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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卡
“走吧。”她说。没什么好收拾。随身带过来,大概有一样东西是手机,也早不知道丢了哪儿。她并不意。
低着头,她从他身边走过时,被他拉了一下。
“等等。”他说。
她站下。草珠帘晃动着,蹭着她胳膊、小腿。
他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将她有些湿乎乎头发抄手里,细心将一缕一缕散发都收大手中。他手里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皮筋儿,摆弄着她头发,替她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辫。动作很笨拙。这是他做不惯。就像他笨拙做那一碗疙瘩汤……他左右看了看,黑乎乎,看不太清楚究竟怎么样,也靠着感觉,替她分了刘海。
屹湘站着,直到他将手抄进口袋里,直到草珠帘子都停止了摆动,她都没有动。
是他先转身离开。
旺财从门槛里跳出来,跟上去。
她站原地望着这一人一狗,撑着一把巨大伞董亚宁,将半边伞分给他狗……头皮真紧。他总是下手没数儿,弄她很疼。她就会抱怨,也许抓散了头发逼着他重梳,结果,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也仍然是惨不忍睹……她甩了甩头。
就让它疼吧……
董亚宁听到背后有密集雨点落伞布上声响,知道屹湘追了上来。他低头看看款步移动紧随身边旺财,并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她。
雨夜泥泞,这段路并不好走。
董大叔将应急灯照亮了前方,他们亦步亦趋紧随其后,直到上船、直到船起航,没有人说话。
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望着这刚刚经历了风暴海,从不同方向。
夜色中,曾经汹涌澎湃海面添了些许平静,远处有汽笛声,是航船试探,此起彼伏。
雨船行至中途时候停了。风吹着甲板上残留雨水,夜航灯光下,留下斑驳印记。
屹湘看看坐她对面董亚宁。
他闭着眼睛,一手缓缓抚摸着旺财后背,一手放膝上。旺财也许是晕船,看上去无精打采——他倒恰恰相反,比起海岛上他那有些萎靡颓废模样,这会儿竟格外有精神。
马达声隆隆作响,震人鼓膜发疼。
远远看到码头,照明灯将码头内泊着船照亮,隐隐约约,能看到码头上人影,三三两两站一处,大约是听到马达声,回过头来看向这边……屹湘藏裤袋里手握紧。
董亚宁这个时候忽然睁开了眼。片刻,他从身边拿起那拇指粗细皮绳,扣了旺财背带上,摸摸它头。
船速慢下来,进入码头,靠近泊位,终于停稳。马达声戛然而止,鼓膜还嗡嗡作响。
屹湘伸过手去,对着董亚宁。
他站起来,没有理会她手,而是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来。
船慢悠悠随着海水韵律轻晃着,摇篮似……
“保重。”董亚宁屹湘发顶轻吻。
她点头。鼻尖蹭着他胸口,不再看他,转身出舱。
船舱门打开一瞬,海面上微凉风冲进来,她略站了站,看着码头上那些人。标杆一样,矗立不动,却无时不有一种肃杀之气。凉风吹面上,她冷静抑制住想要立即转身回去冲动,立即迈步出去。
董大叔站甲板上收着绳索,她经过他身边,微笑着说:“谢谢您。”没有停留,踩着那块轻巧却稳妥木板,她上了岸。
“郗小姐?”看起来是专门等着她几个人,站靠近这艘船位置,待她站稳,其中一个干练男子微笑着问她。
屹湘打量了他一下,点头说:“我是。”这人神情中敦厚,让他迥异其他。
