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李瑜摇头:“夜家且不说,十一待我不错。”
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前后,丁掌柜知之甚详,自是明白夜十一在那时能卖自家郡主一个好,今日被王爷心腹楚先生发现夜十一竟悄然离京,已到支江城一事儿,郡主是不想以此发难夜十一。
然……
“王爷来信,只怕与郡主想得不同。”丁掌柜拐了个弯,不说他的看法,而是直接搬出李瑜会急召他来的难处。
“嗯。”李瑜头疼,“父王是想让十一借病遁离,悄然离京之事捅出来,且得借谢莫宁三家任其一家之手,最好是宁家。”
宁家借莫家京郊鸿运码头攀污她鲁靖王府一事儿,父亲晓得后很是震怒,言道她鲁靖王府从不犯宁家,倒未想宁家先动起干戈,倘若不反击,岂非让宁家以为鲁靖王府好欺!
她却不这般认为。
以她眼下处境,毕竟自莫息手上接过那事关宁家作妖的铁证,她也未有对宁家发难的念头,因她深知,现今的她羽翼未丰,压不过宁家此地头蛇,更深知,势弱之时,逞强不得。
丁掌柜在京城,自是把自家郡主与夜十一的情谊看在眼里,加之前些时候莫息密约郡主相商,结果互利,眼下这情况,即便要发难宁家,郡主也不可能箭指夜十一。
沉默了会儿,他道:“郡主不如与莫大少爷说上一说。”
“借莫家之力”李瑜沉吟道,“倒是一法子。”
以莫息对夜十一的在乎,丁掌柜此法子,可说是万无一失,不管成败,皆有莫息一同分担,以莫息的能力,如此一来,她着实不惧宁家。
再者夜十
第四百七十三章 立起程
冯三不明:“金员外夫妻二人怎会任由陈列带走金心再如何,金心可是他们嫡亲的小女儿!”
“金心已失清白,留在此地已无出路,继续留在金家,只会不断提醒金族长与金员外曾经为一已私利而做出的丑事儿,那样的嘴脸太过不堪。由陈列妻子提出带走金心,不管是金族长,亦或金员外,皆求之不得,至于金心的母亲,金心要被沉河之际,她都未出现过,那么谁带走金心,她也不会在意。”一番话下来,夜十一道尽血脉利益相驳时的人心薄凉。
冯三亦唏嘘道:“身生父母尚不如舅舅,这叫什么事儿啊!”
采珍在旁猛点头。
星鸽拍着翅膀停落在客房窗台,东箕见状走过去,解了鸽子脚上绑着的细条竹筒,取出筒中纸条:“大小姐,京里来信。”
夜十一接过东箕递过来的飞鸽传书,视线落在纸条的一行小字上,眸色渐渐幽深。
冯三察觉夜十一脸色不太对:“大表妹……”
夜十一将字条递给冯三,她低头看眼,大惊失色:“这……暴露了!”
“立刻起程回京。”夜十一吩咐北室,北室点头,出去安排,她转对东箕道:“你换成男装,与我共骑。”
东箕应诺,也走出客房,往大红门附近的成衣铺去。
最后冯三,夜十一顿了顿方道:“三表姐,此番回京必定日夜兼程,你会点儿骑术,采珍全然不会,你们就不和我一道回了,跟在后面,缓几日到,好么”
自已事儿自已晓得,冯三没有异议:“好。”
冯三应得爽快,夜十一反而担心了:“来时,我不晓得,等到星鸽来信儿,我晓得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就怕三表姐在路上有个意外,我该怎么向大表哥交代,三表姐……”
“好了。”冯三阻住夜十一满心满眼对她的不放心,“来时我好好的,回去了,准也好好的,别担心,没事儿啊。”
敲门声响起。
采珍去开门,见是罗湖,她仍堵住房门,没让罗湖进,转头往里禀:“三小姐,大表小姐,罗公子来了。”
夜十一示意让进,采珍让开,罗湖带着微笑缓缓步入,先看了冯三一眼,见冯三被他看得低下脸儿,他的视线方落在夜十一脸上。
“夜大小姐要回京了”罗湖开门见山。
夜十一道:“京中有变。”
“我能帮上什么忙”罗湖说话间,又瞅了冯三一眼。
冯三被瞧得小脸儿火辣辣。
夜十一没错过罗湖瞅冯三的一眼,瞬间明白罗湖来敲门的目的:“三表姐随后回京,还请罗公子暗中照应。”
再不满意冯三与罗湖的姻缘,对罗湖的品行,她还是比较信任的,只要有罗湖暗底里护着,她便不必再担心冯三表姐主仆单独回京的安危。
冯三闻言瞪大眼,连羞意都下了七八分:“大表妹!”
“不然,我留下东箕,陪三表姐回京”夜十一也觉得不是很妥当,冯三表姐再不同意,那她就得改个安排。
冯三却更不能同意了:“不行!”
