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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裴无念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那张细致描画过的脸被冷汗和眼泪冲出一道道白色的浅痕,他不在百家之前揭穿,已是仁慈,司空月瑶乃官宦之家,本朝江湖势力再为庞大也抵不过君威,若是此事捅出,印水山庄恐怕会遭遇比灭门更凄惨的下场。
可陆林林却想不通其中关窍,她拖着火红的长裙,一步一步挪向裴无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心饰染的红指甲嵌入婚服中,她似乎在质问,“我有什么错?”
裴无念毫不犹豫将她甩开,“我已说到这个份上,你仍不知悔改?”
“我不过是把一个成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给拾了,我又有什么错?”陆林林浮起一丝凛然的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天经地义,你已答应娶我便是我的丈夫,可为什么……她还名正言顺地住在拢烟阁?”
“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出身名门?”陆林林挑了挑眉,面上突然出现一丝绝望的神情,“我家世样貌才学究竟哪点不如她?你可知天底下多少男人等着我看他们一眼?我嫁予你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你竟连答应娶我那些时日都要偷偷跑去拢烟阁看她!”
那些时日,宋雪桥正与他丹房反目划伤了脸,她本心下有愧,却因祸得福,司空月瑶为了那一剑在七十二峰大闹一场,随后一头栽进了拢烟阁不再理睬裴无念,她觉得这样甚妙,至少能让她离裴无念远些。
可她不曾想到,那日之后,裴无念日日都要去逍遥谷,哪怕只是站在谷口看不到人影,他也能风雨无阻,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
“当时印水山庄是什么情形你比谁都清楚。”裴无念看着她的疯态,声音淡漠,“你父亲病逝,你嫂子自尽,我听师父一言娶你是为了保你,也早就和你说得明明白白,既然如此,就不该有什么别的心思。”
“我想嫁给自己的丈夫算什么别的心思?!”陆林林死死拽住他,愁容凄苦,不甘道,“司空月瑶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连待宋寒川都比待我亲近!若是这几年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她是我……你会不会看一眼我?”
回答她的是沉默。
陆林林缓缓地坐下去,她蜷缩在自己的喜服之中,发上金钗红绸凌乱不堪,那日她在枫叶池外,眼见兰斋之内他给宋雪桥上药,宋雪桥软趴趴地贴在他身上也不见他推阻,司空月瑶疯丫头般跑下楼破口大骂,他也毫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笑。
这是她一直奢望的,从以前她便一直在等,等他有所转圜,她以为等到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裴无念眼中有一丝怜悯,“你大可以冲我来,不该对月瑶下手。”
“冲你来?”她摇了摇头,带着满面眼泪突然笑了,“是啊,我是该冲你来,你不尊师长,背信弃义,已有发妻还要勾三搭四,该杀的确实是你......可我舍不得。”
佟春临那日找到她,她本以为是道贺,不料他开口竟是请她将司空月瑶打晕,她又惊又怒,质问究竟为何,佟春临却道他与司空太师之仇不共戴天,既无法杀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司空家,那除了太师府独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他于七十二峰是外人不便下手,只有陆林林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她惊慌之余第一反应是夺门而去上山禀报张仲逑。
佟春临却在她身后施施然道,“只要司空月瑶消失,裴无念即便再伤心,也会有余情耗尽那一日,姑娘美貌冠绝天下,又温柔贤淑,还怕他无回心转意的哪一天?”
于是她守在逍遥谷谷道之上,终于等到了来拾东西的司空月瑶,一掌便将其击晕,交给了守在一旁有些惧怕的佟春临。
一切都顺利无比,只是她想不到,司空月瑶竟能活着回来。
“你心里如果不痛快,大可以来找我算账,为什么要伤及无辜?”裴无念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人,“她才十七岁,什么都不知道,你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裴无念不再理会她,转身便走,陆林林突然有些慌了,她抹一把脸,那些胭脂混着眼泪将一张倾城绝艳的容貌弄得一塌糊涂,她失措地在地上寻到裴无念的衣角揪住,颤声道,“不是我,是佟春临,佟春临让我……”
眼前的人却掰开她的手,毫不迟疑地往外走去,婚房大门“砰”地一声关起,陆林林望着满屋跳动的烛火,缀珠的纱帘,大红的婚床,她抓住自己污糟糟的盖头,不可抑制的啜泣起来。
宋雪桥坐在窗外死角的一棵老梅树之上,面色铁青,他想不到那个一口一个寒川哥哥的陆林林竟在背后被佟春临挑唆做出这种事,就算裴无念将她揭穿,她也依然执迷不悟。
他又有些庆幸,原来裴无念并不是真的想娶她,但又为什么……非得在婚典这日。
“这一掌算我还你的,当然,你对月瑶做的一切,今晚也会一并还清。”
宋雪桥皱紧了眉头,他要如何让她还清?裴大公子风度翩翩,即便是对月瑶下手,他也不曾对陆林林动粗,甚至为她那份自以为是的感情挨了一下印水掌,那他又要如何报复陆林林?
