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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清歌一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这个姓步的年轻人臂力惊人,与他不相上下,无怪当初会令北夏世子受辱含恨而去。
几番格斗下来,吴拓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年轻人的每一次出手,都带了毫不惜命的凛冽和狂烈,但他却做不到这一点。到了他这个地步,每一次出手都要先问值不值。
他想起了北夏来使的命令。不是打败对方,而是拖住对方。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后退。





驸马守则【清歌一片】 驸马守则【清歌一片】_分节阅读_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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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虚晃一招想掉头,却听见对方的阵营里鼓点大作,然后,他的队伍两侧杀出了密密麻麻的伏兵,两军很快就缠斗到了一起。
这不是他要的。
“鸣金,撤退!”
他大叫,但是晚了。对方逼迫得很紧,而且左右中三路在慢慢地合压过来,他的部属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他的最后一戟,重重削在了对方的马腿之上,一阵嘶鸣声中,步效远腾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他微微冷笑,一扯马缰,挥戟挑开了拦住自己的一个士兵,从他身上踏马而过,夹紧马腹往回跑。
步效远发力急追,前面的吴拓策马狂奔,不时有士兵被他的马踩踏在脚下或是撞飞出去,再前面的士兵看见了,纷纷恐惧地让开了一条道。
步效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眦欲裂,劈手从边上一个有些吓呆了的吴拓士兵手上夺过了一把薄刃弯刀,飞了出去。
弯刀咻咻地打着旋,闪电般地追了上去。
弯刀削断了吴拓身下马匹的一只后腿,后劲未歇,嵌在了前腿之上。吴拓从马上被甩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张开眼,那张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的年轻的脸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上,冷冷地看着他。
***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吴拓被绑住带回受讯的时候,步效远第一句就这样问。
他闭上了眼睛不答,耳边一阵刀锋过去的冰凉之意,并不疼痛,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地上已经多了只耳朵,自己的肩膀上正一滴滴地在淌血。这才感觉到了那种尖锐的疼痛,不可置信地咆哮了起来。
“你不说,再割掉你另一只耳。再不说,割掉你鼻子。然后是身上一片一片的肉。唯独留下你的眼睛和舌头。眼睛让你看到你自己生不如死的惨状,舌头给你机会说话。”
“我从前是屠夫。屠牲的手段,天下再没有人能比过我。我不想让你死的话,哪怕你的胸膛被刀削去了层层的肉,薄到能看见里面的肝脏在跳动,你也绝不会死去。”
吴拓看着这个手握滴血的尖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不寒而栗。
他的眉正紧紧皱在一起,俯视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羊。
五十二章
北夏元炬!
吴拓被带了下去,步效远很快就从惊怒中恢复了过来。
早在去年秋天出兵西戎的时候,他就从鲁大将军的口中依稀知道了件事,西戎之所以敢这样和中昭公然对抗,光有姬如流一人的势力还不够,背后必定还有另一股力量在支持,很有可能就是北夏。
北夏正当崛起,势力如日中天,暗中勾结姬如流一群图谋不轨也是可能,只是为何如今竟敢做出劫持昌平公主的举动?中昭虽有些垂暮之态,但也绝非是人能轻易下口的。
驿馆前的探子、吴拓的调虎离山、王宫里的地下密道……
就在自己的浑然未觉的时候,一个针对昌平的阴谋原来已经在周密地部署了开来。
这已经是昌平被掳走的第七天了。按照吴拓的供述,他只是被北夏世子派来的人命令拖住自己至少半个月,至于目的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步效远知道他并没有撒谎。按照脚程计算,从西戎到北夏,恰好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如果不是他中途觉察异状赶回戎阳,等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昌平人就已经在北夏国境了。
步效远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猛地站了起来。
***
西戎与北夏之间有条古道,也是最近的一条道路。掳了昌平的人不会想到他现在就会追了上来,必定会抄这条近道。
步效远脱卸下了盔甲,缠裹好了刀刃,命令副将率了士兵一道上路以备后应,自己仍是带了那五十人的飞骑卫队和西戎派来的向导先行出发。
这条古道是商人来往于西戎与北夏之间而开辟出来的一条商道,十几年前曾繁华一度,驼铃声声,只是近几年西戎战事不断,这才荒芜了下来。头两天还偶尔能看到些人迹,等到了第三天出了西戎的国境,四顾就是一片渺无人烟的丘陵和荒原。
