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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梁白开
秦筝原本坐在床侧照顾岑青,听到此言,冷笑道:“既知道她是病人,还要这般折腾人家,真不愧是秦大哥。好生生的人给你





长恨刀 分卷阅读63
吓病了,凭什么要我医治?”
传志忙道:“筝儿你莫这样说,阿笙他”话未说完,便听秦筝不耐道:“你凭什么管我?筝儿也是你叫的?无耻之徒!”
传志登时红了脸,倒是红蕖扑哧一笑,娇声道:“大笨驴,凭你那张嘴,还想跟这等娇蛮无礼的小丫头吵架?真是不知好歹。”
“你!”秦筝猛得起身,上前怒道,“你骂谁呢!”
红蕖眼梢吊起,斜斜瞟她一眼,将颊边长发绕在指上,笑道:“连我骂谁都不知道,你也笨得很呢。”
秦筝双颊涨红,又要开口,阿笙忽轻声道:“筝儿,你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你不了解前因后果,往后我再慢慢同你说。”他语调温软,神色和缓,直瞧得红蕖目瞪口呆。秦筝抱手冷笑,却也重新坐下,不再开口。阿笙遂转向郑夫人:“夫人,您可想起来了?”
郑夫人面露恐惧,深深低下头去,身体不住瑟缩,颤声道:“我,我……我若说了假话,你,你……”
阿笙浅浅一笑:“我自会判断。”
传志不由叹息,为郑夫人倒了杯茶,温声道:“夫人莫怕,不管你当初做了什么,我,我都不会怪罪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想多听听我娘的事,我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人,她曾经拼死将我从落梅庄中带出来,我却不记得她。十八年来,九叔一直要我为她报仇,我却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是我娘,别的事,我却从不了解。”
郑夫人猛然抬头,面色苍白之极,牙齿战战:“他,他,他要,要你报仇?”
阿笙当即问道:“你认识付九?”
郑夫人连连摇头,又颤巍巍点头,忽泪如雨下。
阿笙见状,说道:“付九已渡江南下,不在此处。你不必怕他。”
传志亦赶忙许诺:“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九叔,绝不会要他寻你麻烦!”
郑夫人双手护在胸前,曲腿坐在凳上蜷成一团,将脸埋在裙上。房中一时默然,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哽咽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他会要你杀了我的,他一定会的……”
传志与阿笙对视一眼,笃定道:“我知道。”
郑夫人怯生生从膝上抬起半张脸,瞥一眼传志,又迅速低下去,抽泣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莫怪我,我不是。我,我只是……我同你娘,自小就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她显是怕极了,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期间不住停下抽泣,数度泣不成声。然而那些事太多,她的情感太过沉重复杂,她说着说着,便再停不下来,状若癫狂。她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她尚且天真烂漫的日子里。
“南华剑要与落梅庄联姻,师姐本不肯去的。方家二少爷是怎样的人,我们谁都不知。师姐怎会想要嫁给他呢?何况那时候,我,我同师姐……师姐同我说,她心里有别人,想嫁的,也只有那一人而已。我那时真傻,成日同她呆在一处,竟未瞧出来。婚期将近,方家派的人已在路上,师姐终日闷闷不乐,我怎样逗她,她都是以泪洗面。直到那天夜里,我在山下抓了只猫儿,想到她房中,给她取乐,哪知,哪知……她怎能那样!她分明知道的,她知道的……