他有些想不通,寒风刮在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旋身从树上落下,却落进了一个人怀里,那人被他撞得往后一退,似乎吃痛般嘶了一声,手中却不曾放开。
普天之下能让他察觉不到动静而靠近的人只有一个。
裴无念淡淡道,“难为你猴子一样在树上挂了这么久。”
宋雪桥挣开他,装作听不懂,又摆出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自他身侧穿过,“多谢大师兄出手相助,不然我就要摔了,我这就回重观峰。”
裴无念双手仍是接住他的姿势,他将手负到身后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再过问了,我知道江湖塔关不住你,那就去拢烟阁等着。”
宋雪桥定住脚步,他转身瞬然怒道,“你早就和花邀酒商量好了?!”
“雪桥,听我一次。”裴无念转过脸与他对视,淡色的瞳孔中情绪不明,“不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宋雪桥充耳不闻,他眼中有些许怒火,“你早就知道我姐姐死了?”
裴无念静静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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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从枝头滴在他的肩上,将那袭刺目的红裳染成深红,他却一言不发。
“呵,默认了?”宋雪桥知道现在自己面具之下的脸一定非常可笑,眼中有些许温湿,他颤声道,“你也早知道慧窗大师是你的父亲?”
裴无念皱眉上前一步,他伸出手想去拂他的眼下,却被突如其来的掌风一把拍开,方才受过陆林林一击的小臂刺痛异常,他垂下手,不在上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雪桥闭上眼,“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原以为你同我一路查过来,最起码你不会骗我,我曾猜想花邀酒一直在看戏,我却想不到你和他一样,都是看客?”
无论他再说什么,裴无念都不再反驳。
“你为什么不辩解?”宋雪桥抓住他,“我不愿意相信寻饮所言,所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这一切无关,然后今天就和我走。”
裴无念看着他,哑然失笑,“然后呢?走了以后呢?那些死去的人就没有一个交代?宋雪桥,你果然是温山软水里长大的小少爷,为什么你总把事情想得这样简单?”
“你想必也已去过敛梅峰,没错,慧窗的确被我藏起来了。”裴无念向他身侧靠近,宋雪桥下意识后退,肩侧却被人轻轻一勾,耳侧暖气夹杂着刺骨的寒风,“你不会找到他,百家需要他的尸体给出一个交代,更何况,你又怎知道那些事不是我让慧窗去做的?”
宋雪桥怔住,他未曾想到裴无念竟这样就和他坦白,他捏紧拳头,“我以为,你不会在乎所谓的名声。”
“不在乎?”裴无念奇怪道,旋即他笑起来,“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们都是名门世家,天生便是庄主少爷,我是个厨子的儿子也就罢了,可我居然是和尚做了奸夫留下的孽种,才不得已被丢弃,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天底下人如何看我?我从前辛苦练剑,帮衬门派,全部白,剩下的也只是笑柄。”
宋雪桥仍旧不愿相信,他道,“若是你让他做的,月瑶被劫走你又怎么会怪陆林林?”
“那是佟春临蠢。”裴无念欺身上前,“月瑶出身太师府,他本就与此事无关,我让佟春临劫人,他却选了月瑶,要是月瑶有个三长两短,这件事就会牵扯上朝廷,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可偏偏陆林林居然听了蠢话对她下手,你说,我该不该怪她?”
