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卡
“董亚宁……我会把多多带好……给他我能给多爱、好环境,还有我欠他所有时光……爱他、宠他……我所能。像我曾经得到过那样。”她说。
他说过,男孩子,不要宠。
可是她会宠。一定会。而且一定要。就算是把他宠上了天,都没关系。只嫌不够而已。
她永远不会告诉眼前这个人,无数日子里,她梦想会有那样机会,她能半夜醒来时候,只需走到隔壁房间去,推开、房门就能看到一个撅着圆圆小屁股婴儿……看他酣睡中是抱着可爱海豚还是咬着温柔奶嘴——这对她来说曾以为会是永久梦魇,也即将过去。她不会告诉他这个。也不会告诉他,如果那个婴儿犯了错,把她气急了,她也会下狠手痛打他……绝不告诉他。
他背绷直了。
“……这不是弥补,我永远也弥补不了那些我欠他……我只想,我还能够做到时候,把我能给他一切,
都给他……让他……能够好好……长大,能够好好……活着。活精彩、漂亮、帅气,直到他……再也不需要我。往下走,会有多少困难,我预测不出来,也计算不出来。这远远不是一场可能会身败名裂官司、也远远不是力了就一定会获得成功事情所能比较。但是我看到多多,我知道我不怕身败名裂,也不怕任何失败,甚至也不怕忽然哪一天,我会死去,因为有他。因为,我不再逃避他存,我全心全意,过着跟他一起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我是vanessa,还是妈妈……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曾经面临所有困难和我选择——到那样一天,我期望那样一天,能从他那里得到,不是一句我原谅,而是我理解——所以董亚宁,”她脸是湿,他背也是湿,印一起,落下一个清晰印子。
暴雨落地弹起,烟雾弥漫,让人看不清其他。
董亚宁缓慢回过身来。
她手臂细长孱弱,却这时有种让他难以挣脱力量。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完成这个转身,来面对她。
水雾将两人笼罩,从头到脚,他们都,冷意遍体乱窜,似乎身体渐渐有被冻僵趋势,可同时也有什么渐渐爬升……屹湘知道,她心慢慢向上爬。
“所以……董亚宁,”她用手形成那把锁打开,勒太紧了,有些变形手仍然保持着那个样子,贴他腰间。她仰头看着他,说:“我理解。”
“理解什么?”他浓如同浸了墨汁眉,长长扫向鬓边,涩着声音问她。理解什么?她理解什么,这个女人,对他,还能理解什么呢……他眼窝微陷,发红。
屹湘手伸平,覆他背上。仿佛所有力气都已经使,她非常非常轻。
她看着他,宁愿他眉眼间似有笑意浸润——他鼻翼微微颤动,肯定已经有两天没剃须了,脸上胡茬有些重,衬脸就白,白不见一丝血色……
“一切。”她说。
他长久、长久注视她眼睛之后,很轻、很轻,她额角印了一个吻。
他说:“不用。”
他连呼出来气息,都是凉。
她闭了下眼。
既然再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了,既然有那么多需要你做,就去你该去地方做你该做事。”他看着她。没有什么可留恋了,他明白为什么她不惜说出这样话,就连她珍爱家人都这一刻被她放置一旁。
她气息齐着他胸口,从棉衫缝隙中钻进他体内。
暴雨如注中,静静对峙中,她后退。
只消两步,已经退进了暴雨之中,瞬间,从头到脚便被浇了个透。雨水她脸上形成道道沟壑,连睫毛都被淹没。冰冷冰冷有着巨大重量雨,将她肩头压住,极沉。
董亚宁伸手拽她。
屹湘握住他手。天井里冷雨形成洪流和漩涡,淹没到脚踝处,冷让人浑身打颤,她倔强退着,拉着他手,让他不得不跟着她后退脚步……
董亚宁猛将她抱起来,急速趟过水流,一脚踹开、房门,将她丢下来。
他甩着脸上水,抬手从晾衣绳上抽下一条半干不湿毛巾,同样甩她脸上,看了一眼跟着他们进来旺财,不住甩着自己被淋湿毛发……头脑中滚过一波热浪,实难以控制他压制了很久火爆脾气了。
“你tmd是不是找死来……”他回过身来,张口便骂。
屹湘翘起脚来,勾住了他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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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滴大家:
