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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师兄”宋雪桥拖长了声音。
裴无念“哗”翻过一页纸。
“大师兄”
“哗”
“大哥?”
“哗”
“无念?念念?”
“哗”
“裴无念!!”
裴无念终于肯抬眼看看他,居然还能温和一笑,“有事吗?小师弟~?”
宋雪桥被他喊得一阵恶寒,但他向来脸皮走天下,几步踱到床边,翻身上榻,躺在他身侧,一把夺过那本书丢到一边,“我问你正事儿呢?那老头子什么来头?连你都能伤?”
“贪欢楼的来头。”裴无念又伸手取过书,看似随意地翻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我知道,我是问他为什么能伤了你?”
“你觉得我所向无敌?”裴无念侧着脑袋也不看他。
“我从八岁就觉得你所向无敌了,如果不是,我也希望如此。”宋雪桥奉承地眨巴眨巴眼,“毕竟现在确信了贪欢楼确实和丁墨白关系匪浅,所以我想了个略有危险的办法。”
“什么办法?”
“遁地鼠不是说,那人最看不惯别人说十郡主的不是么?”宋雪桥咧嘴笑了笑,“那就来个鱼上勾。”
裴无念终于坐直了身子,有种不太好额预感,定定的看他,“你要干什么?”
宋雪桥坏笑着侧到他耳边,裴无念霎时一个激灵想要避开,却被他伸手拖住,嘀嘀咕咕一通后才施施然放开。
宋大公子眉开眼笑,裴大师兄欲言又止。
“独眼老头被杀,短时间那人也不会再回安王府,要逃走,肯定是去贪欢楼余党另一个窝点,妙法,妙法。”
裴大师兄仍旧无言,脸上略有绯色。
“怎么啦?”宋雪桥浑然不觉,勾肩搭背,“我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怕什么?...咦?你那本书怎么是倒的...”
话还没说完,那本惨烈的书就被丢到了一边,掌风灭了蜡烛。
宋雪桥在暗中惊道,“莫不成阁下已练就绝世武功,倒看如流?”
裴无念被子闷头,甩出两个字。
“睡!觉!”
第16章第16章
宋雪桥承认,裴无念这个人外界风评虽然颇高,但毛病也是一样不少。
比如说,阴晴不定,比如说,什么破事都往心里憋,比如说,下一步他要做什么,你永远猜不到。
六年前,宋定涯于玲珑山庄暴亡,加之燕山道人一事余音未消,江湖上几大势力帮派风云瞬变,宋夫人接连一病不起,玲珑山庄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宋雪桥胞姐姐宋焰亭披麻戴孝,带着他在乌木馆前哭了一夜,第二日即脱去一身孝衣,苍白着一张脸,以十六岁的年纪接管了玲珑山庄庄主之位。
也成了诸多武林门派中最年轻的帮主。
而他痛哭一场后,则是倒在了宋焰亭怀中,昏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坐在一辆装潢简朴的马车上,掀开布帘,外面是一处山水秀丽,草木茂盛之地。
山门石阶前,立着一个老人,老人一身藏蓝道袍,身侧一个黄衣和尚,捻着佛珠,一脸笑意盎然。
老人他认识,常年来他家切磋实则蹭饭的武当掌门张仲逑,早在他五岁时就听宋定涯的安排草草拜过师,但关系也就仅仅停留在每年打几声招呼,讨要点压岁钱的份上;和尚他不认识,但慈眉善目,一笑眉眼都成了一条线,十分和气,不讨嫌。
至亲之人逝世,自己又莫名其妙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山脚下,哭过之后的大脑浑浑噩噩,任谁都会愣神一会儿,宋雪桥挂着泪痕,瞪圆了眼睛,与那两人对视三秒之后,他选择立即跳下马车,拼命往回跑去。
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回去找他的姐姐。
所有人都在对燕山道人虎视眈眈,对他虎视眈眈,一旦落入这些人的手里,他决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
在此之前,这句话他已经听家人说了无数遍。
一个不太熟悉的师父,一个不讨嫌的和尚,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相信。
连滚带爬跑出数百米远,山路崎岖,石子遍地,宋雪桥终于双腿瘫软,扶着一棵树踉跄跪下,咬牙切齿地锤了两下自己不争气的腿,他抹了把泪,只能勉强往灌木里钻了钻当作掩护,小心翼翼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半柱香后,那两人似乎并没有追过来。
一炷香后,双腿更麻了......
