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马非马
“在他母亲和小叔重组家庭之前就没了,据说同样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吴钦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是懂了吴妄身上那种封闭压抑却又孩子气的矛盾气质究竟从何而来,少年时期经历家庭重组,再加上后来丧父丧母,继父平时工作忙碌肯定也无暇顾及他。
儿童时期的阴影创伤通常不知不觉就会伴随人的一生。
吴钦:“那他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么?小时候可以陪着他说说话的那种?”
李以衡:“他有个姐姐,不过失踪很久了。”
吴钦惊讶道:“失踪?!”
李以衡嗯了一声,说:“大概是七八年前忽然不见的,小叔也一直派人在找,到现在也没有什么音讯。”
吴钦忽然有个荒缪的想法,既然这么久都找不到的话一定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
吴钦还想问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叽里咕噜地叫起来,李以衡见状便话锋一转:“好了,净顾着谈论别人的家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对了,我刚和小叔说我们的事了。”
吴钦顿时走不动了,不可思议道:“你疯了?……这么急做什么?”
李以衡安抚他:“我本来是想直接找阿爷坦白的,没想到在门口被小叔拦下来主动问起了这事,我不想撒谎就没否认。”
吴钦有些担心:“他们会反对我们吗?会不会像对电视剧里那样甩给我一张支票逼我离开你?!会不会软禁你让你看着裸.男的照片电击你?”吴钦越说越陷入某些凄惨虐心的剧情中不能自己,伤心欲绝,“你要是以后对男人硬不起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李以衡:“……”
吴钦表情郑重认真不似作假:“李以衡,就算你不行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以后就换我来!”
李以衡看出他是在开玩笑,心里明白吴钦其实并不畏惧任何人的阻拦,伸手拉着吴钦靠近自己,胳膊一揽便整个圈住了他:“这么累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吴钦歪着头笑,“勉为其难”地主动让贤。
李以衡忽然动容地抱住吴钦:“吴钦,对不起……我答应了你的,要让他们接受我们,可小叔说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受气,让我不要再提这件事。”
吴钦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其实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别的都无所谓,真的。”
“可惜母亲不在这里住,她如果见了你也一定会喜欢你,过几天我带你去找她。”
吴钦讷讷:“不在……这里住?”
“嗯,她守着父亲,在别的地方住,她不喜欢阿爷。”
吴钦听话地点点头:“好呀,我们一起去找她,她是你爱的人,就也是我爱的人。”
饭桌上,吴钦见到了李老。
老爷子微微带些病容气神儿却极足,老人很健谈没有一点架子,天南地北地聊天,对李以衡肯带人回来十分既欣慰又不满。
欣慰的是自己又闷又不爱说话的宝贝孙子终于有了愿意带回家来的交心好友,不满的是带回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孙媳妇儿。
李老问起他有没有谈女朋友的时候,李以衡正在给吴钦夹菜,他面不改色地把吴钦不吃的胡萝卜挑出来放在自己碗里,忍了又忍才回了句:“没有。”
对面的李长澜抬头淡淡地看了吴钦一眼,没说话。
坐在李长澜旁边神游的吴妄忽然笑出了声,没注意还打翻了手边的水杯,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你这孩子,整天毛毛躁躁的。”李长澜温柔地责怪了一声,伸手想去摸他的头。
吴妄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恰巧对面的吴钦无意捕捉到了吴妄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有恐惧。
吴钦在心里若有所思地琢磨着。
吴妄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这顿饭到了最后,老爷子问起了李以衡的母亲。
李老面色不善:“她还在那儿待着不肯回来?”
李以衡:“嗯,过几天我去陪她一阵子。”
老爷子气结,这是从来就避不开也无法调节的矛盾,他一提起那个女人就控制不住勃然大怒:“寻她做甚!一个妇道人家懂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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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长岷是个军人,为国捐躯天经地义,尸体找不回来谁都心寒,以戎为了找他父亲死在国外谁也没想到,连你当初闹着要上军校她都要怪我,她怪我有什么用?!说是我害了他的丈夫和儿子,那我的儿子和孙子没了我又能去怨谁?她要是不愿意回来,就别再回来了!”
