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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榭榭
她来了,鸦鬓簪花,白衣飘逸,清雅温婉,她终于来接他了……
“于我,这生最幸运就是遇见你,于朕,这一生最不该遇见你。”她就在前面面目如昔,绽着温婉的笑对他,他挣开相容拼命伸手去够她,对她诉说却如凄厉,“做了鬼魂,就什么都不是了!带我走!没有江山责任,终于只有你,我只有你了。”
终于解脱,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追寻……
天子拼命向半空伸出手……
触碰到她一角衣袖,努力攥紧。
“抓到你了……”
心满意足的笑容定格,下一秒手从高处跌落,太医连忙松开命脉,双指在皇帝鼻子间一试,瞬如雷击脸色苍白。
太医回手,谨慎地后退,双膝落地……
“皇上……皇上驾崩了。”
相容整个人瞬间失去神志,身体瘫了下去,仿佛鲜血生命这些最重要的东西全部被挖空……驾崩了?驾崩了!
佟公公扯着相容的衣袖,用力拽了许多次才将相容的神魂拽回来,旁观四周满殿的人已经跪地大拜啼哭,相容重新跪地埋在这些沮丧的人里,悲痛的哭声传到他的耳朵里像顿锯在割他的皮肉,痛苦不堪却半点痛不出泪来。
天子驾崩是国殇,举行的丧礼隆重而复杂,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便是最忙的。择吉时入殓,法事诵经,出灵。皇家宗族的人,从出生发生声音的那一刻开始便举行隆重繁琐的仪式,直到闭眼永远寂静后,也要遵守所谓的规律礼度。
文武百官身着丧服从东华门入宫,长陵城披白如同凄雪,整座城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大殿里富丽的颜色被白缟覆盖,嫔妃皇子公主,乌泱泱跪了一群人,他们都在哭,哭得最惨的就是嫔妃们,更有甚者几乎昏厥。
贵妃,嫔,美人,美丽的衰老的,有子嗣的或者没子嗣的,香帕被泪水打湿,又掩起袖子来擦拭,她们百种伤心说到底是为自己不值得,她们在这宫里耗大好青春,可是帝王何曾为她们留恋过一眼。
从昨日跪到现在,滴水未进,相容的身体与神都不太好,才走出殿在两三步,眼前猛地发黑,好在一旁的虞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相容叹了一口气:“老师多担待了。”
“殿下节哀,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保重自己。”虞衡道,“先皇与娘娘在天有灵必然是这样希望的。”
“殿下该去金銮殿听旨了。”虞衡看向金銮殿的方向。
相容转头看向外面阴沉的天,眸眼暗淡。
相容依旧站在原地,拉住要走的虞衡突然问:“老师鸿鹄之志心怀天下,在老师心中,父皇可是明君?
“我与老师多年情谊,虽是师生却如知己,老师尽可坦诚相待。”见虞衡哽住不言语,相容语音一急,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答案。
虞衡虽有半刻迟疑,可答案却早已浮现于脑海:“……殿下真正要问的是先皇还是九殿下?”
虞衡一针见血,可相容却怎么说都说不出来,问的到底是父皇还是相钰,又或者他在问的是不是他与相钰的未来……
如今宁族回来了,因宁族与自己血脉相连所以得尽相钰护佑,相钰赐给宁族良田千亩,封侯加爵,他要给宁族无上的荣耀……
像极了当年的父皇,从前父皇爱屋及乌,宁氏独大,朝廷的政权平衡被打破,民怨神怒,帝王深情治出了一个乱世。
相容是多么想离开这个漩涡,和相钰一起离开,袖手不问……
可是他已经不能反悔了。
刚刚佟公公将两份传位诏书摆在他面前,同样的内容,写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皇九子相钰,另外一个是年幼的十四子,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摆在他面前让他做选择。
父皇的警告不断回想,他的手好几次伸向传位十四子的那一份,情爱面前,心中能存多少大义,没有这江山责任的百般束缚,他们不用重复走父皇母妃那艰难的路,远走高飞神仙眷侣谁不羡慕。
可十四子年幼如何拿得起这沉重的江山,况且大越天下太平盛世,是相钰虞衡多年的理想。
“十四殿下登基,九殿下必然担任摄政王,再单纯的心思,坐上那个位置也不单纯了。年纪小不懂事还好,等长大了就晓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理。”
听了这句,十四子的传位圣旨被扔进火盆里,烧得一干二净。而传位相钰的圣旨放在传国玉玺旁边。
佟公公对他说:“这是十三殿下自己做出的选择。”
金銮殿
群臣入殿,他入。
大殿严肃隆重,他便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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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公公从正殿门入殿,手中高奉圣旨,后面跟着从前服侍大行皇帝的宦臣们,一一跟着佟公公从外面进来,所过之处,所有人见大行皇帝圣旨必须行大礼下跪。
佟公公立于金銮殿侧首,展开圣旨,宣读先皇遗诏。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1
“行事不公,刻薄天下才学之士使怨声载道,错信奸佞冤枉忠义,寒天下明士人心……”
竟是一份罪己诏,一条又一条,尽是平生错事,就这样赤裸裸地布公天下,哪怕将来被史官记载。
……
沉沉抑郁之词后,声调顿扬,响彻大殿:“皇九子相钰……”
皇九子相钰!
