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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六味地煌丸
christie捂着耳朵摇着头,一边啜泣一边尖叫:“我身后没有东西!”
然而印桐并没有停,甚至笑了一下,言语温和得就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他说:“怎么会没有东西呢?你看它毛绒绒的,像不像”
“啊!”
christie大喊着打断了他的话。
她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浑身颤抖着蹲在地上。橱窗外的夕阳无法照到玄关前那片晦暗的阴影,以至于她环着膝盖,脆弱得就像个孤立无援的幼童。
印桐抿了下唇,垂眸掩去了眼眶泛上来的湿意。
他其实不太愿意这么对christie,这个小姑娘照顾了他三年,陪着他交流学习一点点融入社会,她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这三年中唯一能依靠的对象,他能感觉到她笨拙的示好,又怎么可能狠下心去驳斥她的好意。
可他受够了。
他不想再看到幻觉里那些奇怪的东西。
印桐张了下嘴,试图再为这段争吵续上一个结尾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christie意识到他已经是个独立的、能保护自己的人了,她可以试着不要干涉他的生活。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christie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我会保护你的,”她像是一盘卡带的音机,一遍遍魔怔地重复着这句“承诺”,而后猛地站起身,在印桐面前拉开了甜品屋的大门。
她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会保护你的。”
“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我答应过你的,”christie勾了下唇角,露出了一个还挂眼泪的微笑。“我会保护你的。”
铃声嘈杂。
沉闷的关门声为这场闹剧画下了休止符,店里座钟机械地挪动着指针,钟摆摇晃,缓慢地扣合着印桐的心跳。
夕阳染上夜幕的墨色,光影渐次变得模糊不清。印桐无意识地看着桌边滴落的咖啡液,冰冷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想着很好,christie没有产生半分怀疑。
他想着印桐你做得很好,这样christie就会帮你找到所有“恶作剧”的主谋。
他想着你早该这么做了,你根本就不用在乎christie是否会受到伤害,因为她说不定只是个虚拟人物。
她说不定只是一段代码,而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搞不好都只是由代码组成的。
都是假的。
那些幻觉也好,记忆也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
所以怪物才会存在,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存在那么多那么多不合理的事。
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是虚拟的,说不定连你自己都是虚拟的。
他想着印桐,你没做错。
这世上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你必须要在自己崩溃之前,想办法自救。
印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直到视野再次变得清晰。他其实并没有产生幻觉,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吓唬christie,然而心情不好倒是真的,18:30了,他很难不因为时间而焦虑。
他已经很久没在店里留到这么晚了,一直都是在18:45前回家。这大概是他失忆前留下的习惯,仿佛18:45之后会遇到什么洪水猛兽。
印桐垂眸回意识,模模糊糊地,似乎听到有谁笑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甜品屋里仅剩的客人。
安祈端坐他对面的椅子上,柔软的发丝沐浴着渐次阴沉的夕阳,静默着就像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像。他的视线定格在对面大楼的广告光屏上,箱庭online的宣传依旧在循环播放,商业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映在他的眼睛里却像一个个漆黑的游魂。
印桐抿了口温凉的咖啡,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安祈浑身一颤,将视线重新挪回了店里。他像是第一次看清印桐的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什么?”
印桐放下杯子,看着他沉默了半晌。
“christie让我问问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印桐笑了一下,“所以‘当年’是哪个当年?你又做过什么让她嫉恨已久的坏事。”
安祈垂眸抿了下唇,突然站起身,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单膝跪在印桐面前。
他闭着眼睛,俯身亲吻了印桐的手腕。
那是一副极端奇怪的场景,荒诞又带着一副诡异的熟悉。印桐看着安祈殷红的薄唇落在他手腕内侧的血点上,被对方唇上的温度凉得打了个颤,皱着眉正打算阻止他,抬头的瞬间却撞进了他那双烟灰色的眸子。
安祈在笑。
他的表情带着一种奇怪的生硬,就像是唇角的每个弧度都经过了确衡量。印桐觉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副表情,在某个兵荒马乱的黄昏,在他刚搬过去的新家,或者在某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上。
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家庭护理。
可那是个死人。
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死人脸上会带着和安祈此刻一样的微笑?
浅金色的光沙从印桐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里散开,半透明的光屏浮现在他眼前,通讯录的界面突然被打开,而后呼叫栏里出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印桐看着那串数字皱起眉,他总觉得自己漏过了什么线索,而那个线索,将成为解开一切秘密的钥匙。
“你是谁?”