气氛一下子陷入凝滞,整个家族最不能碰的伤痛被以这种方式血淋淋地揭开,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李以衡重重放下了筷子,冷静似乎是他的天性,他面对着自己最敬重又爱护的长辈却不容置喙异常强硬,几乎算得上是顶撞:“我最后一次对这件事表态,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他转身问吴钦:“吃好了么?”
吴钦小心点过头后便被拉着上了楼,期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屋子人沉默不言。
进了房间,李以衡坐在床上,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吴钦跪在床上一声不吭地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鬓角无声安慰着。
李以衡抓着他的胳膊扭过头亲了亲他,问:“吓到你了吗?”
吴钦像怕惊扰了他似的,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以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他们谁都没错,当年以阿爷的能力父亲完全没必要再去冲锋陷阵,但他们是无畏生死的军人,哪里需要他们就会去哪里,是阿爷下的命令亲手把父亲送到最危险的地方,最后却尸骨无存。”
吴钦蹭着他温暖的掌心,闭了闭眼:“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李以衡:“可父亲同时也是一个女人的天,天塌了,自己大概也是要粉身碎骨的。”
“还有李以戎那个混蛋,谁也想不到会说没就没了,然后就是我,一个两个都是在要她的命,她那时候把我从参军的队伍里揪出来直接就给了我一耳光。”
李以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吴钦说这些,只是觉得这些事在心里憋的太久了,憋得他喘不过气痛苦不堪,憋得他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你知道么,她是个从来都很温柔的女人,是个平时连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的女人,居然不管不顾地在众目睽睽下打了我,她哭着骂我自私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只剩下我了。”
于是他决定放弃报仇,决定放弃探究,决定给自己和她一条退路。
但就是因为那点不甘心,因为自己的不听话死咬不放才会惹祸上身,才会中了圈套被注射了‘自由者’,却在千辛万苦逃出来后化身魔鬼。
才会有了之后一切恶果。
错因必生恶果,故事的结局其实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一生都在不停辜负其他人,无论生抑或是死都是一种辜负。
他确实太自私也太懦弱了,失去吴钦的那一刻他才懂这种痛苦有多难熬,一分一秒都撑不下去,可他的母亲,一个女人,又是怎么撑下去的?
吴钦紧紧抱着他:“谁都没有错,错得是造成悲剧的那些人,他们害了人还把痛苦施加在受害人身上,这不公平。”
“所以我会找到他们的,一定会找到他们,欠下的债必须是要还的。”
第四十五章
那晚,吴钦睡得正熟,二楼的木窗被疾风吱嘎一声猛地卷开,天边一道炸开的响雷惊得的他全身抖了抖,然后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喊了两声李以衡的名字。
喊完他才想起来李以衡他们今天回本家祭祖守夜,只剩下他和吴妄两个异姓的外人留在这里。
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偏过头想去拿李以衡走的时候专门搁在床边的保温杯。
窗外风吹雨落,刺目倏忽划过的闪电晃了下眼,吴钦恍惚看到屋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满脸是血微微朝着他笑的人。
吴钦闭了闭眼,淡定地抖着手拧开了保温杯决定先喝口热水压压惊。
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
吴钦捧着水杯,对角落里的人礼貌地说道:“天冷了,要喝口热水么……吴妄?”
吴钦听见他闷闷笑起来,半晌才像开玩笑似的嗔怪了句:“你心理素质倒是好,都没能吓到你,真不好玩。”
吴钦在心里自嘲,撞鬼撞多了,心理素质不好才怪。
吴钦好生劝着:“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想玩什么我们明天再玩。”
吴妄晃了晃身子,从浓稠的黑暗走出来,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渍,只剩一双眼睛漩涡般地要引人堕落。
吴钦这看清了他的状况,急忙下床扯着纸巾捂住他的伤口:“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知道医药箱在哪吗,我先给你止血。”
吴妄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伤口不断往外渗血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吴钦:“我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么?”