大表妹担忧她的安危,她同样担忧大表妹,何况京里有变,大表妹现今面对的事情只多不少,只大不小,她不能再添乱了。
罗湖瞧着冯三把脑袋摇得跟沷浪鼓似的,不觉嘴角上扬,扬到半道,赶紧抑制,撇下来甚君子地问道:“那罗某有无这个荣幸”
冯三:无!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只要一想到一路回京有罗湖跟着,即便是暗下护着,她也浑身不自在得很,先时在大表妹面前说要试一试,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居然没有这个勇气。
她还是太低估了被污清白这件事儿对她由身至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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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俩黄雀
挥别冯三主仆,夜十一与东箕共骑,北室单骑侧护,三人一早便出了支江城。
进支江城外的官道,夜十一示意东箕缓下马速,北室跟着勒了勒缰绳,两匹马儿并驾缓缓而行。
北室晓得该是夜十一有话儿要说,静候听令。
夜十一坐在马后,双手紧紧抱着东箕腰肢,低声与离不足半臂之距的马上北室道:“东角何时到”
“昨儿夜里传的信儿,自得大小姐去信儿问罗湖的行踪,东角发觉罗湖已出泷水县,便也带着南张赶紧往回赶,约摸今儿下晌便得到支江。”北室答得详细。
“东角到后,让他不必着急回京,带着南张继续以暗为主,跟着罗湖,务必不能让罗湖察觉。”自应下罗湖暗护冯三回京,夜十一便有另外的打算:“罗湖护三表姐回京,一路怎么照应,言行举止如何,有无越矩之处,三表姐如何反应,罗湖可有勉强之意,可尊重三表姐,等等细况。你跟东角说清楚,事关三表姐终身,事无巨细,件件要紧。”
北室明白了,大小姐这是想看看罗湖待冯三表小姐可乃真心实意:“我这就放星鸽。”
随之一声清亮悠短的萧声,专属北室的星鸽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自天边拍着翅膀飞向北室,停在北室的肩膀。
此形同萧声的口技,星探每一个人都会,也仅会这一招特殊的口技,不比莫息身边的永书会的口技繁杂多样。
待北室取出星探皆会随身携带的细竹筒与绵纸写好夜十一交代嘱咐之事,将绵纸装入细竹筒,又绑上星鸽脚踝,再给星鸽闻东角身上的气味儿,星鸽放飞。
星探身上皆有各属气味儿,是用特殊药物抹在耳后散发,人闻不出,星鸽闻得出,药物乃方太医所制,后安有鱼也会制此药物。
星鸽之所以称之为星鸽,不仅因着星鸽是每一个星探加入后亲手饲养大的鸽子,也因着星鸽与寻常鸽子不同,寻常鸽子能认路辨方向,飞到目的处,再回到起飞处,星鸽也一样能,只多了两样本事儿,一能躲危避害,有自保本能,二便是能辨气味儿,都是自小特意驯养出来的。
但凡星鸽,都能辨得每一个星探身上的气味儿,多远都能,要送给谁,事先给星鸽闻一闻要送往星探的身上气味儿,星鸽便能安然送到。
一行三人再次全力驱马儿,疾速回京。
冯三送走夜十一,与采珍迅速收拾包袱,坐上来时的榆木大车于午正末出城。
罗湖自始至终没有出面,只暗中瞧着,冯三主仆坐着大车出城,他只交待临时权当大车车夫的长随冬生好生赶车,急归急,稳当是第一位。
冬生做为罗湖随从,与做为罗湖贴身小厮秋生一样,皆为罗湖心腹,自家公子何等心思,他们都门儿清。
领了赶车的差事儿,冬生别提多高兴了,这是他家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这会儿能算他与秋生的半个主子,他得赶好大车,不仅车速不慢,更得稳,万不能让冯三小姐颠簸着
相较冬生那股子能提前亲自为未来奶奶效力的兴奋劲儿,秋生每隔片刻便得瞅他家公子一眼,公子明明想自个亲自赶车,但未来奶奶瞧得不太高兴,公子便退而求其次,好声好气地商量,终得未来奶奶点头,公子脸上崩着,走路却带风。
旁人看不出来,他可瞧得真真的,公子这是高兴坏了。
默默尾随于榆木大车后头的罗湖骑着高头大马,做了一番士子的装扮,本就斯文儒雅的人,越发风雅俊秀得惹沿途姑娘少妇悄悄回望,他自岿然一动,目不斜视,一心落在前面三丈之外的榆木大车里。
东角南张是在冯三出发回京一个多时辰后到的支江城,两人自大红门客栈出来,没歇口气儿吃口茶点,便出了城。
东角早接到北室的传书,夜十一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交代南张几句,弃马儿轻行,施轻功至夜里人定,悄无声息追上冯三主仆,远远缀在罗湖主仆两匹马儿后,暗下观察,做俩黄雀。
到子时过,两人边喂着蚊子,边商量着怎样才能把他们家大小姐交代的事儿做好。
