衡休养。
而他的师父,也可以往居衡落脚,而不是跟着队伍进重阙。
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在那梁相掀了帘子,和他们说小心些之后没多久,陆岐就自己摔了下去,倒真的把他惊着了,他跟着跳下马去,却见那人毫发无损地躺在草地上,说什么他演戏不如他,怕让梁相看出破绽。然后还不等羡之驳言,陆岐就两眼一闭,装作昏死过去。
他就只有好脾气地将他抱进怀里,送往马车车厢内。
等了不多时,等到了御医和他的父王。
他知道父王不信,也知道他的外公不一定会信。但谁信谁不信,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谢陵身份敏感,不可能暴露在外公的视野里,更不可能养在重阙,最好的方法,便是养在居衡。
何况真如陆岐所言,是他多想,那他不识先生这举,当愧为谢无陵的学生。而且,他这一生,他最省得,谁他都可以拂得,独陆岐不行。
陆岐想要的,只要他能有,给他时间,他便会双手捧上。
“赵羡之,你是不是在深阙里久了,心都没了?”
陆岐方才问的,字字打在他心坎儿。
他想,他是认了。他的心都归于一处了,大概在五年前,在十年前,在这个人跟在他身后,扯着他衣袍叫哥哥的时候……只是这个人从来不知道。
“这一出,有所求?”
“为他求个宫外的安身所。”羡之将目光移开,像个老友般,沉声道。
赵祚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羡之什么都好,又什么都不算好。他像自己,城府有之;却又更像谢无陵,把人心算得太,也把赵祚揣测得太透;他像自己,对外事果决,却又像谢无陵,对亲近的人,留着一分优柔寡断。
矛盾中成长起来,赵祚觑了眼眸,心下低叹,不知是成就了他,还是害了他。
“他身子不好,留在居衡吧。”赵祚百般犹豫,才说出了这话。
居衡是谢无陵送给羡之的园子,梁相必然是不喜的,他们那些个文士的傲骨,羡之和赵祚体会得深刻。
赵祚知梁相自然不屑于踏入那个园子,所以谢陵自然是最适合那处的。
没想到,这居衡园子,一直是他的,原来是,如今也是。
父子二人立于车架外,和众人等着御医,当御医掀帘而出时,梁相才姗姗来迟。
“皇上,老夫腿脚不好,来晚了。”
“梁相客气了。”赵祚应声。
羡之上前虚扶了梁相一把,才道:“外公有心了,陆岐该受宠若惊了。”
“羡之这话说的可不对,老夫是臣。”梁相抬眼看了下赵祚,才继续道,“来看望小王爷也是应该的。”
赵祚却开口道:“哪日待陆岐伤好,羡之便领他那小辈去谢过你外公一番好意。”
羡之闻言,颔首应了。
“不知小王爷伤势如何?”
“你说吧。”赵祚抬眼向那御医,御医进去前,是得了羡之叮嘱的,如今对上赵祚的眼睛自然有些惶惶。倒是赵祚身边那不知何时回来的老奴,上前扶了一把那要下车辇的御医,道:“你只管照实了说,诓不得众人。”
御医下了车辇,伏身道:“表面无创无伤,但……”
“如何?”羡之迈了半步,状似心急。
“但心下有郁结,又此番惊吓,想来需要好生将养。臣已施针,想来应快醒转。”
“郁结何来?”赵祚负手立来,眉头紧蹙。
“这……”御医身子伏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几分,“微、微臣也……”
“父王莫要为难他,陆岐自入宫一来,心下一直难过,他同儿臣说过,若不是为了那日……他不至于……”
羡之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梁相一声冷哼。赵祚藏在袖下的手紧了几分,才对那伏地而跪的御医道:“你退下吧。”
“着人启程吧,既无碍,便归京,皇兄还在等着。”赵祚吩咐罢,看向了身侧似也有愁云加身的梁相,又道,“梁相也先归车架吧,寡人陪陪岐儿。”