今天到这里。
好吧我承认我例行卡文……但是结局到来前不会断。
谢谢各位温柔支持,你们懂。
明天见。~
一斛珠 第二十九章 乱云薄暮的惊回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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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首先够到了他颈子。柔润唇通了电一般,迅速黏住他颈上肌肤,血管里原本往统一方向而去血流,忽然像被打乱了方向,开始横冲直闯起来……她用力吻下去,唇齿微张,将他汗湿肌肤含住,咬啮着,狠狠……眼泪几乎是同时夺眶而出。
董亚宁被这凶悍亲吻弄整个人头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将她抱起来,于是她真像膏药似,紧紧贴着他身子,让他被粘紧瞬间,只能负着她重量……他是想要将她扯开。扯开她丢一边,可是这两具身躯之间就像是凭空生出了吸盘,空气被挤压出去,越来越紧,结合一起。他再要想退,已经没有了退路似。
她亲吻一路蜿蜒而上,终于紧紧贴住他紧闭唇。
沾满泪水唇齿,倔强想要开启他。
董亚宁忍耐着,不想给她这个机会。而她溜滑而灼热舌尖,顺着他唇轮廓游走,意志坚定,就想要攻破他防线……他能觉察到,这简直是带着绝望愤怒和力量,让他心底生骇。只觉得要控制、控制,却能控制住自己,控制不了她……渐渐那微咸味道,渗进了血腥味。疼痛一点点散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疼。额头上汗涔涔往外冒,跟她汗水混一起。皮肤下横冲直闯血流和热力,跟她一样,也有自己意志似,给他强大冲击。
董亚宁躲开屹湘亲吻。
被她吻过地方,烫很。他需要冷静下来。
他用力往外推她。
推不动。
她重重喘息,他耳边。一步一步,逼他跟她一道,踩着凌乱而华丽舞步似,没有优雅也没有节奏,就要他跟她一起,就眼下,烧到同一个温度……他被挤到了门边,剧烈晃动让门上玻璃不停响,像遥远铃声……他转了下身,身体伏她身上,撑住了门框。
“别这样,湘湘。”他说。
她沉默着。面颊绯红。白皙、潮润皮肤,透出极其诱人绯红色,一对是眼睛亮怕人。
他呼吸她头顶,雨下大,他呼吸声几乎被雨落声音掩盖。
她咬着嘴唇。克制力已经很难压住唇上颤抖。她抬手握住他下巴……“董亚宁,”她声音很小很小,“暂时,把那些忘掉……所有。”她温柔热烈手,紧贴着他下巴,手指那道光滑伤疤上移动着。
移动带来说痒不痒,说痛不痛,却又有着说不出痒和痛感觉,他身体别处,勾起热潮。
他别开脸,斜靠门上。
她手停下来。
身后房门被她不知何时用脚尖勾开了,令他险些失去重心同时眼前顿时一亮,白花花一片……热潮慢慢淹没他。风雨毫不间断落窗上,暗暗光将陈旧向阳花投簟子上,阴影中有个蠢蠢欲动念头,他身体里复活。
他重重吸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些。可是周遭空气只会比他体内具热度,他身体是越来越热。
她他身后,没有转身,手背回去,轻巧卡上了锁。
当那锁里弹簧发出细巧而微小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坚持这个漫长、长久抵抗,轰一下,塌出缺口,眼睁睁看着肆虐洪流将缺口迅速扩大……眼前薄薄簟子,编织着绵延不断卍字花纹、清凉薄巧、会给肌肤舒适抚慰簟子,都是那么熟悉。而窗帘上向阳花阴影,让浅浅棕色上,加了规则褐色。
他扶住炕沿,簟子细腻纹路贴着他手。
她就站他身后,他知道。
除了雨声,他应该听不到别,可是他分明听到了裂帛脆响……他臂膀颤了一下。
已经湿透了裙子,沉重而强韧,她弯下身,解开那个扣结,向上撕开。
裙子成了缚身上布片。
她从穿衣镜中看到自己,就像浸水中一片茶树叶子,湿润、直立、翠色夺人……她将这一片翠色褪下。
所有束缚都可以顷刻之间解除,她站立不动,等着他,等他回头看她。
