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乾凌踏月
剑诀配合玲珑山庄《无双剑谱》而习,可将无双剑谱中的用剑技巧和力道达到最大的契合,红叶落下速度飞快,无双剑谱一招之内能斩断的叶片越多,则说明他的速度越快。
谷中四季交替也和他的剑一样飞快,眨眼间,宋雪桥半吊子的剑术已经可与裴无念一较高下,只是力量上还是稍逊一筹,且裴无念触类旁通,点穴和拳法也有所涉及,故取胜不易。
这一比,就是第二年,秋冬交接,谷中难得出现薄雪覆红叶的奇景,庭院里剑声阵阵,时不时震落满地雪粒,又很快没入遍地青石。
过了七八招,闻霜了极大的力气终于瞅准空隙,挑开了另一把剑,云山“哐当”一声落了地。
宋雪桥正得意之时,却见裴无念迎面飞来一拳,他一惊,正待举掌迎上,那一拳却又鹤展翅一样张开,绕到他的脖子后,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一臂横于脖子前,手指抵在了颈间动脉要害处,另一只手已经轻而易举地扼住了他的两只腕子。
出手飞快,指尖却没有施力,连他的脖子也没有扣紧。
宋雪桥被人制住,后背整个抵在裴无念胸前,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异地大喊,“这又是什么新的招式!!”
裴无念不动声色地将他放开,默默捡起地上可怜兮兮地云山,擦了两把上面的泥,正待回答,司空月瑶却提着青光自屋中冲了出来,依旧不变的大嗓门儿,“师兄!云山怎么啦?!”
司空月瑶虽莽撞,天分却极高,长时间跟着他二人习剑,已经能靠耳朵分辨落地的是哪一把剑.
若是闻霜,定然自二楼探头对宋雪桥大肆嘲弄一番,若鲜有几次落地的是云山,她一定会提着青光剑出来,帮裴无念复仇。
而宋雪桥按惯例,定然三步并两步,逃去后山。
第18章第18章
司空月瑶吼道,“人呢?!”
“走了。”裴无念将云山起,枫树下只剩两行清风。
“走了?!”司空月瑶怒气冲冲地重复一句。
裴无念挑眉看向池边一块碎裂出无数道纹路的岩石,“不然留在这儿,把你打哭?或者是被你打不还手?”
司空月瑶循着他目光看去,突然怔住了,“这......他干的?”
裴无念笑道,“反正不是我。”
司空月瑶无言,裴无念揉揉她额前的碎发,“以后你还是少去招惹他。”
司空月瑶仍旧傻子一般,呢喃道,“他......虚极剑几重了?”
“快到九重了吧。”裴无念若有所思,“不是鹤拳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宋雪桥轻轻跃上一块青石,摘了两个红透的野果,挑了个结实的树杈坐下,晃着两条腿看风景,司空月瑶一来他也难得闲暇,是去后山打野鸡还是下山溜达,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咬了半口果子,皱眉思量,半月前已经偷了裴无念弟子玉牌下山,一睹美人面,不料被甄云竹吓了个半死,他九牛二虎之力逃出生天,回来躲了许久,本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
仅仅三天,让他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位甄云竹竹姑娘着实非池中之物,刚烈非常,居然能上武当找他,现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此时下山,万一撞上,先不说张仲逑会作何反应,光他偷裴无念玉佩这一项就足够被司空月瑶追着打很久......
树杈上略略湿冷,宋雪桥皱眉掸去肩头薄雪,叹出一口寒气,迅速地否决了第一个想法,眼下刚入冬,连果子都有点酸涩,如果去打野鸡,搞不好打到野鸡之前自己先被冻成冰柱子,不妥。
“无聊啊无聊。”宋雪桥将果核往底下一丢,砸在了结着薄冰地池面上。
眼睛往下一扫,却猛然发现树下有一个圆形发亮地物件,果核没入池水,圆形物件身下姜黄僧袍迎风飞舞,脑袋轻轻一转,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来。
“小友在做什么?”和尚笑着朝他招招手。
“是你啊。”宋雪桥奇道。
他迅速自树上跳下,被送到武当时,此人正是山门前两人之一,那位面善的和尚慧窗大师。
“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阿弥陀佛,贫僧丢了样东西。”慧窗仍旧笑嘻嘻地,毫无着急的样子,“现在在等有缘人替我找到。”
少林人士说话向来拐弯抹角,满口佛经论典,多年后他认识色方丈时才对此有了更深地觉悟,以至于色方丈一开口他就捂耳朵,大喊佛祖饶命,可彼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嫩苗子,非常乐意与这些江湖人口中的大师交谈。
宋雪桥热心道,“丢了什么?”