隔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虚拟光屏,印桐看向安祈的眼睛。金发的年轻人挺直了腰背,他仰着头,乖巧得就像设定好程序的人形机器。
他说:“距离18:45还剩下13分钟,桐桐你该回家了。”
“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他停顿了片刻,说出了和christie一样的话。
“我会保护你,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第38章.雨夜(一)
防盗门在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后自动上锁。
19:03,印桐回到了家。
暮色四合,未开灯的房间里依稀可以辨别出家具的轮廓。印桐倚着门板滑坐在玄关的地板上,凛冬的寒气透过冰凉的瓷砖钻入他的骨骼,爬入四肢百骸,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房间里回荡着他急促的喘息声。
19:03,印桐想,我晚归了18分钟。
剧烈的头痛钻击着他的太阳穴,嘈杂的耳鸣声充斥着每一寸空气,烦躁踩着理智的台阶一步步接近抑制





戏剧性死亡 分卷阅读59
力的边缘,印桐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蜷缩在没有一丝光亮的玄关,一个站起身,哆哆嗦嗦地抓起鞋柜上的花瓶,孤注一掷地甩了出去。
瓷器清晰的碎裂声在他脑海里炸响,印桐环着膝盖无意识地凝视着几步外光洁的地面,仿佛看着花瓶的碎片在他视野中时隐时现。
他总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从两年前开始,从他在中央公园差点捅伤一个孩子开始,他就时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铺天盖地的黄昏永远是幻觉中的主菜,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便是无法抹去的配料,肮脏腐烂的尸体是偶尔出现的餐后甜点,而幻觉中的另一个自己,就成了厨师恶作剧般的蛋。
他时常能在幻觉中看见另一个自己。
有时候对方以孩子的模样出现,拖着断了脑袋的兔子玩偶混匿在人群里;有时候对方以少年的模样出现,低垂着睫羽面无表情地站在阴暗的角落。
有时候他的模样清晰,熟悉的五官就像刻在镜子里的虚像;有时候他连身影都模糊不清,远远望去就像个狰狞的怪物。
印桐知道自己的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可他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就如同此时此刻,他抬起头,顺着细小的响动,就能看见客厅里那只贪婪的野兽。
阴暗的视野里遍布着杂乱的雪花点,太阳穴鼓噪着传来一阵阵撞击般的钝痛,印桐试图扶着墙面站起来,可他的手指陷进了一片湿冷的泥沼,就像抠进了一块黏腻的腐肉。
空气里漂浮着血液的腥臭,沙发与茶几之间狭小的空隙里,有什么东西正发出诡异的响动。它跪在地上,佝偻着身体,枯瘦的手指弯成爪状,缓慢而机械地抓挠着地上的尸体。
它在进食。
它弓着腰几乎伏趴在那具破烂不堪的尸体上,一边将那些黏连着血线的肉块塞进嘴里,一边从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干呕。它饿了太久,以至于根本意识不到食物已经坠入了皱缩的胃袋,空气里漂浮的血腥味就像一杯醇香的美酒,蛊惑着它不住地狼吞虎咽。
吃下去。
它听到有人轻声呢喃着。
吃下去,这是你的食物。
印桐站起身,向前挪了半步。
进食中的怪物停下了动作,细碎的肉块伴随着腥臭的涎液溢出他的指缝,掉到尸体上,发出一声黏腻的轻响。
它转过头,看向印桐的方向。
刺骨的寒意爬上印桐的脊椎,他扶着湿冷的墙面站直了身体,缓慢地向前挪了两步。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落荒而逃,他深刻地意识到目之所及的一切无非是一场令人作呕的幻觉,而他只需要打开客厅的照明灯就好。
他的心脏超负荷地鼓动着,每一步都像踩进一块软糯的碎肉,满地的断肢残臂在黑暗中渐次勾勒出清晰的影子,他就像踩在养蛊人的陶罐里,遍地是苟延残喘的尸体,空气里全是枉死的冤魂。
他们叫嚣着。
“饿”
月光拂过客厅尽头的落地窗,清冷的银辉落下,沙发边的刽子手动了。
它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佝偻着背脊,摇晃着站起来,踩着烂泥般的腐肉一步步走向印桐。衣料摩擦中浓重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地涌来,印桐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就像坏掉的风箱,膝盖关节在活动中咔咔作响。刽子手的身影在黑暗中宛若一头可怖的恶兽,它枯瘦的手只剩下了四根指头,痉挛着就像要抓住印桐的脖颈一样。
逃不掉了。
黑暗中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刺骨的寒意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就像是枉死的冤魂抚摸着他的背脊,推得他向前一个踉跄。
而后“啪”的一声。
灯亮了。
苍白的地砖从印桐脚下延伸到冰冷的落地窗,无声地承接着柔软的月光,空无一人的客厅干净而整洁,布艺沙发沉睡在灯光下,果盘里的水果还沾着莹莹的水光。
没有怪物,没有尸体,他的家干干净净的,空气里还残存着清新剂的薄荷香。
印桐向前挪了几步,虚软的脚下一个踉跄跪在了沙发前。他在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这些都是幻觉”,可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状。
不断抽搐的胃就像被榨汁机搅成一团的苹果,层层叠叠的酸水翻滚着涌进喉咙。他压着空无一物的胃吐得昏天黑地,刺眼的灯光在他眼前化成一片虚影,虚晃着不断显现出血迹的模样。
他像是还陷在幻觉里,又像是坠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
刺骨的寒风不断撞击着紧闭的落地窗,嘈杂声在他耳边轰鸣作响。印桐卸了力气,喘息着靠坐在沙发边上,仰头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
视野里光影模糊成片,窗外的风声愈演愈烈,就像是将要降临一场大雨一样。
而后突然间,灯灭了,繁华的中央城坠入黑暗的深渊,他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移动终端涌起殷红的光沙,仿佛苟延残喘的泉眼,只留下了几股细小的水花。
窗外雷声大作,有什么东西溅在阳台上,发出轻微而又密集的“啪嗒”声。
下雨了。
……
同一时间,湖畔小区。
聂霜双停下狂戳光屏的手指,在黑黢黢的被窝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咦?”
