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许多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hloec
“我哪有那样好?”不管有没有那样好,阿诚还是先把支票了,以真明楼回魂过来。
“她不喜欢你,只是你们不对路子罢了。要我说,法国姑娘不适合你,等回上海,我让大姐给你物色上海的姑娘好不好?”
“我不喜欢上海姑娘,也不喜欢法国姑娘。”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有些话说出来就跟酒醉呕吐一样,吐出来就好了。人未见得能清醒,心口的气倒是终于顺了。
“连我你都敢消遣?”明楼笑着抽了一下他的脑袋。
抱着脑袋嗷了一声,阿诚装着醉酒看明楼:“我钥匙丢了,在你这儿囫囵一个晚上。”
明楼顿了顿道:“不要,上次跟你挤,第二天我落枕了。”把帽子围巾丢给他,拿了钱包和钥匙:“走吧,我们出去开个房间睡。今儿还是圣诞夜呢,现在还没吃夜宵,我倒有点馋了。”
“阔绰!”阿诚听说出去住酒店,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跳起来,趁着低头系围巾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诚喝了酒,实在困,吃了两个姜饼就睡熟过去。衣服也不脱,虾米一样倒在床上,明楼把他外套除了,正要解衬衫的时候又停住手,被子裹了,叫他自己睡。
平地惊雷的四个字倒是把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第11章
阿诚早上睡醒的时候,明楼在沙发上看报纸,边上是送到房间的早餐。
他迷迷瞪瞪地走过去伸手拿吐司,明楼瞪了他一眼道:“去洗澡,一股酒味。”
“哦。”缩回手来,晃进卫生间。
花洒临头的时候他也感到大难临头了。
我昨晚上是不是全都招了?!
惴惴不安地在里头磨蹭了半天,出来看见早饭被明楼吃掉了。没饭吃的不满叫他心神平静了些,道:“那不是我的么?”
“磨蹭那么久,以为你不饿。”明楼折起报纸,“再叫一份吧。”
“没事儿……反正还没饿。”他试探地看了一眼明楼,“昨儿吃得太多了。”
“戆头。”明楼笑笑,指了指边上的一个盒子,“去拆吧,圣诞礼物。”
“我忘了给你准备了。”阿诚走过去,是套新衣服。
“欠着。”明楼回头看他把那套新衣服拿出来,“其实我本来也没准备,看你臭烘烘的,叫人出去买的。圣诞节找家开门的店还真不容易。换了吧,等下我们去看车。”
“车?”阿诚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打算买车?”
“我还想买房子呢。”明楼道,“差不多抄底了。”
阿诚咂了咂舌头,把衣服换了。尺寸正好,也很暖和。
他过脑就忘了。也好。他也要过脑就忘了总之先从脑子里过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明楼在楼顶上一边拾放完的烟花炮筒一边答允了他今年过年一定要回上海去。过了一年阿诚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明楼还记得。踏上上海的土地时他整个人倒有些恍惚,仿佛做梦一般。
正巧国强也博士毕业回来教书,大家约在南京吃顿饭。
正值年下,大家都还忙着走亲戚。明楼和阿诚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国强还是到车站里还接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已经开张的小馆子,里头就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五个人,国强如今可称一声钱先生了,连招呼的也认得他是对面学校的老师。明楼笑着对阿诚说:“阿诚啊,你说今天是不是要叫钱先生买单?”
“我看有理。”
“几年不见,好好的小孩子跟你学坏了。”国强写了几个菜,倒难得没反对。
说起在美国求学的苦,国强信上已经同他说了很多,见面倒是只讲美国的电影明星了。说哪儿都破,就葛丽泰嘉宝的海报光鲜。
“你还知道嘉宝?”明楼挑了挑眉毛,“出国是长见识了。”
“我还知道阮玲玉呢。”国强争辩道,“我知道的电影明星肯定多过你。”
“国强哥,你还是话不要说太满,我们在巴黎看了不少电影。”
“不夸张地说,美国上过什么片,南京上过什么的片,我都看过陪夫人唉,跟你们这种没结婚的说了也不懂。”
他说得十分得意,大有我有老婆你没有的意思。
阿诚十分不服,不过菜上来了,先不计较。国强夹了一筷子水晶肴肉,蘸了醋,又对阿诚道:“这家这个冷盘味道特别好,你一定要吃。”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看向明楼:“说起来,这馆子还是你推荐给我。”
“是啊,学校附近的馆子都是我发掘的。”
“吹。还有孙瑞啊!”