“阿弥陀佛,我从山上下来,不料休息时包裹被水冲走,好像顺流到你这逍遥谷来了。”慧窗低下头,突然面露难色。
宋雪桥当即明了这话的意思,大师是个旱鸭子,他忍俊不禁道,“我帮你!我帮你!”
慧窗睁大了眼,“池水颇深,你......”
“那算什么。”宋雪桥三两下已经除了外袍,“比这深的我可见多了,是个什么样子的包裹?”
慧窗面露感激之色,“张老道那种事不关己的淡泊性子能教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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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徒弟,小友果真仗义。”
宋雪桥此人最不经夸,虽然被风吹得发抖,还是飘飘然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慧窗笑着比划,“是个挺大的布包裹,里面是一些疗伤的药。”
宋雪桥想也不想就往池水里跳去,拜江南地所赐,他水性颇好,好到能在水里憋上半柱香捞鱼,从小便引以为傲,但他飘飘然地时候,往往会忽略很多东西,比如池子里到底有没有鱼,又比如秋末冬至,结冰地水下会不会比岸上还要冷上许多。
绿色的池水沿着破开地冰面蔓延开来,刀子一样窜进薄薄地一层里衣,将身上所有的肉一寸寸刮去知觉,但他向来不爱认输,咬咬牙,伸出僵硬地手在不大的池底摸索。
等终于从一堆青苔烂泥中摸出个包袱并将它甩上岸时,他也死狗一样趴在岸边,再无力气自己爬起来。
但他还能朝慧窗呲着大白牙笑一笑,然后垂下头去。
慧窗大惊,忙将冰块一样的人拖出来,三两下用外袍裹上,接连阿弥陀佛了几句,才往拢烟阁飞速跑去。
眼前一片白绿红相交的模糊景色,鼻尖修到一股浓重不真实地香气,宋雪桥仰面躺在一块石头上,朦朦胧胧中居然也不自觉地阿弥陀佛了几句,哆嗦完了就快要睡过去地时候,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人中。
“他不会死了吧?”
滑天下之大稽!司空月瑶语气居然能这么随和?怎么像要哭出声?
宋雪桥顾不得心里迷糊的惊愕,便听慧窗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贫僧未带风寒药!造孽啊!”
司空月瑶是真的哭了,“那......怎么办啊?”
宋雪桥昏昏沉沉中又被人探了探脉搏,接着便整个人腾了空,隐隐约约看到那道白色身影,他知道是谁,故对比司空月瑶他更为愕然,这次居然不是扛?!
裴无念将他整个儿打横抱起,又往怀里揽了揽,对慧窗道,“他无妨,大师不要担心。”
半个时辰后,屋子里炭火烧得通红,司空月瑶回了七十二峰找司药长老杜维玉,慧窗千恩万谢后
提着他的宝贝包裹也下了山。
宋雪桥整个缩成乌龟窝在被子里,人还很混沌,有人进进出出,时不时探探他的额头,手很冰,他每次都拉住那只手按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裴无念原先还挣一挣,后来干脆不动了,一只手给他当冰袋,另一只手忙着给他掖被角。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武当第一老顽童杜维玉才姗姗来迟,闭眼坐在床沿,把过脉后又强塞了他几粒药丸,司空月瑶眼泪汪汪,“杜长老,他不会死了吧?”
裴无念道,“别胡说。”
杜维玉睁眼,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扬起一掌拍到宋雪桥脑门儿上,“我说臭小子,你就不懂量力两个字儿怎么写的是吧?”
被子裹了半天,宋雪桥已经发了不少汗,加之杜维玉的药丸,他本来就是假寐偷偷懒,被一拍,疼得坐起了身,骂道,“臭老头,不准打伤号!”
“哟呵。”杜维玉捻着胡子站起来,苍白地眉毛一挑,“不装啦,这不能蹦能跳的么?”