无数日子里,只要她肯回头,就能看到他;而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她身体、她心,这个时候,完全静了下来……
董亚宁转回了身。
她温柔、沉静、美好身体和清亮、坚定、专注目光,密密网一般,将他网住,迅速收缩战线。
他一步向前,将她抱怀里。
她身体非常轻。
他手中,薄薄腰肢,软而绵,似是随时会融化,会消失不见,就如同近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悄悄他梦里这样倏忽之间出现,又静默消失……让他惊醒,让他惆怅,让他,浑身都疼痛,也知道这疼痛无法消散,即便是她真正出现他面前,疼痛也只会加剧。正如眼下。
他握着她腰肢。
他手不会再长长,是,他从2岁长高了后一公分开始就没有再突破过185公分这个数
字,那么就是她腰肢比起上次被他握身前,她也瘦了很多。
他低低叹息。
她从来不是个安静情人,从来不是。
她主动、火爆、让人随时失控,可是也知道偶尔该怎么样,以静制动。就比如眼下,她一动不动,等着他,刚刚暴风雨般交战之后,等着他,把主动权交给了他……头脑中有零星火花爆开似,热度一点一点增加,随着火花越来越密集被引爆……身体像通过电流,一波一波推进着,让他呼吸急促起来,可是心跳却仍然被控制合适节奏,这种不同步痛苦,让他冷汗直冒。
他将她放簟子上。
向阳花投下阴影,移到她身体上。
牙雕一样身体上,错综复杂伤疤,像碎掉而又被修补好瓷器上那依旧面目狰狞裂痕……可是柔润而又美丽肌肤,泛着珍珠般光泽,粉红珍珠一样她,纹丝不动,却像是蚌壳中滚动灵珠,光芒耀人睁不开眼……他于是闭了一下眼,终于心跳如雷。
他俯身,准确,他唇印了她唇上。
这一吻深切而霸道,不给她和自己留下一点气息似……她也陷入一种缺氧状态,几乎看到黑色影子迅速笼罩过来。她拼命吮着他唇,喘息间,手解开他棉衫扣子。手抖厉害,扣子解极慢,一颗,又一颗,每一颗都像是一场攻坚战……当他们终于再一次裸裎相对,她紧紧抱着他身子。将他抱住一刻,用自己温暖贴住他冰冷,泪珠滚落下来,顺着发丝向下,落簟子上。
他轻手轻脚,将她翻转着压身下,按着她腿,亲吻她。
温柔有力,他唇舌霸占着她气息……好久,有好久,他就这么亲吻着她,一吻不到边,海一样热潮两人身上滚来滚去。
他汗水滴下来,身上冷发抖。
屹湘觉察到手下他身子,不住颤着,他脸色苍白至极,她微微仰着下巴,等待他进入……他紧紧抱着她,非常非常轻,说:“对不起。”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她手下冰凉身子,肌肉微微颤动着,告诉她,他是活,也应该是热……她抚摸着他背,沿着他脊柱线条,一点一点,向下,她依旧仰着下巴,轻轻咬着他肩膀、颈子……他耳下,停住了,慢慢亲吻着,也非常非常轻,说:“没关系。”
他身子完全覆住了她。被子一样几乎能将她完全包裹。
他挪了下身子,不让自己重量给她负担,只一会儿,他坐了起来。
她躺那里,看着他背——线条如此优美背,没有一丝赘肉,苍白,无力……她起身,将他抱住了。
“很难受吗?”她问。手下他肌肤,不断渗出水来。血色不断流失……她转了半个圈,手臂环住他肩膀,不等他回答,她温柔亲吻他,长久而缠绵吻着。
不带一点侵略性,甚至不带一点,也不要他回应,温柔吻他。
她柔腻肌肤紧贴着他身子,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她嘴唇离开他唇畔,静静看着他,牵着他手,缓缓躺下来,扣着他手,整张脸埋他肩窝里,紧紧贴着他身子……她说:“就这样……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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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这里。我们明天见。~
ps要第二个话会很晚,干脆放明天白天,省得大家等晚了。
预告——明天会是本章节后一小节,加完结章节第一小节。
