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许多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hloec
“放屁!”
“上海滩有得是会计,您大可以杀了我自己去找,至于是否像我一样牢靠,那就看您的运气了。”
从76号里出来,被阳光刺疼了眼睛,才想起来要哭。
她算是有些年头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后怕。刑具加身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死。明楼安排好的,她相信他。可一旦出来了,闻到这秋日上海的气息,空气里都带着甜香,才觉出活着的好,痛哭起来,怕死得要命。
她就是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才好,谁也别来烦她。
一个小眼睛的男人给她递了条手帕的时候,她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倒是很好脾气的样子,以为她被人打了,问说要不要送她回去。
大约是眼睛小的缘故,他看上去很怂,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叫貔貅看得莫名其妙地生气:哪里轮到你个软蛋来可怜我?
抓过他的手帕,狠狠地擤了个鼻涕:“先生住哪里呀,我洗好了还你。”
“不用了,你留着吧。你真的没事?”
“好得很。”
“那就好。”
章继之夹着一匹料子离开了。
手帕是阿莹绣的,拿不回来也有些可惜。那个女孩儿显然是从76号死里逃生,一肚子戾气,他不好计较什么。只是回望一眼极司菲尔路76号,黑洞洞的门像是巨兽的咽喉,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年轻的生命和家庭。这地方原先是一栋别墅,也是达官显贵的地方,但是没有这样戒备森严,他们有时候会骑自行车经过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起讥讽这个房子的主人没品位,这样大又这样丑。
她品位从来很好。章继之想着这个走进了一家日杂店,买了一对小木马给儿子。
“章君?章君?”拐进巷子里时,有声音从天上来。
他没有抬头,只是稳稳地往前走。
“章先生?章先生?”天上又有人在说话。
停下脚步,手深深地陷进了布料里。
“继之?继之?”抬起头来,二楼的屋檐上坐着一个男装的俊俏少女。
“下来。”
“好嘞。”少女抓着水管,一溜蹿了下来,“我身手好不好呀?”
“等下再说吧。”抓过她递来的枪,举枪打掉第一个跟踪埋伏在墙头的,“5分钟以内巡捕就会到。”
“你加我的话,够用啦。”
一把扣住从角落蹿出来的肩膀,卸掉了他的关节,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调皮地撑着章继之的肩头翻了过去,反手又是一刀,存心要他看看自己的手段似地。
章继之面无表情,接过毒蛛递给他的小刀,快而稳地解决了另外的两个人。
“3分13秒,我们怎么这么厉害呀?”毒蛛看看手表,丢下一枚扣子在血泊里,咬上他的耳朵,“萤火虫?”
“快走。”
料子上染了血了,他不想送给阿莹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冈本的人。”毒蛛的指甲方才碰掉了一点颜色,“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科林暂时不能动,自然就先杀了我。”
“石田君的枪和扣子?”章继之叹了一口气。
“是啦,我虽有办法脱身,可没办法料理5个人。”毒蛛笑嘻嘻地,“我就一路走啊走啊,想着你不是住在这里么?啊呀,我要到章君家去玩。你说怎么样?”
“不怎样。”章继之又叹了一口气,真是无妄之灾。打开包裹一看,所幸木马无恙。
“你也算救了我一命,虽然是我给机会。”毒蛛一双妙目盯着他,“你这块料子上有血,我赔你一块。”
“不用了。”章继之摇摇头,“你回去吧,莫要再牵扯我。”
“对!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对吧?”毒蛛连眉毛都要竖起来,“不要白不要,我正好省下钱自己去做身新的。”
她跳起来要走,又被章继之叫住:“料子我自己重买好了。以后如果有可以照顾到的地方,你还要多多心……”
“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你儿子又不叫我一声姐姐,我凭什么照顾他们?”毒蛛这是真的生气了,“你不用担心冈本,他多疑得很,只会在心里怀疑石田君,不会直接去问他。不会牵扯到你的头上,你这样可也太瞧不起我了!”