宋雪桥喊完就傻了,他全然忘了司空月瑶还在边上,忙心虚地去看他们脸色,司空月瑶却一反常态,破涕为笑,“没事就好,我去给你熬退烧药。”
说罢,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宋雪桥目瞪口呆,他虽醒了,脑袋却还烧得厉害,所以这一定是个梦,他又缩回了被子,“阿弥陀佛,做梦,做梦。”
裴无念淡漠道,“福大命大。”
杜维玉边拾自己地药箱边哼道,“不知天高地厚。”
宋雪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他缩缩脖子,“慧窗大师呢?”
“回去了。”杜维玉敲敲他的脑壳,“你还指望他在这儿给你念往生咒?”
“咳咳。”宋雪桥咳嗽两下,不满道,“臭老头,你又咒我。”
“我还懒得咒你。”杜维玉背上药箱,往拢烟阁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再拿鼻孔看他,一甩袖子,
“我峰上还有事儿,你就自个儿等死吧。”
杜维玉麻溜地滚了,司空月瑶出去还没回来,裴无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拿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转身准备出去。
宋雪桥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拉住他。
裴无念一僵,“怎么了?”
宋雪桥满腹狐疑,抓耳挠腮半天,才看了看门口道,“我说你小情人怎么了?转性子了?”
“月瑶是我师妹。”裴无念气结。
“好好好,师妹师妹......咳咳。”宋雪桥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地姿势,“那也不至于从母夜叉成小仙女啊?”
裴无念突然静默了,然后毫不留情地甩开他这个伤号的爪子,似乎气不小,“那你该去问问她看上你哪儿了。”
宋雪桥倚着床沿,登时恍然大悟,苦笑道,“师兄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宝贝师妹喜欢我的。”
裴无念摇摇头,“这种事情,哪是说不能就不能的。”
“我没兴趣抢有主的名花。”宋雪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暗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偏偏自己这辈子都注定不会有个什么安生日子,何苦拖着别人受累,罢了罢了。
他咳嗽两声,“不过本公子给你提个醒,你要是喜欢她,就早点跟你师父说了,等她满十八娶进门,你别看月瑶这样,喜欢她的人,能从金顶排到玄岳门。”
屋内炭火盈盈闪动,像是外面火灼一样地枫叶,映得裴无念双瞳成了深红,他转头看宋雪桥,那其中的意味突然变得古怪。
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司空月瑶端着一只巨大的瓷锅子进来,大声道,“汤好了!”
宋雪桥转头去看忙的起了一层汗的小女孩,他深知此人心性,如果对这汤批判上三分,司空月瑶定然不会再理他,如此甚好。
颇为苍白地一报拳,咳道,“多谢女侠,小人铭记于心,只是不知道这汤......”
“月瑶。”裴无念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般,突然出声,“现在回去睡觉。”
司空月瑶正竖起耳朵听后面这汤如何如何,却冷不丁听到裴无念下命令的口气,愣愣道,
“好......”
宋雪桥眉头一皱,猛地咳嗽两声示意他语气好点,却见裴无念已经毫不犹豫地关门送客。
他摇头苦笑,“姑娘家照你这么哄,就是三辈子也追不到手里。”
裴无念看着他,“那宋大公子倒教一教我该怎么哄?”
第19章第19章
“你离我远些......咳咳咳。”宋雪桥瞪眼,拼命咳嗽起来,他现在有伤在身,一旦裴无念公报私仇,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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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教我怎么哄女孩子吗?”裴无念原本朝他走过去,临近榻前又突然转了方向,自书案上取了纸笔,淡淡道,“你说,我记着。”
宋雪桥见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脑袋热上加热,摊开手掌,好死不死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裴公子给点佣金或者拜个师什么的......”
“啪”地一声,黄花梨地床板已经上没入半根毛笔,笔尾红穗子还在止不住地晃悠。
“咳咳咳。”宋雪桥偏过头去,假意咳嗽,把被子拉到头顶,闷声道,“不拜师就不拜师,给点零花怎么了,武当又不是没有钱。”
裴无念又取了一支毛笔,斜靠在榻边,抬起一条腿,潇洒地铺着纸,全然没有暴力行径过后该有的表情,浅浅一笑,声音似水,“你可以说了。”
宋雪桥仍旧缩在里面,只伸出半条手臂,比划了一个“一”,“首先,要对症下药。”
裴无念笔尖轻移,头也不抬,“解释。”
“女孩子有很多种。”宋雪桥头头是道,“比如我姐姐,好看不?”