吴钦一阵错愕:“我不知道啊,今天我就一直呆在屋子里,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了,以后出去一定叫上我,一个人在外总是不安全。”
吴妄失望地半垂下眼,眉目间隐含着烦躁,像玩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的玩具并不那么有趣因此而沮丧的小孩子。
吴妄突兀地憋出了一句:“有人想杀我。”
吴钦大惊:“杀你?”
吴妄抬手抹开自己脸上要模糊视线的血迹,附在吴钦耳边说悄悄话似的:“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我看得见就站在他们背后但他们自己却看不见的人,我看得见他们的秘密。”
电光火石之间,吴钦想了很多,甚至那句“难道你也是道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细想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也就给忍住了。
于是吴钦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你……你能看见鬼?”
吴妄忽然哼笑起来,古怪得令人捉摸不透:“我是个医生,心理医生,我看见的都是他们心中的恐惧,我看见了,他们便就要我的命。”
吴钦似懂非懂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当机立断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去处理伤口!”
吴妄慢慢推开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用,反正死不了人。”
吴钦跟不上的脑回路,回身爬回床上想翻出手机给李以衡打电话问医药箱放在哪儿。
雷声阵阵,喧哗的雨声愈发聒噪,耳边有微鸣声嗡嗡响着,像是秒表在哒哒慢走的声音,吴钦翻找了一会儿听见了响声好奇着刚要回头,后颈重重的一下钝疼,两眼一黑栽了下去。
意识朦胧中,脖颈上有什么针扎一样尖锐的疼痛,他昏沉得更加厉害,连手指都蜷不住。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来清晰,像脑子里被塞了一只不停歇的钟表,他听着时间流动的声音好似灵魂要被勾起,越来越不能自控,久远的记忆却随着咔哒声一同清晰起来。
白茫茫的意识中,他听见有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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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钦。”
“你忘记了吗。”
“什么?”
“那些让你痛苦的。”
“忘记了。”
“那些让你恐惧的。”
“我……我不记得了。”
那人忽然掐住了秒表,像掐住了他的命脉,时间凝固起来,将他的灵魂高高吊起,不上不下。
“你是在骗自己吗?你忘记了吗,说出来,你忘记了吗?”
“我……”吴钦拼命抓紧身下的床单,似是陷入难以言状的痛苦回忆中,满身是汗,不断大口呼吸着,“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
吴钦听见时间倒退的声音,惊雷伴着大雨的轰鸣声将他送往一个他永远都在躲避的地方。
……
他被大雨淋透,躲避着闪进了常去的那间舞蹈室,刚庆幸着今天将教室的钥匙带在身上,一推门却发现门虚掩着。
谁最后走的?竟然忘记锁门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屏幕一黑就死机了,他摆弄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应该是里面进水了看样子是没什么活路了。
扫了一眼,只下意识记住了时间和天气,手机屏幕上刚显示的是六月二十一,夏至,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大雨。
他把紧贴在身上湿淋淋的上衣脱掉拧了拧水搭在压腿杆上晾着,弯下腰挽起还在滴水的裤腿。
咔哒一声,电灯熄了火,整个教室忽然陷入黑暗,久久的寂静中,屋外哗啦的雨声夹杂着黑暗中若有若无喘息声隐隐约约落入他的耳内。
他有所感应地抬起头,看见对面舞蹈镜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
吴钦被吓得倒了口气,急厉道:“谁!”
喘息声越来越重,那人向前踉跄了两步忽地支撑不住似的轰然倒地,手脚微微抽搐宛如苟延残喘濒死的野兽。
呼吸声渐轻,慢慢没了动静。
……死了?