“那天没有月亮,很黑,很暗,我什么都瞧不清楚,抱着猫儿上山,怕得很。我又差点摔了一跤,却忍着不哭,小声说:‘不怕不怕,能让她开心些,这点苦又怕什么。’我身上都是泥,疼得很,一心想要讨她开心,我是那样爱她、宠她……后来,我进入院里,本想偷偷吓她一跳,哪知,哪知……你们知我瞧见了什么?我瞧见啊,瞧见她屋里烛火未熄,摇摇晃晃的,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将那窗纸上,映出两个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前一个将后一个……抱在怀里。我把猫儿放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窗边,便听到他们说话。
“你猜他们说什么?你们还小,也许不知道。不不,我那时也同你们差不了几岁。天下间的男女,能说的话不过那几句,都是一样的。我听那男的说,‘兰妹,你怎会这样美?你的胳膊这样白,胸脯这样软,头发这样黑,我真喜欢你呀,你可知我最喜欢你哪里?’女的说,‘你的手在摸哪里,自然是喜欢哪里了,真讨厌。’男的不说了,又去亲她,水声渍渍地响,她先是小声地笑,又不知怎的,忽的叫了一声,又开始哭。男的便说,‘兰妹,我最喜欢你的嘴唇,又软又甜,像是花瓣一样,香香的,你吃了什么东西,岂会这样香?’女的哭着说,‘我吃过什么,你岂不知道呢?’男的哈哈大笑,也不说话,又呼哧呼哧地喘气……我记得真清楚。是呢,我当时,身上又冷又疼,坐在窗子外头,听他们说话,一会儿声音大了,一会儿又没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从头听到尾,听着那男的声音,身子骨都软了。后来,他们又开始说话了。女的说,‘成哥,我真的好爱你,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男的说,‘可是师命难违,我是大师兄,怎能对不起师父?他亲手将我养大。’女的又说,‘你只是舍不得掌门人的宝座,你要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男的叹息说,‘是的,我舍不得。你再等等。南华剑和落梅庄联姻,在江湖上便是呼风唤雨的地位。等方老头一死,我做了掌门人,又何必怕他方家二爷?我就再将你接回来。到那时候,莫说师父,便是全天下的人,也不能阻拦你我在一起。’女的说,‘成哥,你莫让我等太久了,万一我爱上那方二爷怎么办?听人家说,他可是数一数二的人才。’男的冷哼一声,也不知做了什么,女的便惊叫一声,男的才说,‘你瞧,方二爷可不及我。’女的嘻嘻一笑,又同他胡混去了。
“我听了一夜,直到他们睡了,我才走了,一边走,一边哭,只觉得自己要死了,觉得活着好生无趣。你道为何?我早在十四岁时,便同师姐说过,说我想要嫁给大师兄,说我是那样爱他。可是师兄从不看我一眼,我去找师姐哭,她便抱着我,说再等等,我这样好,师兄总会爱上我的。直到那夜,我才知道不是。这两个狗男女早勾搭在一处了,兴许还拿我做笑料,笑我痴心、愚笨呢!哼,我才不,我并不笨,我一大早,就找到师父,对师父说,师姐面上说不情愿,实则茶饭不思,日日心心念念,想要早些嫁过去哩!只是大师兄不安好心,总是骚扰她,要她委身于己,师姐自然不肯,可是大师兄武功高强,万一恼羞成怒,强要了她,那可怎好?若是嫁过去后,方二爷知道师姐给人碰过,南华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看,我这样聪明,当日师父便把大师兄关了起来,派人将师




长恨刀 分卷阅读64
姐连夜送往苏州。嘿嘿,她到死也不知道,是我说了这些话。我岂会要她在成亲之前,还同师兄逍遥鬼混?
