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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晏池池池池
“是元裹。”赵祚出声断言。
惠玄曾告诉过他居衡是谢无陵步下的终局,那按顺序看来,戏袍之后,下一个就该是元裹,那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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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清净的真人。他手上最重要的一颗暗棋。
如果说妙法手上捏着的是谢无陵这辈子都不愿拿出来用的最后那条命,那元裹手上攒着的,就是赵祚最后的半条命,那是赵祚被赐封地后自己养的能操刀举戈的人。
不过他不知道谢无陵是为何画了元裹,也不知道谢无陵知道多少,更不知道现在的谢陵有又知道多少,谢无陵在时,他从来没想过问谢无陵,谢无陵不在了,他也还来不及去问元裹。
“元裹姑姑?”陆岐在深阙里,因着是异姓王,无异于羡之,遂对这些个皇室宗亲,多是跟着羡之叫的。
“嗯。”
“这和元裹姑姑,能有什么牵连?”
赵祚闻言将目光投向了谢陵,谢陵却喉头微痒,下了赵祚的目光,出口便是几声延绵不绝的咳,
赵祚方腾出来的手,慢慢移向了他的后背,轻轻拍着,谢陵的咳却一点没有消止。
陆岐回身取了挂在架上的壶,倒了半杯水递来,赵祚接过了,想让谢陵抿一口,但谢陵的咳一直不歇,赵祚也只好一直端着。
谢陵又恐外间听得太清楚,只有拢袖捂嘴咳着,不多时脸都憋红了,才渐渐消止。
赵祚的眉像打了结一般,拧在一处。“昨日离时,还不似这般……”
“无……无碍。”赵祚话还未说完,便被谢陵打断了,接了话来。
这话听在赵祚耳里,他只想将谢陵的下巴扳住好好问问他,如何才算有碍,最后也……不过想想。
“我想,夜里去雍国公府瞧瞧。”
“寡人……”赵祚那半句“同路”终是在嗓子眼打了个转,咽了下去。“你养好了身体,再去。”
“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歹人岂会待我身体好了,再为非作歹?沙场之争,贼寇又岂会待你兵强马壮了才来进犯?”谢陵纵使这话说的少了气力,却还是摄人的。让赵祚和陆岐听来有些发蒙。
“那真是如此,惠玄师兄便不会丧命了。”
谢陵将喉咙里汹涌而来的腥甜咽了下去,话变得轻了些道:“还有五日便是师兄头七了。”
谢陵的眼眶瞬间红了。
“你若想,便去吧。天高海阔,飞累了,就归昭行来。”
“只要我还在,昭行的山门,总会有人等你的。”
“你啊……”
师父和师兄的字字句句这几日从他的脑海里一刻不停地往外蹦。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不能装作不知。
昭行是师父和师兄给他的庇护,一旦他们走了,他的庇护所就消失无影了,他就再无依傍了。
他的家,没了。
他像用尽所有力气般,不自知地窝进了赵祚的怀里。像是想汲取些阳光的小苗子,又像需要些温暖才能化开的那块冰。
赵祚不知道这块冰能不能被自己捂化,他还是下意识搂紧了些。上一次他这般失力,又是多久,赵祚已经不记得了。
谢陵瑟缩在赵祚怀里,眼里的神都空了。
他在竹屋外的坟头和妙法真人和师兄约定了,他得亲手领那黑衣人,来给师兄磕头。
而今天他是怕的,他不怕自己领不来,只是怕自己时间不够。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像被人往脑子里放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又全部压在了他肩头心上,压得他喘息不得。
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才从昭行醒转的时候。每日混沌着,混沌得不像自己了。
但那是在昭行后山上,便是混沌了也无伤,今时却不同,他不能让自己混沌着,他得清醒着,惠玄师兄还在等他。
可他越是清醒,就越是觉得脑海里的回忆在不停牵扯者他,他却抓不到个头;越是清醒,就越能将这份压抑体味得深刻,最后也就是恶性循环。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当如是。
谢陵不知是多久回的神,车架内一片寂静,他看着洒落过车厢小窗的日光,抿了嘴角,坐正了些许,仿佛方才无枝可依的只是飞走的老鹊,而不是自己一般。
“圣上以为如何?”