“您好,我是陈北。佟先生让我这儿等您,送您去机场。”陈北说。面前郗屹湘,大名鼎鼎她,一身棉衫短裤,穿着拖鞋,头发也乱七八糟。但奇怪是,当她面容整肃,略带微笑,所有狼狈都转瞬消失。
“谢谢。”屹湘说。
“叶先生让我转告您,请您先走,他会机场跟您会合。”陈北又说。
“好。”屹湘再点头。
“车子等了。请。”陈北请屹湘走前面,自己随后。
身后随员提醒了一句,陈北回头看了看码头上其他人,还有刚刚靠岸那艘船——静止了似,并没有见董亚宁出舱——他摆手,加脚步,跟上前面郗屹湘越走越步子,身后传来狗叫声,郗屹湘脚步就了,随着海风传过来狗叫声追身似,明明他们越走越远,叫声却越来越响……
旺财发现外面那些衣着整齐便衣时候,仿佛嗅到了危险味道,它突然从船舱里扑出来,疯狂叫起来。
原本就有些发红眼睛,狂叫中红吓人。
董亚宁扯着旺财背上皮绳,它骇人叫声中,从容站定。
“嘘。”他发令。
旺财又大叫了两声,才不情愿收声,但仍保持着随时可攻击姿势。
董亚宁看看它。这家伙气力全使出来,可不是他能控制了,只是还好它还听话。
他往岸上看看,远处有一个高高人影,接近这里时候,被人拦住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们让他过来了……他笑了,待到那高高人影踏上甲板,他说:“救星。”
叶崇磬瞪了他一眼,弯身对着旺财摇了摇头,说:“叫那么大声儿,攒了一年指标今天都用光了。”他说着,摸摸旺财头。旺财罕见并不配合跟他互动,梗着脖子,歪着头看向他身后,攻击姿势明显了。叶崇磬将手里东西交给董亚宁,“我原来指望能安安稳稳带走它呢。”
董亚宁把皮绳递给叶崇磬,笑笑。
他背转身,将那塑封针管取出来,处理了下针管中气体,回身蹲下来,点着旺财大鼻子,那鼻尖儿湿湿。他看了它一会儿,说:“等下乖乖跟叶伯伯走,听到没?”他说着把针头刺进旺财身上,迅速推进。旺财乖乖被他打了这一针,茫然看着他。董亚宁捧着旺财大头,它热乎乎大舌头突然对着他脸上舔了好几下,呱唧呱唧,他脸上顿时满是口水。
董亚宁大笑起来,一边抹着脸,一边揉着旺财头骂它“狗东西”……然后,他看着它,慢慢倒下去……药效十分强劲,整个过程十分短暂,旺财闭上眼睛之前,仍然是盯着他,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董亚宁缓缓摸着旺财毛,站起来。
“交给你了。”他微笑着对叶崇磬说。
转身下船,他抬手跟等前面便衣们打了个招呼。
叶崇磬重重拍了一下他背。
这一下疼他眼前发黑,差点身子一斜要栽进海里去。还好他够镇定,笑嘻嘻,稳稳迈过去。
“毛政委,又见面了。”董亚宁站下,挠了挠头顶。站他面前这些人里,他能马上认出来,就只有毛晓琨了。毛晓琨扶了下金丝眼镜。蒙了一层水雾镜片后眼睛,露出清冷而锐利光。这回倒是他先伸出手来,要跟董亚宁握手。董亚宁虽有点儿意外,倒也安之若素,微笑着说:“给您添麻烦了,这么大老远还亲自来。让这边人把我办了就行了嘛。”
毛晓琨摊了下手,半真半假说:“我也不想这样。谁让上头重视你。”
董亚宁说:“懂。该怎么着怎么着。”
毛晓琨松开手,看了董亚宁双手一并,只说:“我让人开车过来。”他对身边同事眼神示意。那位便衣马上转身走开两步,打电话去了。
车子开进码头之前,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
董亚宁上了车,毛晓琨坐他身边。
一排车子徐徐开出码头。
“有烟吗?”董亚宁毛晓琨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时候,问道。他白皙面颊上,已经没有了刚刚上车前好颜色,代之以密密汗。棉t恤圆领,已经被浸湿了。车子里空调风很凉了,他汗出如浆。握住矿泉水瓶手抖。
毛晓琨发觉不对,忙问:“你怎么了?”