“后来?后来呀,不到一年功夫,她就怀了方二爷的孩子,可怜那方老头邀天下豪杰同来庆祝,竟不知师姐早是个给人玩剩下的。若不是这一年里,师兄同我在一处,不曾下山,我还真替方二爷担心,这孩子到底该不该姓方呢。当然,师兄自然同我在一处。我这样爱他。他听说师姐向师父告密,说他强逼于她,还晓得师姐阳奉阴违,其实早就看不上他,一心想高攀方二爷之后,哪里还会爱她?人真是可怜,倘是真心,岂会听人家搬弄几句是非,就把那平日里的柔情蜜意都抛之脑后呢?师姐当我愚笨,耍弄我,到头来,将要嫁给师兄的,却还是我。
“可恨那个负心汉,同我好了半年,一听说要下江南给那贱人的孩子庆满月酒,就冷落了我,还假惺惺对我说,‘你有了身孕,还是留在家中好,等我回来,带些江南的点心吃食,给你尝尝鲜。’他盘算得倒好,想瞒着我同旧情人重逢,我岂会如他所愿!他们前脚走,我后脚便拾行李,也下了山去。你道如何?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怎会有我走得快?我先一步到了苏州,偷偷溜进落梅庄中,想瞧瞧那贱人过得怎样。
“哪想到二月初九,落梅庄一场大乱,我躲在暗处,静静瞧着他们厮杀。嘿嘿,那些武林豪杰平日里个个气定神闲,自居宗师,一听到什么天下至宝来了,那道貌岸然的面皮就都不顾了,都红了眼,也不知谁先抢上前去,哈哈,一下子就打起来了!这些人皮囊底下全是腌龌龊、见不得人的东西!哼,师父也在,还不是给人捅个对穿?师姐却是聪明,躲在假山里,将孩儿护得紧紧的,半口气都不敢出。这件事,我倒是很敬佩她。我那时肚里怀着欢儿,也一心想要护着孩子,做娘亲的,为了孩儿,什么事都做得出。
“那夜,师姐抱着孩子跑了,师兄还没赶到,哈哈,天助我也!我偷偷跟在她身后,真想一剑杀了她!可是,可是……我跟在她身后跑,夜里那样黑,没有月亮,什么也瞧不清楚,我肚里怀着孩儿,踉踉跄跄地跑,忽想到从前,我抱着猫儿,从山下走到山上,只想要逗她开心。我忽然不想杀她了。我爱她,比起师兄,我也许更爱她呢!我那时想,她这样可怜,她什么都没有了,我何必要杀她?然后,然后,我便看到付九了。他那么高,长得那样凶,他对师姐跪下,一字一句地说话,师姐面无血色,那孩儿在她怀中放声大哭,那副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付九是鬼,不,他比鬼都可怕!
“我偷偷跟着他们,一路跟在太湖。他们住在太湖边一个老太家里,我躲在暗处,等付九一走,便上去敲门。我还想同她说说话,想听她说声对不起,说不该瞒着我,和师兄好。谁知道,她一见到我,便哭着求我带她走,带她走?她当年不也那样求师兄吗?她为何自己不走!这个人,她一生都要依赖别人,一生都要让人家保护,自己却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她这样美,却又这样柔弱,哼,男人都爱她柔弱,他们都爱柔弱的女人,就喜欢女人依靠他们,喜欢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他们保护。可是他们错了,师姐也错了,这世上,最信不得的,就是旁人!谁也不知道,那些前一天还同你甜言蜜语勾肩搭背的人,这一天会不会捅你一刀。哈哈,我本想救她的,然而看见她的眼泪,我又放弃了。她一生都要靠着别人,从不知悔改,那便要她因此而死吧!
“我同她说,我自己也怀了孩子,没法带她走,但我会去找师兄过来。我那时想,只要她问我一句,这是谁的孩子,我就救她,你道她说什么?她说:‘叫他过来,叫他过来!他一定会救我的,他那么爱我,我也这样爱他!’哈哈,哈哈,这个女人!这个愚蠢、自私、从不知悔改的女人!于是我答应了她,又跟她说:‘付九为了主子,什么都做得出,你想将方家血脉带走,他定不会同意,你可要将孩子留下?’她怎可能答应?做娘亲的,怎能将孩子留给别人?我便说:‘那你可要稳住他,要他信任你,他要是察觉你想逃走,定会杀了你的。’她自然满口答应。到了第二日,我当然要再回去!为何不回去?我要亲口告诉她,告诉她师兄爱的是我,告诉她我肚里的孩儿到底是谁的,我要亲眼看着她绝望,看着她不得不带着孩子和那个鬼亡命天涯!要她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去为她根本不爱的人复仇,一生活在风口浪尖,只为了复仇这件事活!