最后议定,分头行动,东角继续尾随罗湖之后,南张则远一些绕道,绕过中间的罗湖,往前头榆木大车去,在前盯着被罗湖派去当车夫的长随冬生,冬生赶车期间所言所行,必代表了罗湖,可得盯紧。
宿在野外,冯三是平生第五回。
悄悄出京,主仆俩走了六七日,先时没经验,足有四日不凑不巧在野外露宿,后两日学乖了,掐着时辰,赶在日薄西山前进了城,或寻个村庄借宿,都得使银子,可使得舒心安心,宿在野外,又只俩假凤的弱女子,实在危险得很。
那四回里,采珍虽不敢说什么,却在露宿时,只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冯三便晓得采珍这是怕得魂魄都快要不齐了。
那时她自已也怕,心里裹着要尽快赶上夜大表妹的焦急,这怕便给冲散了几分,硬是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来,脸色竟是比采珍好上许多,夜里露宿时,反安慰了采珍几句。
今儿第五回,采珍脸布红光,该干什么干什么,侍候她吃用洗漱,样样又稳又妥,与在京里新冯府时一般无二,她知这是采珍心安,安得不能再安的表现。
冯三背靠着树干,此处正是下风口,冬生把大车停在上风口,略挡了挡直吹过来的夜风,她正端着采珍刚烧水冲泡的明前龙井吃着,冬生便自另一堆火堆过来,近前笑呵呵,恭恭敬敬道:“三小姐可吃兔肉”
冯三看了眼夜风呼呼乌漆抹黑的小树林,问:“能打到”
“能。”冬生笑得见眼不见眼。
冯三回味着今儿晚膳吃的干粮,烧饼拌着牛肉干,还有龙井,比她们擅做主张准备不足毫无经验地急急离京时的仓促,与现下回京备用的野外所食干粮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吃”光想到能在这野外吃到热食,且还是她喜食的兔肉,冯三双眼放光。
采珍也是光想着便馋得险些流口水。
冬生应诺,走回自个火堆坐下,乐悠悠地哼起不成调的歌儿。
公子就在附近,他也就是个动动嘴皮子的,问一问,答案公子听到了,打兼烤,不必他动手,只等着香喷热呼的肥兔肉好了,他再动动手脚,递到未来奶奶跟前即可。
冯三见冬生未离开火堆去做什么,犹想到什么,她不禁往四周望了望,今儿月辉不显,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没能望到。
采珍也对啥也没做的冬生心生疑窦,咦一声就要站起,去问一问冬生咋还不去打兔子
冯三一把拉住已起一半的采珍:“等着。”
采珍愣了愣,哦一声坐回,满眼狐疑。
第四百七十五章 当面说
狞猎、收拾、烤熟。
此三步,罗湖已亲手做了前两步,这会儿边继续亲手烤着兔子,边嘴角上扬偷着乐儿,间断时不时一声低笑。
那模样,那笑声,俩字,傻。
秋生在旁干坐着,不忍直视。
火不敢升,咬猪肉饼咬得悄无声息的东角,居高临下盘在一棵高足四五丈的老树上,远远瞧着像个二傻子的罗湖,同不忍直视,默默偏过头去,酒壶对嘴,灌了口竹叶青。
冬生明明啥也没做,却没半会儿功夫便能将烤得香喷喷的肥美兔肉递到冯三跟前,莫说早有所觉的冯三,连后知后觉的采珍也明白过来。
主仆俩美滋滋地吃完兔肉,采珍侍候冯三洗净沾满油脂的纤细十指,又拿巾帕抹干净嘴,冯三指使采珍到冬生那头问话。
采珍走到冬生跟前火堆侧面蹲下,与满面疑问看着她的冬生道:“你家公子刚刚送来兔肉,现在是走了”
她家三小姐不愿罗公子靠得过太近,人家罗公子便一路缀在大车后面,也没多远,三丈之外的距离,既不违背三小姐的意愿,发生何事儿又赶得及照应,真是安排得很不错。
“走了。”冬生往另一边火堆旁的冯三瞄眼,压低声音同采珍道:“我家公子倒是不想走,奈何你家三小姐不让我家公子靠近啊。”
此话儿说得既无奈,又稍带怨气。
巴巴鞍前马后,辛辛苦苦猎兔子烤兔子,连见一面都不行,只能远远瞧一眼,还得偷偷摸摸,深怕被发现,惹恼了未来奶奶,他家公子太不容易了。
采珍自动忽略冬生话里话外散发着不公平的气息,她站起身正色道:“那劳烦你去跟罗公子说一声,三小姐要见罗公子,有话要与罗公子当面说。”
五日后抵达京城,夜十一已在马背上颠簸得去掉半条命,没进城,在借病养病的千花山庄歇下,并不打算回城。
东角的星鸽就在夜十一抵达的隔日晌午飞进千花山庄,鸽子俩脚踝上各绑着一个细竹筒,果真事无巨细,俩细竹筒俩张绵纸,纸上写得满满当当,列着罗湖一路护送冯三的种种言行举止。
看到她与北室东箕先行出发回京的当晚,冯三吃完兔肉,邀罗湖见面,两人说了足有一刻余钟的话,却因罗湖警觉,东角南张怕被必现,皆无法靠得太近听到内容时,夜十一沉默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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