他微笑着,说:“没什么。烟瘾犯了。”
他不想说。不想说身体里那奇怪东西,长了哪儿、又扩到了哪儿,没有那力气。纵有力气也不想对不相干人解释。
疼,就忍。直到忍不住为止。
他看着窗外,夜色中,海、岸、海中岛、岸上家,都迅速向后退去,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
屹湘坐机舱里,望着舷窗外机场。
已近午夜,起起落落飞机架次间隔开始拉长。而每一架起飞飞机,发出各种噪音,都带给她心脏巨大冲击。
空乘过来问过她两次。第一次问她要不要换衣服,说有给她准备好衣服,她说不用,我穿这样就好。她并不觉得自己这副打扮有什么不妥,也许这豪华私人飞机机舱里,满身海味太不匹配。第二次问她需要点儿什么喝或者吃。她也说不用,我不渴也不饿。两次她都省略了“谢谢”,后一次还加了一句:“让我自己呆一会儿,拜托。”
她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憔悴而虚弱,脸色绯红,嘴唇发紫。也不知道别人隔了老远就能看出来她情绪不稳定,身上温度很高,应该是发烧。她只知道自己需要这么一段时间,离开她刚刚经历……她转了下座椅,正对着舷窗。
一架正徐徐驶出停机位,往跑道方向驶去。接近跑道处,却又停住,已经停了有好一会儿。
她听到有人说话,远而模糊,没有脚步声,却有一股雨气近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机舱里充斥着细细密密雨声。
隔着桌子另一边,叶崇磬坐下来。
屹湘仍盯着舷窗,看到那架飞机仍没有起飞迹象,她转了下脸。
叶崇磬点了点头。
叶崇磬身边是安静有些呆滞旺财。
“还有多久,你知道吗?”她终究是问出来。指尖开始麻痹,通往心脏位置,一路麻痹下去。
长久沉默。
跑道边出现了一辆呼啸而至救护车,她看到,那一闪一闪蓝幽幽光,让麻痹感加重。
“相信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可能缺少很多东西,但绝不缺少勇气。”叶崇磬说。
屹湘将遮阳板拉下来,外面风雨交加被遮住了。
她不想看到救护车,不想看到那样场景。
叶崇磬解开了旺财绳索。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人帮忙把它送上来。它却软塌塌地趴地毯上。他喂给它水。等下起飞前还要把它送进笼子里固定住。
屹湘离开了她座位,坐到旺财身旁。
她摸着旺财头,低头,蹭了它一下。
它柔软毛扫到她眼睛,她立即眨眼,眨泪水涌出来。她急忙擦掉。
叶崇磬看着她,明明哽咽,却微笑着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得赶上明天早上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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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今天到这里。
ps刚刚看11米栏第一枪,看到非常不幸结果。
有时候坚持很难,坚持到底不见得是为了胜利。
我们要总归是一个“不悔”。
情绪小波动,今天就不再写文了。
明天依旧,文里见。





一斛珠 第三十章 蒲苇磐石的誓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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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晚点才能回家。”屹湘靠落地玻璃窗前把杆处,电话里邱亚拉问她和崇碧什么时候到家。
落地肯尼迪机场之后她和崇碧直奔了事务所,此时正是开会间隙,马上便到12点了。明天双方律师有一次正式会面,这之前有些重要问题要敲定。不然,她们不用这么辛苦。姑姑带allen先去老橡树落脚了,她原以为他们该安顿好入眠了。不想姑姑说,allen和她现都精神很,她就想做点儿吃,等她们回来一起吃。
“恐怕等我们回家就太晚了,不如你们先休息……多多?”电话是被allen拿过去了,听到allen声音,她精神一振。姑姑好像说什么还有事情,可是allen手极抢到电话了。
她刚刚人坐里面开会,心里却牵挂allen。allen飞机上显得情绪很不好。离开北京时候,父母亲送他们机。allen离开家到机场途中表现安静而沉着。问他什么话,虽然说少,但句句都又回应。他们都以为allen会很淡定面对这次分别。就连父亲也笑着说这孩子有大将之风。她了解父亲大概多少会觉得有点不够,相处了这么久,allen分别来临时候这么坦然,会不会显得冷漠了些……不料跟父母亲拥抱告别之后,allen背着他大包、拖着那个潇潇给他买装满了这次回来搜刮到各种各样奇玩意儿拉杆箱走进安检口时候,不但脸垮了,连眼睛都红了。之后谁逗他,都不吭一声。安静低头坐一边,只偶尔动一下手,看看手机。只是手机一直没有动静。登机时候她帮allen拉箱子,allen都不用她。姑姑说那拉杆箱里藏了个小美女巴尔加丽娜吧,碰都不让人碰?结果allen就犯倔不说话了。
姑姑悄悄和她说,生气呢。早起叶崇磬跟他说不能来送机,就已经不开心了,左右惦记还有董亚宁,不但不见人影,电话也没有一个。
崇碧听到,就跟allen说叶崇磬这些天要变回工作狂加空中飞人,忙过这几天,赚了大钱,指不定哪天就飞过来了,到时候跟他要什么礼物都可以。
崇碧没有提董亚宁。
谁也没有提。
不过也许是崇碧这样解释起了点儿作用,起码起飞之后allen虽然还不想说话,至少抱着那本旧童话书开始看……
这会儿这么欢讲电话,该是情绪好多了吧?
