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见他一脸懊恼,裴无念知道他是当了真,笑道,“我与师父这么做,不过为了为了保住陆姑娘罢了,至于这场婚事,上山那日便已和她讲清,是真是假,陆姑娘迟早会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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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裴无念道,“有人想灭印水山庄满门,陆庄主早有察觉,让陆林林嫁过来,不过是个名正言顺将她送走的借口而已,陆衡此人虽然风评不佳,但与师父有些交情,师父自然也当尽心保住陆家的孩子。”
“那展沐又当如何?”宋雪桥瞪大了眼,陆展沐此刻孤身一人留在印水山庄,其中若再生变数,他也难施以援手。
“放心,陆展沐无甚大碍,各大世家陪着,何况还有你姐姐。”裴无念垂下眼睛,“不会出差池。”
宋雪桥稍稍放了心,却又觉得不对,凛起眉峰,“那她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就算别家不待见陆衡,武当的青年才俊又不止你一个。”
“这也是我想问的。”裴无念又露出那种有些委屈的神情,“我快马赶回问了师父,为什么非得是我。”
宋雪桥啧啧,“老头子怎么说?”
“他说不是我也行。”裴无念玩着他一缕头发,“他说不是我,那就是你,让我自己选。”
宋雪桥想也不想,“那就是我好了。”
裴无念却目光一暗,突然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别说你想娶她。”
时至五更,宋雪桥才得了银子下山,裴无念本也就没指望宋雪桥真的会安分守己地随宋焰亭回家,若不是怀疑武当婚宴混入了隐谷和武林大会作祟之人,他本也不愿在炼丹房来那么一出,好在宋雪桥终究是消了疑心。
郢阳城并无宵禁,宋雪桥一路下山,来到江湖塔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答应裴无念不轻举妄动,等他处理完山上琐事印水山庄一叙,而他的替身也早已准备好,佟春临会在拢烟阁终日受司空月瑶厨艺之扰,虽然心下歉然,但也无可奈何,总比让别人知道他离了武当要好。
春临兄,对不住了,宋雪桥揉了揉太阳穴。
叶影束还未回来,伙计趴在柜台打瞌睡,一个青衫道士走了进来,一张温和扁平的脸,拿着一把破败卦旗,笑道,“开一间上房,顺便请公孙先生明日替我瞧一瞧痨病。”
伙计是有眼力劲的,了银子便取出一张客房牌子,笑嘻嘻一拱手,神抖擞,“您这边请。”
茶至三盏,宋雪桥竟也不觉得困,脑中掠过那日三具尸体,他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从阮十二到琼茉儿与段无奕,最后竟浮现出花邀酒那张少年人漂亮却又阴枭的脸,他曾说过,会在如烟姑娘处等他。
江湖中皆知花谷主自隐谷创立以来行踪诡秘,手下高手无数,宋雪桥却从没想过为什么他对自己这般感兴趣,于情于理,他更没有理由去杀掉顾望亭,毁掉印水山庄,陆衡虽为百家所不齿,却也没听说和隐谷结下过梁子。
他隐隐有种感觉,花邀酒虽非幕后黑手,却是个十足的看客,优哉游哉地看着武林中这一场大戏,巴不得这出大戏愈演愈烈。
“阿嚏”
风波舟上,湖光山色,端着点心袅袅婷婷走来的如烟吓了一跳,打翻了蜜枣茶,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肤色苍白的少年人,“湖上风大,兰公子莫不是冻着了?”
