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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自降生苍野时起,他每行一步,都似是无意而为,又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细数往事,挑战焢,破六界壁障,赌斗贪狼,直到此际的跃落虚空,每一步都可说绝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或许极柔处是至刚,在心中极致的冰寒之下,另有无法形容的刚烈
若定要分说些理由,孤峰、夕阳、古剑、青莹,抑或都有关联
如需纵横六界、横扫八荒,一世便已足够,何须百世千年的轮回不休!是以他毁去后世无穷果报之时,心中绝无半分犹豫他断了自己的退路,也不需要退路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早该如这般的一往无前!





尘缘 章八 无归处 一
章八无归处已是开春时节,北地幽冀各州尚是朔风劲吹,长江两岸早已遍染新绿
距荆州城百余里处,有一座小小集镇依河而建小镇黛瓦粉墙,青石铺路,搭木为楼,植木成荫,十分的素雅洁净镇东首有一座颇有气势的宅院,占据了两街之间方方正正的一整块地,乃是镇中首富玉大善人的宅子
此时院门外早挂上两盏大红灯笼,但还没点亮庭院中,生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玉大善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转来转去好不容易听得东厢房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他当即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厢房中出来一个稳婆,贺喜道:“恭喜玉大善人,母女平安!”
“母女?”玉大善人闻言一怔,面上喜色登时去了三分过不多时,丫鬟便抱出一个女婴来只是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一望而知长大了必定是个大美人,玉大善人面色这才算好看了些他倒没注意到,这女童的相貌其实与他大不相同
那女婴只哭了两声,就收声不哭,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休,打量着玉大善人眼見這女婴如此诡异,玉大善人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院中的下人们也觉察到些许不对,似乎风骤然冷了起来一时间,整体庭院中都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面色发白的稳婆才勉强笑道:“恭喜玉大善人得了千金小姐长大了,定是个绝世的美人,还请玉大善人给小姐起名”
玉大善人同样面色雪白,白净的面皮不住跳动,半晌方道:“就叫……就叫……嗯,叫……”
女婴忽然轻笑一声,竟然开口道:“就叫玉童”
骤变突声,玉大善人惊得啊呀一声大叫,手一颤,就不由自主地将女婴摔了出去,然后只觉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厢房中丫鬟老妈子们自是一片鸡飞狗跳,尖叫连连,一边不住大叫着妖怪,一边四处乱窜,想要寻个地方躲避
眼见女婴头下脚上,就要摔落在青石地上地上虽铺着厚绒地毯,可是她才刚刚出生,脑门都是软的,哪里托得住这样一摔?一众下人们只顾得惊惶失措,又有谁敢来救一个刚生下来就能口吐人言的女婴?
玉大善人虽然吓得不轻,可见女婴性命危在旦夕,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力气,竟然身躯一扭,一只白生生的手掌竭力向前探出,居然赶得及,堪堪垫在了女婴头下!
女婴本来从襁褓中伸出一只小手撑向地面,见玉大善人身躯扭曲,痛得满面是汗,却仍竭力伸长了手臂的样子,眼珠一转,小手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体在空中横了过来,慢慢落在玉大善人掌中
玉大善人见女婴安然落地,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泄,周身上下登时剧痛传来,痛得他大叫连天原来方才那一番动作,却不是他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老爷能够做得出的,只这么一下,就扭伤了三四根筋不止
下人们定下神来,这才一拥而上,将玉大善人扶起,但均不敢碰触女婴一下玉大善人环顾一周,细目中闪过一丝杀气,冷道:“这个……玉童乃是我玉某人的千金,今天的事,你们哪个敢多嘴,泄露了一字半句出去,可别怪我玉某人翻脸无情!”
一众下人们噤若寒蝉玉大善人将女婴交给稳婆,命喂她吃奶,自己便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回房去了,打算好好喝上一碗参汤压惊
入夜时分,玉大善人惊魂初定,心中记挂着女儿,便又向东厢房行去还未到房门前,便见服侍女儿的老妈子一脸惊慌地冲了出来,差点撞在他怀里
“何事如此慌张!”玉大善人面带寒霜,厉声喝道
“小姐,小姐她……她长大了!”老妈子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眼睛一翻,倒地晕去
玉大善人心头一阵大跳,拎起衣襟,忙冲进房去一进门便见大床上只躺着女婴,正望向他笑着女婴眉目如画,已依稀有了三分绝世佳人的模样,只是那身体……却是比下午方生出来时大了不少,至少长出一个手掌的长度来
一股寒气自玉大善人心底升起,他强作镇定,向左右问道:“她都吃了些什么?”