风沙很大,路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马蹄和车轮印记,只是不断寻到有马粪抛落在地。开始两天的已经有些板结,到了第三天,第四天,看到的马粪就还带了些湿润的痕迹。然后第五天暂时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去看路的向导一边费力咬着手上的硬饼,一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步效远面前,递过来一块东西。
“丢在路边,被沙土埋了一半,还好颜色鲜亮。”
桃粉的丝绸布料包裹住了一块孩童拳头大小的石头,打了个紧紧的结,边角还有被拉脱的绣线在随风飘动。
是她的肚兜!那个曾送给他,后来又被她收回的肚兜。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有次两人一起之时,他曾问过那肚兜的下落,她啐了他一口,笑说已经丢掉了。他信以为真,心中有些遗憾,只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哄自己,在那个被掳走的夜晚竟然还穿着它!
步效远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接了过来展开,发现这不是一件完整的肚兜,只是从上面撕下的一块布料。
没错。他追的路并没有走错!她就在前方。这一定是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下的记号,希望能被他发现!
但是现在,她还好吗?
步效远把石头扔掉,把肚兜的布片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与他的胸膛紧紧贴着,猛地站了起来。
“公主就在前面,我们还要再加快赶上去!”
***
武兰山脉一直从西戎延伸到北夏,山下是广袤的荒原。夜色笼罩了下来,暗蓝色的星空上繁星点点。天幕之下,荒原的古道之上行着一队几十人的马队,中间是两辆马车。
“停下来!我要解手!”
昌平朝着座前的车夫喊了一声,渐渐地,马车终于停歇了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下马到了她跟前,忍住了气道:“公主,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了!”
昌平站了起来,居高看着他冷冷道:“吃喝拉撒人之常情,元炬,我一个女子落到你手上,你不会连这都限制吧?”
元炬忍住,回头对着另辆马车里的人吆喝一声,两个侍女急忙爬下了车,跟着昌平一道到了路边一块石丘旁,看着她转到了石头后。
元炬远远看着,并不担心她会借机逃跑。这里地势平坦,望过去一览无遗,她就算跑了,自己骑马就能轻易追上。
昌平到了石头后,微微吸了口气,并没有解手,只是低头寻找石头,翻到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急忙从衣襟里扯出剩下的最后一块桃粉料子,包裹扎了起来,然后塞进了胸口之间。
已经第十二天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目送步效远离开后的当天晚上,她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把自己从前从他那里收回洗净的那件肚兜翻了出来穿在了身上,这才辗转着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辆疾驰的马车上面。
她竟然会被北夏的元炬掳走!
她不知道元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她从守卫森严的王宫中偷出来,但是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一定是利用她来达到对中昭不利的目的。尽管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还不清楚。
除了有时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厌恶之外,元炬目前为止对她并没什么冒犯,路上甚至有两个侍女跟着服侍。但他极其狡猾。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首饰都已经被摘空了,应该是为了防备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路上丢下记号。
她知道步效远发现她失踪后一定会寻找的。她希望他能找对路,如果她能沿路丢下他能辨认的东西就更好。但是她身上现在并没有什么可以丢的东西。直到第三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肚兜。这才在夜间歇脚时偷偷脱了下来用牙齿撕咬成几块藏匿,然后每天借故去解手的时候包一块石头,趁天黑下来寻找机会丢出去。
她这样已经扔了四次,今天是最后一块布料了。扔完就没了。身上的衣服不能动,动了的话,既是服侍她又是监视的侍女一定会觉察的。
她希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丢出去的这么多石头,能有一块被步效远发现就好。这样至少他能定下心来,知道她就在前面,并且平安,在等着他去救她。
她把石头藏好后并没有急着出去,只是斜靠在石头后慢慢等着。如果步效远现在已经追了过来,她这里能多耗一刻是一刻。
“公主……”
石头那头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还没好!”