宋雪桥终于不想再等,颤颤巍巍地爬起,想往前继续爬出山麓,却猛然见到眼前一道白色的寒光划过,接着一人自树上跳下,落到他面前。
一手持剑,一手抓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翠色小蛇。
“你差点被他咬到。”那个人毫不留情地把蛇丢到一边,白衣翩跹,往他面前走了两步,声音清冽,“逃跑的时候,不仅要注意人,也要注意这些小东西。”
宋雪桥抬头看到那人的脸,已然目瞪口呆,他很佩服自己,这种情况下居然忘掉了跑路要紧。
七八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包括这位他曾经的拜把子大哥,不仅完全脱了女气,一张脸清俊至极,还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单手执剑,气势非凡。
所以直到僵直的他被点了穴扛起,屈辱地走到山门前,听到张仲逑发出一声略带笑意的“无念,不是让你跟他解释解释的吗?”时。
他昏昏沉沉趴在裴无念肩头,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习武之人被人点穴已是奇耻大辱,被扛着进山门更是奇耻大辱中的奇耻大辱,也拜裴无念所赐,这一出戏唱下来,他成了张仲逑门下正儿八经的一个弟子,也成了武当山上的名人。
各门女弟子路过都会将他指指点点一番,然后小声道,“看,就是那个小子,被大师兄扛回来的。”
语气里三分奇怪七分艳羡。
男弟子要好上那么一点,对裴无念无甚兴趣,可听说他是宋雪桥,都会嘘寒问暖关照一下他的父亲,接着就是旁敲侧击地好奇道,“你真被那个魔头带进墓里了?可怕么?是不是有人血河?墓里是不是全是见血封喉的机关?”
燕山道人在他们眼里已然是鬼是神





燕山玲珑录 分卷阅读24

宋雪桥每每只苦笑,含混着说他不记得,当他们一脸失望却还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时,张仲逑门下几人皆会上来解围。
裴无念行踪不定,剑堂只有无沣,无渺两人坐镇,两把长剑一挥,掀起一阵剑风,那些问东问西的便没人再敢吱声,安安静静地挪到自己的座儿上,看自己的剑谱去了。
无沣无渺话不多,沉稳内敛,即便他致谢,二人也只是愣愣地说不用。
但他二人总有离开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询问也就乘虚而入,足足烦了他半月有余。
半月过后,宋雪桥愈发散漫,愈发不爱搭理人,到最后甚至连剑堂都懒得去,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后山岩洞中自己练剑,要么在逍遥谷后院对着满池的红叶发呆。
在逍遥谷逍遥到快发霉的第三十二天,他才在拢烟阁中再次看到了正襟危坐的裴无念。
右座儿还有一个扎着高髻的小姑娘和他的师父张仲逑。
他当然认得是谁,登时一个激灵,立刻转身要逃。
“站住!”拢烟阁的大门“砰”地一声合上。
屋子里冷香弥漫,张仲逑在背后冷冷出声,“你这半个月,若说伤心郁结,也总该伤完了吧?”
“你姐姐不过一介女流,一日之内便可重整玲珑山庄,成一方威名赫赫的庄主,老夫不信你一个男儿,竟优柔寡断至此?不习剑,不理人?还是说该叫你宋二小姐?”
宋雪桥对着门呆愣半天,竟冷笑着回了头,语气相当和顺,“师父,我本来就是这样脾气的人,你们再栽培,哪怕把全天下的秘籍都偷过来给我练,我也只是个窝囊废,你能指望我做什么?”
窝囊废三字言辞恳恳,情真意切。
张仲逑在榻上惊得睁大了眼,全山上下,从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裴无念霎时皱紧了眉头,瞥他一眼,那个高髻的小姑娘却像点了火的炸药一样蹦了起来,怒道,“师傅这样担心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掌风迎面而来,宋雪桥下意识凛起了眉峰,侧身生生避开了一拳,司空月瑶个子不高,身法远不及他快,出手莽撞而暴躁,他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扭就改了方向。
眼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要撞上木门,宋雪桥却又扬手将她一转,掰成了背贴门的姿势,顺带整个人往前一步,压了上去。
背后木门极硬,撞上去定然一片乌青,司空月瑶后悔的同时绝望地闭上了眼,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剧痛,等她缓缓睁开,眼前只有宋雪桥一张纯真无邪,靠得极近的笑脸。
声音低哑暧昧,措辞流氓下流,“哥哥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别逼着我非礼你。”
司空月瑶一张余怒未消的脸霎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裴无念终于冷声喝道,“宋雪桥!”