突如其来的光亮伴随着他的惊呼声一起落地,闷热的被窝被人一把掀开,聂霜双凭着多年炼成的反射神经一个打滚窜下床,还没来得及跑出三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睡衣领。
“勒勒勒死我了董小天救命啊!!!!”
“救命?”身后的肇事者“呵呵呵”地怪笑着,“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聂霜双眼珠子一转,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后顿时多添了几分骨气。他拽着自己的领子,蹬着腿从董天天的魔爪中逃脱出来,眉毛一挑,抬着下巴露出一副张扬跋扈的表情。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到你聂爷爷正忙着呢吗?!”
董天天一挑眉:“闻老师,你看这个孩子他”
聂霜双登时神色巨变,猛地一回头,发现卧室门大敞四开,走廊里空空荡荡,却是连闻秋的影子都没有。
董天天已经笑倒在床上,聂霜双咬牙切齿地翻身上床,骑着他的肚子就嗷嗷乱叫。少年人一颦一笑皆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董天天由着他闹了一会,伸手一掐他的腰,顺利捻灭了小动物嚣张的气焰。
“我进来之前你干什么呢?作业也不写,让你闻老师抓住了,小心明天又上校园日报。”
“我怎么啦我怎么啦,”聂霜双捂着腰委屈地喊了两嗓子,“你们之前不是让我实时跟踪a3206的甜品屋吗!我干正事呢!”
董天天了笑:“发现什么了?”
聂霜双撇撇嘴,打开光屏,敲出下




戏剧性死亡 分卷阅读60
午的监控录像,放大了一张图片。
“虽然现场有二次修改的痕迹,但这块地方明显有个奇怪的图案。我入侵了城市监控,你还记得下午那场爆炸吗?”
董天天:“箱庭online那场宣传?”
聂霜双:“对,我发现城市监控里有被大面积修改的痕迹。能在短时间内修改这么多城市监控的,只有科学院那帮怪物,所以我对照了一下,在临近时间内,有个人离开了科学院。”
聂霜双打开了图片。
光屏里从城市监控中截取的图片正在不断地提高清晰度,聂霜双看着董天天严肃地表情,正打算对这人的身份卖个关子,却听到自家监护人直接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温琪?”
聂霜双噘着嘴,很不情愿地问:“你怎么知道?”
董天天瞥了他一眼:“温家这辈有两个孩子,老大温禾,第三次箱庭实验因公殉职;老二温琪,目前就职于科学院。”
董天天还有半句没说,他能认识这两位纯粹是因为印桐,毕竟小印先生当年和他们一起进学校组成难兄难弟前,也算是温家的半个儿子。
可惜就算是温家,也没能把印桐从那地方带出去。
聂霜双一耸肩,他说:“……行吧,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就不介绍了。反正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个。”
“我怀疑温琪今天下午到了商业街,所以踩着科学院的后门进他们资料库逛了一圈,今天新登入的资料上有一串数字,我试了试,应该不是什么暗语。”
“什么数字?”董天天问。
“我刚又登进去了一次,发现那个数字正在实时递减,所以根据它当时的模样做了个小程序,”聂霜双将光屏挪到董天天面前,屏幕上机械的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现在是95:37:16。”
“我怀疑,这是个倒计时。”
第39章.雨夜(二)
傍晚19:30,商业街。
eve披着件宽大的黑外套站在“下午茶”甜品屋的屋檐下,仰头看着不远处深灰色的天空。
冬天的天色暗得早,还没到八点,两旁的路灯就已经亮了起来。细小的雨滴渐次汇聚成豆大的水珠,淋得来往行人四处逃窜,有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男人打着伞穿过人群,低头冲eve笑了笑,屈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在想什么?”男人问。
eve回视线,殷红的眼睛看着男人的脸。她没有张开嘴,声音却从男人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里冒了出来:“在那里,有个人要死了。”
“你能看到?”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而后又笑着指向自己,“我刚刚不是教过你吗,说话,”他的手指顺着自己的喉结向上,停留在半开的嘴唇上,“要用这里。”
eve点了点头,眨着眼睛缓慢地张大了嘴,又像是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奇怪,张着嘴茫然地看着男人。
“不需要张这么大,”男人笑着在自己嘴前比划着,“就像这样,刚刚我们查过的不是吗?”
eve使劲地点了下头,再度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我,能,看,到。”然后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
男人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所以,你为什么能看到他的死亡呢?”