一个丫鬟便回说小姐几口就吃光了夫人的奶,然后还喝光了府中存着的三大桶牛奶羊奶,可还是没饱,现在管家已打发下人去乡下提牛奶去了这当中有一个时辰,小姐是饿着的
玉大善人面色阴晴不定三大桶奶!这可是够府中上下三日所需的,竟然被这个小小女婴喝了个干净!这不是妖怪,还有什么是妖怪?!
此时府中老管家忽然撞开了门,冲了进来他面色灰败,四肢抖如筛糠,向玉大善人颤声道:“老爷,大事不好!后厩里养着的一匹马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身鲜血,死得惨不忍睹啊!这……这府中有妖孽……”
玉大善人只觉得一颗心都如沉入了冰水之中,只是望向女婴便见那女婴忽而嫣然一笑,小嘴中不知何时竟已长出四颗小小虎牙来,那四颗晶莹如玉的小牙上,分明还挂着丝丝鲜血!
玉大善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耳边老管家的声声呼唤方将他的魂魄给唤了回来
玉大善人宁了宁神,将丫鬟老妈子们挥手赶出屋去,向老管家道:“玉财,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老管家忙道:“我服侍老爷已有二十七年了”
玉大善人点了点头,拍了拍老管家的手,向女婴一指,道:“不管它是什么,玉童都是我玉某人的亲生女儿,我一定要将她养大!从今天起,她要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这点耗费我玉某人还受得起!还有,从现在起内外府隔绝,下人们不许互相走动,谁也不许把小姐的事说出去!对了,给老二捎一封信,听说他在北莱山上立了个寨子,拉起了四五百号人马便让他派几个得力手下过来,哪个下人敢多一句嘴,就……”
老管家心领神会,挥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玉大善人点了点头,令玉财也退出房去,再向女婴望去时,见她已睡得熟了只是精巧的小嘴角上,慢慢渗出一线血丝来
玉大善人叹一口气,取一方绢帕,将这血线拭去
第二日天方蒙蒙亮,小镇中居民便已晨起,出门的人都是一声惊呼!在这冬未尽,春方来的时节,满镇的桃树竟然一夜花开,而且结了累累果实只是那些鲜亮中透着紫红的诱人果子,分明是李子!
小镇上桃树结李,一夜花开的奇事,便再也瞒不得人,消息逐渐向四面八方传了开去
玉府上下,日日在肃杀中度过,八个满面横肉的大汉将府中各处门户都守了,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只有最亲信得力的几个仆人得以出府,采买些粮食果蔬
转眼之间,小姐已然满月,只是她已长得如七八岁的孩童大小,哪有半分刚满月的样子?
玉童满月当日,有两个游方野道士来到玉府门外,口称府中妖气冲天,便要替此间主人除妖解难玉大善人闻听此事,亲自将两个道人迎入府中,好茶好酒,奉为上宾只是两个道人方才落座,十余如狼似虎的壮汉便一拥而入,醋钵大的拳头如雨落下,转眼间便将他们打得出气多,入气少,然后牢牢缚了,装入两口大萝筐中,挑入北莱山中,寻个无人处悄悄埋了
又是一月过去,一个背负长剑的俊美青年来到小镇,径入玉府,说是得了天机,要来此处捉拿妖孽那些北莱山寨上大碗吃酒的好汉们照样一拥而上,却被这青年挥出一道电光,电得半身焦黑,倒地动弹不得玉大善人面色惨淡,口中叫声妖道,抢过下人手中一根杆棒便要出来拼命,哪知旁边一只纤纤素手伸出,按住了他的手
此时玉童眉目如画,坠星眸、点朱唇,体态婀娜,未语先笑身上只一袭鹅黄轻衫,便衬得盈盈一抹纤腰似在风中飘摇这分明是一个初长成的二八佳人直到玉童行到面前,口称少仙,那青年才自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匆忙施礼,手忙脚乱中却不慎将手中宝剑掉落于地
玉童掩口轻笑,道自己秉天地灵气而生,欲寻大道,却苦无入道之门,今日上天将少仙送来,便是要提携小女子,引领小女子得入大道之门了,还请少仙不悋指教
俊美青年此时面红过耳,惟惟诺诺,不知如何便跟了她行到镇外,心中犹自想着该当如何教她大道
玉童来去甚快,出门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便已回了玉府至于那俊美青年,此时早成荒山中的一具干尸玉童甚至连他姓甚名谁,师承何处,都不知晓
转眼间已是玉童百日之期这一天并无特殊庆贺,也无法如寻常人家庆贺这个日子,只是在玉大善人心里而已这日午时,玉童来到了玉大善人书房,还未等她开口,玉大善人便叹道:“你这便要离开了吗?”