“相钰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宜匡扶大越社稷……”
手持明黄诏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皇九子相钰……
即皇帝位!
文武百官,皇子王孙皆跪听旨,整个大殿一片清肃,庄严肃穆。
佟公公宣读完毕,将圣旨高高举过头顶,然后跪下,声响洪钟顶过金銮殿外的三鞭响。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代帝王逝去,新一代的天子主宰这江山。此刻,整个大殿的人都用期许的眼神迎接这位新君。
相钰稳步,一步步,身侧所系环佩琳琅,绣着蟒图腾的衣摆擦过相容的手臂,相钰毫不迟疑地走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天下至尊始终属于他。
相容为君高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夜的时候在相钰的陪同下相容将为母妃刻的那块牌位取出来,依照父皇所期许的,他将母妃的牌位放入了棺柩,生前不能圆满,死后也算同穴。
相容最后看了一眼母妃冷冰冰的牌位,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庞:“我同你,真的这样像吗?”
我同你到底多相似,甚至连父皇都唯恐我会你一样悲惨场。
大行皇帝将葬皇陵的前五天,宁族快马驾车赶回来了,当初人丁兴旺的长陵第一大族,到今时只剩下这么寥寥三十几人,饱尝艰苦风霜,站在那里连路人都叹息一番。
“表哥……”
看到这些回来的人,相容有片刻的呆愣,宁氏一族当年鼎盛热闹,人丁兴旺,热闹无比,可现在连当年四分之一都没有,回来的也多是男子,行到边疆艰难,哪怕到了边疆也要戴上脚链服苦役,壮年的青年都有熬不住死了的,何况是原本养在闺阁的小姐还有富贵柔弱的夫人们。
“怎么?都在眼前了还不相信?”相钰道,“给你送回来了,过去吧。”
相容向宁怀禹走过去,心中百味油生。
其实,本应该还有妹妹的,为什么只剩下哥哥回来了呢……小小的姑娘逃过了死刑,熬不过活着的罪难,在被奴役着去边疆的路上,病死了。
“怀禹,怀嫣她……”
见到相容眼神落在自己空空的身侧,眼里还有有藏不住的忧愁,宁怀禹却是一副看淡的样子:“早已经过去了。”
长成少年模样,再不是当初那个娇气的小娃娃。
宁怀禹望着曾经的宁宅,重新修缮,什么都还原得和从前一模一样,连外面门外的匾额都重新悬在高处,被擦得光亮无比。
宁怀禹撩起衣摆领着所有回来的宁族人,跪在相容面前:“表哥。”
相容走上前去将宁怀禹扶起来,握到他手腕时相容愣了一下,小心地又握了握确认。
宁怀禹垂眸,下意识缩了缩,而后另一只手护着右手手腕往后藏了藏,开口艰涩:“这里……戴过手铐。”
相容丈量了他的手围,怀禹这个年纪本应身强力壮,可是他两指就能围住他的细弱手腕,心里不由泛酸:“定然是吃了许多苦吧。”
“都不算什么,只要能等到宁族沉冤得雪,一切都不算什么。”宁怀禹说,“先皇既去,表哥,你还有我,还有宁族,哪怕远离庙堂,怀禹定和父亲一样,复兴宁族,忠君爱国。”
“同你父亲做的一般?”相钰漫不经心地歪着头,眼睛微眯了眯。
宁怀禹:“父亲对先皇……”
“你生得的确和舅舅像。”相钰起身走到他面前,天子威严,哪怕不是郑重其事的语气,但是仍然压迫感十足,“你是宗家的血脉,从此往后你就是这整个家族的家主了,复兴家族,忠君爱国,这是你亲口说的。”
临去前,对着宁怀禹,相钰又道了一句:“朕当真盼着你能同你父亲一样呢。”
宁怀禹一愣,直到被老仆人拉一下袖子才从那番话里反应过来,对着那人的背影,重跪,大拜,谢主隆恩吾皇万万岁。