“不是瞧不起你……”
“你的老婆孩子,是你自己的事。你活着他们就活着,你死了,他们也不关我的事。”
所谓一语成谶,往往都是这样。
陈恭澍进76号那天晚上大雨倾盆,大概只有李士群心中晴空万里。
明楼挂了电话坐在书房里,阿诚倒比他坦然,端了咖啡进来。
“陈恭澍到76号了?”
“是。”阿诚道,“李士群把他和王天木分开关押,只怕不妙。”
“陈恭澍一时三刻不会招。”明楼思忖着,“有机会安排营救么?”
“李士群拿他当宝,目前还没有机会。”
“通知毒蛛和萤火虫,随时准备撤出上海。”
“恐怕来不及了。”阿诚低下头,“王天木接触过上海区的情报网。我眼下还没有办法打听到王天木的口供和他们两人的情况。”
他们并不知道,章继之就义的同时,毒蛛打了第一通也是最后一通电话给南京,成功安排陈莹母子坐上了前往南洋的轮渡。
“陈恭澍那里的上海情报网是包括毒蛇的。”明楼缓缓抬起头来。
“但是他们知道的毒蛇,是我。”阿诚望着他,“我每次自作主张你都骂我,总算做对了一次。”
“住口。”明楼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大雨如注,暂时还没有一辆汽车撕开雨幕,“我安排你立即转移。”
“大哥。”阿诚握住他的手,“你记得上一次孤狼的事么?是你告诉我没必要先自乱阵脚,凡事或许会有转机。”
“这次不一样。陈恭澍这个级别的被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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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前王天风一例,但王天风是出于死间计划自投罗网,他不是。我可以借口你回苏州老宅为我料理一些事,这会给你争取两天的时间,然后……”
“对,即使我离开,你也一样有办法、有可能脱身。”阿诚握紧了他的手,“但是我请你冷静地想一想,到底怎样才是最理智的解决方法。”
头细细密密地疼起来,仿佛无数的回忆化作针尖扎着他的脑壳。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
他曾经坐在台阶上等着大姐,最后在车站抱着她的身体逐渐冰冷。所有童年的回忆,他关于那个完整的四口之家的回忆,有父母和姐姐的回忆,都在那个冰冷的车站里全部苏生了,折磨着他,让他几乎失掉全部站起来的力气。
在父母去世后,他很快有了新的家庭,也是四个人。姐姐和他,明台还有阿诚。然后明台去了延安,大姐去找父母。他只有阿诚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按兵不动,平静地去参加陈恭澍的提审,了解王天木口供的内容,这样会最大程度地保全上海军统方面的力量。陈恭澍没有见过他,王天木也并不知道他和军统的关系,即使阿诚被招认,他也有很大的机会脱身。
他有这个能力,阿诚也有让他脱身的本事和勇气。
可他如何舍得?
把阿诚抱紧在怀里的时候,他感到这个孩子不一样了。他很早就不是那个怯懦的,拉着他的手怯生生地叫大哥的少年,也很早就不是那个满腔热血和理想的冲动的青年,他的身体并不如在床上时滚烫,而是温热的,坚实的。温热如水,坚实如山。即使冰天雪地,他也温润如斯;即便再大的风雨,也不会动摇分毫。
“我明天会去参加对陈恭澍的提审,你……”
“我去找王天木的口供。”阿诚接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我有办法让陈恭澍闭嘴,相信我。”
“我从来都信你。”阿诚笑起来,“对了,我给阿香挑了一套餐具,景德镇的,可漂亮了,但是没有现货,下个礼拜到……可能要你去拿……”
“别说了。”
灯下的阿诚相貌成熟了很多,只有这双眼睛,满眼坚定的缱绻情意,还像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少年。
明楼倾身吻了吻他的眼睛,阿诚感觉有什么顺着明楼的嘴唇滑落在他的眼皮上,将他的睫毛也湿润了。
“早点休息吧,都累了。”明楼将他抱在怀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我得上去睡。”阿诚抽身离开,噗嗤一声笑了,“万一大半夜里闯进来,见我们两个赤条条地睡在你明长官的大床上,你反正厚脸皮,我可就丢人啦。”
阿诚带上门的时候,说:“晚安。”
和这过去的快二十年一样,叫明楼从心底浮起无限柔情和酸楚。他还想接着听下去,他还要接着听下去,十年二十年,永远不会腻。
第21章
盯着擦得发亮的皮鞋,李士群忽然有些急躁。他需要尽快撬开他的嘴以便在日本人面前立功。周佛海对他不如往日亲厚,乃至把税警团都交给了罗君强,他也必须要为自己另谋出路。
他们没有给陈恭澍水喝,这个人的嘴唇翘起了皮,看得李士群也觉得自己的嘴干了起来,回身抓过暖水瓶给自己倒水,抬眼却看见明楼。
明楼的风衣肩上是湿的。
“明长官。”李士群站起来,“外头雨这样大?”