“我当然看见了。这个笨女人,还跟我说那孩儿有了名字,哈哈,她当时说,‘我不要我的孩儿叫“传志”,我要叫他“欢儿”,我不要他报仇,要他一生平安喜乐,欢乐顺遂,要他永远天真烂漫,快快乐乐地活。’她说完这话,我便笑了,我同她说,我的孩儿会那样活,我的孩儿会替传志那样活。哈哈,她真傻,我岂能将她带回去?师兄见了她,定要抛弃我跟欢儿,我岂会将她带回去!你猜她什么表情?啊,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再美的容颜,也会变得衰颓、丑陋、枯槁。她的嘴唇,像是花瓣吗?不,那也是凋谢的花瓣了。
“……但是,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明明,明明报复了她,可是看到她死了,我还是……我还是……不,不,我只是不想要她回南华剑,天下之大,她哪里不能去,为何非要回南华剑,非要和我抢师兄呢?我已不想要她死了……可是她死得那样惨,他们杀进农家,拿着斧头追她,她抱着孩子逃,斧头将桌子劈开了,她到里屋,她将孩子藏起来,然后拔剑,她用剑去打他们的斧头、锤子、刀,她总算是,第一次靠着自己,靠着自己了。可惜,可惜……为什么,为什么呢?我看着她满身是血,一路逃到湖边,看见她走投无路,跳进太湖,一路都是血,到处都是血,我,我为什么会哭呢?我不能救她,我肚里还有孩子,我也要做娘亲了,我岂能救她?
“我明明恨她,明明恨她……我为什么会哭?我哭了吗?我,我还在哭吗?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要她回南华剑而已,我只是……我只是……”
郑夫人已哭得将要窒息,眼泪、鼻涕、涎水,布满她端庄静雅的脸。她嗓音沙哑,声嘶力竭,像要将十八年来所有的怨恨和痛苦都哭出来。
这里还有五个人,然而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郑夫人的抽泣声、低吼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一整夜都未曾平息。
晨光熹微,窗外传来一声鸡鸣,传志却没有听到,更不知道是谁的手,轻轻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江头未是风波恶




长恨刀 分卷阅读65
这日清早,罗成照例敲门邀传志吃饭,不想出来的却是郑夫人与红蕖。郑夫人形容枯槁,脚步疲软,似乎站立不住,红蕖不得不搀着她臂膀。阿笙随后而出,要他看好两人,传志这日在房里吃。罗成不知其故,虽露惊诧之色,却并未追问。待三人下楼,阿笙掩好房门,回身问:“怎样?”
秦筝将岑青衣衫理好,边拾药草边笃定道:“确是中毒。你怕毒液上行损伤内腑,疾点他上臂穴道,本是不错,但此毒并非由手掌侵入,而是在体内随经脉发至掌心,发作时毒液早已流遍全身,岂还来得及?是以他胸膛并无伤口,反泛青黑之色;右掌毒气更胜左掌,只因右掌使力更大。”
“你是说,师叔中毒是更早些的事,是因与人交手牵动内力,方令□□发作……可还有其它猜测?”阿笙蹙眉沉吟。
秦筝啪的一声扣上药箱,冷道:“你嫌我本事低微,自己找云姨瞧去。”
阿笙一笑置之,不与她争辩,转而对传志道:“若师叔早已中毒,下毒之人便不是罗成。也不好让筝儿始终呆在房里不与他碰面,今日便讲明此事罢。至于他这几日去了何处,你不如亲自去问一问。”
传志坐在桌边,始终低着头,一言未发。阿笙看向秦筝,见她悻悻然起身出去,方在传志面前坐下,问:“我替你杀了郑夫人,可好?”