玉童一怔,然后嫣然笑道:“这一世我托生在这里,本该呆上三年,尽一尽父女之谊只是我心中挂着主人之事,实在是放不下,不得不提早去寻找主人”
玉大善人嘴角牵动,问道:“你要到哪里去寻主人?你那主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玉童笑道:“主人的事,你最好是不知我只能说,此行要去洛阳”
玉大善人一阵失神,道:“洛阳?那不是要走上一个月?”
玉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她刚踏出书房,忽听玉大善人连叫数声等等,便立定脚步,转过身来玉大善人手中提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奔了过来,将包裹塞入玉童手中那包裹沉甸甸的,玉童打开一看,见里面放满了金银这包裹包装精细,显然是早有准备,绝非临时起意
玉童心中微动,本想说我哪需金银?可这一句话怎么也出不了口,便提了包裹,飘然远去
玉大善人直在阶前立到日薄西山,方才回到书房,将房门牢牢关起




尘缘 章八 无归处 二
河北道,太原府,顾家庄
村里百来户人家,最东首处座落着一间破败草房房顶上蒿草散乱,泥墙开裂,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这间草房让人一望便感觉到寒冷,也不知房中人是如何度过这整个冬天的
草房不大,中间砌着土炕,炕上卧着一个面色青白的人,看样子颇为年轻,只是闭目不起,似在沉睡草堂中极为简陋,但床被衣枕均浆洗得干干净净,屋中颇有一尘不染之意
这日午后,难得是个艳阳天,阳光将薰薰暖意洒入室上,令这间破败草堂也有了一丝生气
吱呀一声,草堂柴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来她将背后负着的一捆柴放下,不及喘息,便忙着生火煮饭只是她用木碗在米缸中掏了半天,光听得木碗与米缸间的碰撞声,半天取出碗时,碗中只有堪堪一捧小米她怔了一怔,不由得落下一滴泪来她马上以衣袖拭去眼泪,将碗中小米分成三份,取一份煮了,又另取过些干菜树皮,另行煮成一碗
片刻之后,她将一碗稀薄的小米粥端到床前,将床上人扶起,慢慢喂他喝下那青年男子慢慢喝了,双目却依然紧闭,仍是神志不清,只有进食的本能还在
女子服侍他吃过,自己将干菜树皮煮成的东西胡乱吃了几口,便提过一只木桶,准备出去提水只是看她那阿娜弱小的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提得动这么大的一桶水
她刚打开柴门,忽见门前地上放着两大块木薯,急忙出门张望,只见路尽头一个身影一闪,便不见了女子轻叹一声,犹豫片刻,又向床上卧床不起的男子望了望,终将木薯收起她再要出去时,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肥壮的身影,将阳光都遮了去
她头也不抬,冷冷地道:“张屠户,你又来做什么?”
那张屠户在村中虽是外姓,但家族中也有兄弟七八个,平时好勇斗狠,寻常人多不愿招惹他听得那女子这一问,张屠户咧开大嘴笑道:“我来看看大妹子家里缺点什么没有?你那病鬼相公还没死吗?”
女子脸愈发地冷了,道:“让开!”
张屠户眼尖,眼珠一转间已看到灶台上放着的木薯,当下笑道:“看来你那堂弟又接济你了当初你从顾家离开时,可是说过再不受顾家一米一线?怎么,现在却忘了当着全村人说的话了吗?是不是不收这些东西,你那死鬼相公就要饿死了?”
“你让不让?”女子咬牙道,握着木桶的手过于用力,指节已发白
张屠户忽然抓起她左手,在肥大的掌心中抚摩着,嘻皮笑脸地道:“如花似玉般的一个小人儿,现在弄到这双手上都生满了老茧!還是那句话,不如你从了我,今后保证你不再受这种罪你那睡死鬼相公我也一并养了,你看可好?”