“不是,死亡,”eve停顿了一下,少见地露出了些许困扰的表情,“是,时间。”
她点着头,就像在肯定自己说的话。紧接着有一串数字从男人手腕上的移动终端里冒了出来,95:15:02,它正在不断减少,就像一颗快要爆炸的炸弹。
“他还有不到四天就要死了?”男人问。
eve点着头,又害怕男人不理解,接着补充道:“我,看到过,信息。她,接入,我,看到的。”
“你是说,他接入了你的终端,能够像你一样看到所有连接着网络的东西?”
eve点点头,又使劲地摇了摇头:“不一样,”她说,“人,会死。”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
雨越下越大,潺潺的水流汇集着涌进排水口,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脉络。男人撑着伞,单手将eve从地上抱起来。他抬脚踩进湍急的雨水里,高瘦的身影渐次融入滂沱的雨幕。
他说:“eve,人类都是这样的。可我们不能停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21:07,花园小区。
印桐从噩梦中惊醒。
他活动了一下冻到毫无知觉的身体,无意识地望着摆放在果盘里苹果,迷迷糊糊地看见月光中似乎有水珠从果皮上滑落,坠在下方污浊的血水里。
在几分钟前的梦境里,他又梦到了那间不断重复的教室。
先是遥远的钟声,而后是晦暗的黄昏。18:45,印桐在空旷的教室里睁开了眼睛。
四面门窗紧闭,坏掉的广播正发出“沙沙”的杂音。他意识到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了后门,开门前似乎隐约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教室前方的黑板。
黑板上还残留着凌乱的粉笔印,他在右下角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把小伞,伞下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左边的已经被擦掉了,徒留右边孤零零的一个。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宛若轰鸣的雷声般撞在印桐的鼓膜上。遥远的走廊尽头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向他所在的教室。
“啪嗒”
“啪嗒”
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
印桐抓住后门的把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他的记忆一片模糊,指尖颤抖着渐次冰凉,层层叠叠的慌乱顺着血液灌进他四肢百骸,眼前的木门就像一道天堑,将他和走廊里的东西隔绝在两个世界。
他想起来了。
这扇门不能打开。
然而他的手颤抖着失去了控制,五根手指紧紧地黏在把手上。他看着它们缓缓紧而后向右旋转,直到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细小的悲鸣。
就像被刺穿喉咙的夜莺,在临死前留下了最后一声啜泣。
“吱呀”
门开了。
刺眼的日光瞬间灌进印桐的视野,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心跳声漏了半拍。
“门外”的一切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
没有黄昏下的走廊,没有巨大的玩偶刽子手,大敞四开的门正对着柔软的布艺沙发,傍晚的夕阳穿过半开的落地窗,温柔地圈着窗前的玻璃茶几。
茶几上的苹果还沾着水珠,印桐看着它慢慢悠悠地滚过果盘,迎着阳光的印记滚到茶几边沿,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痕。




戏剧性死亡 分卷阅读61
而后突然坠下。
殷红的苹果砸在地上污浊的血水里,滚动着撞上女人散开的头发。印桐的视线随着苹果一同游弋,带着傍晚的夕阳,停留在女人僵硬的脸颊上。
他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女人的眼睛还睁着,看上去就像一块劣质的黑石头。她的头发散在污血里,胸部以下被捅得血肉模糊,家居服上大片的血迹就像是细小的虫子,攀爬着蔓延着占据女人干净的衣服。
她死了。
印桐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有什么东西撞击着他的胸腔,合着心跳声砸得他呼吸困难视野摇晃。他看不清女人曼妙的身姿,看不清她苍白的面容,大片大片的污血激得他头晕目眩,颤抖着无法再移动半步。
他在沙发边跪下来,跪在肮脏的粘稠的污血上,看着女人(死者)苍白的脸。
几分钟前,这张脸还笑得温柔。
他弯下腰,抵着腹部的手紧了又松。他的胃里泛起一阵阵抽痛,就像那个剁碎了女人腹部的凶器已经将他捅得千疮百孔。
他觉得痛。
而后他听到了铺天盖地的雨声,突然降下的惊雷将他从噩梦中炸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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