“不小。”明楼脱下风衣,担在椅背上。
他不是第一次参与76号的审讯,但来的次数确实不多,上次是明台。为了避嫌,他没有进行任何对话。明台当时的处境也远比陈恭澍要可怜得多。明楼沉默着,手搭在椅背上,向那铁窗里望了一眼。
陈恭澍身份特殊,只有些逮捕时的皮外伤,整个人只是颓唐罢了。他拒绝说话,拒绝交流,一点点地消耗着李士群的耐心。
“招了么?”
“他不开口。”
“用刑呢?”
“他身份不一样,用刑不会开口的。”
明楼眼中寒光凛然,走到铁窗前,冷笑道:“戴笠刻薄寡恩,疑心极重,进了76号,就算你什么都没说,你以为他会信?他对于叛徒的手段,你是军统的人,我想你比我清楚,只有与我们合作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陈恭澍没有理他,倒是李士群心里骂起人来。
明楼到底不是个搞情报的,他这么说,对付一般军统被捕的是管用的,但是对上陈恭澍这个级别的,只会提醒他戴笠对待叛徒的手段,从而掂量起76号是否能从军统手上保住他的命,简直是瞎搞!
“明长官。”立即喝止住他,李士群给他倒了一杯水,“外头雨这样大,您是专程过来审他的?”
明楼不答,只是又看了一眼那间监牢,眼中似有悲戚之意。
李士群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过来了。
他的弟弟明台也便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被抓进76号大刑伺候,甚至也正是在这一间牢里。李士群的眼里,明楼这个人没有汪曼春看得那样深的城府,更说不上什么公私分明,他恰恰最是喜欢公报私仇,而且是睚眦必报。吴四宝那一批货前前后后算了那么多,甚至要在跟他毫无关系的税警团上横插一杠子,说白了就是气不顺,要给他颜色看。
他今日来,对陈恭澍招还是没招其实未必有兴趣,甚至还有可能巴望着陈抵死不认,叫他立功的可能性打个水漂。又或者,就是来看看陈被动了大刑的样子,以报复他们军统拐带幼弟之恨。
“这骨头难啃得很,李主任继续吧。王天木从南京提过来,是不是也在这里?”