赵祚却合了眼,道来了一句似是顺从了是心的回答:“依你。”
“不过,”赵祚又补言道,“只得一个时辰,夜里寒,莫着凉。”
“嗯。”
“羡之陆岐都跟着去,寡人会在居衡待你们。”赵祚声音才落,便听见有人石子打窗的声音,陆岐知道是羡之不同意,他只抬头悄悄看了眼赵祚,见赵祚似充耳未闻,眼里只有他怀里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羡之却锲而不舍地拿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像了窗沿,发出“咚咚”的闷响。
“羡之,想回重阙?”赵祚觑了眸子,话语里说的轻佻,又带着几分不可辩驳道。
羡之闻声,撞窗的石子声顿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李贺《苦昼短》)
第32章入国公府
元授五年四月初一,天子车辇,自贤山行宫归,未入重阙,行往居衡。
旦日,圣拟旨,允异姓王陆岐出宫建府,划城西太平巷府邸一座予。待雍国公孝期满,即修缮之。依其意志,可暂居居衡一园。
(《元授起居史》)
金乌将坠,霞光在天尽头着了色,銮铃和着车架慢行入居衡园子,羡之下马,引了陆岐跳下车来。
老奴复寻来垫脚小凳,赵祚撩袍下车架,而后回身伸了手向车架内。
谢陵探头四顾一番,蹙了眉头,脚步有些踌躇。
“无碍。你的园子,旁人的眼睛看不见。”
闻言谢陵才弓腰迈了步子,下了车架。方才入扶风前,倒是听陆岐讲了一路这居衡园子。
说他幼时想来,他父亲和羡之便都不允,后来搬入了重阙,也少有来了,只每岁生辰,讨了恩典,才能来。
听着陆岐一边说着,谢陵便觉得赵祚环过他腰身的手又紧了几分。不知是怕他逃跑还是怎的。
但他现在应当不会走的,至少这接下来的五天内,他不会走,他还需要身旁这人,这人是九五至尊,能给他的便宜自然不是常人能给的。
至于惠玄师兄的头七,他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他的后背,是昭行,是惠玄……他不会忘,也不敢忘。
但如今有人往他背上狠狠地捅下一刀,要他如何咽不下这一刀之恨。
一行人跟着羡之的脚步往园中深处去。回廊曲桥于这一池春水上,玉槛拦着几株新放的素色花,比春日那扶墙开着的芍药要朴素多了。
陆岐更是拽住了羡之的衣角,像是怕自己会误入了歧途一般。
说来确实如此,园中岫石叠于湖畔,放目而望,“云栖”一殿想来就在湖水对岸才是,偏这曲折路,只有一条可往,若在花深处,迷了路,可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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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要走往园子何处了。
旁人识这风水的,还能道出此中弯绕,像谢无陵那样造了这园子的,却反倒不如,每每问及如何设计如此繁复园子,那蓝绶杏杉的人啊,只会同你说:“我怎知晓?我且将要种什么花草告知了那友,他还我的园子图纸便是如此。”
池里风荷才露角,游鱼浅入深。谢陵眼光跟着游鱼,脚步不自觉地慢了。
“入夜了,再去。”赵祚也慢下了两步,将谢陵袖子攒住,低声道。
“嗯?”