“啪”白皙的半边脸上意料之中地浮起了红肿的五指山。
宋雪桥不怒但也不再笑,反手将司空月瑶往前一推,冷冷地看他们三人,话却是对裴无念说的。
“七年前没教好也就算了,七年后还是这副德行,不如本公子教教你们的宝贝师妹怎么做人?”
意有所指,他宋雪桥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气结的时候女人也不例外。
司空月瑶红着脸,竟被说得一头扎进裴无念怀中大哭起来。
裴无念自知理亏,一张脸已被气得煞白。
拢烟阁内,张仲逑看着一个语塞的白脸,一个大哭的红脸,还有一个半白半红的脸,终于再次出声,“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好好坐下。”
他来武当修养这段时日,张仲逑对他已是相当宽容,不仅不强求他去剑堂修习,还好吃好喝地供着,更独独辟了拢烟阁为他的居所,所以宋雪桥还是乖乖地坐了回去,手握成拳拢在了袖子里。
张仲逑并未追究他轻薄司空月瑶一事,而是直切主题,“你的无双剑谱练到第几重了?”
宋雪桥道,“四重。”
张仲逑点点头,“身法已足够快,只是力道还差上那么一点,凡克敌制胜,力道与身法二缺一都不可,身法快,力道不足,难以取人要害,力道足,身法慢,难逃奇技淫巧。”
说到最后一句,宋雪桥好似无意地瞥了眼仍不肯放开裴无念,哭的双眼通红的司空月瑶。
司空月瑶瞪他一眼,揪住裴无念袖子的手愈发用力。
宋雪桥转过头去笑道,“所以师父只是来跟我探讨无双剑谱的吗?”
“是。”张仲逑抬眼看他,苍老的眼光四溢,“我与你父亲是故交,他留下遗嘱送你至此,我就得负起责任,在这两年内,把你培养成一等一的高手。”
宋雪桥苦笑,“一等一的高手?”
张仲逑眯了眯眼,他从来都是宋定涯的知己,他也知道宋焰亭一纸飞鸽的用意。
宋雪桥是宋家男丁独苗,自生下来起,宋焰亭与宋夫人对他溺爱非常,说一不二,就算是天塌了,也会帮他顶着。
而宋定涯一死,如果他继续留在玲珑山庄,必然在她们的庇佑下一事无成,原先如果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当个富贵人家浪荡公子倒也罢了。
偏他十一岁时撞了大运惹上了燕山道人这个冤孽。
情势剧变,不成高手,便是笼中之鸟,刀俎之鱼,任人宰割。
他在心里叹气。
“一等一的高手。”宋雪桥苦笑这重复,“六个字,说得容易。”
张仲逑侧目看他,“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成个高手。”
炉中烟气袅袅熏了半晌,窗外红叶翻飞,池中碧波涟漪荡了三圈,映着那块他磨剑的乌石,天气已是深秋。
他终于抬起眼,吐出一个字,“想。”
张仲逑微微一笑,“那便好。”
说罢,他拉开伏在裴无念肩头的司空月瑶,喝道,“不准哭!”
这一吼果然有奇效,司空月瑶呜咽声尽数吞进了肚子,咬着牙恨恨地看宋雪桥。
张仲逑这才缓缓道,“从明天起,你开始学武当的心法,为师想让月瑶当你的陪练。”
“不行!”
说话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皆坚定无比。
宋雪桥挑眉,“哦?为什么不行?”
张仲逑看向裴无念,奇道,“方才你不是还赞成么?”
裴无念攥着拳头,“他......”
“我怎么了?”宋雪桥抬高了声音,冷笑道,“别说我色胆包天,为人轻浮,不是你那小师妹先来轻薄我的吗?”
司空月瑶被他的无赖彻底震惊,差点没吐出一口血,“你......”
“我又怎么了?”