面具被人扯下,裴无念抱住他的脸,宋雪桥骤然一抖,却没有躲开,唇舌自他耳垂滑倒嘴角戛然而止,吻一如从前轻柔,说出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阮十二本来可以不用死,可她太过自大也太过自信,竟然拿敢那点小聪明来要挟我,所以她第二天就死了,这至于无奕和琼茉儿……”
“够了。”宋雪桥冷冷地看他。
裴无念平日里的温润模样已全然不见,邪气肆虐地朝他一笑,手指在宋雪桥唇上摩挲着,他轻声道,“有时候我嫌弃这张脸是个麻烦,她们一个个什么都不知道,却甘心为了我不择手段,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样很好,连阅遍群芳的宋雪桥都能迷惑,在我身边这么久,也毫不起疑……”
暖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却不是他从前熟悉的样子。
宋雪桥突然死死堵住他的嘴,似乎想把那些他不愿听到的话全部塞回去,齿间用力,甜腥味在隆冬蔓延,那点□□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伤人伤己的报复,裴无念唇上生疼,他却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动也不动任宋雪桥发泄。
宋雪桥抬起脸,望着裴无念被血染成殷红的唇,他突然轻蔑地笑了,眼中似乎被眼泪洗刷得分外清明。
他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第83章第83章
“你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却甘心为你不择手段,我认识了你十余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是她们,所以我不会相信。”宋雪桥盯住他,想从那张淡漠疏离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信不信都无所谓。”裴无念抬袖擦去自己唇上的血,淡淡道,“我只问……如果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你的姐姐被我父亲杀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会如何做?”
“如何做?”宋雪桥怀中铁令已被捂得温热,他攥紧拳头咬牙道,“我恨不得把你父亲千刀万剐。”
裴无念沉默地看着他,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从他知晓一切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现在这个如果不是如果。”宋雪桥抬起头,“我知道我现在不可理喻,我也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怎样,所以今天,我只要慧窗的命。”
裴无念看着他冷笑道,“于你而言,宋焰亭至亲至爱,于我而言,教养之情恩重如山,那你又如何笃定我会让你得逞。”
宋雪桥刚想答话,胸中却蓦地泛起一股沉闷酸乏,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突然睁大了眼,他颤声道,“你……”
周身尽是浓烈的梅香,宋雪桥混混沌沌向后退去,脚下一软却被人接住,他死死揪住那人衣襟却无法发力,只能恨恨地看着他。
裴无念声音淡淡,将他揽住,“宋庄主,有时候论下三滥的本事,你也斗不过我。”
绛雪阁内堂,锦帐重帘,暖香袭袭。
花邀酒坐在团花拥锦的塌上,百无聊赖地看向面前那个被五花大绑还妄想挣脱的人。
灰色的僧袍皱成一团,满是皱纹的脸被黑布蒙着,曾经为人称颂敬仰的大师,此刻如同一只落水狗般焦躁无助。
他眼中毫无波澜,面色铁青,只有手中的月石坠子在轻轻摇晃。
“别来无恙啊。”花邀酒缓缓起身,绕着那张太师椅走了两圈,慧窗双手反扣身后,正尽力绞动,妄图抽出,奈何绳索勒紧皮肉,磨出几道血痕,他知道自己并无机会,但还是在拼命。
花邀酒眼中一抹狠色掠过,接着一脚踹在他身上,那人被蒙着眼,口中呜呜哼了两声随着椅子滚到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前院热闹喧嚣,并无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花邀酒尚觉不够,又一脚踹在他胸口,那人呕了两下,死人一般趴着。
“我虽杀不了你,折磨折磨你总是可以。”花邀酒揪起他的衣襟,扯下他脸上的黑布,一把蝉翼形状的金色薄刃自手中翻出,抵在他的胸口慢慢划过,“她就是这样被刺死的,连挣扎都做不到,可你还好好活着,高高兴兴地来你儿子的婚礼,她呢?你说我慢慢捅进去如何?会不会比四宿阵那样的好一些。”
慧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不停地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告诉我。”花邀酒扯下他口中的黑巾,冷笑道,“你是要喝下毒蛊百虫撕咬,还是要我一片片把




燕山玲珑录 分卷阅读120
你的肉割下来,还是两个一起来,再留你最后一口气?”