传志嘴唇一动,复又闭上。
“我知道你有言在先,不会怪罪她,”阿笙静静望着他,“我却不曾保证什么,我来杀。”传志颤抖着点头,又连连摇头,抬眼迎上他清冷目光。他双目布满血丝,眼睑红肿,神色无助。阿笙叹息一声:“她不曾亲手杀人,却见死不救,给恶人可乘之机,你想要杀她,是天理应当,不必愧疚;至于你娘与郑竟成、与你爹是何关系,与你却无妨碍。她拼死将你带出落梅庄,临死前想尽办法护你周全,从未对不住你。”
传志嗫嚅半晌,哑声问:“阿笙,你,你怎能这样清醒呢?你从来都……你可有,可有不知该怎样做的时候?”他脸上泪痕未干,凄惶地望着阿笙。眼前那人眉目如常,波澜不惊,口中说着劝慰的话,面容却淡漠似全无感情,如置身事外。传志仿佛再度回到了六年前,他听闻方家已被遗忘,便手足无措,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又当去往何处。
“我很难过……我过去,从没有见过我爹我娘,九叔要我报仇,我只知道,我应当报,但,但是对爹娘,从来没有……我原本不想的……”他握紧阿笙的手,喉头抖动,试图抓住心里纷乱的思绪,断断续续道,“我娘,我娘她……她不要我报仇,为什么?她一心,想要我活下去,不要我做‘传志’,她要我做‘欢儿’,可是……我突然、突然,我好想杀了郑夫人,还想杀了郑掌门……听到郑夫人说那些话,我真的好想杀了她,我差点就拔刀了……我想要报仇,但我会杀很多人,像在青虎门那样……不对不对,娘拼了性命,就是不想我报仇,是不是?我不想杀人,我只要,只要……”
“你在害怕。”
传志惶惑不安,并未作答。
“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想要报仇本是伦理常情,不必害怕。你不愿杀人,我来杀。而另一事,”阿笙缓缓道,“你已是‘传志’,又如何做‘欢儿’?”
传志点头,神态仍是恍惚。
“眼下想不明白的事,便慢慢想,往后总有办法。你只要记得,我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多说无益,他站起身来,忽被传志拦腰抱住。传志将脸埋在他腰背上,蹭了两蹭,哑声道:“不管我是‘欢儿’,还是‘传志’,你都会在……是不是?”
“自然。”
过得片刻,忽听秦筝在外踢门,高声道:“你两个折腾好了吗?小二送了吃的,你们不吃,我连夜赶来可是饿得很!”也不待阿笙回答,她已踢开房门走进屋内,传志尚未手,两人这副亲昵姿态又给她瞧了去。秦筝将碗碟重重放下,头也不抬地骂道:“光天化日行这等无耻之事,也不怕遭报应!明明是个男人,整天给人家当成那软玉温香搂在怀里,脸面都不要了,无耻!混蛋!”
