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马非马
吴妄是刻意的,每天逼着他听完各种各样的疯癫故事后就留他一个人长久独处。
人是群居动物,而孤独是种变相的折磨,最不易察却最能深入人心,要人不死不活,清醒又疯魔。
吴钦被人为地隔离起来,慢慢地接触不到任何活物,软禁的房间里墙面干净洁白连扇窗户都没有,一开始他其实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乐得清静。
但随着他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开始不由自主地失焦,大段大段的空白记忆被不停地强制塞进那些或血腥暴力或绝望痛苦的不属于自己的凌乱画面。
那些情感,他仿佛能切身体会到,他们讲述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连那些细节都像是真真切切地产生了共情,汹涌的负面情绪在脑海里爆炸式地碎裂开,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压垮他脆弱的神经。
他被无意识地诱导了,吴妄要他旁听不是在做无用功,而是要将他引向未知的深渊。
吴钦后来在这里没睡过一天好觉,不知道是这里的阴沉难捱的氛围影响了他,还是真的死气太重有鬼怪作祟,他头痛难抑,整日昏昏沉沉的憔悴不堪,每晚噩梦里全是自己狰狞可怖的死法,醒来后心头就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压着喘不过气,慢慢渗进意识里的恐惧一点一点折磨蚕食着他残存的理智。
于是吴妄开始让他吃药,白色的药片,没有标签的药瓶,和吴妄常吃的那种类似,说是安眠药吃了就能睡个好觉。
可吴钦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来这里有多久了,墙上记录日期的划痕漏画了很多天。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大概也是要疯了。
他在彻底疯掉之前,被允许和李以衡见上一面,李以衡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安抚着他并保证会带他出去。
吴钦很安心,想着他的李以衡,终于能够睡上一次好觉。
刚开始李以衡发了很大脾气要求他们送吴钦出去,却不知道吴妄私下对他说了什么,李以衡像是有所顾忌便不再闹了。
在这里,人人的命运被主宰被.操纵,本质上其实并不分什么三六九等,而是全都如蝼蚁。
李以衡能来找吴钦的次数变得越来越有限,到后来长久的等待不断消磨着吴钦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失望,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所有楼层的阀门都被封死,自己过不去,他也过不来。
坐立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吴钦每天都能看到有尸体被推进那间小屋子里去。
谁又死了?谁又要死?李以衡会不会出事?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他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种折磨,比他感受过的任何身体上的痛楚都要难熬的多。
吴钦甚至都忍不住臆想起来,人会思考,会欢喜,会恐惧,会痛苦,世间万物为什么偏偏只有人是这样难以捉摸,都说复杂难测的人心是造物主给予人类的馈赠,可有没有可能,也是一种惩罚……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焦虑,神状态越来越差,陷入一种无法解脱的厌世情绪中,恍恍惚惚度日如年。
终于有一天,他在无数尽心机的引导下想起了自己之所以倍受煎熬的根源。
那个日期……就是根源,他想起来了,他状态不对是从看到日历上那个红圈开始的,可他想不起来那个日期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期待着却也在下意识地畏惧和逃避着。
期待着,找到一切的真相,畏惧着,再与痛苦重逢。
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谁能来救一救他……
好痛苦,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
白茫茫的混沌之中,有人告诉他:“吴钦,还记得你的恐惧和恨吗?你想要摆脱痛苦就得要去消除痛苦的根源。”
他的手里被人放了一把刀,那人说:“杀了那个人,杀了那个让你痛苦的人,别怕,只要你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的,杀了他!”
