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吃干醋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无法确定的,我不想妄加揣测,令你徒增烦忧。”莫息走几步,绕至夜十一跟前,手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怕一放,她又要走:“事关皇上,事儿绝对小不了,也绝对简单不了。连皇上都挽回不了你母亲的亡故,缘由或许有千万,然于嫡亲兄妹之中,其因必然非你我所愿见到的那般,我说不堪入目,我信你能理解,就如我也信你曾如我这般想过。”
他深深看着落泪的她:“十一,不要挑我的言语,纵然这是你想借机远离我推开我的缘由,也不要质疑我的话,此生我能骗任何人,唯独不会骗你。”
夜十一伸起右手,刚想用手抹掉脸上的泪珠,莫息的手便伸至她眼前,手里是那条她送他的白帕子,她看着,没有接。
“平生初次,你送我一条帕子,虽是你为感谢我而送的,没有旁的意思,我仍欢喜得紧。”莫息举着左手,见夜十一不接,他又往前递了递:“上面是你亲绣的……花儿花儿很漂亮,我没舍得用,只一直贴身放着,我到哪儿,它到哪儿,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
夜十一再不犹豫,拿过帕子便狠狠抹了把脸,再一看帕子上沾满她的泪水之余,那团子被她绣得惨不忍睹的五瓣梅难得莫息居然能说出是花儿来:“你说得这样不肯定,是认不出这五瓣梅是花儿”
“哦,原是五瓣梅……”话儿刚出口,便收到夜十一红红眼眶的一瞪,莫息干笑着住口,赶紧万分肯定地道:“认得出来!绣得这般好看,怎会认不出来”
阿苍南柳皆是有幸见过夜十一出品绣作的,方将她们家大小姐掉金豆子,她们还揪心得很,此刻闻莫息为讨大小姐欢心,这般用力地口是心非,两人心松了松之余皆憋着笑。
永书亦如是,方将还替他家大少爷紧张一把,此时倒是快要憋笑憋出内伤来。
泪掉过了,瞪也瞪过了,这般情绪化的表现于夜十一自个看来,不无受了噩梦中那两年夫妻相处的亲密无间所影响,看了眼仍在她手中的白帕子,下息便要收起来。
莫息眼明手快,楞是在赶在夜十一收起来前夺回帕子:“我自已洗便好,不劳烦你了。”
夜十一本还被抢得愣着,一听莫息所言,鼓起腮帮子道:“这原本就是我送你的,你没用,现今我用了,脏了,我把它收回,待改日再重送你一条新的帕子,倒也不劳烦。”
“你哪里还会亲绣一条送我指定随便让阿苍阿茫重找条白帕子,再替你绣了,这般还是好的,倘你的改日遥遥无期,我岂非伸长脖子也盼不到”莫息老神在在地将微湿的帕子重贴身放好,嘴里一长串吐出来,皆是他的心知肚明。
夜十一被说得一噎,她还真有此想法,未料被莫息戳个正着,一时间竟也无语。
黄芪肖例行至忘返茶楼坐坐吃茶,到大门外便被拦住言道已有贵人包场,正想问个清楚,恰往里一看,隐约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他也不问了,改跑至临街的大堂窗台,再往里看,确认熟悉身影果然是莫息,还有方将被莫息身形挡住的另一个熟悉身影。
他心里嘿一声,嘴角止不住往上扬,暗道莫大少爷与夜大小姐果真缘份不浅,葭宁长公主在世时,二人姻缘是板上钉钉,葭宁长公主不在了,就冲莫息这追媳妇儿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便不进
“报了”莫息直问关健。
“报了。”黄芪肖端起见他到,跑堂立马机灵沏上来的龙井轻缀一口。
夜十一接下追问:“我皇帝舅舅……”
黄芪肖搁下茶碗:“圣心难测。”
也就是说,她皇帝舅舅对于她今宁表姐普济寺遇袭一事儿的结果并未有明确的表态,连四爷这个罪首到底能不能堵住圣怒,还是得整个连家陪葬,连厂卫俩大首领都不敢妄言。
一切,待定。
夜十一与莫息对上眼,瞬间明白对方想的与自已想的无异。
黄芪肖恰坐在两人中间,左右瞧瞧,嘴角抿出一抹笑来:“接下来连家的气运如何,二位猜猜”