“想来大理寺的人这会儿应当还在,入夜,我先去引了人,陆岐你再带师父进去。”羡之闻声回头补充了句,又看向了陆岐叮嘱着,“少带两只灯笼。”
羡之知晓陆岐怕黑,况走夜路时,总爱攀着他走,后来有日不攀了,羡之好奇问过陆岐,陆岐却道,多掌几只灯笼,便不用再怕了,自然也就不攀他了。
然雍国公府叫一把火烧作了残垣断壁,夜里掌灯多了,还不知这街头巷尾又要传些个什么话出来。
陆岐听了要让他少带两只灯笼,立马横了羡之一眼,不过也就一眼,之后还是点了头允了。羡之受了陆岐一眼,在陆岐转眼间,捉到了他眼底的犹豫,不知为何眉间带上了喜色,他轻咳了两声,敛了情绪,抬手拍了拍陆岐的背:“别怕。”
待夜深时,陆岐同谢陵一人掌了一只灯笼,跟着羡之往雍国公府去。
羡之依计,先行一步,将守于雍国公府残垣门口的两个侍卫支了开去。
“信陵主。”两个侍卫齐齐向这个锦衣玉冠的青年低了头行了礼。
“嗯。”羡之负手应了,“我替父王走这一趟。”
这朝赵祚登基之前,市井街巷便传过了雍国公乃帝祚触过逆鳞。
本来是一命该呜呼的,但许是帝祚应了故人所求,又念在雍国公已疯癫,当初做皇子时就没赶尽杀绝,登基了,也还是留着这一府之地给他。
不过有好事的曾探过这雍国公府,朱墙琉璃光,碧瓦飞檐甍,府内纵是少了人打理,有几分荒凉外,比起旁处仍还是富丽堂皇,这雍国公呢,在府里四处溜达,闲庭信步,除了怀里那件不撒手的戏袍,和爱自言自语外,看不出来是疯了的模样。
这之中几分真假,无人知晓,不过看这国公府外生来的杂草,和国公府走水后,帝祚才慢悠悠从行宫归扶风的态度,想来可能这雍国公确实为帝祚不喜之人。
如今连来雍国公府,也交由信陵主代劳,想来也是情理之中。侍卫了礼数,侧身让路。
羡之却未急着进门,他眼觑见了侍卫襟口手绣来的莲瓣,心里生了底,抬手遥指了一处深巷道:“哦,对了,世皇叔叫你们去那边守着。”
侍卫二人应了一个“是”字,便离去了。另一处深巷里,罩着黑衣的二人才堪堪走来。
“他们这么听话?”谢陵看着离去的二人,待走近到羡之身前,才道
“那可不?羡之可厉害了。”陆岐扬了眉,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羡之,又立马拽住了羡之的衣袍。跟着他身后,进这残垣去。
谢陵看着他这副天真模样,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抿唇笑了去,抬眸正对上羡之看来的无奈眼神。
羡之掌了灯,往里走去,又解释道:“他们是世皇叔的人。所以……”
“世,宣城?”谢陵蹙眉。
“正是。”
三人迈步进了府,一股焦炭味道扑鼻而来,惹得陆岐皱了眉,在背后的包袱内摸索了半天。将摸到那个谢陵放进来的三张湿帕子,挨个发了来。
三人捂住了口鼻往里走了几步,月光倒是亮堂,打在一片废墟上,正瞧得临风孤立的几个基柱。
谢陵看着周遭碎木荒凉景,却不知为何,那种扼上咽喉的窒息感,又一次袭来。连锁骨旁的那两个旧痂也跟着有些疼。
多半是心里作用吧,可能这旧痂就和此地有关也说不定。
谢陵回了目光,良久才接话:“世,也是风流,四房美妾,而今安在?”
“在是在的,不过……”羡之回首挑了眉,看向谢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谢陵似是恍然大悟:“他,还是他啊。”
只这二人打哑谜般的对话,倒让陆岐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岐轻轻扯了扯羡之的衣袖,问道:“你们说什么?”
“皇家秘闻。”谢陵抿嘴,手指放于嘴前,做了嘘声,应了他。
宣城主当初和元裹公主的不伦感情,在这个谣言传的比什么都快的地方,来回传了许久。最后还是以宣城主娶了四房美妾,元裹出宫立观祈福为终。
不过这二人之间个中曲折,又哪是一两句说得清楚的呢。
“那时候才见他们,便是在你父王的宴会上。”谢陵脚下兀自将他们往一偏院带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熟悉这个府邸,就好像来过许多次一般。
而有的时候,身体上记得的东西,会比脑子里记得的更多。
羡之跟上他的步子,一边领着怕黑的陆岐,说笑道:“师父,也是在那处识得羡之的,师父忘了?”
“不敢忘不敢忘……”谢陵回头,忙摆手笑道,和那年的谢无陵别无二致。
那一宴啊,便是在赵祚为雍国公办的接风宴。
那时出宫建府的皇子不过赵祚和雍国公二人,况宫中各姊妹仍年幼,平素想要出宫也就只有借着这筵席的藉口。
所以凡是能遇着什么办宴的藉口,这些个宫里的皇子公主,便会不遗余力地怂恿二人行宴。
赵祚便是这样,在元裹的软磨硬泡下应了她待雍国公回来,就办一宴,为雍国公接风。
那是正值仲夏,溽暑气重。
谢无陵好不容易将一方榻摆好在了他院落的那株杏树下,杏花开过了,一树的郁郁葱葱,正好避个暑热。
这方院在雍国公府西角一隅,是谢无陵自个儿选的,算不得多好,但念在有花树,也就对谢无陵来说还算得上好。
“谢君,莫睡莫睡,”谢无陵方上了榻,抬手抵于脑后,准备着小憩一番,便叫这小僮来唤,“今个儿不是应了国公去吃宴?国公差小人来问句,郎君可拾好了?”