……
.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大雨。
同样是大雨倾盆的夜晚,同样是四面环镜的房间,桌子上的日历画着六月二十一日的那个红圈格外醒目。
对面那个陌生高大的男人深陷于黑暗之中,如记忆中一样令人心生恐惧。
记忆被迫复苏,噩梦卷土重来。
甚至都来不及逃,那男人就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吴钦僵硬着身体不敢反抗,那种左臂被折断的锥心疼痛他害怕再尝试第二次。
男人的亲吻令他恶心,触碰令他痛苦,可他动不了,梦魇中每一次微弱的抵抗换来的都是更凶更狠的占有,阴影太深重了。
太痛了,太难受了,太恨了。
甚至畏惧已经成了本能。
这一次仍旧毫不例外,他被人粗暴地撕扯着,灵魂仿佛不属于自己,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嘶哑着叫出声了,他只记得肌肤相触的刹那,他握紧了刀,天边雷电翻滚交映,像有璀璨刺目的花火倏忽划过,那个男人的脸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映进吴钦的眼里。
“噗呲”
吴钦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大口喘着气,面色却在看见那张脸的一瞬苍白到了极致,有鲜血溅了自己一脸,红白相衬宛如人间厉鬼。
男人咬牙忍着痛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在颤抖:“这种痛苦的感觉熟悉吗?……是我,吴钦,这痛苦是我给你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从来就没有别人,当初那个人……就是我。”
吴钦握着刀的手松开,刚刚千钧一发,认出李以衡的一刹用平生最快的反应移偏刀尖避开了要害,却还是刹不住给了他一刀。
尽管不致命,却也足够痛了。
吴钦呢喃:“你在做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六月二十一日,下着大雨,113舞蹈室,没关的门,意外误入的你,失控施暴的我……对不起,吴钦,对不起……”
吴钦睁着眼睛彻底失焦,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本该流泪的眼睛却涩得发疼,他捂着痛到要裂开的头蜷缩成一团,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
脑海中温柔的,清冷的,鲜活的,自己所深爱的脸被人残忍地撕下,严丝合缝地贴在那个自己最恐惧最怨恨的人身上,然后虚伪不已地说着对不起。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怎么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到这种地步?
他不相信,李以衡答应了不会再骗他的,不会的,说好了再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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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不会再原谅他了,他不会的,他怎么敢,怎么舍得呢…
吴钦声忽然嘶力竭起来:“你骗人,你胡说!你把李以衡还给我!还给我!是谁都好……只是不能是他,不能是他!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吴钦从来都不知道,爱恨原来真的可以就在一念之间,他也从来都不知道,恨到绝望爱竟也会成了奢望。
可恨!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吴钦猛地推开他,碰到了他的伤口,李以衡身体不稳斜撞在了一面巨大的立镜上。
吴钦下意识随声望过去,然而真正让他最后一根弦崩断是镜子里令他肝胆俱碎的一幕。
手中黑色的枪落地,太阳穴上被烧焦的乌黑血洞,死不瞑目的双眼,李以衡的脸,浓重的死气缠身,摆脱不得。
第五十五章
他感到自己好像穿梭在无边无际的白色森林里,雾霭迷蒙,潮湿又凉薄的空气中,有着蹁跹的黑色蝴蝶,它不知疲倦地飞着,飞越时间的洪流,飞越星月的转移,最后到达这白色的森林深处。
他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几乎能够触碰到蝴蝶的翅膀,那是个背影宽阔令人安心的男人,男人背对着他说,吴钦,你喜欢它吗,我帮你抓到它,我们就一起回家。
他望着男人,异常平静地说,好,我们一起回家。
男人的手慢慢合拢,将蝴蝶困于方寸之间,轻轻转过头来,朦胧肆虐,混沌的森林似乎在那一瞬愈发浑浊,他看不到男人的脸,只听到他飘渺的声音,世界在那一刻凝固,他说。
吴钦,我不能接你走了。
我已经死了啊。