夜十一猜得很随意:“一半。”
莫息猜得很关扑:“五五。”
同时开口,异口同声,同个意思。
黄芪肖听着瞧着,瞧着听着,末了笑意越深,这俩小祖宗皆深藏不露之辈,连家能到今日田地,追溯究源,少不得二人推波助澜。
连四爷一了,就该连二爷了,事儿由连二爷自已贪念所起,并不因陶嫔被打入冷宫而结束,而恰恰仅是开始,结束谁都有参与,谁也不会自作聪明地以为能在黄芪肖跟前把自已摘出去。
在场三人,无不心知肚明。
一时间,沉默而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茶楼大堂。
黄芪肖因殷掠空对夜十一观感不错,特别对莫息,他从最初交易开始便对莫息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莫息在浑水之中,他自心底不愿莫息因此而引祸上身。
故也没让沉默进行到底,片刻后他主动打破寂静:“我黄家祖上,世代与田家交好,时至今日,田祭酒又与我私交笃定,家父尚在时,家父仅是一名普通堤骑,不慎得罪权贵性命危急时,是田祭酒父亲冒着官位不要,拼了命替家父求情,方得保下家父一条性命。”
故当尚任职国子监司业的连二爷因陶嫔之事欲将田祭酒拖下水,田祭酒向他求助时,他二话不说倾力配合,方将田祭酒干干净净摘出陶嫔复仇怒火之中。
他正经道:“经连家二位爷接连出事儿,不管田祭酒还是田女傅,也不管二人各自有何等目的,我只望恩人一家得保安乐。”
缘何明了,态度清晰,所求平铺直述,以换各自安然,夜十一莫息听得明明白白。
夜十一道:“十一保证,必倾全力。”
莫息随之道:“十一所言,如我所言。”
前后表达,亦是态度坚定,口径统一,全黄芪肖仁孝之义。
想要的保证已然得到,黄芪肖来前便做的决定这会儿也如数吐出:“连二爷之死,全属花灯山棚意外,凶手悔意甚深,已于北镇抚司诏狱认罪伏法,畏罪自杀。”
这个凶手,自然是他无中生有之辈,伏法自尽尚需一具尸体,倒也不难,拿北镇抚司诏狱中众多死刑犯之一代替,事也就了了。
连四爷连二爷之死皆了,连可欢一案,黄芪肖却是半字不提,即便夜十一有心探寻,抛话引路,他也不接茬,连莫息助阵夜十一,都得他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想说的该说的一说完,黄芪肖扫一圈被包场的茶楼大堂,起身告辞。
黄芪肖一走,大堂正中客桌复余夜十一莫息两人。
睨了眼台上仍合弦吟唱的爷孙俩,莫息道:“黄指挥使知连可欢是连家是否有夺嫡之心的关健,他没那么容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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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亲生父
朱云怎么也想不到刺杀失败的结果,是小昙选择不逃与她同生共死,是连总督目光悲痛地看着她,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原以为他会留下她,是看中她的美色,原以为他看到她的胎记,只是觉得新奇,原以为他的手下会在看到她胎记后将她千里迢迢带至山东,是因着他有某种癖好。
未曾想,她自已胡思乱想的种种皆不是,而是因着她是他的亲生女儿,红色云状的胎记便是他认定她是他亲生女的凭证。
他的手下能一眼认出她的胎记,而果断将她带进山东总督府,可见他寻她已久,连胎记都画了模样让手下记牢,但凡遇到红云胎记、年岁十六的姑娘,不管事儿是否凑合,都得将其带至他跟前供他辨认。
犹记得他初见她时,眼露出的震惊欣喜,看到她胎记时,眼含着的晶莹泪光,那时她以为他是在为寻到符合他喜好的女子而意动,怎么也料不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般!