“那小子现在干嘛去了?我写信他都不回。”
“生意做到南洋去了。我前几年在香港开会的时候见过一次,肥得不行了,不过是有钱的。”国强道,“一二八的时候,捐了好多钱啊物资啊什么的,还捐了飞机上了报纸,你没看到?”
“那时候我在国外,没看到。”明楼笑了,“他从来是仗义疏财的,所以说是咱们院的小孟尝啊。”
正说着,上了一道红烧肉,油光水亮。明楼指着那菜瞪了一眼国强:“谁点的?口味这么重?”
“你喜欢吃我才点的。”
“你喜欢吃这个?”阿诚忍不住看了一眼明楼,有点不敢置信。
“我不喜欢啊。”明楼摊手道,“你看我们住了一年家里都没上过红烧肉啊。”
“那你每次打包红烧肉回来给我们做夜宵,说丢了可惜。”国强道,“我还以为你爱吃,才每次都点呢。”
明楼忽然想起来谁爱吃红烧肉,顿了顿道:“不是我爱吃。曼春喜欢草头圈子、红烧肉,但是戳几筷子又说怕胖,我又不怎么吃那个,丢掉可惜,看你瘦,送你补身体。”
“你跟那汪小姐后来到底怎么回事?”国强想起来后来汪曼春跑到他们宿舍来找过明楼,当时明楼已经出国了。
还没等明楼说话,阿诚开了口:“你们俩都不爱吃是吧?那归我了!”说着戳了一大筷子夹到碗里来,咬了一口烫到了舌头。
“没人抢你的。”明楼给他匀了一杯温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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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看后头那边,靠窗的……”国强本来在笑,突然变了神色,冲着窗口使眼色。
明楼和阿诚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去,没出正月就一个人坐在窗口喝闷酒的,竟然是汪曼春。
阿诚认出是她,下意识地看了明楼一眼,却也正好碰上明楼扫了他一眼。
“……你……你看我干嘛?”阿诚忽然结巴起来,回过头缩起脖子,“你前女友……跟我没关系。”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曼春猛地扭过头来。
明楼为他们的重逢想过一些情景,多数都很尴尬。却从没想过能这样平静。他看着那个女人,她的风衣,她的卷发,她手里的酒杯。他以为自己会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并没有。他们的所有往事,他都记得,然而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更加平静,仿佛那只是尘封在相框里的曾经了。
明楼端起桌上的酒杯,遥遥敬了敬她,用她能听见的声音祝:“新年快乐。”
汪曼春却丧魂落魄地跑了出去。他们之间,大概这也第一次汪曼春先落荒而逃。
出乎明楼的意料,阿诚刷得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吧?”
“带着枪呢。”明楼叹了一口气
“枪?”阿诚瞪大了眼睛。
明楼没有解释,只是跟老板招呼道:“那个姑娘的账算我头上吧。”
“没事儿,她常来喝酒,下次她自己结吧。”老板觉得这两人猫腻多,他可懒得当和事老。
一顿饭被这么一搅和,吃得无甚兴味。三人各怀心事,竟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明楼订了酒店,国强住在学校里,便就此别过。
四下无人,阿诚终于道:“大哥……我能问你件私事么?”
“私事?”明楼笑了,“你有什么事不是我的私事?”
阿诚想想笑了,便道:“你同我说实话,大姐给你安排相亲,你不答应,是不是还是喜欢汪小姐?”
“不是。”
“那……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确实是我的私事了。”
“对不起,我不当问的。”
“身为弟弟,确实不当问兄长的私事。但是作为朋友,可以关心一下。”明楼笑了。
“那……那是有还是没有?”
“暂时没有。”
“暂时?”