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吴钦走上前想拉住他,却像拉不住贺明珠,拉不住邻居家里那个惨死的孩子,拉不住任何一个他目睹着他们去死的人一样。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他所能窥见的命运从来都无法改变,他人的生死他也从来都左右不了,该发生到头来还是会发生,无论有多少弯路,千番悲喜后仍难逃宿命。
迷雾散去,那个男人站在远处,朝他笑着。
不要,不要走,不要死……不要抛下我。
你又不要我了吗。
李以衡,你又不要我了吗。
吴钦看着黑色蝴蝶在男人的手中化作一把冰冷的枪,像梦中的他一样,像镜子中的他一样,决绝而毫不留恋地抵着自己扣下了扳机。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啊
还是那间问诊室内,吴钦抱着头嘶喊,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太难过了,难过的想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难过的想把自己藏起来才安心。
李以衡想靠过去抱一抱他,却没有一点力气,伤口一直在流血,染红了整个上身。
“吴钦,你再等我两天,两天之后我就能带你出去,我在这里看到小叔了,他会来救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别怕。”
过了很久都听不到吴钦的回答,李以衡用尽全力挪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吴钦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以衡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心下一凉,不顾伤口撕裂,凑过去扳起他的肩。
吴钦眼神呆滞地望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李以衡哑然,半天不敢开口说话,怕吓到他,又忽然觉得伤口在钻心的疼:“吴钦,你怎么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吴钦像是谁也认不出,目光无神抱着自己,颤抖着不断低声念着,他死了,死了……
李以衡小心翼翼地问:“谁死了?”
吴钦的眼里没有一点光,枯井般沉寂,他说:“衡……李以衡…死了。”
……
吴钦疯了。
也许是长久的心理暗示,也许是药物作用,也许是因为受了刺激,总之是神志不清疯得彻底。
门被咣地一声打开,吴妄一副笑吟吟看好戏的姿态站在门口,仿佛居高临下俯视可怜蝼蚁挣扎的主宰者。
李以衡几欲杀了吴妄,红了眼的凶兽一般发狂:“你骗我!你说只要解开他的心结,就能治好他的病,你说过的!你骗我!”
李以衡被处于另一个人格的陈封死死制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被踹了好几脚,狼狈不堪。
吴妄不带感情地瞥了眼角落里的吴钦,一张漂亮却苍白的脸上满是恶劣:“是啊,我就是在骗你,看到他痛苦我就很开心,他的恐惧虽然藏得深,但还是被我找到了。”
他眨着眼睛浅浅无害地笑起来:“我找到了,怎么能放过他呢?哦,对了,吴钦的病也就是那个我告诉你的,所谓的抑郁症,也是我做的,我催眠引导了很多次他才能怕成这样,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好玩?”
李以衡像绝境中困兽一样奋力挥开钳制住自己的陈封,一拳砸在吴妄的脸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李以衡嘶哑着:“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妄被他掐得进不了气,抓着他的手腕却笑出了声:“我想做什么?我在帮吴钦啊,他的幸福快乐都是装的,他的心结不解开一辈子都安宁不得,可谁知道呢,你居然就是他的心结,害了他的不是我,是你。”
李以衡目眦欲裂:“狡辩!你……”
他话没说完,被后背的陈封一个手刀劈在颈上,眼前一黑栽了过去。
吴妄抚着胸口松气,泄恨地踢了他一脚,跨过他来到吴钦面前,捏着吴钦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和他对视,吴钦呆呆的,像是封闭了所有感官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吴妄拍了拍他的脸,颇有些得意的样子:“看见了没有,你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可笑,欺骗和背叛才是爱情的本质,都一样,谁都一样……”
吴妄说着站起身,阴晴不定地转身就甩了陈封一耳光,陈封顺从地捱着,眸子里泛着明灭不定的光。
吴妄开口指使他,病态又刻薄:“既然疯了,不如就拖进下面吧,这么漂亮的‘材料’可不能浪了。”
他步伐轻盈地向门外走,忽然又顿住脚步,故作天真不知是在恶心陈封还是在恶心自己地说道:“爸爸就快来看我了……那时候地下的门会开,你就把吴钦带进去,记住了吗?”