“没想到连总督竟是小姐的亲生父亲,小姐竟乃一省总督的掌上明珠,小姐以后有靠了!”小昙说得眼眶略红,从以为得进鬼门关到此刻得阖府尊着敬着喊小姐,她实在是替她家小姐高兴!
朱云并无小昙那般开怀,她满面愁容,较之刺杀连总督前苦心等候机会的那会儿,还要愁上几分。
她母亲死前指名道姓,抓着她的手要她发誓,她一定要亲手替母亲刺上连总督一刀,两日前她做到了,她把刀子刺进他的胸膛,因他避得及时,刺得并不深,也未中要害,未令他当场殒命,那鲜红的血却仍旧染红了他的衣襟袍服。
当整片的血红映入她眼帘,她因终于完成亡母遗愿而全身倍感轻松时,他的一句话儿却将她再次推上最高处,不可置信、惊慌失措,犹自四面八方灌进的寒风向她袭卷,她执刀的手抖得再拿不住刀。
她不懂,倘连总督真是她父亲,那她母亲为何要她亲手弑父
莫非她母亲不知,弑父乃天理不容为世人唾骂的大逆不道,倘她真杀了连总督,事后侥而不死,得知真相,无论生死,她必人不人鬼不鬼!
难道在她母亲眼里,亲生女儿尚不如报负心之仇重要
泪,默默地掉了下来。
小昙见状,急得不得了:“小姐,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儿了小姐别哭,是我错了,我不说话了,小姐别哭啊……”
朱云摇摇头,目光哀至极点,她垂下眼帘,任金豆子一颗一颗往下掉,任小昙急得团团转也快哭了,她也未开口。
敲门声起,小昙抹着眼泪去应门,见门外是连总督,她赶紧福下身:“大爷!”
自两日前小姐身份尘埃落定,她便被教导说不必再喊总督大人,改口喊大爷。
坐在屋里榻上的朱云听到这一声大爷,知是连总督来了,也知小昙被勒令改口,不无也在示意她也该改口喊父亲。
抹了抹眼泪,她起身下榻,站在榻前,等着忽从天降的父亲走进内室。
小厮与小昙同站于门外廊下,同守在帘外左右,连总督一人进了屋,见刚认的闺女杵在内室榻前动也未动,连头也没抬,他不觉将脚步再放轻了些。
至榻前坐下,他放下手中画卷,自顾从袖兜掏出两样东西来,搁在榻几上:“信,是刚有了你时,你母亲差人送至我府上报喜,当时我尚
第422章 特重谢
原来,朱云竟是连总督的亲生女连云。
接到北室的来信,夜十一看完托腮坐着,少有的小姑娘神态,一脸纯真的在院中石凳上发呆。
噩梦中,她只记得朱云胸前胎记乃是个关健,且事关连总督,未料竟是这般机缘巧合,此方前后忆起确认,原来连云要遇到连总督父女相认该是在数年后,那时连云已自清倌变成花魁,父女相见是在微栏轩,那场面极其不堪。
如今现实,是连云手刃亲父未遂,与连总督提前数年相认,北室在信中提到连云虽未开口喊连总督父亲,然以连总督对亲闺女,也是唯一亲生骨肉的耐心,连云认下连总督是迟早的事儿。
此,也算是她自梦中醒来,努力改变轨迹后起连环效应的好事儿。
发完呆,夜十一起身回屋,屋里榻上已摆好笔墨,阿苍正在磨墨,她走近上榻坐下,执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隔日日暮,北室看着字条上“莫急”二字,他眉头是拧了又拧,皱了又皱,直拧出个川字,又打了几个结,直把他给愁死了。
他奉命至山东接应如今该喊连云的朱云已有一段日子,大小姐不急于命连云完成任务,他却时刻记着此行目的,连云未完成任务一日,【】他便还得在山东呆一日。
自被调到大小姐身边,与南柳一暗一明俩私卫,呆在大小姐身边越久,知的事儿越多越细,他便不无越发感叹大小姐真不愧为旧主子葭宁长公主的嫡长女。