兰环摸摸鼻子,打了个寒噤,若有所思的对身侧的青衣人使了眼色,祁垣啸会意,转身进仓取了件厚袍子盖在他的身上。
如烟看着畏寒的少年鹌鹑一般缩在宽大的衣服中,忍不住扑哧一笑,奇道,“最近我这里的客人一个赛一个奇怪,先是有苦坐一夜听我谈心的,后是有游湖数日,不吟诗作对,只吃各式各样点心的。”
兰环鼓着腮帮子一块接一块的吃着面前杂七杂八的点心,手头还拨弄着些拨浪鼓沙包一类的物什,祁垣啸皱眉,“公子,小心积食。”
“无妨。”兰环摆摆手,又吞入一块银丝牡丹饼,“我前几日听闻坊间有本传奇话本,讲的是书生遇到狐狸的故事,你速速去给我买一本来。”
如烟心道这狐仙与书生的故事多少年都不见有人再问,更别提坊间还有什么画本在卖,她用小手帕遮了面,轻笑出声,想来这是兰公子刁难下人的手段也是独特,不知这下人又要跑遍郢阳城几座街道,遭多少罪。
祁垣啸却面无表情,微微颔首领命,如蜻蜓点水,飞身跃过几叶扁舟消失在山色中。
如烟目瞪口呆。
天将明,宋雪桥左思右想无甚对策,虽然花邀酒老爱对他动手动脚,在穷途末路之时,他还是打算再去花街再找一下如烟,掀了袍子,人刚跃上窗棂,就听身后门“吱呀”打开,青衫公子一如既往温润的模样,虽瞧不见,还是笑了一声,“宋小友为何不走大门,窗台脏了还得劳烦仆妇擦洗,着实麻烦。”
宋雪桥讪讪回一条腿,明知此人看不见,他还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近来梁上君子当的有些多了,成习惯了。”
公孙清宴即使面对他这般失礼的样子也只是很随和的笑了,“宋小道长说有痨病要瞧一瞧,那凌晨天寒,还是不要在外头飞檐走壁得好。”
一封书信落在檀木圆桌上,叶影束字迹娟秀,一眼便能认出。
“内人说,宋小友行踪不定,这封信寄到哪里都不合适,但定然会回来找我,故由我转交。”公孙清宴准确无误的找到椅子坐下,“还请小友将病情道来,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宋雪桥展开,叶影束聪明非常,知宋雪桥定然会回到江湖塔找公孙清宴琢磨三具尸体,所以自印水山庄别后便决定将探到的消息寄回江湖塔。
她此行去了几大门派,也问出不少事,比如阮十二娘的确是印水山庄外戚,且与陆展沐有些过节,至于琼茉儿段无奕,却如同意料之中那般,干干净净,毫无瓜葛。
连同他们背后的两大长老,房霄与上官,也鲜少与陆衡有所交集,至于张仲逑与陆衡,关系不好不坏,有些交情也仅止于此。
似乎有什么细枝末节自脑海中划过。
宋雪桥原本紧皱的眉头突然展开,他捏着信,笑了,公孙清宴摇摇头,也笑了。
“先生不问我为什么笑?”宋雪桥坐上凳子,唇角仍然凝着那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公孙清宴风度翩翩,笑道,“小友心如明镜,相必已经有所眉目。”
“对,所以接下来,我需要先生帮忙。”宋雪桥眯起眼,转身在他对面坐下,“还请先生好好回忆一下当初郢阳武林大会,这三人上台比试的时间和交手对象。”
第59章第59章
郢阳武林大会已过许久,换成常人,黄历一翻,这段日子也就掀了过去,连榜上第一第二都记不清楚,公孙清宴虽然是个瞎子,在别的地方却有超人之处,他点了点头,“这个倒也不难。”
宋雪桥有求于人的时候,连说话也蜜里调油了几分,唯独对待公孙清宴,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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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皮笑脸,檀木桌一分为二,一头是他低头研着墨,一头是公孙先生奋笔疾书。
纸上铺满蝇头小楷,字字方正有力,堪称上品,从第一日到来到最后一日离去的各家人士都跃然纸上。
直到公鸡打了鸣,楼外小贩吆喝声渐起,早市也逐渐热闹喧哗起来,公孙清宴才款款放下笔,“都在这里了。”
宋雪桥揉了揉手腕,“哗“地一声展开还未干透的宣纸吹了吹,公孙清宴记忆超群,纸上琐事更是极尽详细,连事后替补的场次都一清二楚,除了避世而居的玲珑山庄,其他门派或多或少都有有名在册,即便是印水山庄请辞,陆林林一人也算一个名额。
目光逐渐移到了琼茉儿与段无奕的名字上,二人皆是资历不足的小辈,故安排靠后,可比赛并未打完,他们便都死在了擂台上。
他们的交手对象赫然映在眼前,宋雪桥死死盯住那张名册,忍不住念出声,“度忍…度昭…”
“这都是惠慈师父名下的弟子。”公孙清宴沉声,他自然知道宋雪桥在想什么,又摇摇头,“会不会是巧合?毕竟武林大会有规矩,不得暗器伤人,上台前皆有专人搜身,别说是暗器,连根头发丝都不可能放过,不可能是他们。”
宋雪桥看他一眼,抓着名册在屋内踱了三圈,却一言未发。
燕山墨冰针重现人世,人人都提心吊胆畏惧燕山道人,却忽略了一个关键。
花邀酒在别离山庄屋脊上的粲然一笑如同画片一般掠过眼前,声音也逐渐清晰,“你们只想着他是怎么死的,却没想过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三个……”
他曾以为这句话指的是背后几大门派,可现在看来却似乎是会错了意。
“在他们死后,我便着手调查过琼茉儿与段无奕,他们家世背景无甚特别,但种种迹象指向印水山庄以后,我就让叶叶去查探他们掌门与印水山庄的关系,但是现在,这第二条线也已经落空,便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公孙清宴没有焦距的眼里突然散出一种奇异的色,他是何等聪慧的人,低声道,“你是说琼段二人与燕山墨冰针并非在此之前就产生联系?”