侍女的声音歇了下去。直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过来了,知道是元炬。
“公主,出来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隐忍的怒气。
她冷笑了下。
这一路过来,这样的场景屡次上演。
她拍了下衣裙,低头检查了一遍,见并没有异样,从石头后慢慢地转了出来。
“昨夜就是在马车上过的,路又差,这样连续颠簸,我受不了。你叫人扎营下来过夜。”
她站在元炬面前,冷冷说道。
“你不会是被步效远吓破了胆,只知道仓皇逃窜吧?”
见他不应,她突然笑了起来,星光下,形状美好的唇线弯出了一道带了嘲讽的笑意。
元炬知道她在激自己,却做不到置之不理,哼了一声:“一路过来,你磨磨蹭蹭,不是这样就是那样,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后面的追兵。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公主。如果所料不差,步效远现在应该还在和吴拓玩你进我退的游戏,就算知道你不在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在我的手上。而且,就算知道了,从后面赶上来,他也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五六天就到夏的地境,他就算插翅也休想追到!”
“既然如此,你还这么急做什么?不过耽误一晚上而已。”
昌平冷笑了起来。
“也好。你是我的贵客,日后还有大用。千里迢迢而来,从前我盼也盼不到的,太过委屈你我也不愿。”
元炬哈哈大笑起来,已是转身朝众人示意寻个合适的地方扎营。一干随行辛苦赶路,困了不过胡乱打个瞌睡,早已是疲惫不堪,听到能休息一晚,都欢呼了起来。
***
昌平分到一个窄小的帐篷,好在地上铺设的褥子倒还干净,她和衣躺了下去。
外面还隐隐传来北夏士兵发出的各种响动。一路颠簸了十几天,她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虽然疲累得要命,脑子却仿佛一个蜂窝,乱得叫她无法入睡。
元炬的嘴很紧,她试过几次,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关中昭的消息。但是她有一种感觉,中昭的帝都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北夏绝对不敢对一个帝国的公主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在黑暗里辗转了片刻,突然又想起随大军离开的那个晚上,自己偷偷跑回步效远身




驸马守则【清歌一片】 驸马守则【清歌一片】_分节阅读_50
边的时候,向他抱怨浑身酸痛,他就抱着自己柔声哄着,又叫她趴着给她拿捏全身的一幕,而今却只剩她一人,脸庞一阵凉意,这才知道竟掉下了泪。
步效远,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在心里低低叫唤了一声。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仿佛带了愤怒的脚步声。是元炬的。她立刻听了出来,急忙抹了下脸,翻身一下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驸马到了收尾阶段啦。清歌开了个新文,欢迎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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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帐帘被猛地掀开,昌平眼前亮起一片火光,见元炬一只手捏了只烛台弯腰进来,满脸的怒色。
他身材壮硕,一进来站定,帐子里立刻就显得拥挤了许多。
昌平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踩在地褥上,扬起下巴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我倒是小看你了,原来还有这一手!”
