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死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六味地煌丸
“christie,”印桐头疼地揉了揉山根,“信里如果装了异物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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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扫描出来的,快递员如果携带危险物品,根本就不可能进入住宅区域。我没有毫不在意地去接触其他东西,我只是相信法治社会,没有被害妄想。”
“我也没有被害妄想,”christie委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你根本不明白”。
可我应该明白什么呢?印桐想,你连点提示都不给我,我到哪明白白去?
他觉得有些气闷,想说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却被christie硬生生地堵了回去。端坐在高脚凳上的小姑娘仰着头,半是祈求半是审视地看着他,她说:“我不会害你的,你也答应过我‘要相信我’的。”
印桐没说话。
他很想对着christie的陈述就反呛回去,反问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个口口声声重复着“我不会骗你”的小姑娘,撒的谎恐怕比她说的真话都要多,她的言辞中总是掺杂着三分真七分假,还热衷于用可怜兮兮的外表粉饰太平。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christie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她如今的示弱不过依托在还能“管制印桐”的前提下,一旦印桐产生一点反抗的念头,那么所有的“商量”都会转化为“强制执行”。
“自由”不过是相对的“放宽权限”,他如今就像是关押在白塔的犯人,每天能有点放风的机会就谢天谢地了,哪有能力奢望那么多。
christie是不可能放松对我的管制的。
印桐想。
不24小时监控我,只不过是给我一点喘息的空余。实际上就算她将监控装置装进家里我也无可奈何,我能做什么呢,鱼死网破吗?
他垂眸兀自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透过装满各式毛绒玩具的玻璃橱窗,看向方才店外发生爆炸的地方。
外面的一切就像一场夸张的特效电影。
街对面的商场一楼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浓烟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充斥着整条街道。目之所及一片混乱,细小的爆破声此起彼伏,无数的行人慌不择路地涌向街对面的店铺,连带着印桐的甜品屋都挤进了不少茫然的路人。
店里的客人抻着脖子向外张望,店外的遇难者声嘶力竭地高声尖叫。商业街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行人,他们拍打着身上的火苗,踉跄着蜷缩在街道的另一侧。
“怎么突然就爆炸了……”
“冲进去的好像是辆悬浮车,那家店叫什么来着?”
“……是家玩具店,出事的时候好多孩子在里面。”
“多可怜啊……”
爆炸波及了周边不少商铺,焦黑的地面上到处是瓦砾和碎玻璃,呛人的浓烟漫盖了夕阳的余晖,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人们的视线。跑丢了鞋的孩子光着脚嚎嚎大哭,摔倒的小姑娘呜咽着瑟瑟发抖,幸存的人们挤在一起远远望着商场内汹涌的火舌,苍白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唏嘘。
漂浮在半空的城市监控挥舞着小巧的羽翼上下翻飞,它们接连不断地发出尖细的警报声,磕磕绊绊地提示人群向商业街外的广场疏散。
火海里不时地传来细小的爆破声,猩红的火舌间隐约可以窥见商场内部的现状,掩盖在滚滚浓烟下的悬浮车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它的躯壳因为爆炸的作用力而扭曲变形,卡在倒塌的货架里,就像一块被烧化的废铁。
突然,有人看见它的车门动了一下。
那是个极端诡异的场景,就像是那辆几乎炸成废铁的悬浮车里还藏着一个活物。人们看见那扇扭曲的车门被强行掰开,砸进废墟中发出一声闷响,一个漆黑的影子出现在窜动的火舌里,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佝偻的人形。
它伸出手扒住门框,蹒跚着爬出悬浮车的遗骸,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样,缓慢地看向火场外的幸存者们。
就像找到了目标。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
瑟缩在街道边的遇难者们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如同秋后的蝗虫般四处逃窜。他们推搡着挤进印桐的甜品屋,尖叫着锁死沉重的木门,挤歪了摆放着甜品的矮柜还撞掉柜子上的瓷碟,将摔在地上的蛋糕踩成黏腻的碎屑。
他们四处躲藏着,惶恐得就像遇见了天敌。
christie在这一片混乱中踩着凳子爬上吧台。
店里的客人如同沸腾的开水,店外的行人哭喊着捶打紧闭的店门。她甩了帽子大喊着:“冷静一下!”,灌进喉咙的空气夹杂着呛人的浓烟,仿若吞下了一口滚烫的岩浆。
她试图做些什么阻止这场骚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然而没有人停下,也没有人理她。