听见极其讽刺的“爸爸”两个字后的陈封僵着一张脸,表情难看到极点。
吴妄路过瘫倒在地上的李以衡时,摸着脖子上的於痕又踢了他一脚:“把他锁起来,不要让他死了,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
.
是夜,恢复正常人格只能有片刻清醒的陈封快速闪进了锁着李以衡的囚室。
他粗劣地处理着李以衡的伤,喂他喝了点水,满是歉意道:“你还好吧,‘他’看见吴妄受到伤害就会失控,下手肯定不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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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确实不轻,那一下根本没留手,李以衡现在都还是晕得眼前发黑,他虚弱地摆手:“我知道,和你无关,你又不是‘他’,爱吴妄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你。”
陈封低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罕见地没承认也没否认。
李以衡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吴钦现在怎么样了?”
陈封也浑身没劲地坐在地上,靠着墙,焦虑万分:“目前是没事,在病房里被关着,但过两天就说不好了……吴妄让我带他去下面。”
李以衡知道他说的下面是什么意思,是周大莉所说的那个电梯能往下通的地方,是那个能给他们带来盈利的地方,是害死他父亲害死无数无辜的人,制造‘自由者’的地方。
所以那里有多险恶肮脏,他也知道。
李以衡急得发昏,挣扎着站起来要往外走:“我不能让吴钦去那里,他会没命的!”
陈封拽住他:“你听我说,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挖出这里的秘密的机会,找出幕后的那个人,你难道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么?”
他又接着说:“还有,季曜也秘密潜进来了,我不清醒的时候,他会帮助你和吴钦的。”
第五十六章
李以衡身形一顿:“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知道这里多危险么?”
陈封也气急:“那个毛头小子先斩后奏,我也是看见墙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上有我们接线的暗号我才知道他也来了,这小子,回去非得好好抽他!”
李以衡按着眉心想压住涌上来的烦躁,他对吴钦是关心则乱,然而现在最不能慌了阵脚的就是他自己,如果连他都方寸大乱吴钦才是会真的没命。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有余力去回忆和思考。
整件事情在他头脑中迅速成形,习惯性地像攻克最难记最晦涩难懂的法律条文那样,努力找出那几个不能忽视的重点,想通其中的内在逻辑,然后再将其缜密严谨地串联起来,继而拉出一条将他们所有人都绑在上面的线。
北二区南街的秘密实验室,意外发现被当做实验体的刘成勋的尸体,由此所导致的孟令皓的惨死,再由孟令皓手中的‘自由者’卷起背后令人匪夷所思的惊涛骇浪一个有组织有手段,因为有权可依因为有利可图就可以肆无忌惮索人性命的神病疗养院。
这是对人性,对公平,对正义,对所有艰难生存却仍旧对这个社会满怀期待的人们最低限度也是最用心险恶的挑衅和恶意。
生而为人,竟可以抛却善念穷凶极恶到这种地步,因果相循,善恶有报,如果说因是无穷无尽的贪婪欲念,他不相信最后的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到处流窜的肮脏被掩藏,人性无存,绝望之中的人看不见一点希望。
李以衡松开了眉心,再睁开眼便又重新是那个有条不紊沉稳冷静的模样,他思索着忽然果断地开口:“季曜可能已经在‘下面’了。”
陈封一愣,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他联系你了?”
李以衡沉声道:“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我记得他曾说过自己参与了北二区南街的清理善后工作,那么他一定是自己回去又发现了什么,比如说,他们送实验体来这里的对接暗号或者是更为隐秘的东西……他足够细心也足够有勇气,我确定,他不是来添乱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深入内部他决不会冒着危险到这里来。”
深色的窗帘拉得严实,屋内光线暗淡,橘色地小台灯亮着,台灯底座下是一整张任性地画满了小乌龟的病历。
吴妄趴在桌子安静地睡着,呼吸浅浅,像个温和又乖巧的小动物。
有人推开了门,咔哒一声反锁上了门。
吴妄微微一动,闭着眼说道:“陈封,我让你锁门了么?”