元炬另只手上捏着的,是片沾了些泥尘的桃粉色丝绸料子,边角歪歪扭扭。
昌平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不语,只是把头抬得更高。
刚才从一个到路边去撒尿回来的士兵手上接过这块包裹了石子的布料之时,元炬那已经隐忍了多日的怒气再也无法遏制了。他以为她现在应该惊慌恐惧,但是现在,看着她高高抬起下巴,昏暗的烛火也无法掩盖她眼中直直投射过来的鄙夷和不屑时,他的怒气忽然渐渐地消退了下去,转而成了一种被人蔑视的不甘和耻辱。
她落到了他的手上,但中昭这个百年上国在她身上沉淀下来的那种高贵和凛然,还是叫他一路上不敢对她有不敬之举,尽管之前的英武殿校场上,她曾在他身上加诸过叫他现在想起来还如烧心般的深刻的耻辱。
她是不知道她引以为背后倚仗的中昭现在已经改换了青天,所以才会明知自己已经成了阶下之囚,还继续这样在他面前显摆她一贯的骄傲。
见她还是那样昂首立着,他的眼睛落到了她的胸口,慢慢笑了起来。
“我刚才在想,这是从你身上什么地方扯下来的的料子,现在有点明白了……”
他把手上的那块残绸举到了自己的口鼻处,用力吸了口气。
“我好像闻到了你身体发肤的香气……”
他的眼睛变得有些喑暗起来,慢慢朝她逼近了些。
一阵风卷起门帘一角,他手上的烛台火苗跳跃了起来,照得上方的一张脸明灭不定。
“元炬,你若敢羞辱我,我绝不会活着让你带到北夏。如果中昭昌平公主的尸身对你还有用处的话!”
昌平冷冷笑道,如玉的一张脸,毫无惧色。
元炬一怔,目光闪烁了片刻,再次笑了起来:“公主,你知道我对你一直心向往之。你放心,现在我不会动你,就像你说的,你对我还有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上的那块布料凑到烛火上方点了,拇指和食指捻住,看着蓝黄色的火苗飞蹿跳跃着卷了上去,照得帐篷里的光突然亮了许多,灼舔到他的手指之时,这才松手,看着这团火光无力飘舞着落到了地上,渐渐熄灭,帐篷里一下又暗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发丝被烧灼后的焦味。
昌平仍是不语,静静看着他。
“你很镇定,让我出乎意料的镇定。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恐惧的。你只不过是在努力维持你作为一个公主该有的假象。但是等你知道了这件事,你就无法继续戴着这隐藏你内心恐惧地面具了……”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音调不高不低,却带了一丝和这烛火差不多的隐忍着的跳跃。
“你的国,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国。坐在太宁宫里那张宝座上的,也已经换了人……”
他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终于满意地看到血色从她的面庞上迅速消退,她的眼中现出了难以置信的光。
“我没有撒谎。你可以不信,这或许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些。但是这是事实。”
“你已经起了头,那么我想你是决心要让我明白我现在的境况,是吗?”
终于,她咬着牙,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是的!就像一位棋手,他布下了一场玲珑棋局,如果没有人听他讲解布局,他会难免寂寞……”
见她目光微微一闪,元炬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有些惊讶是吗。我若是告诉你,我从小就学习你们的文化,对你们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你就不会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了。”
“不得不承认,中昭这片国土太过美丽,太宁宫的宝座太过诱人,就像昌平公主你,见过的人,只要有机会和能力,就一定不会放弃占有的**。”
“夏国的子民是这世上优秀的民族,他们天生就该像苍鹰一样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之下,但是千百年来,这块最丰美的广袤土地却被你们占据,而夏国的子民只能龟缩一角,年复一年地向你们俯首称臣。这太不公平了!我的祖父,我的父王就已经觉醒,开始为粉碎这不公平而做准备。到了十几年前,你的母亲称帝,我就知道上天为我夏国送来了最好的机会。”
“你的母亲开了中昭的新天,但是因为她的异姓,就算她再天纵英明,从她坐上太宁宫宝座的第一天起,那些姬姓的皇族,包括你的兄弟就永远不会停歇他们反对的脚步。祸起萧墙,永远是打败敌人的上上之策。从那时起,我们就与你的堂兄姬如流开始接触,约定他日平分天下,扶植他发展自己的势力与你的母亲对抗。甚至直到几年之前,成功地颠覆了西戎的政权,扼住中昭西向的大门。”
“我很清楚,仅凭姬如流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中昭抗衡。夏国也还没完全准备好。我需要等待时机。等时机成熟,那时再一击而中。但是他太愚蠢了。或者说,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贪欲和渴望复仇的恨意,不顾我的意愿,贸然挑起了争端。”