吴钦瞪着眼手脚冰冷还没缓过神,快速思考着解决的办法,手机坏了没办法报警,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帮忙,毕竟人命关天,只好……
他大着胆子挪过去,喊了好几声伸出手指贴着那人的颈动脉默数,这人体温高得简直不正常,没了灯光室内的光线很差,吴钦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大约是个长相很周正的男人。
默数五秒之后吴钦不作犹豫松开了他的衣领和裤带。
在胸骨中下摩挲了半天才找对了位置,左手掌先贴着胸`部,继而两手交叠,双臂伸直,用上身的力量用力按压着。
按压完后,手垫着他的脖子抬高他的下颌,深呼几口气掰开他的嘴准备做人工呼吸。
他靠近的时候却又重新听见了那人的呼吸声。
吴钦很高兴,心肺复苏他只在课上对假人做过,真的用来救活人还是头一次:“你,你醒了?你还好吗?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出去找人……”
吴钦的胳膊被一只滚烫的手大力抓住,力道之大像要捏碎他的骨头,猛地一把拽过他禁锢在怀里翻身死死压在身下。
压着他的男人神志不清翻来覆去地重复:“我的……你…我的……”
吴钦后脑勺着地,眩晕着眼前一片模糊,等到刚能看清一点东西,下一刻他就被那人用什么东西蒙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那人要做什么,看不见东西使他的其他感官异常敏锐警觉起来,他动了动身子,突然呼吸一窒,下面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正如凶器一般抵着他,充满力量蓄势待发。
这人原来是个变态!
虽然迟钝可他不傻,他晃了晃脑袋用力推拒着身上的人,握着拳头不要命地砸向他。
可他的胳膊轻而易举地便被人擒住,接着猛地咔擦一声,待到有所意识的时候,整条左臂已经以一个惨烈的方式扭曲弯折着,吴钦弓起身体痛得失声,脑海里一片轰鸣。
裤子被粗暴地扯下来,还带着湿意裸露在外的皮肤经着那人密密麻麻的触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
那人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本性中似乎是怜惜他的,不再那么疯狂微微松了束缚只是手上的动作没停。
吴钦忍着剧痛,咬牙下狠劲抬腿给了他一脚,挣扎着从钳制住自己的强势力量中逃脱出来。
但他抱着自己的左臂往前爬了没两下便在自己的惊叫中被拽着脚踝拖回去。
那个魔鬼彻底失去了耐心,急不可待暴躁愤怒地想完完全全毁了身下的人。
“求你……别……求求你,不要……”
吴钦的哭泣请求如细针一般挤进他混沌的意识中,脑袋像被划出道裂缝一样疼得厉害,然而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不容思考不容理智,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暴躁,痛苦,潜意识里的微弱抵制却仍旧无法撼动穷凶极恶的欲念。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吴钦觉得自己像被一把不留情的利刃拦腰斩断,他被捂住嘴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眼睛明明被遮住却好似能看见荒诞的一切,好似看见教室里四面八方的巨镜都在将他所遭受的一遍一遍无休无止的重现。
耻辱无处逃遁。
空前的仓惶中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原来这就是你所畏惧的么?……吴钦,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忘记恐惧,只有恐惧和恨才能证明你真正活着。”
第四十六章
吴钦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在飘摇之中,他闻见像是公交车上呛人的汽油味道,听见刹车带摩擦地面,车被猛地停住,他控制不住惯性地往前倾去,然后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熟悉安心的触觉,没事了,没事了。
吴钦困倦不堪,睁开眼便看见了李以衡的脸。
吴钦捏了捏眉心:“到了吗?”