女子用力想抽回左手,奈何张屠户力大,抽了几次也未能抽回,情急之下叫一声“你休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木桶抡起,便向张屠户头上砸去!
张屠户措不及防,登时额头被木桶砸个正着!吃痛之下自然放开了她的手,又伸手在头上一摸,便见了一手的鲜血
张屠户本是个凶人,此刻见了血,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合着怒意一同冲上头顶,狞笑道:“好你个不识趣的贱人!今日俺就吃定了你,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他大掌探出,批胸抓住她的衣服,发蛮力一扯,只听哧的一声,那身并不厚实的冬衣便连同里面的粗布内裳一同破裂开来,露出了内里瘦弱的身躯和与身躯有些不相称的丰满双ru
女子一声尖叫,完全没想到张屠户会突然行凶,慌张间只想着掩盖裸露的胸部张屠户听到她的尖厉叫声,也吓了一跳,但此时那日思夜想的娇嫩身躯已在眼前,他哪里还停得下来?他睁圆布满血丝的环眼,手上再一用力,撕下一块棉袍,胡乱硬塞进她的嘴里,将下面的叫喊都堵了回去然后有如老鹰提小鸡一般,将她双手提过头顶,单用一只左手握了,右手上下挥动,几下便将她的棉袍完全扯开,再将如一只白羊似的她牢牢按在了土炕上
张屠户粗重的鼻息不住喷在她的脸上、脖颈上,狞笑则在她耳边回荡不去:“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俺就在你那死鬼相公的边上干了你!看你爽是不爽!妈的,你再乱动,俺就先捅翻了你的死鬼相公,然后再慢慢搞你!”
女子听了这句,全身猛然一僵,然后眼中涌出泪水,却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
张屠户虽然欲令智昏,倒也真不敢杀人,而女子的挣扎终也是敌不过他一身蛮力,被压伏下去望着她无助挣扎的小脸,以及细嫩白净的脖颈,张屠户直是喜爱到了极致,竟然伸出肥厚的舌头tian了下去
眼见那条流着涎水的舌头就要贴到她的皮肉上时,忽然这一指宽的间隙就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张屠户只觉顶心发髻上传来一道不可抗拒的大力,将他的头慢慢提了起来他正**上冲之时,有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由得怒火狂涌,咆哮道:“哪个孙子敢来打搅你家爷爷好事?”
张屠户一抬头,猛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已卧床一年的青年书生竟然坐了起,眼中闪着幽幽的青光,一只看上去绵软无力的手正抓着自己头发看他那单薄样子,无论如何也与自己感受到的大力联系不到一起去那青年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森森鬼气,青幽幽的一双眸子实不似生人所有,那一身非人的大力似也在证实着这一点张屠户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有些敬鬼畏神,不禁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青年书生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手腕一翻,扭着张屠户的头,带着他的身体转了半周,变成了面朝门户青年书生力道之大,张屠户完全无可与抗,只听得自己颈骨咔嚓作响,整个身体身不由已地随着头转动
青年手一抖,长声惨叫中,张屠户肥大身躯砰的一声撞穿柴门,飞出了屋外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子,在青年手里,就似是一块破布一样,说丢也就丢了
门外扑通一声重响,紧接着就是张屠户杀猪一样的嚎叫过得片刻,才传来张屠户恨恨地声音:“孙果!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
那青年就似没听见屋外一路远去的骂声,先仔细打量了一番屋内,然后起身下床只是他刚走了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又喷出一口鲜血来他面上有些诧异,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女子本是惊得呆了,见他吐血,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哭出声来,扑过来叫道:“相公!你终于醒过来了!”
青年书生眉头皱得更加紧了,本想将女子挥开,但想了一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先不忙哭,我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沉睡方才那人唤的是我吗?你又叫作什么?”
女子一怔,道:“相公难道全忘了?相公姓孙名果,是顾家村中惟一一个姓孙的,二年前与我成的亲啊妾身姓顾,名素水,是这村里大姓顾家的女儿不过相公想不起来也不奇怪,自去年相公忽然沉睡,至今已一年有余了”
青年书生双眉几乎锁到了一起,喃喃地道:“怎地还是孙果?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苦思冥想之余,他又打量一番周遭,家徒四壁的草舍,空空如也的米缸,女人清秀的面容、细嫩的皮肤、瘦弱的身躯、破烂的棉衣以及布满老茧的双手,似乎都在诉说着过往一年是多么的艰辛看她的容貌身段,显然年少时是不曾缺过衣食的眼前所见的一切,悄然间,在孙果心头坠上了一颗小小的石块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人声喧嚣,叫骂声中张屠户的声音格外响亮:“孙果!你不是装神弄鬼、诈尸还魂吗?现在外头太阳可大着呢,你家张爷爷可不怕你这病死鬼!乖乖出来,让俺打断你的狗腿,说不定心情一好,也就饶你一命!”