“我一开始很愤怒。因为他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上天又把另一个机会送到了我的面前,如果我能把握得住,我甚至可以提前收起我的棋局。这个机会就是姬弗贺,你的二皇兄。”
“你很惊讶是吗?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的二皇兄因为疾病缠身所以生性淡泊?但是我告诉你,你错了。只要是生在帝王之家,和那张宝座的位置不过一臂之遥,就算是个明天将死的人,他今天也会梦想能坐上去,哪怕只有一夜。”
“几年之前,我就觉察到了姬如流的野心。事实上,就算他真的对我俯首帖耳,我也不会真的把他当成我唯一的合作者。人总是不可相信的,尤其是你们中昭这些狡猾的人。我派去潜伏下来的耳目传回的消息让我选中了姬弗贺。”
“你的母亲是个英明的帝王,但是她的注意力过多地被姬如流和你的大皇兄所吸引,于是她忽略了这个太医暗指不会活过三十岁的二儿子。她却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注定会不寿的儿子,到了最后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我买通了出入他王府的太医,取得他的信任,与他达成了密谋。他和姬如流一样,能有机会抓住原本飘渺无望的希望,谁能抵制得住这诱惑?王萧端木三个家族,端木自然是女皇的人,恨不得她万古千秋。萧家也还有立足之地,三大家族,唯独王家日渐式微,却又无力改变,自然心有不满。人必先自动,而人动之。我利用了他的不满,用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慢慢地将他培植成了姬弗贺的势力,羽翼渐丰。”
“西戎开战,鲁鹿引走了中昭的重兵,帝都空虚,而我也没看错姬弗贺,他果然是个极有手腕深藏不露之人。得了我的指令,于是一夕之间,你的大皇兄背负上逼宫的罪名,倒在了他兄弟的剑下,而你的母亲睡梦之中,她的龙床之前也架上了来自她儿子的无情的刀锋。”
元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目光里却满是燃烧着的兴奋。
昌平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手掌心之中,一种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绝望笼罩在了她的心头,压得她几乎透不出气。
“既然你已经筹谋得这样天衣无缝,要我对你又有什么用?”
她有些艰难,却一字一句地说道。
元炬凝视她片刻。
“你应该是一个意外。但对我太有用了!按照原定的计划,你随同鲁鹿回去,没等你们进入皇城的大门,鲁鹿就会被削去军权,你就会被软禁,从此再也没有谁有资格和力量去与姬弗贺争夺皇位。大臣们就算心有怀疑,但他是姬姓皇族的血亲直系,名正言顺,唯一可能会质疑的端木家族也被控制,重压之下,谁会贸然出头?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竟会私自悄悄地留在了戎阳!戎阳王宫虽然被你们占领,但是戎阳城里却还有我留下的探子。我得知步效远经常出入驿馆,打听到里面住的是一个来自中昭的贵客。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我故意命令探子露出马脚,惊动了步效远。他果然中了我的计策,匆忙把你转移到了王宫之中。而这正中我的下怀。王宫之中有条连现在的西戎王也不知道的密道,于是我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你,我的公主!你知道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上天真助我!”
“有你在我手上,我就多了一道挟制姬弗贺的尚方宝剑。只要他稍有异心,我就完全可以把你推出去,用你的名义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他的篡位阴谋,你说你对我有没有?”
他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响得她几乎耳鼓震动。
“元炬,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不不,我的公主,我只是比别人能多想一些,多忍一些而已,”元炬的笑声终于停歇了下来,脸上却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残余,“你还记得一年之前我向你求亲,你的母亲设下的那个箭局吗?我对弓箭太熟悉了,熟悉得就仿佛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端起一支箭,就已经觉察到了被动过手脚,只是不想声张而已。那时的我还需要在你们面前隐忍,甚至故意显露出我轻狂的一面,只有这样,你那敏锐过人的母亲才不会对我起疑。可笑的是就算用了作弊的弓箭,你们中昭军中最负盛名的箭手也无法胜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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