为了大行皇帝出殡的那天,文德门演了十天的杠,杠夫们抬着一块与宫里棺柩同样重的独龙木演练,炉火纯青的功夫,要练到一盏茶放在独龙木的定头上奈是下边的杠夫再如何抬动木头都洒不出一滴。
入葬这一天,浩浩荡荡的皇族队伍由千余人捧着绸缎、金银器物、瓷与玉、兵器组成。跟在棺柩后的就是皇族官员世家贵族,队伍最前和最后都有和尚高僧掌着他们的法器,超度的灵铃从长陵城一路摇到皇陵。
宁氏也跟在送葬队伍里,相钰早下令,大行皇帝出殡,宁族也入大行皇帝的送葬队伍,世家贵族中宁族人站首位。
曾经显赫的家族,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世人面前。
相容这几日心力交瘁,送葬的前一晚的时候已经发了高热,这一路都是佟公公跟在相容后面照顾着,今日大行皇帝入葬后,佟公公就要到淮王府来了。
服侍了大行皇帝几十年的老奴才,哪怕皇帝西去了,也要效忠于他,大行皇帝的遗嘱时时刻刻不能忘。
到了皇陵,高僧们围着将墓口坐成一圈开始诵经。
“当。”大鸣钟响起。
“落!”
偌大的棺柩落地时,尘土都被拨开几米远。
“跪!”
相钰为首,肃穆神情,他一撩衣摆,沉沉一跪,紧接着所有人都跪地,相容将磕头,俯地时,耳边又是一片哭声。
棺柩“吱呀吱呀”地被放进下方陵墓中,那些名贵的陪葬品也随着帝王一起埋葬在地下,从此以后永不见天日。
黄昏夕阳,当最后一黄土覆上时表示这位帝王的统治已经完完全全结束了,明天第一抹阳光照向大越的土地后,全国的子民都将知道从此以后这大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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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山河,这整个天下,全部有了新的主人,相钰的时代要开始了。
临回去时,相容回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却看到小十四的母亲还在陵墓前,正是貌美年轻的年纪,素衣如雪,青丝上绾上一朵白色的绢花。
“娘娘。”相容走上前去提醒该走了。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光染红云,将她的白衣染成殷红的颜色,皇贵妃留恋地将目光凝在墓碑上:“迟迟不肯出闺,等到十九岁仰仗兄长的军功,一纸圣旨如愿入了宫。这么多年来,本宫最羡慕的是你的母妃,哪怕去了这么多年还能让陛下惦记在心底,现在陛下走了……
“他……他临死前念的还是你母亲的名吧?”看到相容欲言又止的为难脸色,自笑,“果然呢。”
“娘娘……”相容开口要宽抚她。
“可笑啊,我和一个已逝的人斗这了么多年,可终究输了,还是输了。”她向来不屑自怨,她一贯傲气,从前对着相容,她总是将腰挺直,下巴高高扬起,以最高贵美丽的姿态示于相容眼前,就仿佛相容看到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也能看到,
她凝望着他的陵墓:“那时候本宫才十六岁,多好的年纪,青春年少容颜正盛……”
那一日是他的寿辰,她随兄入宫。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初见龙颜竟羞红了女儿家的脸,可是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那位皇贵妃,她看见他凝视那位娘娘时,那双眼里尽含柔情。
或许就是因为他那一眼动了心吧,她真的好羡慕那位皇贵妃,能得到他这样温柔相待。
闺阁女子在高楼对着窗外的春花作尽扭捏诗句,不就是盼望能遇如意郎君,能嫁给这样一个温柔含情的男子吗?