“也好,月瑶暴躁易怒。”张仲逑揉了揉额角,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被气得折寿,“无念,那明天起,你教他们两个。”
第17章第




燕山玲珑录 分卷阅读25
1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宋雪桥。
如果他肯稍微放下脸皮,求一求张仲逑,或者是讨好讨好司空月瑶,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一个绵里藏针,一个一点就炸。
张仲逑前脚刚离了逍遥谷,司空月瑶就一头扎进了阁楼,砸东西砸了两个时辰,临近亥时,还余音绕梁不肯停下来歇一歇。
头顶上“乒乒乓乓”响作一团,这厢两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屋里烛光晃眼,屋外冷风嗖嗖。
两人各持一本剑谱,内容枯燥乏味且冗长无比,夜深谷中虫蛇多,又不能溜出去切磋,故宋雪桥只能数书上的剑玩,当数到第三百七十一把剑,打了十来个哈欠时,他终于脑袋一歪,软趴趴地往桌子上栽去。
蜡油往下一滴,他脑袋还没触到木板,就被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宋雪桥反应极快,立即伸手去打那只抓住他领子的手。。
“不干什么。”裴无念毫不力地拍开他。
宋雪桥平生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表面君子,裴无念幼时情绪还算外露,现如今见谁都是一张笑脸,反而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宋大公子脑子转的飞快,就在拢烟阁大厅,这个白天他对司空月瑶进行了一顿没轻没重数落的地方,裴无念老母鸡一样护着司空月瑶的地方......他立即自桌子上跳开,随手取下墙上的剑横在身前,瞪眼,“我就知道你要给你小情人报仇!趁人之危不算君子!有种光明正大的打。”
“你打不过我。”裴无念轻飘飘一句,根本懒得跟他动手,也懒得辩驳那句“小情人”。
宋雪桥却被很轻易地刺激了,他冷笑,“你跟我打过吗?结论未下的太早了。”
裴无念掏出一只瓶子放到桌上,也不看他,“用一只肿手和一把没开刃的挂剑,你真想和我打?”
头顶又是两声巨大的动静,似乎是书架倒在了地上。
宋雪桥看他一脸风淡云清,一口气窜了上来,堵在了胸口,他当机立断,将剑一扔,怒着一个手刀飞去,“那就赤手空拳。”
两人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对着一只温和的老母鸡。
炸了毛的猫出手从不留余地,泛青的爪子直接往老母鸡的脸上挠去,老母鸡优雅地一旋身,扑棱一下翅膀,便将猫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挠尽数化解。
猫改挠为捶,一拳照着老母鸡的肚子呼过去,眼看就要打上,猫忍不住一阵狂喜,老母鸡却神色淡然,只用袖子轻轻一拂。
猫顿时一怔,不知为何自己偏离了方向,面门正对着木门砸去。
报应,绝对是报应,猫在心里狂吼,眼看就要脑袋开花鼻歪斜,腰却被人反手一带,转成了背贴着门,猫也在一瞬间站直了身子。
老母鸡和猫的距离已然极近。
老母鸡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他担心头顶的爆竹,也没有想与猫动真格。
手揽着猫的腰也让他觉得相当别扭,因为老母鸡不是个花花公子,更不是个流氓。
正想烫手山芋般丢开,老母鸡却忘了一件事。
猫不仅会挠人,偶尔报复心也极强,打不过老母鸡,那么羞也要羞死老母鸡,何况是个让他进山那天起就丢足了面子的老母鸡。
仗着脸皮足够厚,宋雪桥扬唇尽力勾出一个邪魅的笑,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嘴巴里还不忘一阵讥讽,“怎么啦?哥哥白天说了对你小情人没兴趣,所以你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对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啊~”
猫爪子还捻着老母鸡肩头一缕乌亮的发丝。
老母鸡一瞬间有些僵硬。
猫很得意,但猫也忘了一件事,老母鸡只是看上去像老母鸡,情绪不外露的老母鸡骨子里却也是个与他相差无几,好斗非常的公鸡。
裴无念并没有被他呛很久,干脆手攀上他的腰线,又贴近了些,嘲道,“在下再有姿色也比不上宋二小姐沉鱼落雁,国色天香。”
宋雪桥青着一张脸,彻底气结。
若说他宋雪桥不要脸天下排第二,裴无念绝对当之无愧的第一。
身侧另外半边门突然被“砰”地一声踢开,爆竹探身进来,叉着腰,大着嗓子吼,“大晚上折腾什么?!动静比我还大......”