“对。”宋雪桥肯定道,他眯起眼,扫过度忍度昭二字,“或许,凶手一开始只打算杀阮十二,琼茉儿与段无奕,只是其中突生的变数,他们的联系,就是从武林大会开始。”
“又或许,燕山墨冰针也是个意外。”公孙清宴突然眉头紧锁,他似乎对自己行医多年的本事产生了怀疑,匆忙起身开门,“宋小友,随我来。”
宋雪桥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快步跟上。
江湖塔六层,公孙夫妇居所,朱红环状雕栏上共七个房间,卧室正对面即是公孙清宴的一方小天地他的停尸房。
若是起夜走到这里岂不吓成傻子宋雪桥这时候还忍不住腹诽两句,可他想到公孙清宴是个瞎子和叶影束那副鬼见愁的模样,又很了然。
停尸房内阴气森森,公孙清宴快步上前,准确无误地解开了锁,一扇玄铁门应声打开,寒气袭面而来,宋雪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一间冰室,四周冰墙垒砌,银盆拖底,纵然是皇宫大内估计也无法找出这么多冰来,江湖塔富可敌国从来不是虚言,只是别的富贵人家硝石制冰,是给活人用,公孙清宴给死人用。
冰床上并排而躺三具尸体,虽死去月余,面孔仍鲜亮。
“我检查他三人死因时,只注意了体内针的形制,故确定是燕山默冰针。”公孙清宴伸手探了探阮十二的尸体,“可我却忽略了一点,阮十二体内的鬼伞毒一击毙命,子绝草虽是剧毒,却与鬼伞药理有些不同。”
宋雪桥于药理学识一般,他只知道这两种草药效阴毒,鬼伞更是燕山道人当年好用之物,为人不齿。
“燕山墨冰针细如发丝,钉入血脉,鬼伞毒混千丝麻,立刻就能要了人命。”公孙清宴翻过阮十二的尸身,手指摸到其颈后一侧,光洁的皮肤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红点,“这是燕山墨冰针的针孔,阮姑娘死于暗器,这毫无疑问。”
宋雪桥点点头。
公孙清宴又翻开了段无奕与琼茉儿的尸身,指向一处,“仔细看看。”
他二人尸身上皆有一模一样的红点,却并非在颈后,而是脊柱中央,伤口微小不易察觉。
“还请宋小友将所见转述给在下。”公孙清宴说话带了一丝颤抖,表情也黯然下来。
宋雪桥深深地看他一眼又看向他指的伤口,他知晓,那其中有自责和不甘,其实一个细心且明眼的人,并不难看出两者的不同。
只可惜,公孙清宴是个瞎子。
半晌,他才沉声道,“无奕与琼茉儿二人伤口处未见红痕,只有阮十二娘,伤口周围……红晕较深。”
“果然如此。”听他一言,公孙清宴跌坐在一旁的椅上,苦笑道,“我可真是个庸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判错了。”
宋雪桥只听他默默的讲下去。
“只有阮十二娘是被真正的燕山墨冰针所伤,其余二人,可能是被人直接用针钉入体内,子绝草虽是剧毒,但发作并无那么快,若算好时机,将针拍入背脊,待燕山墨冰针逆行而上至脑中,才会毙命。”
宋雪桥道,“所以伤口处才会有细微不同,远处射出的暗器自然比近处刺入的暗器伤口处更红肿些。”
“我是个瞎子,能摸到伤口,能探知肿平,却看不到这等细微的差别,可有时候这等细微的差别,却是关键。”公孙清宴摇了摇头,脸上失落的神情更甚,纵使是名满天下的江湖塔主人,公孙神医,也有如此力不从心的时候。
宋雪桥笑道,“这本就与先生无关,先生不必自责,只是如此一来,下手的人更如海底捞针了。”
“但此事到也不一定与少林有关。”公孙清宴道,“就算杀了琼茉儿段无奕,度忍度昭二人皆是小辈也拿不到头筹,再者说……为了一个名头,也不至于。”
“不管他二人如何,总归有了点头绪,不过眼下我更希望先生帮我另一件事。”宋雪桥将名单折成三叠塞入袖口。
公孙清宴知他前来必有所求,倒也不意外,“什么时候出发?”