“他不在。”李士群只说到这里,再不多说,显然是对明楼也信不过。
“李主任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明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抓起外套披上,“好,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回市政府办公厅了如果他招了立即通知我。”
正如李士群所想,陈恭澍有如一块死硬的石头,根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
既然优待无用,那就骗供。
“阁下这样不合作,只能请您听戏了。”李士群使了个眼色,“把王天木带到他隔壁的房间,门关严实些,别吓到了陈先生。”
隔壁的惨叫声不知道响了多久,他同王天木早年在北平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忍不住捂住耳朵,却万万没法将这声音隔绝掉,只能任它撕扯耳膜和心头血肉。
于此同时,真正的王天木正坐在李士群特别安排的安全屋中奋笔疾书。他断然没有想到陈恭澍居然也会招供,他上次被捕后,戴笠本就已经不信任他了,一不做二不休,一篇洋洋洒洒十五万字的《蓝衣社内幕》就此草就。李士群叫了胡兰成来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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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陈恭澍的名,拟登在《国民新闻》上叫天下人都晓得陈恭澍投敌叛变了。
胡兰成在润色王天木的口供时,发现了陈恭澍与阿诚的联系,连夜赶到了李士群的家,李士群也连夜‘请’了阿诚来76号协助调查。
阿诚进76号的时候,明楼在南京。日本方面的储备金已经运到了,中储银行南京那边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周佛海脱不开身,他代为去南京处理。得知阿诚出事,他立即坐火车赶回上海。
这趟火车他经常坐,从来没有觉得它这样慢,也从未觉得它这样快。他希望能再快一些,他需要立即知道所有的情况。是陈恭澍还是王天木招供的?王天木到底知道多少?阿诚现在人在特高课还是76号?他还好么?但他也希望更慢一些,他宁肯永远地被困在时间的这一个缝隙里,生死不明总好过一张重若千钧的讣告。
窗外是冬日的江南。
阿诚有一本写生集,是他上中学时画的。他有时候到南京去看他,就坐在火车上,画一两副写生。觉得画得好就送给明楼,不好就自己夹在写生集里不给别人看。他现下坐在这里,望着窗外,仿佛都是阿诚画过的景色,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窗外的景色不错对吧?”
怪腔怪调的中文响在他的包厢里。
“科林先生。”
“明长官好。”他笑起来很讨人喜欢。拉上车门,毫不见外地坐在明楼的对面,“明长官方才的神情有趣极了。”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列火车上?”
“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缘分。”
“是有缘。”明楼饮了一口茶,便不再言语。
“您在想您的心上人。”科林忽然换了法语,“可惜他身在囹圄。”
明楼拔枪的速度能有多快,谁也不知道。
科林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小心些,如果走火了呢?”
“那就是你不走运。”明楼端着枪,“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
“我如果是你,会问另一个问题。你有办法救他么?又或者,你在他和任务之间,还是愿意选任务。”
“我们都会选任务。”明楼的手很稳。
“了不起。”科林叹了一口气,“我很羡慕你们。”
“回答我。”
“我不会回答你,你也不会开枪。枪最大的作用是威慑,而非杀人,这个道理我想你清楚得很。”
“如你所说,他身陷囹圄,我心情不好,此时枪最大的作用是发泄。我想日本陆军方面会乐意让我‘错手’杀了你。”
“那算我怕了你,求饶好不好?”科林笑嘻嘻地,一点也没有被枪指着额头的样子,“我要救他出来,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谊。与任何任务都没有关系,与我是谁……恩……有一点关系吧。”
“私谊……”明楼的喉头动了动,这一细节被科林捕捉到了,不怕死地大笑起来,明楼直接把枪口抵到了他的额头上。
“冷静冷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科林连忙道,“火车很快就会到站,您不打算听我仔细说说计划么?”
明楼放开他,枪依旧端着。
“枪。”科林整了整领带,好整以暇。
明楼缓缓地起枪,放在桌面上。
“计划很简单,您回去后,请竭力洗清关系,力求自保。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应当知道,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但我自有取信于您的方法。”科林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怀表。
明楼一下车直奔76号,李士群在等他。
“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呢!”明楼摔了大衣。
“在后面,为了避嫌……”
“别嗦,陈恭澍招了什么?”
“不是陈恭澍,而是王天木。”
“王天木……他不负责上海这边吧?”
“军统人情关系复杂,要做到横向上绝对独立是不可能的,他接触过陈恭澍的情报网,毒蛛和萤火虫也是他举报的,至于阿诚……王天木指认陈恭澍与阿诚曾经几次在窦乐安路见面,十分可疑。”
“可疑?”明楼的眼睛眯了起来,“既然是与陈恭澍见面,他怎么说?”
“他承认与阿诚见过,但其他的,暂时还不肯说。”李士群笑起来,露出一口坏牙,“等《蓝衣社内幕》登了报,他自然知道自己后路已断,还怕不招?这招说起来,还是他自己常用的,哎呀,风水轮流转啊。”
明楼懒得理会他的话外之音,只是四下打量着:“阿诚呢?他招了么?”