“……vanessa,现有两只浣熊厨房窗子外躲雨,还吃榛子!”allen说。
很乐样子。
屹湘答应着,问他:“累不累?怎么不睡一会儿?”应该是时差没有倒回来。可是一路飞行,allen应该很累才对。飞机上allen都没有怎么跟她说话。只是不时过来看看她,因为她告诉他们,她感冒了,有点发烧。
“睡不着。”allen笑着,“我给舅舅打电话了,哇,他居然跟我告状,说你没有给他电话!”
屹湘一怔,这才想起来,确是忘记了给父亲打电话报平安,而她中途出来,根本也是为了打这个电话。
allen笑,咕咕唧唧,说:“你记得点打电话给他哦,不然他会生气……我去看画册……叶崇磬说他书房里书我可以随便看。”
“去吧。”屹湘轻缓说。这么乐,真不忍心用任何方式打断。她听到姑姑那边跟allen要电话。
“my让我把电话给你……我猜你要回去工作了吧?我们等你回来……bye!my,vanessa要工作啦……”allen说着便把电话断了。
后面那几句显然是对邱亚拉说。
屹湘想象着姑姑对allen那又气又没办法样子,着实好笑。
她浅浅一笑。
看样子,老橡树,allen找到不少乐趣。
她这次回来已经不能住陈太那里,崇碧公寓她回国时候便处理掉了。她原本是想住酒店,崇碧却说这次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住酒店诸多不便,干脆住叶崇磬那里去。
“我哥又不是外人。他那儿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每天都要喝汤,住酒店怎么保证啊。姑姑说这些天她负责。”叶崇碧理由充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是想让崇碧不要跟着飞来飞去了,崇碧根本不理她这茬儿,愣是表现思维敏捷、健步如飞,架不住潇潇也同意,她只好处处小心照顾崇碧。
“湘湘!”崇碧从会议室探出半边身来,对着她招手,“休息够了没?”
“来了!”屹湘拍手。这叶崇碧平时看着也算斯文,进了办公室却立马换了一副样子,声量都比平时高三分。看她一身合体西装,上装扣子没有系,衬衫下摆束裙子里,小腹凸出来,孕味十足……只是脚上仍然穿着高跟鞋。屹湘皱皱眉,问她:“累不累?”连续飞行加高强度会议流程,她都吃不消了。
“小意思。”叶崇碧一手搭着门框,歪着头让屹湘先进去,说:“就是饿要死……”她说着,对着走廊上吼了一嗓子:“薇
薇安,不管是什么,给我来点儿吃,马上!”
立即有个秀气女孩子从其中一间办公室里跑出来,说:“好马上!”