“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什么都是暂时的。我只能给你一个阶段性的回答。”明楼笑道。
“你就糊弄我吧,能把大姐糊弄过去,才是本事。”阿诚哼了一声,“我看她觉得你已经算大龄男青年了,算社会隐患。她要给你介绍,你自己想办法糊弄,下次不许再拉我去了,等下又撞车。”
“你好容易学会开车,叫你多练习也是为你好。”
“上次都撞坏了,我再也不开车了。”
“不是又修好了么?”明楼开解道,“再说不会开车怎么行?”
“我之前就不会开车。”
“那咱们巴黎的车谁开啊?”
“你开啊。”阿诚笑道。
“接下来我可能不在巴黎住了。”
阿诚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忘了同你说?”明楼拍拍额头,“明年我应该大部分时间在剑桥。”
“剑桥?”
“恩,我一直想去那里交流一年。”
“什么时候定的?”
“1月份吧。”明楼拍了拍他,“别晃神了,再掉沟里,我就不拉你了。”
阿诚不晓得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双关。心头乱七八糟,嘴上最后只问出一句:“那房子怎么办?”
“我同房东说过了,就租到一月份,所以你没看我很多行李拿回来了?”
“那……那还有家具呢……好多是我们自己扛回去布置的。”
“算了,值不了几个钱。”明楼道。
阿诚倒是第一次觉得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那是他们自己弄的,他们一块儿弄的。如今转手给了后头的房客,仿佛有什么承载记忆的器物被随手转让了一样。
“我送你的模型呢?你不会也转了吧?”阿诚想起来,“我可没看你带回来。”
“哦,这也忘了说了,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明楼笑道,“你的模型我哪舍得丢啊?模型和吊兰我都放我办公室了,之前正好碰见大江,我叫他有时间搬到你们那里去。”
“什么吊兰?”
“小房间那盆啊。”明楼比划着,“你知不知道它现在有一条垂可长了,都到地上了。”
“我知道,当时就这样。因为就那边正好见光,所以疯长,别的都不长。”阿诚道,“太长就剪了呗。”
“贸然剪了我怕他疼。很多东西,你且让他长一长,过些时日,养料不足,送不到那里,自然也就不长了,便又长出其他的来了。或者你叫他别的地方受些阳光,兴许长得更好,你说是不是?”
第12章
1933年剑桥的经济学生们忽然发现他们上学年所学习的所有内容正经历着激烈的讨论。
凯恩斯从都柏林回来后,这群经济学生们就陷入了对他每一次讲话稿和《新政治家周刊》文章的分析与争论中。这群英国顶尖的经济学生们忽然发现他们对自己将要致力研究毕生的学科几乎是一个懵懂的白痴。令人欣慰的是,他们的老师们也在争论。从上到下,没有哪个人不在讨论这个人和他的观点,至于同意还是反对,折中还是坚持,柏林莫斯科还是华盛顿,就是各抒己见了。如果开一个赌局,莫斯科的支持者会占上风,华盛顿倒是会落在后面毕竟这里是剑桥,大家对于美国的好感并不比他们对法国多。
“就是这样了,舒夫把马歇尔经济学又解析了一遍。凯恩斯先生反对庇古。罗伯逊先生与凯恩斯的意见又不一样。今年的经济课程几乎都是对去年课堂上所教的理论的阐述或批判,我的论文题要完蛋真的凯恩斯先生说的最正确的不是什么货币理论政府赤字,而是我们总是要完蛋的。”吉尔平最近的论文进展不大好,发际线越发堪忧,“明,我们喝酒去。”
“我后天要去伦敦,今天要拾东西。”
“去伦敦?”吉尔平瞪大了眼睛,“经济会议?你导师带你去?”