一斛珠 第二十九章 乱云薄暮的惊回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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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感觉不到他。
管他们靠是如此之近。
她眼中有泪意,可是她用力忍着。泪意上升一点,她脸就往他肩窝深处去一点……终于,他手扶她脸侧,轻轻抚摸着她脸。他手指,终于这长久接触下,沾染了些点温度……她将脸埋很深,呼吸都很轻,可是她嘴唇,贴着他肩膀,仿佛是嫁接了那里,是生出来他肢体……他眼眶酸胀,手指离开她脸,想要起身,却被她拉住,重重跌回去。后背贴凉凉簟子上,细密纹路若遍布钢针,他全身都刺痛。
她八爪鱼一样贴着他半边身子。
他终于不再试图离开,安稳躺那里。
他看得到自己胸膛上,她优美手臂、向阳花阴影,随着光线逐渐暗去,模糊起来……他特别想抓住那影子,可是手并没有动,只有手指轻微勾了勾,似乎已经勾到那些,却又迅速放开了。
她手臂向上移了几寸,离开了他心脏位置,攀着他肩头,依旧闭着眼睛。知道他轻轻将她搂怀里,用他这半边手臂;知道他轻轻不知从哪儿扯来了被单,盖住她身子……知道他一直睁着眼睛,却一定不曾将目光挪到她脸上……可是没关系,他就好。她紧绷身子渐渐、一寸一分松下去,终于觉得自己奔袭了整整一夜加一日,早已疲累至极,大雨滂沱带来阴暗逐渐加深、深到屋子半昏半暗之前,她已经先一步跌入了完全黑暗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屹湘终于醒来,身边空空,而屋子里黑透了。雨还下,只是风大概是停了。雨滴不再重重打窗子上。她手臂轻轻挪动着,手抚摸着身旁凉凉簟子……险些以为刚刚过去一切是一场春梦。然而肯定不是,就算是她宁愿其实只是一场梦,此刻她是自己家中架子床里,伸手一揽,会是allen圆滚滚小屁股。
她摸到一叠干燥棉布。眼睛已逐渐适应了黑暗,辨出这是衣服。她裹着被单坐起来,迅速穿上这套衣服。不合身,穿上,人衣服里晃里晃荡。她从高高炕沿上滑下来,酸软腿脚落地一刻,竟准确踩一双柔软拖鞋上。穿上鞋子,她开门出了房间。
仍然不见董亚宁。
没有电吧,四处都漆黑。全靠她感觉来判断方位。
她走到门边,往平房方向看去,有一团暖光,忽明忽暗……那暖光似乎是扑面而来,她脸上顿时一热。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拖着塑料拖鞋,沿着宽阔屋檐遮蔽出来空间,走到平房门外——她呼吸也许太过灼热,她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去时候,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看到董亚宁坐炉膛边马扎上,拿了一支木棍,拨着炉膛内燃烧木头。他身影,被炉膛内火光投射到背后白墙上,随着他身体晃动,那光影明暗之间交替,暖暖。他身旁,旺财正挠着耳朵,连她出现门外,旺财都没有反应……
屹湘手碰到草珠帘子,惊动了亚宁,他回头一望,她已拨开帘子走进屋子去。
温暖到热屋子里,比起潮湿外面,很干燥。
她抹了下鼻尖冒出来汗珠,闻到鲜甜味道。
他指了指旁边小圆桌。
矮矮小圆桌上,有三只大碗。一只碗里是蛤蜊,一只碗里是剥好蛤蜊肉。中间一大堆蛤蜊壳,显然,他刚刚就是这儿剥蛤蜊肉。
她也坐小马扎上,看了一会儿,筷子勺子都不动,伸手就去抓那蛤蜊肉。迅雷不及掩耳,手背上挨了一下,她缩手,摸着被打痛了手背,看着他暖光中显得颜色极好脸,听他说:“自己剥。”
她抿了下唇,又揉了揉手背,突然,伸手抓了几颗蛤蜊肉,扔进嘴里。鲜甜蛤蜊肉带着汤汁滑进嘴巴里,好吃极了。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饿。
董亚宁望着她,不声不响起身,锅子里水早就烧开了,他将台子上那一碗面疙瘩全都倒进锅里去。
屹湘吃着蛤蜊,看董亚宁慢吞吞、像放慢动作一般终于做好了疙瘩汤,给她盛了一碗,放面前。
她嗅了嗅,迫不及待拿着勺儿舀起来,送进嘴里,烫。
眼泪几乎立刻涌出来。
手却牢牢把着碗底,将那一口疙瘩汤吞下去。
董亚宁将一杯凉开水推到她手边,说:“这么一大碗都是你,着什么急啊?”