“这么早便去?不待着晌午?”谢无陵在昭行习惯了,赶着饭点儿才去那堂内觅食,便是在扬州吃宴也是依他脾性,晌午才至。
可能是这扶风城规矩多吧,谢无陵兀自找了藉口,起身将低束的蓝绶解开来,在腕上栓了下,又拢了青丝,扯了跟细长绳,将青丝束高了来,才将腕上蓝绶取下,合着头绳绕了绕,打了个结。
人倒是比先前慵懒模样看来,神了许多,桃花眸微觑,眉高扬,道:“走吧。”
第33章美人哥哥
扶风的夏日总是醺人得很,饶是谢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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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西北都待过的,也不喜这扶风的夏,知了伏树,聒噪不停。
谢无陵趁着雍国公无暇顾他,便在到了赵祚府上,就自个儿溜了。
要说赵祚这府,比那扬州文士们的园子,自然是比不上了,比雍国公府的辉煌,也要差上许多,笼的来说,就比谢无陵昭行住的那方小院子好些,起码要大些。
不知道是赵祚不讲究,还是想讲究也无力讲究。
这一府也就这么青白四壁,东北方置了一个水塘子,四围种了些草木,勉强算是个待客的园子。
就府偏花厅上了帐幔,看着像是有个女主人的模样。丫鬟娥子的也算不得多。做起事来,倒也不慌不忙的,懒散得很。
谢无陵也跟这些个小娥子一样,懒散地在那水塘边打转,宴是设在花厅的,离这水塘子倒是不远,塘子旁设了一歇亭,平素可能是供人赏游鱼的,这时候倒是被赵祚那些个姊妹占住了,说些个什么宫里宫外的小话。
相较亭里的景色,亭外塘边那怀内揣着香炉的清丽娘子倒是更别具一格些。
谢无陵的风流性子也叫这娘子勾来了,原打算折枝园子里的栀子去配娘子,却不想退步时,有什么劳什子来撞了他,低头一看竟是个小崽子,头上扎着总角辫儿,模样……还没见着。
这小崽子撞上来还没摔下去,就是走路不太稳当,小崽子转角头要走,人也说摔就要摔跪下去,惊得谢无陵伸手抓了他的衣领子,拎是拎不起来的,谢无陵兀自琢磨着,便两手想将他抱起来。
这举动倒是把小崽子吓到了,那小崽子也不是头一遭被人这般对待,他以为是撞了人,那人要拾他,上次在他舅舅府上便是这般被捉弄了。
小崽子二话不说抱紧了谢无陵的一支腿,开始吧嗒吧嗒流眼泪,嘴里还喃着什么。
谢无陵心想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碰瓷也不是这样的吧?
他只得退了没被那小崽子抱住的脚,弯腰下来,抓着那小孩子的手轻轻地掰了下,又顺势将小崽子抱了起来,道:“怎么了这是?”
小崽子的雨点是小了,雷声可是一点没见小,谢无陵抬了手,将衣袖拢了来,替这小崽子擦了把眼泪,又学着民间的阿娘阿婆哄娃娃,将崽子抱在怀里抖了抖,又拍了拍。
小崽子确实不哭了,谢无陵以为是见效了,结果低头再看这崽子,两眼就看着他,看得眼睛都直了。倒让谢无陵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抬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脸,又轻声问道:“你可摔着了?”
谁知小崽子也不应他,直把脸往他肩头凑,还小声唤了一声:“美人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了,声音也算不得大,倒是娇得很。
谢无陵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小崽子是在叫他。
他才堪堪应了一句:“嗯?”一边应着,一边抱着这小崽子坐到了灌木边的石台上,小崽子仍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他也只有让这崽子窝在怀里。
谢无陵抬手放眼,正是那一方亭,亭里仍是那几个公主王妃,亭外那塘边的小娇娘已然没了人影,这花想来是不用摘了。
“美人哥哥!”