阿笙看那托盘里齐齐整整摆了三副碗筷,想是她叮嘱小二添置的,淡淡一笑,要传志松手,好好吃些东西。传志听到秦筝之言,心下愧疚,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阿笙给两人各夹了只小汤包,对秦筝道:“师叔的毒可好解?”传志知晓他有意岔开,便闭口不言,心思又转到了别处。
秦筝吞了那只汤包,道:“这□□并不少见,叫什么‘从命’、‘锁魂’的,不稀罕记它名字。身中此毒,面上瞧不出异状,一旦运转内力,毒液便随之蔓延至全身,顷刻便能毙人性命。这□□阴损得很,每隔二十一日服用一次便无大碍,若是停了……是以那些歪门邪派借此药控制下属。好在常见,解药也不怎难配,只是尚需几味少见的药材,这破落小镇恐怕买不到。我已吩咐小二煎药,叔父喝了可暂保性命,想彻底祛毒,还得到南京城去。云姨的药铺便在城中。”
阿笙点头:“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渡江。”
秦筝低头吃饭,将碗筷摔得震天响:“说得好听。你要当真紧张叔父性命,岂会在此同这小贼勾勾搭搭。”
阿笙淡淡一笑:“来日方长,往后我再同你解释。”传志虽听到两人言语,却始终心不在焉,不曾搭话。阿笙暗想,若筝儿所言不错,岑青早已身中剧毒,而他与付九一路同行而来,付九恐与此脱不了干系,这番推测却不好告诉传志。又思及二人匆匆而来,似是京城有变,岑青昏迷前反提到“英雄盟会”,却是为何?苦思冥想不得其果,只好作罢,渡江后距南京不过一日路程,等岑青醒来,再问不迟。
吃过早饭,阿笙到罗成房中将中毒之事大略讲过,罗成沉吟片刻,爽朗笑道:“阿笙,你可是怀疑我?”
“便是此时,我也怀疑你。”阿笙淡淡道。
罗成笑问:“即使如此,又为何过来?”
阿笙道:“我已答应郑竟成将郑夫人与杜红蕖平安送往苏州,眼下师叔昏迷不醒,传志心神不定,郑夫人失魂落魄,杜红蕖与筝儿武功不济,只得找你。”
“倒难为你。不过阿笙,”罗成眯起眼睛,一手按在腰间刀上,“你不怕我在路上耍什么诡计?”
阿笙目光笃定,淡淡道:“我会小心。虽没有十全十的把握,却只能赌一把。”
罗成失笑,瞧着眼前这俊美纤瘦、双腿残疾的少年,一拍胸脯哈哈大笑:“阿笙,你这哪是求人的态度?以这性子混江湖,往后可要吃亏啊!不过当真对我胃口!我那义弟心思纯净惹人喜欢,可惜心眼太实,不太好玩,眼光倒准




长恨刀 分卷阅读66
得很,能找到你这样的娃娃!我几要大你一轮,不是大哥夸口,咱俩交起手来,恐怕是你要输,我若真是那下毒之人,你能奈我何?要是换作旁人,不是讨好于我,便是偷偷溜走,哪会敞敞亮亮找上门来?实不相瞒,大哥我身上确实背着个大秘密,就是义弟来问,我也绝不会说。不过,大哥只给你一句话。”他自箭壶里拔出一只长箭横在胸前,双手轻折,箭杆应声而断。“我罗成若对你二人有什么谋害的心思,有如此箭!”说罢,又将箭镞取下递给阿笙,“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日若分道扬镳,甚至兵戎相见,阿笙这枚暗器,我定会笑着受了。”
阿笙接过,拱手道:“罗大哥今日之诺,秦笙铭记在心。”
此言既出,阿笙也不再追问他这几日下落。众人打点行装,奔码头而去。
这日天朗气清,烈日悬空,码头上人来船往,热闹非凡。传志头一次见到这样多的水,似从西天倾盆泻下,奔涌而来,江面粼光闪闪,一片波澜壮阔。待上了船,他立在甲板上,怔怔望着广阔江面,听到波涛不住拍打船舷,轰轰作响,一时心惊肉跳,魂不守舍。他十八年来住在深山之中,只见过林间清溪,只听过泉水潺潺,从不知世上有这等声势浩大的水,有这等无垠开阔的天地,此时骤然想起陈叔平所言的万千世界,不肃然起敬,又觉己身之渺小。他原以为山里已经够大,殊不知与天下自然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他原以为京城繁华如斯,街上人头攒动,已是最热闹的地方,殊不知与船只来往如梭的长江水道相比,竟如天上地下。江水浩荡如斯,顷刻便能吞没一切,与它相比,自己又算什么?他想得入神,不知何时阿笙已站在身侧,直到给扣住手指,方惊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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