来人没出声,步伐稳重地走到他身边,手掌贴上他弯曲弧度美好的后颈。
“小妄,怎么睡在这里?不怕着凉吗?”
吴妄浑身剧烈一震,蓦地睁开眼抬头看向朝他露着亲切笑容的李长澜。
吴妄下意识挥开他触碰自己的手,在他又试图摸上自己的脸之前,反应异常激烈地避开了他。
李长澜扑了个空也不恼,仍旧和蔼的长辈模样,摇着头对吴妄无奈地说了句:“淘气。”
吴妄紧握的拳头又松开:“爸爸,您怎么提早来了?”
李长澜笑笑,坐在沙发上:“想早点来看看你,来看看你打算怎么杀我的侄子。”
吴妄一怔,破罐子破摔:“你都知道了?”
李长澜沉下面容,长期居于高位的气势十分压迫:“再怎么说他也姓李,不要动他。”
吴妄讥讽一笑:“姓李的人不知道被你害死多少,你连亲大哥都下得去手,还缺他这一个侄子么?”
吴妄低头定定地看着他,又轻声说道:“再说了,我是在帮你啊爸爸,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背着你私下调查,他对你并不信任,百密总会有一疏,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父亲不是死在毒.枭手里而是死在你的手里,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倒是对他心软,不见得他就会领情。”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擦’一声,窗外有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李长澜走过去猛地推开窗,一只黑色的猫正矫健地跳到树上,身子一跃又攀到阻拦进出的铁丝网上,一声尖锐的惨叫过后被电流击中的猫从上面掉下来,抽搐两下很快便不动了。
李长澜看着那黑猫若有所思,默默又关上了窗:“是小妄养的猫么?”
吴妄微疑不过一瞬,从善如流地接道:“闲得无聊,养着玩的小野猫,脾气不好挠人挺疼的,死了也好。”
李长澜沉思着吴妄刚刚说的话,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别说是他这个位置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得不放在心上,他深知他这个侄子一向敏锐,聪明得令人心惊肉跳。
虽然亲缘关系在眼前摆着,但若是,若是他也成了挡路的人……那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便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似乎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回过身来顺手抱住了吴妄的腰,温柔地问:“那小妄你想怎么做呢?”
吴妄一僵,对于他的靠近脸上的厌恶藏都不住。
“嗯?说啊,你想怎么样?只要你听话,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吴妄脸更白了三分,闭了闭眼,生生压下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主动抓起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爸爸,把他们都交给我吧,我和他们的游戏还没结束,等我玩够了就会处理掉他们的……我会听话的。”
李长澜疼惜地抚着这张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像极了的脸,沉迷其中难以自控,一次又一次为他失了原则,他吻着他的眼角,轻轻喟叹:“乖啊,爸爸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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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小妄了。”
……
李长澜走后,整个房间里都是砸东西的声音,吴妄把所有能砸的全都砸了。
陈封听见动静一进门就被他砸了个正着,额角破了一片很快便血流如注。
吴妄几乎歇斯底里:“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去死,全部都给我去死!”
他一脚踢翻了沙发前的桌子,上面摆放的他心培养了许久最爱的那些花草,此刻全都碎了一地,仿佛碎掉的也是他消磨彻底的耐心。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享受对别人慢条斯理的折磨,而是想让所有人陪他一起被毁灭。
疯了,完完全全。
因为无法反抗自己厌恶的,强大的,高高在上的,懦弱的人们往往会变本加厉将自己更深的恨意和怨怼加诸在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身上,以此来获得别样的,能够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快感,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
房间里依旧拉着厚实的窗帘,灯也被他砸烂了,没有一丝光亮,吴妄整个人都像陷在黑暗之中:“带吴钦下去吧……‘下面’的门该开了。”
陈封的神情复杂,眼中的光亮不断升起又沉下,思维像在做激烈的斗争,一边是要抗拒他的命令保持理智,一边是深入骨的爱意和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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