不知道这小崽子叫了几声,谢无陵只听得了这最后一声,带着点气急败坏地一声,仿佛要是谢无陵再不应,这小崽子能把他打了一般。
谢无陵连忙应了:“诶诶……”
“你,真好。”小崽子眨巴眨巴了眼,才把这话眨巴出来。
“啊?”谢无陵猝不及防被这小崽子一夸,夸得他有点尴尬,“怎么这么说?”
“他们都不和我玩,我……”小崽子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搂着谢无陵脖子的手都了回来,又悄悄道,“你,就是好。爹爹喜欢你,羡之也喜欢你。”
谢无陵听了这话,却有点高兴不起来,他搂紧了几分怀里的小崽子道:“你说,你叫什么?”
“羡之!慕羡的羡,谢平之的之。”
都说童言无忌,谢无陵也是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童言无忌。那三个字,像砸在他心口的大石。
“美人哥哥,你摊开手。”
谢无陵有些没回过神,盲目地顺从了他的要求,摊开了手。
羡之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地写着,模样看着极其认真,让谢无陵想问的那句“谁教你这般说的”烂在了喉头,后来也烂在了心头。
“喏,羡、之”羡之献宝一般抬起了谢无陵的手推到了谢无陵的眼前,“今天夫子才教的,羡之写得不好。”
谢无陵依言低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你认识谢平之?”
“不认识。”
“你如何知道?”
“母亲说的,说爹爹喜欢。羡之记得,爹爹喜欢什么,羡之就喜欢什么。”
这是谢无陵第一次听到赵祚的家眷,还是眼前这个孩子的母亲。羡之他是听赵祚提过的,可认真想来,赵祚提羡之也不过“可惜了”三字。
至于他的那一房妻子,谢无陵倒是从未听过,如今听来,心头总有些不是滋味。
谢无陵沉浸在自己的不是滋味里,也就忽略了羡之说的小话。
“爹爹!”羡之发现美人哥哥没听自己说话了,却听见了赵祚的声音,在谢无陵怀里兴奋起来,两三下就从谢无陵怀里滑了下来,冲到了赵祚面前。
他本想说什么,看着赵祚身边锦衣玉冠,雍容华贵的雍国公,一下子又脸上的笑都了去,乖巧行了个礼:“问皇叔安好。”
“羡之啊,是什么事这么开心?来和皇叔说说?”赵修向羡之招了招手。
羡之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赵修不欲为难他,从他来的那处窥去,看得一人背影,如是别人他定然认不出来,说不定还会粗鲁地叫人把那人请来,但这蓝绶他认得。
他从昭行带出来的人,而且不仅他认得,连他身边的人,也一定记忆深刻,赵修分外笃定。
赵祚的眸子顺着赵修看去的时候,也起了波澜。他将躬身将羡之带了过来,掩在身后,又轻轻捏了捏那孩子的手,才道:“去找你母亲,让她稍后去宴上了。”
羡之又偷偷看了眼他的美人哥哥,想到还没给爹爹介绍爹爹画里的人来到他家了,他就有点郁郁。
但他在“去找母亲”和“跟着这个皇叔一起”两个选择中,还是选择了前者,并且一溜烟地跑了。
把战局剩给了他的美人哥哥。
而谢无陵在他滑下去找他爹的时候,身体就僵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不请自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心底一盘棋,一盘师父师兄很早就在他脑海里下好的棋。
“我的小门客,竟然一个人在这处纳




佞骨 分卷阅读42
凉?”赵修率先出了声。
“那不是您事务繁忙,平之可不敢打搅呢。”谢无陵转身,看着迎面走来的二人,一人锦衣上纹着金丝,一人却是平常灰袍,一人风姿龙首,一人星目剑眉,倒还是不输分毫。
赵修抱着好整以暇的态度看着他二人,谢无陵却不欲让他独善其身:“您不介绍一番?”
“我当以为平之比我熟悉我皇弟呢。”
“平之和这位施主不过片面之缘,如不是您说,当不知他为王孙。”谢无陵作揖为礼。
“多礼了。”赵祚复作文人礼还了来,谢无陵的眸光也在此亮了亮。赵从山还是那个赵从山,谢无陵如是想。
“早闻平之先生美名,得皇兄之幸,才见先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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