“眼下还没有。不过,您也清楚……”
他当然清楚。
他不清楚的是,阿诚正在他隔壁的房间里。
灯悬在头顶,冬日的牢房一点也不阴冷,反而热得他出汗。浑身上下都是汗,很渴,干得嘴巴皴裂了无数道小口。
“如果我现在吻他的鼻尖,会留下一点红色的痕迹,像脱了妆的小丑鼻子。”他想着都想笑。
肩膀很疼,不仅是旧伤,新伤更疼。他能感到汗液滑过。每次流经伤口的时候,有针刺感。牢房内强光灯照着,热得很,伤口的周围又麻又疼。这不是陌生的感觉,他在列宁格勒经历过,并没有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李士群让他听见明楼在为自己开脱,好叫他心寒,叫他反咬明楼,反倒成全他。
怎么会有声音这么好听的人?
他指桑骂槐的时候,声音会稍稍提起来一点,叫你晓得他其实在骂你,但又自己吃瘪,不好说啥。他回击怀疑的时候,语气则是抑扬顿挫的,特别有感染力,仿佛不信他是个天大的罪过。他最妙的是,总是能讲些冠冕堂皇的流氓话,像是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可爱得要命。还有就是现下听不到的他喜欢在床上叫他的大名,明诚。他们的姓,他挑的字,一个字不少。带着气声的,叫他情难自禁的。
明楼离开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
他如他们约好的一样冷静,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听见隔壁的门打开又关上,他的眼睛也闭上又睁开。
你演完了你的,我来演我的。咱们把这戏唱好了,然后回家过年。
从76号出来的明楼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军部。
日本在太平洋上玩了一票大的,南进的计划终于昭然于世。
陆军部乱糟糟的,冈本不会找他的麻烦,因为这里头海军部捣了太多鬼,早就不是明楼力所能及的了。相反地,眼下他需要找到明楼,继续谈新政府所能给予的经济支持。因为大量的军资源已经在往海军方面偏移,他们不得不另有打算。
于此同时,另一个人从军部出了门,顶风冒雨地到了特高课。
“石田君。”科林摘下帽子,“我最近新学了一句话,想知道吗?”
“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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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不登三宝殿。”科林笑嘻嘻地,“您说呢?”
“阁下不妨明说。”
“我们有一个好朋友,被抓进了76号,得拜托你帮个忙。”
“阿诚?”石田脸色一沉,“好朋友?”
“对呀,很好的朋友。”
“你应当知道他为什么进了76号。”
“知道呀,我让他接近军统,替我们问问你们陆军部和重庆到底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田拔出枪来。
一天之内被人那枪指了两次,任谁也心情不会太好。
瞬间缴了他的枪,在手上把玩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能不信,不过现在您也没得选,至少得听我说完是不是?”
“我早该知道是你。”石田望着他,“怪不得叔叔不让你接触电台了。”
“石田君,你可真甜呀!”科林用日语调笑他,“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陆军部准备得这样充分,但是还是海军的南进计划得以实施呢?都是要感谢你的冈本叔叔啊。”
“胡言乱语。”
“对呀,我是胡言乱语,你也就随便听听好了。秀川不是什么毒蛛,她是我们的人。76号抓她其实是冈本长官亲自下令你说是不是很过分,其实她还是个挺单纯的小姑娘的当然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曾经派人杀过她,还留下过你的物证。”
“我的物证?”
“石田君,这是不是你的扣子呀?”科林笑着摊开手,手心里卧着一枚浸着血纹的纽扣,“我特别去警察局给你拿出来的哟,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石田的脸刷地惨白,只听科林接着凑近他的耳朵道:“说起来,石田君就没有好奇过么?冈本这么谨慎的人,难道会随便找一个海军背景的小姑娘当他孩子的家庭教师?”
此话正好戳中石田心中最大的疑虑,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忽然睁开:“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去找他……何必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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