崇碧随后关了门,对屹湘吐了吐舌,说:“原来一天三顿都嫌多,现恨不得一天三十顿。”
“clare别只惦记吃,我们这个议题还没有过。”说话是l≈g事务所那个g,高级合伙人盖勒斯先生。他笑着,请这两位女士坐下。
“抱歉。”屹湘坐他对面椅子上,崇碧坐她旁边。满屋子金发碧眼洋人,只有她和崇碧两位女性。她还没有适应时差,人好像也还国内环境中,眼前这些精明干练大律师们,让她有种看电影错觉。
崇碧拿了两杯牛奶,给她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闲着那只手,将一本厚厚资料拍她面前,说:“看了别吃惊。”
崇碧说完,一边吃喝着,一边开始跟同事讨论去了。
屹湘没胃口喝牛奶。
今天会从刚刚坐下开始,大家都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到现为止,每一个议题都让她觉得沉重有压力。就算是座这些包括崇碧内,都是顶级大律师,也不断提出看起来行之有效建议。
她看了眼材料上贴着黄色标签。看多了l&g往来传递资料,黄色标签代表证据类。
不管是对方还是己方证据,她都已经烂熟于心了。这一本标注,她知道这就是上次崇碧说,对方证据。
她打开以前,看了眼崇碧,崇碧正跟盖勒斯争论明天对方律师索要赔偿数额……崇碧预计数额跟盖勒斯预计有点差距,但是听起来还是让人震惊——崇碧看她一眼,示意她看材料。
屹湘翻开。
是两家公司近半年时间推出高级成衣定制具有代表性设计相似性对比。
起初几页,和以前提出证据相比,她看来并没有什么意。
照崇碧解释,做了大量调查和比对之后,盖斯勒觉得这场官司赢面不大,但是和解可能性非常大。以往判例,像这种状告设计师设计中借鉴,只要没有用于商业用途,完全可以用创意雷同来辩护。她麻烦于,自从她站上前台,她设计作为商品,就是大中华区重点推介……那么这就给辩护带来相当大难度。现有辩护方案中,她是坚持自己行为和公司行为剥离;而她知道,下午盖斯勒同lara开会时候,lara也再一次强调了,绝对不会让她成为牺牲品——这也许是这么困难境地中,又一个让她觉得温暖信号。
这样信任和支持,却会给她无穷力量。
但是她看到接下去那一页图纸时候怔住了。
盯着图纸上上下两款礼服草图,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也许都注意到她反应,他们都暂时停下手里工作,看她。
崇碧伸手拍拍她肩膀,低声说:“放心。再不利场面我们都遇到过……”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讨论第一轮交锋就应该怎么压低对方要求赔偿数额吧?”屹湘问。手继续往下翻,一页两页……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知道,面对那头狮子,会开多大口。”崇碧笑着说。
她们两人对话,全部英文。并不回避其他人。
屹湘继续看。
上图是51出品,而下图,是她。
从时间上看,她都后。
只看这些,百口莫辩。
她看到了后一页。合上这本证据材料,反而长出了一口气。
她问:“他们证人,是苗得雨吗?”
所以崇碧让她看这本材料时候,才这么担心她反应。
而这,当然还不是全部证据。
苗得雨曾经说过,一流不是她追求,首屈一指才是;也说过,想l做到三朝元老……如今才知道,说时候未必不是真心,只是现像是笑话。
那么,她有没有想让她作为朋友见证这一天?
她沉默良久,看看表,说:“时间很晚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盖斯勒正整理着他花镜,听到她建议,也看看时间,说:“也好。”
崇碧却觉得意外,但以她对屹湘了解,屹湘这么说,一定有她道理。
大家都暂时松了口气,说好了明天碰头时间。
屹湘跟崇碧第一个从会议室走出去,直接乘电梯下去,外面车子等她们。
上了车,崇碧换了中文,问:“你打什么主意?”
屹湘摇了摇头,说:“你容我想一会儿。”
崇碧摸着肚子,说:“乖儿子们,你们姑姑又要出幺蛾子了吧……”
屹湘瞪她一眼,从包里摸出几块巧克力来给她,说:“又贫!吃点儿,等下到家有饭吃。”
崇碧剥着巧克力,问:“你当时是不是也这么容易饿?再这么下去我疯了……”巧克力放到舌尖上,黏住了她嘴巴。
屹湘唔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他比较乖……几乎没给我找过什么麻烦。”
也许并不是乖,而是,拥有已经是奇迹时候,所有麻烦,都可以不计较。
这方面,她算是迟钝人,反应比较慢。连很多很多幸福瞬间,还没有细细体会,就已经过去了……她又摇了摇头。
崇碧默默把剩下几颗巧克力吃掉。
她们正往老橡树去。并不很远,是从纽约繁华区域,往安宁静谧所。
“你没关系吧?”崇碧还是不放心。她温柔摸着自己肚子。屹湘反应有些过于平静。她早屹湘两日看到那些证据,用倒吸凉气并不为过。如果前期证据还只是指向“相似”,那么这次51拿出来就是重磅炸弹,只看证据,如果屹湘承认自己盗用,她都不会意外。当然她无条件相信屹湘不会。但这种靠着信任判断,抵不过表面证据确凿。而她也十分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起码屹湘不该是这样反应,之前她暴跳如雷,她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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