后来那位皇贵妃死了,他身为天子为国为民要做太多的屈从与妥协,就比如违着心将她迎进了后宫。迷仙散真的是一味极好的药啊,哪怕郎心如铁服下迷仙散后也能化为春水一江,他与她那些绮丽的夜晚都是他吞了药迷了心智才阔气赏出的。
“最初本宫只想着入宫能站在他身侧就好,可慢慢贪心地想得到他的心,求而不得开始怨怼埋怨,既然忘不了那个人为什么还要召我入宫。其实他早说过的,纳妃帝王无奈之举,他说可以补偿本宫,于是本宫贪心地管他要了一个小十四,呵,总以为孩子总能改变他,总以为这么多年怎么都会将他的铁石心肠熬化,结果呢,徒惹伤心!”
如同迟暮之人,好似已将这一生过完:“本宫唯一能从他那里拿来的就是小十四了,今后这深深宫闱里也不至于太无趣。”
大行皇帝西去大半月,四月二十三是大吉日,新帝登基大典。
天未亮,相容就醒了,门外,服侍的仆人已经捧着衣物带绶候着了。
净面,净手,着衣,相容展臂让奴仆为他穿衣,依照宗亲王侯的规范心织就的朝服,以金线织袖,袖边滚着复杂严谨的龙纹,一层层宽上身后,奴仆又跪下来为相容在腰间佩玉。
一众奴仆跪地,相容郑重其事地抚去袖上云尘,推门迈出,此时天已微光,晨如金钟破云而出,云中金光熠熠。
登基大殿那日,虞衡身为丞相率领群臣进殿觐见新帝。
“啊,那是淮王殿下啊。”
虞衡身后群臣中有人发声,闻声,是颇有威望的夏侯大人,这位老大人从未在哪派势力中站过队,能将脊梁骨立到挺直,虽然早已辞官但是爵位在身仍有官品:“可惜啊。当年若无宁族……”
话未说完,虞衡微微一低头,小声:“今日新帝继位有何可惜,老大人不可玩笑了。”
夏侯阁老恍然过来,笑言:“确是,老了老了。”
一侧百官,一侧宗亲,虞衡看到昔日淮王,站在宗亲贵族之首,脚步从容。
自先皇贵妃一事后,相容离开了巍巍大殿,他将官服换成竹清霜白的素色,他捧清茶静坐在院子里赏花弄雪,他淡出人们的视线,许多年过去几近被所有人忘记,他们只记得大越这位淮王与世无争,皓月清风的姿态。
太多人都忘记了,昔日的相容也曾站在金銮殿首臣之位,挺身昂首,身后群臣拥戴,抬袖能与嫡太子争华。
曾经都止于曾经。
今日,虞衡与相容俯首跪地为大越迎来众望所归的新帝。
【卷三】
这是小奴仆进王府以来头一次站到王爷房门口,今早听说要来王爷房里当差,他吓的衣服都不晓得怎么套身上,紧张的连连灌了三四碗水才敢捧住王爷的茶杯。
一排人站在屋外候着,眼见着投在三个台阶外的日光移到脚跟前,房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小奴仆低着头,多说多错不敢言语,只听见旁边的人小声私语。
“也太痴了些。服侍在书房的那几个说,烛台上堆的蜡都得有半指高。你不知道,昨日抄书抄到一半,有几句不解立马上夏侯阁老府上拜访了一趟。”
“嘘,小点声别吵着房里头,佟管家昨晚深夜才把人从夏侯阁老那儿请回来,这才睡几个时辰。”
“宁族回来了,咱们王爷高兴着呢,这不是为了让宁族的小公子好读书吗?”说罢,肺腑里有接着感叹一声,“好不容易等回来,这一回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咱们王爷多好的人。”
入府不久的小奴仆绷紧身端着茶杯子在旁边偷偷竖着耳朵听,越听越紧张,手心濡湿,想着待会儿跨进门该是左脚还是右脚。
等的腰酸背痛二串快靠着墙打呼噜,这时候房里边终于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这是小奴仆第一次离王爷这样近,踏进王爷的房,死死埋头。
房间里有淡淡的沁鼻的味,淡淡的,若有似无,下等的奴仆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认不出什么香,二串小时候也被送去读过那么几年书,学堂里似也有这种味道,书本翻开一两页细嗅之下也有。
这是小奴仆第一次离王爷这么近,王爷净手净面他不敢抬头,王爷着衣他不敢抬头。
“茶。”
小奴仆听见王爷要茶身一绷,手里端着要奉给王爷的茶,紧张两手抖得厉害,战战兢兢,直恨自己胆小又笨手笨脚。
听见茶盏磕磕碰碰的声音,相容忍不住出声提醒,“再抖就要洒了。”
这么一声,年轻尚轻的小仆人心一颤,惊得真差点将茶摔了。
相容手撑着下巴,打量起这个眼生的小仆人来,被主子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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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看二串紧张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身板立的跟笔杆子似的,都能拿去当门板子使了。
相容不由被他逗笑了,问他:“我真有这样可怕?”