人们四处逃窜着,妄图寻找到心中的避难所。
街对面的火场里,丑陋的怪物正踩着焦黑的残骸一步步向人群逼近。christie站在吧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从嗓子里挤出细小的气音,不断地重复着:“等一下,请冷静一下。”
直到有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从吧台上抱下来。
“桐桐?”christie无意识地拽着印桐的袖子,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无助。
她说:“我什么都做不到。”
她说:“这场暴动发生得好奇怪啊。”
她的声音揉在沸腾的喧嚣里,就像一滴溅进油锅的开水,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尖叫声瞬间掩埋,甚至不留下一丝半毫哭音。
可就在这些铺天盖地的嘈杂声中,她看见印桐低下头,蓦地轻笑了一声。
他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耳边,纤长的睫羽就像是颤动的薄翼。
他说:“嘘。”
而后喧嚣戛然而止,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摁下了暂停。
……
christie很难形容自己在这个瞬间看到的场景。
拥挤的人群在她眼前定格,就像一个个僵硬的蜡像。他们保持着尖叫的模样,互相推搡着向外张望,恐惧的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毫无预兆地被“固定”在地面上。
而后突然间,尖叫的人消失了。
点开终端求助的人消失了。
惊恐哭泣的人消失了。
目之所及的遇难者就像是被打碎的数据代码,在短短的一瞬间渐次虚化。他们的头顶开始剥落着细小的光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碎屑,在不足三分钟的时间内,逐个消散在茜色的夕阳下。
正如这些人的出现一样,他们的消失也突然得像一场恶作剧。
甜品屋外的商业街上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对面商场一楼的大厅依旧灯火通明,没有车祸,没有火海,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幻觉。
只留下遍地茫然的观众,怔忡着看向街道中央。
……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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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人(怪物)。
……
它赤裸裸地站在街道中央,皱缩的皮肤上不断剥落细小的火星,干瘪的躯体佝偻着,就像一根枯瘦的木头。
而那根木头上方,那颗干瘪得看上去像是脑袋的东西,扭动着发出微弱的断裂声,缓慢地抬起来“看”向甜品屋的方向。
它隔着装满毛绒玩具的玻璃橱窗和印桐对上视线,在近乎于荒诞的童话背景里,从“脸”下方裂开一道沟壑,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
它像是在笑。
“欢迎来到箱庭online,”人们听到它说,“这场游戏只有happyending。”
第26章.宣传
叉子撞在冰冷的瓷碟上,发出一声脆响。
christie被这声轻响激得打了个哆嗦。她的视野渐渐聚焦在面前瓷碟上,顺带映出了碟子下面棕红色的吧台。
夕阳穿过甜品屋的橱窗落进来,悄无声息地揉进室内灯光。吧台上的瓷碟被镀了一层明光,看上去漂亮得就像那些贴着“只供观看”的工艺品一样。
这场景太过美好,连带着碟子中央的黑森林都增色了不少。
christie看着眼前的蛋糕,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尚未从方才爆炸的特效艺术中回神,整个人还处在恍惚的神状态里,满脑子想得都是那个烧焦的尸体和那场惊悚的谢幕,视野里仿佛还印刻着外面地上属于“箱庭online”的巨大logo。
不,不是仿佛。
christie看着橱窗外人头攒动的街道抽了抽嘴角。
那个带着烧焦特效的智障logo确实还印刻在商业街的路中央。
大约10分钟之前elf公司在商业街上放了一场糟糕的特效投影,冲天的爆炸效果不仅模拟出了灾难现场,还顺带夹杂了不少“人类”npc的夸张反应,以至于真实度攀升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
不光是路人,连christie自己都被特效造成的灾难现场吓得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飞舞在城市里的小监控们更是集体被戏弄了一番,直到现在还徘徊在商场外的街道上。
这时候要是有谁浑水摸鱼作奸犯科,估计真的能给商业街造成不小的经济损失。
christie一边吐槽着一边回视线,将目光定格在面前吧台上的小蛋糕里。这种朴实的装裱方式很明显是印桐的水准,这家伙向来注重味觉,表象凑合凑合不扣分,就算是对得起“下午茶”的名号。
christie在心里“嘁”了一声,正准备开始品尝一下,却没想到有只手越过她身侧先一步捏起了瓷碟边的银叉子,毫不留情地破坏了她眼中的“工艺品”。
对方用相当矫情的方式,横竖两下,工工整整地切了蛋糕的一角,而后插起切下的那块,晃晃悠悠地递到了她的唇上。
christie仰头向后看,正对上印桐含笑的眸子。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她“啊呜”一口咬下蛋糕,转身忿忿地质问道:“elf这什么宣传方式?这都能过审?中央城商业街人均流量500+,他就不怕吓到群众激起民愤吗?”