现下山东看似平静,实则汹涌非常,虽不在京城,星探联络却不曾断过,京城如山东一般,此刻亦是惊涛骇浪,只南柳一人在明处贴身保护大小姐,他有些放心不下,恨不得明儿便能完成任务,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眉头皱到夜里,人定时分,街面已无行人,除却风花雪月日寂夜闹之所,早大都安歇入眠,北室没睡得那般早,故在暂租的民宅门扉被敲开,见到不止小昙一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兜帽戴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的高大男子时,他谨惕心瞬起。
“北室公子,这是我家大爷!”小昙压低了声音说话,门扉处并无灯照,阴暗之间她并未看到北室脸上的紧绷。
北室还未应答,兜帽男子同样压着声音,开口道:“小女承蒙贵主照顾,连某今夜特来重谢。”
贵主、连某,还有小昙方将说的大爷,北室即时明白过来,掩得谁也认不出面容身形的兜帽男子,便是他家大小姐费尽心思想要拉拢的连家大爷连总督!
莫息得八部众消息,知连总督已寻回失散多年的独女时,他正在自个院里书房看书,听完永藉的禀报,他沉默了下来。
他记得前世听到连总督寻回唯一亲生骨肉的连云时,是在数年之后,今生提前了,且提前足有好几年光景。
变了,前世今生的许多事儿都变了。
虽说连云一事儿不无十一从中推波助澜之功,然能发展到眼下境况,实则非一人所能改,许多事情的改变,提前或推迟,发生或不再发生,皆乃其因。
十一伸手山东,力取连总督,且不论连总督是否能如前世那般忠君,能否应下与十一合作,即便应了交易了,各取所需能维持多久,连总督能否一直站在十一这边,连云得十一大恩,此恩情又能换来多少真心交付,这些都是未知数。
她说他不该掺和进来,可他倘不掺和进来,不知道这些事儿,哪一日突然间再次失去她,光想着有那么一刻,他便承受不了,何谈他能光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交易成
四弟死有余辜,只要不累及连氏一族,连都给事中对锦衣卫给出的结果其实还算满意,不满意的部分在于明权暗谋,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是明明棋差一着却未有自知之明的人。
至于他二哥,先是因贪念而咎由自取地被逼自辞官职,再是花灯山棚被毒杀当场,早前他对二哥竟因贪财而坏事儿之举十分愤然,心中不无怨尤,后二哥惨死,他甚至有种死了也好,省得再给他与他大哥拖后腿之感,明知不对,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自私么
他承认,他是自私的。
自小他与大哥因庶出受尽排挤苦楚,不管他与大哥有多优秀刻苦,二哥与四弟单就因嫡出身份便处处压他与大哥一头,纵然再不出众,吃穿用度人脉铺陈,亦尽在他与大哥之上。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任再好的资源也没能扶起二哥四弟此俩阿斗,二哥尚好些,好歹用金银人脉堆出个国子监司业,四弟则真是比阿斗还要阿斗,末了亡父死心,命家中兄弟几人,说做为兄长,念在血脉相连,往后多照应着四弟,为此更是强令他们兄弟四人,不管荣辱,绝不得分家。
如今二哥被杀,罪首死于北镇抚司诏狱,尽管他与大哥皆明白那不过是黄芪肖使的一手好锅,亦未曾有半分动静,四弟自小到大闯了多少烂摊子,皆乃他与大哥在后面收拾着,临了闯了大祸,幸在未糊涂到底,尚晓得保存连家,咬死言明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一事儿与他和大哥无关,白纸黑字写着,方肯认供画押,终死在东厂诏狱,连尸首都没能领出来下葬连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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