“不,国内来人,大使馆叫我们这些公派的学生一起去迎接一下。”
“这与喝酒并不矛盾。走吧走吧,一醉解千愁。”
“真的不了,我也要赶论文。”明楼做手势往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一枪。
离去见教授还早得很,死线追赶者明楼同学从来都不会在死线前三天开始写任何东西最后总是要改掉的,不如最后一气呵成。
他有一封信要回。这封信回得尺度很重要,叫他特意空出一段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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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桌前细想清楚怎样回才是。
阿诚写了一封信给他,说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学业和生活。他最近实在很忙,又忙着勤工俭学,又在准备找些实习为工作准备。然而法国一个建筑师如今都很难找到工作,又有哪个会招一个学徒实习?他问了许多学长,都没有办法。想着要不要回去做一份实习,又怕这里不认。听说美国罗斯福的新政,当是有许多新的工程要开始,他们计划去美国,不过也只是计划。
最后说暑假的时候来找他玩,上次没有在剑桥留太久,十分想念。
明楼把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最后只老生常谈地劝他不应当过分勤工俭学,学习要放在第一位。当注意身体,少熬夜。他提笔写一段问他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又划掉了,觉得太过刻意。又犹豫了一会儿,在结尾写上欢迎他来玩,可以做导游。
他把信重新誊了一遍,又自己朗读了一遍,觉得并无什么语气上的问题。装进信封里,发现一封信写了他两个小时,真是大大突破了明楼对于自己一向倚马千言的文力的认识,叫他担心起那论文堆到后来写不写得完。
他旋上钢笔帽,不由得又想起那日惊心动魄的一句。
阿诚的心思从小就很细,又有些奇特古怪的担忧和心事。明楼常常鼓励他说出来,但阿诚即使要同他说,也是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组织好了语言才肯说。
从高邮回来后,不知道他在老家又想到了什么没有告诉他,总是怪怪的。对于明台的功课,他从来都是教一遍,训一遍,训一遍,再教一遍,十足的严师,算不对重算,写错了罚抄。不过他从老家回来后整个人简直变了,春风化雨得叫明台都震惊。算错了,我就再教一遍。对不对?来你再算一遍。这样的耐心教明台不适应,反而怀念以前急不可耐的样子。至少那时候阿诚急着要同大哥出去玩,懒得教他,紧赶慢赶催他,倒不像现在,竟是一天都要和明台待在书房里了。
明楼觉得奇怪,喊他出去游泳也不去,叫他一起去听戏也去得少。到了学校里,竟是要避开他一般。可是每次见面又笑嘻嘻的阿诚笑起来眼睛很漂亮,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浮上来,最后满眼都是暖意这种高兴做不了假,也瞒不过他。
明楼想着是到了十分叛逆的时候,定然是觉得不应当老是跟在大哥的后面,但是真见面了又忍不住十分开心。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态。他觉得有趣,便时常逗他。又听他说那群时时相处的新朋友,又羡慕他们年轻人亲密无间起来。常常打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要不要找个女朋友。他晓得苏珊是阿诚的好朋友,两个人在文学和政治上有许多相通的观点,交流起来特别开心,又是两个好吃的,常常约在一起玩还交换读书笔记。然而阿诚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个女孩儿不是阿诚会喜欢的女朋友的类型,他也清楚得很。因此便毫无顾忌,时常拿苏珊打趣他。叫他又不好意思,又不会因为被说中真的生起气来。
真到了圣诞节前后,见他心拾起来,反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终有一日,阿诚和明台都要成立自己的家庭,又欣慰又酸楚,总觉得舍不得。直至阿诚喝了酒跌跌撞撞倒在他们的沙发上,说“我喜欢你”,他才想明白这前后的反常来。
他睡眠质量一向不高,那晚睡得最差。阿诚倒是睡熟了,呼吸声搅得他夜不能眠。
他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下,从接阿诚回家,到他长成如今这样一样清秀的青年学生,桩桩件件他都记得,便更加心烦意乱。一来,他自问并没有做什么错误的引导,二来点点滴滴都叫他想起阿诚的可爱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系里前几日说起的去英国的计划,他本来没什么兴趣。巴黎住久了的人,再不愿意去伦敦的那天气简直要把人逼疯。然而他又忽然有了兴致。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他和阿诚都需要。阿诚需要时间发现,或许他只是因为长久的陪伴而习惯了这个人;明楼也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个信息:他其实并不十分抗拒阿诚喜欢他这个事实。
然而到了剑桥,这里是学术的天堂,叫他不由自主花了许多时间在研究上。剑桥的学生有两种,聪明人,聪明富有又有权势的。他们来自公学,少年时少不得一两段同性之间的风流韵事据说凯恩斯先生也是如此。宽松的氛围也让明楼有机会跳出他们的关系来静思自己的感情。
然而思索在感情上从来是效甚微的。他能基于各种从图书馆里查来的心理学、医学的理论得出两种相反的结论,并且它们对于他的选择全无裨益。戴笠和伍豪的电报总会提醒他,他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公派留学生在做一个是否接受一段感情的决定,他当考虑这会对他的工作造成怎样的影响,他的工作又会怎样地影响这段感情。
念及此处,他便不再多想,又开始写起journal来。
长得好素来就是有优势的。他们这群公派留学生里,明楼长得最好,个子拔群,一表人才,一群人里第一眼便望见他,又是学经济的高材生,便挑了他一起站在前头醒目的地方。
宋子文到伦敦的时候在下雨。他一路舟车劳顿,从美国赶过来,直奔酒店。同使馆的人说了一会儿话,扭头看见明楼,想起戴笠同他说的那个人,便向他招手。
“你就是明楼?”