印桐笑了一下,将叉子放回christie手里。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多少观众撞见这场临时演出。”他向橱窗外努了努嘴。
下午17:19,距离箱庭online那场别具一格的爆炸性宣传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虽然社交网络上挤满了人们从各个角度录下的“事故现场”,商业街却依然保持着它在低谷期里应有的萧条。甜品屋里零星地坐着几个客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极度的兴奋和狂热,christie绕过吧台噘着嘴爬上高脚凳,插起蛋糕咬了一大口,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我要投诉他。”
印桐忍不住笑出声:“不太好吧,你现在不还是箱庭online的代言人吗?”
“代言人怎么了,”christie瞪大了眼睛,“代言人也是群体的一员,代言人也有自己的发言权,你看看社交网络上的声讨,看看群众的声音,elf要再这么吓唬人,我就带头第一个投诉他!”
“网络上……”印桐拖着长音,抬手翻了一下光屏上社交媒体的信息,“目前反应都还不错?还有几个鼓励elf再接再厉勇创新高的呢,他们说‘这个广告特别极了,希望以后的游戏公司都多点创造能力’。”
“特别他个大头鬼!”christie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地吞了一大口蛋糕,“在商业街这种人群聚集地搞事情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先不说万一造成恐慌他要怎么场,光一个视频等级都足够他喝上一个礼拜的政府茶。”
“箱庭online这游戏怎么也应该是r15吧,商业街这人来人往的,有一个14岁的小朋友看见了,他们负责人就可以进白塔思想改造了,”christie翻了个白眼,“而且他们居然没上交权限,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
印桐一边听她吐槽,一边忍着笑点头道:“他们这么做是不太好,太突然了。不过这个宣传方式挺有创意,特效做得很真实,店里的客人大多都被吓了一跳,基本没人猜出这只是个宣传投影。”
“70%的拟真度确实不是夸的。”
“可你不就看出来了,”christie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烦躁地点开移动终端,用力地戳着面前的光屏,怒气冲冲得就像下一秒就会在印桐脸上戳个指甲印,“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是不是和他们串通一气了?”
“我从哪知道啊。”
印小老板笑着躲开她的迁怒,取了盎司杯接着调配新增加的订单。箱庭online独特的宣传方式为商业街带来了不少客流量,店内的客人依旧沉浸在立体投影高拟真度的特效中,一边对着光屏手舞足蹈地形容着方才的见闻,一边兴致高昂得呼朋引伴。
网络订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上涨,印桐听着消息提示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社交网络上的“最佳观看地点”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之后接连几天将要延迟的下班时间。
没什么比被迫加班更遭的了。
他将调好的奶茶推到christie面前,迎着小姑娘“坦白从宽”的大眼睛,用湿漉漉的手指在吧台上画了几下。
“其实那场暴动只是个投影,这种事情并不难猜。”
“首先,人太多了。大多数灾难突发的瞬间人们很难注意到一些场景中的蛛丝马迹,但‘很难’并不意味着完全注意不到,毕竟商业街上一瞬间增加一二百人,还是相当明显的一件事。”
“17:30,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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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学放学,18:30,附近的公司下班。当时的时间点和哪个都挨不上边,就算对面商场里的工作人员全涌出来,也不可能把商业街挤出***故。所以我抬头看到的一瞬间,就觉得这幅场景有点奇怪。”
“其次,”印桐伸手点了点christie右手边的瓷碟,在她吃完的蛋糕碎屑上,正坐着一个还没指甲盖大的小金球,看上去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金色飞贼。
它薄如蝉翼的翅膀耷拉着,显然是累惨了。
“商业街半空漂浮着至少5000个这样的城市监控,这些小家伙的报警系统有专门的网络通道。出了什么事警方在三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现场,哪会给那个烧焦的怪人留下表演的时间?”
“爆炸要是真的,它还没走出商场废墟,就得被人民英雄突突了。”
christie拨弄了一下城市监控的翅膀,噘着嘴点了点头。
“好的吧,”她说,“然后呢?”
“然后?”
“然后,”christie重复道,“你这家伙要是没发现什么板上钉钉的决定性因素,肯定会不停地推翻自己的结论。然而你现在站在我对面,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一看就是已经想出了那个解决问题的标准答案。”
christie:“你发现了什么,让你确定这场爆炸不过是立体投影模拟的幻觉?”