司空月瑶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越睁越大,原先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珠就快掉了出来。
她原先被宋雪桥气到哭,张仲逑又特意交代过不可动粗,因此几番思忖下来,她自认聪明地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一通乱砸毁了他的拢烟阁。
不料此项计划进行到一半,却被楼下更大的动静打断,原本就在气头上的爆竹彻底燃了,三步并两步走到楼下,爆竹活了十来年,大抵也从见过比眼前更为诡异的景象。
她的一生死敌和最敬爱的大师兄站在门后,面对面含情脉脉地看着,不仅如此,还抱在一起......
三人都怔了半晌,傻子看傻子,表情各有不同,却都很。
子时,逍遥谷满谷的红叶突然被一声惊天巨吼震得连抖三抖。
“宋无赖!老娘今天要替天行道!!!!!”
宋雪桥肿着半边胳膊,几番拳下死里逃生,才躲回自己的卧室。
确认门锁好以后,他缩在床上,疼得呲牙咧嘴。
他相当委屈,明明裴无念刚刚那副嘴脸也不像个好人,偏偏司空月瑶的拳头只对着他一个人招呼,还越战越勇,颇有点风雨欲来的架势,全然忘了白天是谁接住她的腰,手在门上生生地挨了那一下。
扯开一层袖子,从手背到整个小臂,都青肿得发亮,宋雪桥睡觉又十分不老实,一翻身伤处压在榻上就是一层冷汗。
终于熬到后半夜逍遥谷一片漆黑,他终于不耐,蹑手蹑脚地自窗户翻了出去,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暗骂自己早该把跌打损伤膏和清凉散从厅中多宝盒移到卧室。
在自己的居所还要跟做贼一样,宋大公子的心情已经不可用苦不堪言形容。
大厅黑暗,空无一人,点灯必然惊动附近的师兄妹二人,所以他划了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在暗中翻找。
扇窗之外,红叶簌簌而落,秋夜意凉,拢烟阁大厅始建的时候,张仲逑借着徒弟之名,实则为了满足自己隐士风雅的姿态,特地前后开了大窗,前可观红叶,后可观池水,只用天青色的幔挡着。
风雅倒是风雅,可惜春夏招蚊子,秋冬灌冷风,尤其是对于一个鬼鬼祟祟的潜入者而言,外头红叶每抖一下,听着清晰的声音,他都心惊胆战一次。
宋雪桥做贼般将多宝盒里的东西拍成一排后,瞪圆了眼睛,一一辨认过来,又用袖子不死心地擦了擦,仔仔细细地从头再看一遍。




燕山玲珑录 分卷阅读26
片刻之后,他接受了一个惨无人道的事实,这里头人参鹿茸都有,唯独没有跌打损伤膏。
在地上愣了一会,他裹了裹衣服,打了两个喷嚏,认命般默默地往门口挪去。
手中火折子忽明忽暗,厅内两张矮桌已经有一张糟了毒手,被司空月瑶一个横踢断成了两截,另一张也被敲了一条腿,上面放着裴无念晚上放下的那个瓶子。
宋雪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拿起来看了看,闻一闻,有一股呛鼻的薄荷味,稍沾了点往手背上抹了抹,片刻之后,钝痛居然消下去不少,原先的乌青也淡了。
他大为惊喜,认为着实是个好物,四下无人,将瓶子往袖中一,好了伤疤忘了痛,自窗户溜之大吉也。
逍遥谷安静,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偶然过来溜达的张仲逑和偶然过来偷东西的猕猴,因此也是绝佳的习武圣地。
裴无念敬遵师命,一招一式,心法剑法,教得毫不含糊,宋雪桥人虽顽劣,但在修习上从不偷懒,每天布置下来的任务也不拖拉,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大厅一战过后,裴无念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安抚了一通司空月瑶,她再见到宋雪桥时冷静了许多,只是一张俏脸摆明的嫌弃,练剑时,招式也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飘。
宋雪桥自然识趣,她一出来,便默默地抱着剑躲去后山斩枫叶玩。
漫山遍野的红枫,风自枝叶间划过,撺掇下来一大片,像是早冬下了一场红艳艳的雪,绮丽美绝,《闻霜诀》是张仲逑呕心沥血为他所谱的剑诀,与他的佩剑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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