宋雪桥奇道,“你怎知道我要干什么?”
公孙清宴慢悠悠起身,这才有了点笑容,“印水山庄这等惨事早已传遍江湖,我又如何能不知道。”
少林行事向来低调,在郢阳武林大会召开之初并不像百家那样聚在江湖塔或是自立别院,他们只在城东不远处的一座小庙借宿,过着清汤寡水,扫地浇水的日子。
他们向来不喜纷争,故此行也就只有七八人前来比武,虽然慧窗大师不在,彻静大师又成了别离山庄一堆枯骨,但少林还有一位卓群的惠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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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出手,故名次不低。
宋雪桥在城中问了路,无奈此行需打细算,只能雇了辆老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寂光寺时已至晌午,郢阳崇道,这座城郊的小庙香火并不旺盛,破破落落的石阶上只有一个老和尚拿着竹扫帚颤颤巍巍扫着山门。
公孙清宴毕竟已成家立业,不能时时刻刻出来闲逛,山头上那位虽说是未成家,张仲逑却也把门派各事压在他身上,到最后也只有他一个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宋焰亭一己之力撑起玲珑山庄,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宋雪桥往功德箱内投入二十文钱,双手合十替自己的胞姐拜了拜,不远处一个小沙弥守着签筒打瞌睡,见有人来,也只懒洋洋的抬眼看了看,又睡了过去。
宋雪桥抖抖袍子上前,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师傅,可否请一签?”
小沙弥睁开迷瞪瞪的眼睛,指指签筒,“自己晃,抽到啥便是啥,还有……我不会解签。”
宋雪桥心道就因为你们都是这个态度,才惹得小庙跟乞丐窝一般穷酸。
“,我问你,你们这庙里有几个人?”宋雪桥摇摇扇子,凑到小沙弥耳边,“我家大人说了,此番要大修寂光寺,派我先来查探此地共有几间屋舍几座菩萨几个和尚,好给你们贴补贴补。”
贴补二字咬得极重,小沙弥猛然睁眼,贼溜溜打量他,来人白衣镶金纹,一把乌金扇,举手投足虽轻浮却贵气逼人,将信将疑地坐直了身子。
“赵县令庸俗无比,又抠门得紧,怎舍得出钱大修寂光寺?”小沙弥白眼看他,“别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自然不是赵县令。”宋雪桥故作神秘的一笑,小扇晃得啪啪响,压低了声音,“我家御史大人可有一颗向佛之心啊。”
至于是哪门子御史,他也懒得去编。
小沙弥这才拿正眼瞧他,“真的?”
宋雪桥点头,“自然是真的。”
小沙弥原地思虑良久,才慢悠悠地起了身,打个哈欠,“大人这边请。”
第60章第60章
寂光寺就算不与相国寺,伽蓝寺之流相比,也和荒废二字差不了多少,全寺的和尚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除去这个管事的小沙弥,只剩下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和尚,各个穿的破破烂烂牙齿漏风。
“我们总共五个人,香火虽不好,果腹倒也不成问题。”小沙弥领着他穿过破旧的庭院,指指一座同样寒碜的大殿,“这是大雄宝殿,穿过去便是我们的厢房。”
宋雪桥故作沉思,缓步跟在他身后道,“听闻武林大会之时,少林寺曾来过人,皆是佛祖坐下弟子,怎么也不见他们接济一番。”
小沙弥推开一扇门,哼道,“他们名门大派,哪瞧得上我们这些成不了气候的。”
宋雪桥随他走进屋内,确实穷的叮当响,除了一张床一条花被子,就剩下些锅碗瓢盆,床头堆着杂七杂八的书。
“瞧吧,就说我们这庙该好好修修了,要不是我没读过几天书也不会来这么个破地方当和尚。”
宋雪桥佯装仔细看他屋子,边朝沙弥道,“那是挺不厚道的,我听闻就算是高僧,也不了俗,各家送礼的,拜见的,一个接一个,那哪是和尚,都快成菩萨了。”
小沙弥嗤道,“那是自然,他们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
“那少林的人借住于此时候,恐怕也少不得登门的吧,我听闻连武当的弟子都来了。”宋雪桥朝他挤眉弄眼,“就没捞着点油水?”