“好看。”裴无念配合地点点头。
宋雪桥闷得难受,干脆伸出两只手臂比划,“对啊,好看又温柔,但是这种姑娘,一般直接放弃。”
裴无念笔尖一滞,抬眼,“为什么?”
“她不适合你。”宋雪桥道,“还是说你想当我姐夫?”
裴无念道,“你想多了。”
宋雪桥盯着屋顶,“那便好,我还以为我差点棒打鸳鸯。”
“我姐姐虽然温柔漂亮,但论处理事务,十个男人也比不上她一个,她从小就跟着我爹走东走西了,于她而言,玲珑山庄就是一切,你这种游侠或者说名门子弟是不可能愿意入赘的,所以你若是喜欢她,那我倒真不知道该如何了。”宋雪桥有些无奈。
裴无念笑着摇摇头,宋焰亭的确和宋雪桥完全不同,且不同于别的世家女子骄矜,为人温柔沉稳,不骄不躁。
如张仲逑所说,巾帼豪杰一个,能以一己之力扛起玲珑山庄的重担,也能对宋雪桥温柔似水,处处着想,这样一个姐姐居然有宋雪桥这样一个弟弟,本来就是有些匪夷所思。
片刻,他轻轻提踢了踢被子,笔尖又开始写写画画,“继续说。”
“别着急嘛。”宋雪桥盯着火光,若有所思道,“不过月瑶这样的好办。”
裴无念淡淡道,“何解。”
宋雪桥扳着手指分析,“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打人,但贴心啊,嘴上说着讨厌我,我真正病起来,还是心疼我的,这种姑娘,你只要对她好,偶尔耍耍嘴皮子,还怕追不到手?”
裴无念头也不抬,仍旧在写写画画,“我对月瑶,不是那种喜欢。”
“那也有可能变成那种喜欢嘛,再说月瑶那么漂亮,对不?咳咳咳。”宋雪桥讪讪一笑。
裴无念抬眼盯了他许久,才又垂下头去,叹气,“我意有所属的那位,好像比以上两位都要难办些。”
炭火噼里啪啦地响了几声,宋雪桥眼睛也咕噜噜转了几圈,心如明镜,咧嘴一笑,“那你更不用纠结至此了。”
世家女子,以貌美才华双双闻名的,除了宋焰亭,司空月瑶,叶影束,那就剩下一位,这一位与裴无念渊源不浅,且脾气确实古怪。
那就是陆展沐的亲妹子陆林林。
宋雪桥笑着撑起自己的脑袋,“你意有所属那位也对你钟情,你还担心什么?”
裴无念奇道,“你知道是谁?”
“陆大小姐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像她这种家世相貌皆为武林中一流者,你的确会有些
压力,我当你大哥所以说句实话。”宋雪桥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朦朦胧胧起来。
“若不是她喜欢你,脾气又怪得很,我早就上去勾搭了,她那些要求,江湖上几个人能做得到,什么追她地一定要帅,什么武功要比裴无念高,什么须得爱她一辈子......”
裴无念笔尖游移不定,咬着唇,直到把淡色的唇咬成了水红,才猛然惊觉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声。
他忙放下纸笔去看,人已经说着说着睡着了,四仰八叉的躺着,裴无念轻轻伸手探了探泡妞大师地额头,温度已经消下去不少,将被子又塞了塞,这才阖了门走出去。
廊下夜风寂寂,亮着盏照路青灯,裴大师兄倏忽叹出一口气,将那张纸拿出来,对着灯笼照了两下,上面是幅栩栩如生的一副画儿,乌龟渡寒潭。
青背乌龟驮着把剑,抓着两个野果,滑稽无比。
明知寒潭水凉,非得作死。
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将画儿团成一团,丢出去老远,听闻那纸团儿砰砰砰几声冲池水而去,裴大师兄又追了上去,傻子一样捡回来,铺平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好几口气,折好进了袖子。
屋子里的乌龟接连翻了几个身,突然浑身一阵燥热难耐,额上也渐渐溢出薄薄一层汗,宋雪桥猛然睁开眼,眉头霎时拧做一团。
他虽喜欢到处撩拨美女,却不是个混蛋,司空月瑶还是个小姑娘,一个半点大还会提刀砍人的小姑娘,自己总不会禽兽到如此地步。
再者说自己对她也没什么邪念可言啊?