印桐眨了下眼睛,蓦地笑了。
他伸手蘸了点水,在吧台上画出了商场和甜品屋的大体位置。
“也许是elf的现实投影技术还不够成熟,才会让商场那边的爆炸气流‘震碎’我们这边的橱窗,”印桐一边解释,一边圈出了爆炸的大致范围,“根据新纪元的能源法则,悬浮车的爆炸距离非常有限,通常只局限在十五到二十米以内。商业街为了保证行车安全,街面宽度至少达到了五十米,所以通常情况下,一辆悬浮车所产生的爆炸气流不太可能冲碎我们这边的玻璃。”
“毕竟不是每辆车上都坐着一个恐怖分子,每个恐怖分子都想搞一场自杀式袭击。”
印桐耸了耸肩,试图将话题形容得更轻松些,余光却瞧见christie在光屏上写字的手蓦地一顿,僵硬地停在了半空,就像个中途断电的机器人。
她抬起的手指还戳在光屏上,指腹下的光屏上,细小的光圈如呼吸般闪烁。印桐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张嘴去唤她的名字,下一秒小姑娘却自己缓过来了,还像是大梦初醒突然回过神似的,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是吗,这么说也是,”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胡乱附和着印桐的话。
甜品屋里的座钟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印桐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却不知要从何证实自己的猜测。他不再说话,沉默地打开了吧台上的咖啡机,在余光中观察到christie明显不自然的表情,就像在仔细辨别着什么。
christie的视线毫无根据地游移着,搭在吧台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缩进手心。印桐看见她轻按手腕关掉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垂眸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奶茶,再抬头看向橱窗外三三两两的观光客,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方才作出的结论。
这场爆炸真的是箱庭online的游戏宣传吗?
他抬头看向橱窗外的街道,那个烧焦的人形在消失后留下的logo还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中央,污浊的烟灰四散着组成了箱庭online的图标,看上去就像一场华丽的谢幕。
他突然想到如果爆炸是假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爆破的一瞬间隔着50米的街道,撞击了他橱窗的玻璃?
……
距离18:00,还有30分钟。
第28章.乖孩子
与案发现场不过一街之隔的甜品屋里,年轻的小老板和他的客人对事故现场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客人们正津津乐道着箱庭online别具一格的全息广告,天花乱坠地夸赞着那些吓人的特效,天漫无边际地猜测着elf背后的权势,顺便声讨印桐绝不拖延的下班时间。
“拜托……”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趴在吧台上,仰着脑袋眼含泪光,“就半个小时,就推迟半个小时好不好,我约了朋友的。”
“抱歉,”印桐无奈地笑笑,不仅拒绝了她的请求,还果断敲开移动终端,将门口的“正在营业”改成了“18:00下班”。
店里的客人们发出一阵哀嚎,甚至有人一气之下取消了订单。印小老板一边洗手一边道歉,还取出了新烤好的小饼干,发了一圈试图打感情牌。
“不能再晚了,回去迟了有人会不高兴的。”
“女朋友吗?”有客人问。
印桐笑笑没搭话。
17:48,距离箱庭online的大型吓人现场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等印桐发完饼干,绕回吧台,拾了东西换好衣服,国民萝莉也终于从特效的后遗症中缓了过来。
她恢复了往日里略带三分倨傲的冷漠脸,正捏着勺子面无表情地戳着面前的咖啡布丁,机械化的动作不带丝毫干净色,就像是完全不为那小东西千疮百孔的模样心疼。
“想什么呢?”印桐在心里“啧”了两声,拿着勺子在christie的布丁上挖了一小口。
“桐桐,”christie难得没有生气,她甚至放下叉子,将布丁推到了印桐面前,“你最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印桐挖布丁的手一顿,银白色的勺子陷在棕色的咖啡液里,留下一个糟糕的弧形。
“为什么这么问?”他问道。
christie:“我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你只是沉迷那些奇奇怪怪的日记,熬夜看了一晚上小说,脸色也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你昨天夜里梦到她了吗?你已经很久没强调过这个下班时间了,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了。”
印桐那话原本不过是个推辞,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垂眸看了christie半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是这时候下班。”
“可你不会刻意去强调,”christie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太对劲,桐桐,明天开始你搬回来住好吗?”
“搬回来做什么?”印桐笑了一下,“吃药吗?”
christie有些生气,坐直了身体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对,吃药,吃药有什么不好吗?你生病了难道不应该吃药吗?”
“我不想做噩梦。”印桐说。
“可是你吃了药,就不会产生幻觉。”
christie这句话说得严肃又认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印桐一时间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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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做噩梦和产生幻觉哪个更惨一点,抿紧了唇,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烦躁。
“我没有产生幻觉。”
“可是你梦到”
“christie,”印桐打断了她的诘问,“我没有产生幻觉,我只是梦到她了,一个简单的、怀旧意味的梦。你不能不让我做梦吧……”
christie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睫羽轻颤,表情中带着几分茫然:“抱歉,我没有,我只是,”她皱着眉,小声辩驳道,“我只是想关心你。”
印桐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在心底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总是很难和christie沟通。
也许是生长环境的原因,christie的思维方式比一般人要固执得多。她很难产生共情,很难理解他人的思维方式,她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站在自己的角度判断一件事情的正确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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