“阿弥陀佛,人家不给我们脸子看就算谢天谢地了,还油水……。”小沙弥“呸”了一声,市侩之态尽显,“你别看武当那群算卦穿的道貌岸然,一个个不也是伏低做小,可你说他拜见就拜见,还随身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儿,这不是欺负咱们这和尚不得娶妻嘛。”
“小情人?”宋雪桥轻咳两声,“修仙之人清心寡欲,武当这种道门胜地,就算有情人,也不至于带在身边招摇过市吧。”
“谁知道呢,一个顶漂亮的姑娘哩。”小沙弥愈发不齿,白眼翻上了天,“当着两位大师的面儿也敢这般猖獗,还人人敬他们品行高洁,果真老天无眼,要断我佛门香火。”
“两位大师?”宋雪桥奇道,“我可听闻来武林大会的只有一位惠慈大师,怎么还有一位?”
小沙弥见这人问东问西,突然警惕地敛了眉毛,后退两步道,“你打听这个干嘛,不是要修庙吗?看完了赶紧走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御史大人笃信佛法,对几位高僧敬畏有加,若是知道您这庙曾有少林高僧住过……”
小沙弥思索一番,才豁然开朗,胳膊肘捅捅他,“这位大人想必是此事监工,拨下的银子越多,您的油水也不少吧。”
宋雪桥摇着扇子苦笑,“还是小师傅敞亮。”
小沙弥眼中冒光,“那事成之后,您可得分我一点,我还要攒钱还俗娶媳妇哩。”
宋雪桥心道你刚嘲讽别人带着小情人,自己还不是要娶媳妇儿,面上却还是微笑着,轻咳两声,“一定一定。”
小沙弥这才继续道,“惠慈大师固然算一个,那也比不上另一位慧窗大师来的声名赫赫。”
“居然是慧窗大师。”宋雪桥故作惊讶,却也了然,慧窗大师年轻便好游历四方,当上主持之后虽说限制了不少,但有功夫的时候照样喜欢四处瞎逛,弟子在郢阳比武,他前来助威倒也是情理之中。
“那可不是。”小沙弥骄傲一昂头,“也是赶巧,他就来庙中看了看比武的弟子,那武当小子和他的小情人可真撞了鸿运,碰到慧窗大师和惠慈大师院中切磋,真是修来的福气。”
寂光寺久无贵客登门,几个老和尚扫地的扫地,做素斋的做素斋,反倒让宋雪桥有些良心不安起来,边心疼自己刚满的钱袋边往功德箱里又丢了些银子,老和尚千恩万谢,小沙弥还不忘催他,“你回去多和御史大人说说,我们这里有多穷,多赏些银子。”
江湖塔的马车候在城西,公孙清宴白袍乌冠,在城门口有如鹤立鸡群,气度卓然,即便是有妇之夫也不得路过的姑娘盯上几番。
宋雪桥乌金扇在他面前扇扇,“先生,你真看不见啊。”
公孙清宴掀开马车垂帘,“你说呢。”
宋雪桥挑眉跳上马车,“我倒觉得看不见顶好,起码你不用脸红,这沿街大姑娘都快把你盯出窟窿了。”
马车内宽敞,设了一方矮桌,公孙清宴取水倒茶,两只紫砂杯中皆倒至半杯即停,车晃而茶水不洒,手边贴心的放着一个包裹,油香四溢,应当是给他准备的午膳,可惜宋雪桥刚用了素斋,并无甚胃口。
公孙清宴喝了一口茶笑道,“我虽瞎,但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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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张掌门的高徒下山之时,那才叫观者如堵墙。”
宋雪桥被老马车颠散了骨头,在软榻上四仰八叉地躺下,叹道,“可惜他不是卫。”顿了顿又道,“他是会砍人会打架的卫。”
公孙清宴轻笑出声,“到也算个好的比喻,当日武林大会,易风谣曾与他一战,可谓万人空巷,裴公子虚极剑法惊艳满场,听人说哪怕是第一重第二重的简单招式,他也能用其他的身法将其中破绽一一化解,就算是易风谣此前与武当一众弟子切磋过,最后竟也没能占到半点上风。”
“他自小集百家之长,剑法棍法拳法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连我姐姐都想教他鞭法,能让人抓住破绽他就不是裴无念了。”宋雪桥哼道,“不过这交手之前去对手那儿打听的风气倒是处处都在。”
公孙清宴道,“听这话,宋小友前去寂光寺可是查到什么了?”
“可以说查到了,也可以说没查到。”宋雪桥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无奕和琼茉儿死前曾去过寂光寺,也许是比武前去拜见,听那里小沙弥讲,他还撞上了慧窗大师与惠慈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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