小仆人连忙摇摇头,偷偷瞄了相容一眼,没敢看清楚就快速低头,胆怯地又摇摇头,“小的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相容问他。
“小的,小的二串。”小仆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顺溜地说出口,就听见顶头上一声疑惑,“二串?”
小仆人胆怯地连忙解释,“原籍……原籍在边境纪城,乌奴常常来犯,战火纷争不断,以至于家中……奔波穷困,所以出生时我娘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以后口袋总有两串银两,能过安生生活。”
“纪城的啊。”
小奴仆不由情绪低落垂了目光。
见他行事并不熟练,于是相容又问他:“你原先就是奴籍吗?”
小奴仆垂着头摇了摇:“三月才才落的奴籍。”
近来,长陵城流进好多二串这样的官奴,大半都是边境几个城县来的,听说是边境那边和乌奴起了冲突,这些人家中困苦无法迁移离开边城,只能甘愿落为奴籍被买卖到边境外的城县。
也难怪,纪城就在大越边境,夹在乌奴与大越间,两国交界的小城池能有什么平安,乌奴来犯边境,最先遭殃的就是纪城,现在城里最多的就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流民,相容心里不由怜悯泛酸,又问他:“爹娘呢,他们在哪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我爹和兄长在我不知事时就死了,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说了这里二串喉咙中哽咽,艰难地提起一口气方道,“三月前,乌奴来犯了一次,我娘她……”
话至于此,再说不下去。
头顶是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这样啊……”
怯怯的奴仆,在战鼓轰鸣和鲜血遍地的城池中生存。为了躲避乌奴士兵沾满鲜血的武器,唯有捂紧了嘴巴,蜷缩着身体往里角落。看见自己母亲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眼前,纵然心里怀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一句哀号都不能发出来。
为了生存,他远离家乡来到长陵城,初见长陵城中最尊贵的王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王爷一个不如意,人头落地。
“丧母之痛,我切身体会,看着人倒下,连夜里梦见都从悲痛醒来。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都会过去,过去以后,一切都会一点点好起来。”
为了安抚他,相容接了他递来的茶,饮了一口笑着续了一句:“以后在佟管家手下学几年,你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二串往茶杯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茶面漂的算是细碎的茶叶渣子,这一下心凉了一半。大惊失色,跪下来请罪:“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求王爷饶命!”
二串缩着脖子匍匐在地,脸色吓得傻白,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大声的责骂与怪罪,没有一点儿声响,二串缩着脖子也不敢看。
“你起来吧。”
二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所措地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头。
“佟公公逐渐年迈,腰背腿脚不好不宜太过劳累,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我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缺个人……”
二串还木在原地,惊愕地看着相容。
相容笑了:“我很喜欢你,你若愿意从此以后可以一直留在王府,留在我身边你钱袋子里定能多两串银两傍身,也能不负你娘对你平安的期望。”
二串用了好一会儿才把相容的意思嚼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王爷……”
“还是说,你不愿意吗?”
二串听后拼命摇头:“不,不是!”
为了每日一顿果腹的米汤他做过许多辛苦事。他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能做人奴仆,而为奴为仆的,挨骂挨打是常事,何况是他这种低贱奴仆,难以置信这天大的恩赐会这么轻易地就落在他的头上。
二串酸着鼻子:“当牛做马二串都愿意,只要王爷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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