她喝了口凉水,含着。
她有时候吃东西会很着急,被烫着时候,他会念:冷冷、冷冷,小狗等等……
董亚宁拿着勺子,轻轻对着吹气,好一会儿,才吃了一口,不紧不慢。
屹湘捧着碗,默默吃着,不时看他一眼,他知道,但是不回看她。
屹湘发现,董亚宁很久不动一下他碗里疙瘩汤,随着温度渐渐流失,那碗疙瘩汤慢慢变稠……她转开脸,清了下喉咙。
“四大爷说,雨小一些,会有船来接我们回去。”董亚宁放下勺子。
“嗯。”屹湘答应着,她
把董亚宁面前那碗疙瘩汤拿过来,分了小半碗自己碗里,低头吃起来。
明明是从一个锅子里分出来,她怎么觉得,他这一碗,特别咸呢?让她喉咙不舒服……
董亚宁不知道从哪儿搬出来一个木头烟匣子,放面前,一板一眼,撕了烟纸,把碎碎烟丝包裹起来,卷好一支,放那里,再继续卷下一支……等屹湘吃好了,洗好了碗,他已经将那烟卷整齐码匣子一角。细长指尖一点一点,点着数目,过半晌,他拿起一支来,送到唇边。
屹湘正站他身边,她目光跟随着他手移动,到这会儿,毫不犹豫劈手夺了过来。
打火机烟匣子里,她取了过来,点燃了烟。
他皱着眉,看她坐下来。
呛人烟气蔓延开,她不住咳着,咳到眼泪都出来了,不自觉往下流,她抹了一下,说:“……三月里,我仙台……”呛太厉害,她必须停下来缓口气,“地震来时候,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劫后余生,我那个念头就冒出来,死过好几回都没死成我,大概能算作命大……等到我从重灾区往外撤离,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报平安,也想过,也许我就是以前老话说,祸害留千载……老天怎么也不收我,留着我,让爸妈牵挂,让哥哥惦记,也让……人难过。不管怎么样,再有事情发生,他们还是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们……”
炉膛里火并没有灭,燃烧着,有一支木头突然落了下来,尚燃烧木屑落地刹那红莹莹散了一片,只一会儿,木屑由红转灰。
旺财忽抬起头来,董亚宁拍拍它背,以示安抚。
他回身,将那块掉落地木头塞回炉膛,火光暗了片刻,忽再次燃烧旺起来。锅子里水发出兹兹细响……炉膛里不断传出哔哔剥剥声响。
董亚宁擦了下手上蹭到木灰,说:“有人来了。”
屹湘怔了怔。
片刻,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门上铜环被叩响,她心急跳。见董亚宁站起来,她下意识拽住了他手。
董亚宁说:“是四大爷。”他等着屹湘松手,才抬脚往外走。
屹湘站门边,看他从容不迫踩着雨水趟过天井走到门楼下,去开了大门,门外进来,果然是董大叔。腿边有热乎气,她几乎不用弯身,垂下手来,摸摸那颗大头。她仍是望着那边——董大叔不知道和董亚宁说到了什么,董亚宁点头,往她这里看了一眼,黑漆漆雨夜,他们那处被应急灯照亮位置特别清晰。只是她还没有看清他模样,他早已背过脸去——她转回身来。听不清他们都说什么,也没听到大门合拢声响。
她蹲下来,摸着旺财颈下厚而长绒毛,被湿气打,绒毛都有些蜷曲了,这让雄狮般獒犬,都显得窘迫起来。
她低声问:“你也很难受吧?”
手臂圈了旺财一下,昏暗中旺财眼睛倒是很亮……
董亚宁望着蹲地上,看上去比旺财都要小她那团身影,脚步停了停,又立即迈步进来,说:“收拾下东西,马上走。”
她没动,仿佛没有听到。
“湘湘?”他叫了她一声,“船等我们。”
她拍拍旺财头,站起来,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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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剩下放晚上。
一斛珠 第二十九章 乱云薄暮的惊回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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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自己,上上下下,除了内衣,再没一样是自己……看看他,他也是一样。
如同穿越了时间隧道,曾经,他们这么一副完全不像是自己打扮,却都呈现过表里如一自己。过了这么久,眼下他们,却想要展示给对方看,表里不一自己……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找不到皮筋儿,她胡乱抿了一下鬓边碎发。头发自始至终都湿乎乎,没有平日里那灵动秀美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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