“在下的名字也过了先生的耳朵?”
“你的老师汪芙蕖与我是旧识。”宋子文道。戴笠向他推荐这个人,他自然晓得利害便不提这层关系。“伦敦这雨下得比南京的梅雨还要烦人,你们这些留学生客居异乡,真是辛苦。”
“其实下雨还算好的。若是在不下雨的时间来,这伦敦的空气可是糟透了。”
“经济发展的代价。”
“这代价沉重得很。”
“不发展,便有更大的代价要付出。”
世界经济会议在地质博物院举行。宋听闻明楼也是学经济的,嘱咐将他加到工作人员的名单里去听一听。66个国家,168个正式代表。英、法、美、德、意和日本都有8名正式代表,中国同其他弱小国家一起都是3人。明楼只看着那位次的排布,心头悲愤,面上却波澜不兴。
英王在上头致辞,全体起立,说了七八分钟,翻译再转译成各国的语言。明楼英文很好,英王的口音也很好懂。左右是些欢迎祝词。他们等着翻译完,麦克唐纳站起来说话,言及关税比额及汇兑管理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又着重讲了各国放弃金本位状况。各国以邻为壑,世界经济问题之严重前所未见。
麦克唐纳与凯恩斯同为剑桥那个英俱乐部的小圈子,相比于张伯伦,麦克唐纳对凯恩斯的观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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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更高,他的讲话里无一不渗透着经济信息委员会的气息,仿佛又回到剑桥一个讨论课一样,只是比康河边的讨论更加切实一些。不会再高屋建瓴地讨论意识形态和经济的关系,而是更加切实地讨论起税与汇率。
“或早或晚,思想而不是既得利益,才是最危险的东西,好歹且不论。”他忽然想起凯恩斯的这句话,便又暂且宽宥他从这些切实但又无关的议题中跳出去,思索起渺远的未来。
宋子文在第三次大会上发言,明楼听得十分专注。他举了中国与发达国家在生产力、发展及购买力上的悬殊差距。然而中国的发展对于世界的发展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第一,中国生活程度如果提高,则其购买力不独可以吸举国自己工业之出产,且可为世界最大之商场,而成繁荣新时代中之极大要素。第二,中国有最大可能的机会,供中外资本之生利的运用,相信世界政治家定能觅一方式与方法,而符合孙中山总理一面巩固中国政治与经济独立,一面供给西方资本与工商业以有利的发展范围之主张。”【注一】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明楼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经济和政治从来是不分家的,他在汪芙蕖的身边接触了许多政治界和经济界人士,这些人说话的水平是高过学校里普通教授的。然而宋子文能坐稳财政司长的要职,他说话的水平却又高出了那些普通的政治界人士一大截。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倒仿佛说得是为你着想一般。不仅是内容也是方式,都值得明楼玩味他们其中的妙处。
二者,他所提到的世界最大之商场是明楼之前曾研究过的一个课题。他的国家依旧贫穷,然又蕴含着无穷的希望。虽然只是在这种经济会议中一句带过,却叫人心神澎湃,恨不能穿越时间洪流,奔驰到未来去看他的同胞们富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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