难道是被冷水激的?
宋无赖虽是无赖,到底不是真的经过人事,惊愕之余,接连爬了几次五指山又拼命抱着被子咳嗽了一通,他才再次昏睡了过去。
乍暖还寒,在宋大公子终于把整个逍遥谷的枫叶斩去一半,裴无念也带着司空月瑶出山办事的某一天,他突然被久别重逢地无沣喊上了七十二峰三清观。
一路上山叶零落,他扪心自问他近来并没有闯什么祸,无沣话少,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一路惴惴不安,等走到熏着薄荷香的观前,他稍稍一愣。
偌大且威严的屋中坐着张仲逑和一个珠灰长裙雪白狐裘的女子,身后站着两个紫衣随侍,三人皆容姿卓绝,女子端着瓷杯小口喝茶,十分年轻,却透出十二分的威严压迫感。
短短两年,一个世家大小姐已然完全脱去稚气,成了玲珑山庄大权在握的庄主。
宋雪桥握着剑,咬紧了牙,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姐。”
宋焰亭并未理他,看样子已与张仲逑交谈许久。
她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宋雪桥身侧,突然掀袍朝主座上的张仲逑跪下。
宋雪桥一怔,不知道他这个亲姐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跟着跪下。
张仲逑老脸一抽,忙去扶宋焰亭,“焰亭你这是做什么?”
宋焰亭不肯起身,“雪桥打小顽皮,焰亭深知他不好教养,多谢掌门这两年的照拂。”
宋雪桥看着那道清瘦了不少的背影,又低头看地板。
张仲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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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再不容易,也比不得你这两年。”
宋焰亭摇摇头,轻轻苦笑道,“再不容易又如何,都过去了,玲珑山庄自此退出江湖,也省得刀尖舔血过日子。”
退出江湖四个字像一声惊雷在脑中嗡嗡作响,宋雪桥猛然抬头,满面惊愕,宋焰亭却不看他,话语坚决,“我这次来带他回家,从此也就安生了。”
张仲逑面露难色,默然半晌,才伸手扶起她,“你自己的家,自己做决定,我和老宋庄主多年的交情,不论什么事,你都不必同我说谢这个词,更不必跪我。”
宋焰亭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世伯。”
不说掌门,而称世伯。
宋焰亭的意思张仲逑清楚,张仲逑的意思宋焰亭也清楚。
最糊涂的是宋雪桥,直到拾掇了东西从山上跪别几位师傅,走下长石阶,他还在想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宋定涯一生苦苦所求就是将玲珑山庄发扬光大,他不是个偏激的人,也知道凭借宋焰亭一人之力很难支撑庞大冗杂地山庄,可他现在长大了,两年的磨练,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了。
既然把他送来武当不是为了协助兴复玲珑山庄,那又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挣扎两年,然后突然出现,告诉他玲珑山庄已经退出江湖。
石阶下,玲玲山庄的马车排成一排,富丽堂皇,草木凝着初雪。
一如两年前将他一声不吭地送过来,现如今两年后,又不言不语地将他接回去。
宋焰亭接过随侍送来地狐裘,亲手给他披上,又像小时候那样在他的领前挽了个蝴蝶结,风霜漫天,寒鸦振翅,呜呜而鸣。
宋雪桥依然盯着她冻得略微青白的脸和长睫上凝着的雪花,越来越想不通。
从小到大,没有人为宋家姐弟长得像,是一个清雅如仙,一个金贵纨绔。
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性格相似,都带着一股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劲儿,从不肯轻易认输。
“雪桥。”宋焰亭伸手掸去他头发上地雪,勉强一笑,“长高了不少,好看了不少,但是瘦了。”
宋雪桥垂下眼。
“回去以后,不用操心家里的其他生意,你还小,就在家教教门生,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宋焰亭拉住他的手往马车走去,语气淡淡,“好么?”
“那你又...”宋雪桥顿住了脚步,捏紧了拳头,“又为什么两年前把我送到这里来。”
他虽然年少轻狂,却也并非不懂大局,不懂什么叫做江湖义气,一代武学门派说衰落就衰落,说退隐就退隐,自此在江湖中一笔抹去,未太过草率也太让人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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