说罢赵祚便上了这车架,掀帘进厢前,吩咐羡之道:“既然他不喜重阙,便让他回到他想去的,允他出宫建府,谢府旧地赐他。旧府未修缮完成前,便依你所提,让他暂居居衡。”
羡之撩袍跪地,替陆岐受了这恩典。
待宦官传了启程的话后,才翻身上了新牵来的那匹马,悠悠地跟着这辆车架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是想过渡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过渡了这么久qwq
第31章赵祚和陵
赵祚迈步上车架,老奴替他掌了帘。
他躬身进去的时候,正瞧见陆岐背身跪坐于谢陵身侧。
陆岐方才听见了他在车架下的吩咐,尽管猜着了这时进来的赵祚,还是闻声回了个头,瞧见是赵祚,才手撑地挪了位,想按礼叩首。
赵祚抬手示意陆岐不要行礼了,陆岐会意退身让了位,他便自觉地坐了过去。
眼中倒映的人还是旧时模样,仿佛这五年并没有改变他什么,唯一变了的,是自己吧。
他的手落在了谢陵未展开来的眉头上。
不知道那日他饮鸩的时候,可也是这副模样。那时老奴回来只说,像睡着了一般。
那时的赵祚听来,却是扯了许久才从面上扯出个笑来。谢无陵睡不着的,哪怕是就是睡在自己枕边,睡在自己怀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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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动一动便被惊醒了。
夜里说是他二人共眠,其实多是谢无陵守着他,就像他现在这样,眼里含着东风,静静看着。有时还会抬手替他抚平睡梦中不经意皱来的眉头。
赵祚的手摹着谢陵的眉骨,心下一时千山万水,久久难平。
十几年前,他策马离昭行时,还在想,一年时间应该足够自己布置左右,足够将他以门客之名接来,而不惹是非了吧。
却不曾想到那个应了他的少年,在他前脚到京城没多久,后脚就跟来了。
还是跟着他最不希望的那个人来。
“咳咳”
眼前人的低咳把赵祚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那覆上了谢陵眉头的手一时有些无措地绕到谢陵颈后,引谢陵起身。
谢陵笼袖掩嘴咳了来,赵祚自然是看见了袖上的殷红,眉头瞬间皱紧了去。却在谢陵匆忙攒紧那衣袖的动作下,忍住了询问。
谢陵感觉了赵祚周遭有些凉下来的气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徒劳地藏在首后,又抿了抿唇,舌尖小心翼翼地伸了来,蹭了蹭可能唇上可能沾了血的地方。
这一蹭倒把那血色铺开在了有些惨白的唇上,和往日添了口脂的谢相无异。
赵祚低首,正瞧见苍白面容下殷红的唇,眸色不禁一沉。
谢陵虽支肘撑着自己,却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赵祚的手还揽着他的背,他觉得不好意思将全身的力都靠给赵祚,只有自己强撑着。
“你怎在这里?”
赵祚似有所觉,换了位置,往后挪了挪,背抵着车厢壁,想将谢陵半身搂进怀里,谢陵本有些不情愿,不过身上失力,只得由他摆弄。
赵祚闻着怀里人那身寿眉茶香,仿若回到了以前,搂着谢陵的手下了力道,直到谢陵皱眉,他才像真的确定了怀里人是那个他心心念念却未说出口过的人。
他并未回答谢陵方才的问话,一只手探进了谢陵那攒着袖的掌中,捏了捏道:“你太累了。魇着了?”
方才赵祚揽着谢陵,谢陵背上的冷汗,他一探便知。况那眉头一直蹙着,任是三岁小儿,也该知道他是为梦中所累。
“还好,一个不算好的梦。”
赵祚没有追问下去,只是他方才换位前,把跪坐在一旁的陆岐挡住了,这时换了位,谢陵正瞧见了,又问向那一旁一声为吭的陆岐道:“吓着你了?”