慧窗看向自己胸口的薄刃,啐出一口血,面孔狰狞,“她不是花谷主自己杀的吗?你要不是自以为是,她又怎会死?啊”
薄刃没入胸口一寸,灰白的僧袍涌出点点梅花,花邀酒面上惨白。
慧窗却忍痛挑衅道,“怎么?无话可说了?明明就是你亲手了结的她啊,花谷主,就算你在这里捅死我,也是你亲手杀了她,这才是四宿阵的妙处,哈哈哈哈。”
“那你以为你做这一切就有用吗?”花邀酒将薄刃尽数捅进他胸口,慧窗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额上已青筋毕现,渗出细汗。
“你为了向江湖瞒住裴无念的身世,瞒住你当年盗处少林秘籍的过错,不都是为了他如今能爬上武当掌门的宝座,娶武林第一美人,然后白头偕老吗?”花邀酒起身,脸上涌出一抹快意的笑容,“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你的好儿子,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慧窗的笑僵在脸上,今晨敛梅峰,裴无念邀他绛雪阁赏景,他几乎没有怀疑就跟了过来,却被绑到了这里,他不怪裴无念,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犯下的业,但只要云融和他的儿子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被江湖众人敬仰,好好的成家立业执掌武当,那一切就都值得。
“他总有一日会知道老夫杀那么多人是为的什么。”慧窗强忍胸口千只蚂蚁啃噬般的疼痛,“就算他现在不懂,觉得我滥杀无辜,但等他明了那一天,就算老夫身死魂消,为万人唾骂,我也在所不惜。”
“是吗?”花邀酒略带讽意地看他一眼,无所谓道,“可按他的脾气,不出明日,全天下都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他绑你来做什么?”
“让他来见我!”慧窗突然挣扎起来,眼中暴怒之色渐起,“要我的命可以!他不可以……”
“不过我说的倒不是这个。”花邀酒突然笑了,他又悠哉悠哉地蹲下,“您指望他光耀门楣,名扬天下,你又知道裴无念是怎么想的,处心积虑除掉他面前所有挡路的,唯独没有想到,他根本不想娶什么陆林林,一个优柔寡断又多情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你连他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作主张,还以为他会感激,真是可笑。”
慧窗睁大了眼,“你不要信口雌黄!”
全江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他的儿子也会是武当下一任掌门,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艳羡的对象,他此生终于没有负了云融。
“他为了一个宋雪桥连命都可以不要!”花邀酒忍无可忍又踢了他一脚,“你却杀了宋雪桥的胞姐,你究竟把你的儿子置于何地,你清楚吗?”
“住口!你不要在这里污他名誉!!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慧窗倒在地上,突然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疯狗一般扭动起来,口中喃喃,“宋雪桥……宋雪桥……”
后窗之中跳进来一人,明红的喜袍之下抱着另一个沉睡的白衣人,裴无念跃进屋中,看着地上的七倒八歪的慧窗和他面前的花邀酒,皱眉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对他动手吗?”
“我只答应你留他一条老命,没说过不折磨他。”花邀酒冷哼一声,将月石坠入怀中,在太师椅上坐下,意料之中般看向宋雪桥,嗤道,“他果然有办法,连江湖塔都关不住,也好,在这里看着,不容易出乱子。”
裴无念不语,只是将人放到塌上,转身走向慧窗。
慧窗却死死盯住塌上昏迷的人,目光空洞呆滞,裴无念将他扶起,看到他胸口大片的血色,皱了皱眉,却没有责怪花邀酒,他一指按向胸口膻中穴将薄刃逼出,却听慧窗破口大骂道,“混账!!”
他胸口血流如注,连人带凳再次“轰隆”一声倒地,他枯树般的脸上满是愤恨,扭动着往塌边爬去,“早知当日……早知当日……我不该心软,早知当日……我就该让他死在逍遥谷!”
裴无念怔住,“你说什么?”
“要是……当时下药再狠一些。”慧窗死死盯住床榻,声音嘶哑,“你不能……我为了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的母亲拼死保住你,你不能……”
花邀酒哼道,“你还下了药?”
裴无念抓住他,面露疑色,“你说什么下药?”