李以衡将他半抱起来,主动把胳膊垫在他脖子下让他枕着:“还有一会儿,你可以再睡一觉。”
吴钦晃着脑袋,枕着他的胳膊似又要沉沉睡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像嗜睡症发作一样,就没个清醒的时候,还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简直心焦力瘁苦不堪言。
“李以衡,你那天回来我房间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李以衡以为他睡着了,吴钦却忽然闭着眼问道。
李以衡好笑道:“不然呢,你那时候给我拨了个号就突然挂断了,我怕你有事冒着得罪祖宗的风险赶回来,谁知道当晚回来了你居然打着呼噜在睡。”
吴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到现在还不能确定,那晚看见吴妄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实在莫测,所以自己过度提防他而产生的臆想,那晚大部分的记忆都像是被虚化掉,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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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着。
大概真是做梦了吧。
唉……烦得很。
吴钦在烦躁中睡了一觉又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辗转奔波要去的地方,终于到了。
不大不小三间小瓦房组成的庭院,东北角是片小园圃,还搭着简易的塑料棚种着瓜果蔬菜。
吴钦发现里面似乎还零零碎碎栽有几枝不知名的花,在严冬中被人为的呵护着颤颤巍巍地开了花。
一阵饭香飘来,一间不起眼的瓦房上砖砌的烟囱里升起烟火气。
李以衡让吴钦先进堂屋,自己一弯腰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吴钦听见了在案板上切菜的声音,那个熟悉的频率,一听就是李以衡在操刀。
几间屋子隔的不远,厨房里那两个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吴钦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声音,李以衡和一个只听声音就十分温柔的女人。
他们的家乡话很软,吴钦还是第一次听李以衡这样讲话,语调绵绵的,末尾总要微微有一点上扬。
吴钦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吴钦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太不客气了,初来乍到上门见面应该先礼貌地问候一下才是。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做足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厚帘走了进去:“阿姨,您好我是……”
吴钦抬头看见那个温柔女人的一瞬间,卡了壳一般说不出一句话,他觉得自己头上在冒烟,拼命压抑住狂喜让他想呐喊跺脚,手足无措。
“我是……我是您的脑残粉,关月老师您好!”
关月先是一怔,在灶下添了些柴火,继而眉眼生动地笑起来:“好孩子,厨房里呛人,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歇着,饭马上就好了。”
吴钦结结巴巴:“我帮您添柴,您,您歇着……”
吴钦小心翼翼地蹲在她旁边,捡着柴火往灶眼里添柴,拘谨而又崇拜地说道:“老师,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您,您的每场演出我都会去看,您跳得那支‘浮生梦蝶’实在太惊艳了,您是我心中真正的表演艺术家!后来…后来您不跳舞了,我很难过,您的消息我现在还时刻关注着……”
吴钦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反反复复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关月安静微笑地听着,谈论到专业性的问题时,还会时不时提点几句,气氛竟是异常温馨和谐。
李以衡掂着勺:“添点柴加把火,我要炒菜了。”
可惜没人搭理他,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
李以衡无奈,提高了声音:“我说,添几根柴……”
关月和蔼地微笑:“你先别说话,会打断我们的思绪。”
吴钦出了个好主意:“老师,我们去堂屋里说吧,来,我扶您起来……诶您小心门槛,绊我好几次了呢。”
两人的声音渐渐隐去,留下李以衡一个人在厨房先是陷入深思,然后抿唇带着笑意任劳任怨地伺候起自己的俩活祖宗。
吴钦真的是打死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自己的偶像兼国宝级别的舞蹈艺术家有如此近的接触。
他现在就像任何一个脑残粉一样,心中狂乱地挥舞着无数的小旗,既想珍藏着自己的宝物又想把宝物介绍给全世界认识,让别人都知道她的好!
全程的内心波动都是女神怎么这么温柔,女神怎么如此美丽,女神真的太有气质了……
说起气质,见过李家人之后吴钦还纳罕李以衡除了长相清肃以及不笑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以外,一点都不像那个家庭的人,与他们相比,他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可此时此刻,他便懂了,原来李以衡骨子里的温柔,是随了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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