青年书生眯着眼、逆着阳光向外望去,只见房外围了七八条壮汉,手中各执棍棒草叉,一个个满面横肉、相貌狰狞这些都是张屠户的族人,一起过来寻仇滋事的远处已有不少围观的村人,但畏惧了这群人的凶蛮,都远远立着,不敢过来说起来顾素水也是顾家长房的女儿,只是为着孙果与顾家断绝了往来,那些顾家族里的人,都不愿为她招惹上张屠户这等泼皮无赖
眼见同族中的兄弟不敢出头,顾素水面色苍白孙果冷笑一下,站起身来,就待出门她望了眼孙果前襟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平静地道:“相公,你身子弱,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我来应付!”
说话间她就已出了门,灶台上的菜刀早被她藏在了衣袖里
见女子向自己跑来,走路仍不利落的张屠户大笑道:“莫非刚才事没完,你还想跟俺续个姻缘不成?”
他笑声未落,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菜刀已当头斩下!张屠户大惊之下,就地打滚,这才堪堪让过一刀!顾素水口中咬了一缕秀发,挥刀又斩,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那只手苍白纤细,力道却大得无以伦比她转头望去,却见是孙果
此时张屠户一个远房堂弟一声断喝,早扑了上来在他眼中,孙果干瘦弱小,是个一拳就可打飞的软蛋,哪怕他手中提了根干柴,也不过是送上来的菜
但他刚冲上一步,便见那根木柴在眼前急速扩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便绽裂开一片血光,随后是天旋地转,黑暗也扑面而来
木柴并不如何坚硬,但也有鸡蛋粗细,青年书生随手挥击之下,木柴端正抽在张屠户堂弟脸上,前半端竟然完全爆成木丝,可见这一击力道如何之大!
围观的张氏族人一个个只觉得牙根发酸、胸口抽紧,几乎人人都想到如果这一下打在自己脸上会如何如何,一口气几乎抽不上来
张屠户堂弟仰天栽倒,脸上血肉模糊,已可看见森森白骨,一只眼珠也被打得吊出了眼眶
孙果皱眉自语道:“竟然断了?看来这身体果然是久病未愈,虚弱得很,用不出精妙力道来也罢,就换根结实点的”他丢下手中木柴,俯身捡起张屠户堂弟手中的木棒
张屠户最先回过神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嚎道:“杀……杀了他!”张氏众族人这才想起自己人多势众,又看那孙果身体单薄、面色苍白,活脱脱一副病鬼模样,于是在说不清是勇气还是恐惧的驱使下,发一声喊,操棍棒草叉,围了上来
孙果一声冷笑,手中木棍轻飘飘地飞起,只得啪啪啪啪击肉碎骨声不住响起,数息功夫,七个张氏族人也尽数倒地,与先前的张屠户堂弟滚作了一团倒地的人或手或腿,皆扭曲变形,只有惨叫滚动的力气,一个都站不起来
围观的顾家村人哄的一声,惊叫不已这孙果莫非是被妖魔附了体,怎地就在这让人不及眨眼的功夫,七八条壮汉就都被打断了手脚?
然而一众村人又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孙果面无表情,绕着地上的张氏族人走了一周,木棍举起落下,将每人都打断了一手一脚,然后将张屠户从人丛中挑了出来,一棍棍不住向他身上击落
张屠户杀猪般的嚎叫完全压不住木棍落身时发出的闷响!孙果耐心而细致地将他四肢一寸一寸击碎,击烂,直至最后,方才一棍捣在张屠户下体,用力捻动,直到将他裆部那话挤得稀烂,方才停了手
孙果抬眼向围观的顾家村人望去,微微一笑一众村人早被眼前的血腥吓破了胆,孙果这一笑,在他们眼中无异于阎王相召,于是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散了
孙果回头向顾素水望去,见她面色惨白,却还立在自己身后,于是微笑道:“你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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