慧窗闭上眼,多年前,他得知武当亲传三位弟子一起住在逍遥谷之时便有所猜测,张仲逑择三人栽培,等传位时究竟是谁接掌并不好说,他的儿子论天资才学绝不比旁人差,唯独出身远远敌不过另外二人。
司空月瑶身为一个女子尚不足为惧,可另一人却是张仲逑世交玲珑山庄的少爷,他在山上旁敲侧击半日,却也只得来一句,“稚子尚幼,为时过早。”
于是那日他特地绕至拢烟阁后山,见到了那个劲装白衣的少年,他正在站在枫树下练着一套掌法,眉眼清逸俊美,动作利落悠然,掌风袭过之处红叶乱飞,根骨品貌的确皆是上上之选,丝毫不逊于裴无念。
彼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样一个少年绝不能留在武当,尤其是宋焰亭已宣布继位玲珑山庄庄主,意味着这个孩子可以不用回江南接掌家业。
他正思索着,却听前屋中司空月瑶之声穿云破月,“人呢!”,少年似乎是被吼得一怔,突然脚下运力拔腿便跑跃上了一株老枫树把自己藏匿其中,等屋中平静,他才小心翼翼探头而出,百无聊赖地晃腿吃果打水漂。
虽是个好苗子,却胆小如鼠,加之玩心过重了些。
他正待离去,那少年却看见了他,高高兴兴地打招呼道,“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他苦笑,却也瞬间心生一计,将手中的包裹丢入红叶池,笑眯眯转过身,“阿弥陀佛,贫僧丢了样东西。”
少年毫不怀疑,对他呲牙一笑,即刻自告奋勇帮他入水去取,初雪将化薄冰裂开时的池水最为阴冷,果然并不需他出手,少年便兀自下了水冻成了冰块上来,而他将那坨冰快抱起,轻而易举便往昏过去的少年口中塞进了几粒药丸。
拢烟阁总共不过三人,又正值躁动的盛年,司空月瑶颇为美貌,若是宋雪桥一时无法自控对她做出些什么……也不足为奇,等到那时,不仅司空月瑶名声扫地永无继位可能,宋雪桥也会被逐出武当。
他的计划一石二鸟天衣无缝,正自得之时,怀中的少年却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沾着冰凌的眼睫颤抖了两下,那是一张与裴无念一般年轻漂亮的面孔,前途光明磊落。
他微微一怔,终究是有些心软了下来,将那些未曾服下的药丸扣出,叹了一口气随后将人往拢烟阁送去。
“我怎么……怎么……怎么会让他活到今日!”慧窗拼命往塌边挪去,胸口血色在地面上画出一道灼眼的红痕,他却浑然不觉,眼中是满




燕山玲珑录 分卷阅读121
是要将人置之死地绝望,他嘶吼道,“我怎么会让他把你祸害成这副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可爱留言澄清一下,boss不是师兄,师兄是最白的小白兔,他只是知道的太多了很难一碗水端平。(当然也不是慧窗......
第84章第84章
宋雪桥平躺在塌上,脸上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平静乖顺,他呼吸匀长,听不到屋中之人绝望的怒吼和质问。
裴无念面色铁青,他死死抓住地上哀嚎的慧窗,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擅自做出这些决定?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慧窗仍在往塌边爬去,他愕然转头,枯朽的眼睁大,似乎是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他动了两下干枯的嘴唇,“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一生愧于你母亲,当年贺家逼死她,我赶到之时无一人敢同我说实话,他们还骗我她是因幼子暴亡心脉郁结而死!我不顾阻拦破开她的坟墓,结果呢?里面却什么也没有,那是一只空棺!……我在后山找了整整七天,我找到她的尸体时,她只被豺狼啃咬地剩下几根残骨碎肉,我恨不得陪云融一起死!可我想到你……”
裴无念手上力道渐松,他说不出话,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慧窗。
“我抱着云融找到赵阿婆,她却缄口不言,等我灭了贺家满门,她才说你被丢在菜市口……”慧窗面皮抽搐两下,似乎是想起过去,“那日之后我寻了你整整两年却杳无音讯!当张仲逑提及裴来在菜市口捡到一个孩子时,你知不知道我多高兴,就算当时你只有三岁,可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云融的孩子……世上从没有长得这样像的母子,你的眼睛......你的鼻子......我恨不得当时就把你带走,可我是个和尚……一个和尚,名不正言不顺,我真的没有办法,把你留在武当,也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后来每一日活着,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功成名就,为了你登顶武林,为了你不像你母亲那样备受欺凌,我杀了贺府全家,杀了阮十二,杀了那两个孩子,甚至对陆衡下了手……却独独略过了这个孽障!”慧窗血红着眼,“我可以死,可以为我犯下的业赎罪,可你今日若是自揭身世还和宋雪桥搅在一处,你将来又如何在武林立足?如何对得起拼死保你的云融?又如何让我去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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