陆岐听着这话,抬头对上谢陵温柔眉眼,一边摆头,一边红了眼眶,轻唤一句:“父亲……”
“看来是真吓傻了。”谢陵抬首,看着赵祚,对上赵祚那双已变得犹如深渊的一双眸,仍是不减柔情,谢陵力扯了笑来,“他想必又认错人了。”
赵祚目光里本带着疑问,他想问为何不许陆岐再称他为父,他想问谢陵还记得多少,想问谢陵知道多少……但对上谢陵眼里的强硬,他的所有问题都化为乌有,败下阵来。
“陆岐,唤山人吧。”
陆岐闻言,又磕巴地开口道:“山、山人。”
“如今,对了?”赵祚拍了拍谢陵的肩,问道。
谢陵颔首。又突然转了话头道:“羡之在外面?”
“嗯。”
“我说的话,他可能听到?”
“他想,他便能。”赵祚同他这般问道,羡之和陆岐的武功都是受着暗卫指导的,耳力自然是比寻常人好上一些的,但当谢陵这么问了,车里的车外的,自然都知道他有话要说,赵祚又低首,手捏了捏谢陵掌心,道,“不急这一刻,你歇歇再说?”
谢陵想摆手,只力不太足,抬手也未抬得多高,虚摆了摆手:“师兄之事,是蓄意而为。那人留了话。”
谢陵微抬首看向了赵祚,他不知道赵祚知不知道,但陆岐是知道的,所以这话他是说来给赵祚和羡之听的。
“‘山门两开,入夜歌来’?”赵祚正色接了话,念了那句。那日他跟在陆岐身后,看着这二人,自然听得了这话。
“是。”谢陵听赵祚这番接来,心下起了好奇,但又想着那夜在竹屋,赵祚曾道竹屋暗卫是他布置的,也就觉得他知道这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后来是陆岐给了我写给他锦囊。”谢陵想抬手揉揉有些疼的额角,又叫赵祚握住了手,他只得摆摆脑袋,蹙了眉头,继续道,“你说雍国公府走水了,还有一件戏袍。”谢陵复抬首看向了赵祚。
赵祚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松了他的一只手,也替他揉了揉额角,原来总看他揉,久了照猫画虎地也知道该替他揉哪儿了,只是五年没做过了,也不知道揉对没,赵祚心下有些打鼓。
但他心下的鼓还没打响,谢陵问的问题,就让他的眸却寒了许多,良久才应,语气也冷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雍国公害了他的生母。
“嗯。”
“竹屋有一幅画,也是戏袍。”
陆岐本是在一旁听着,却在谢陵说及戏袍的时候,心下一紧。他曾将这幅画告诉了羡之,羡之却突然愣神了。
他总觉得这画有蹊跷,他便多留了个心眼。
而那幅画,除了车外骑马的羡之未曾见过,赵祚和谢陵都见过。
谢陵如今能平静提及,不过是因为他还未理清,脑子里的千头万绪,而赵祚心下却翻了大浪。
雍国公府的事,大概是他和谢无陵此生转折的开始,剪不断,理还乱。
说真的他心下有一分感激他那皇兄将人带来扶风,剩下九分,都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赵祚想,如果再来一次,再一次看见他皇兄在院里对谢无陵做那样不堪的事,他是否还会冲动。他想了许多年,结果都是一样的。
哪怕后面等待他的是昭行怪塔里的三年,他仍然会。
“暗室里的第一步,便是那把琴吧。”谢陵抬眼觑了眸子看着搁置一旁的那把木琴。
赵祚颔首。
“然后是戏袍?”
“嗯。”
“父……山人的意思是,这个中关联只有暗室可解。”
“那之后是?”谢陵抬首看了赵祚,那日夜里,他确信赵祚离开了床榻,至于是不是去了暗室他不知道,但他还是赌了一把。毕竟他解不了这题,他脑子里已是一团混沌。
然而他赌的,阴错阳差。
赵祚是看过那五幅图,不错。
却不是那夜看的,那夜赵祚离榻,是寻暗卫放鸽子找祁知生了,谢陵睡在他旁边,气息一直不稳,他唯恐谢陵的身体出了差池。
他大概是所有“孤家寡人”里最贪心的那一个。他,不想做一个“寡人”。他想有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只有这山河一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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