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刚才还想说她记忆尚好没有走神,转头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了。
赵胤顿了顿,“睡吧。”
时雍缓缓地舒一口气,问他:“这床,还摇吗?”
赵胤冷冷扫她一眼,规规矩矩地躺下,一动不动。
时雍好笑地抿了抿嘴,侧头看他睡姿,“大人,你这么睡不累吗?”
活人睡觉,竟能睡出棺材里死人才有的姿态,赵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美人就在卧榻之侧,此人也能心静如水,看来他不是被高僧点拔过,而是可以成为高僧的人。
“唐僧……”
时雍轻轻哼了声。
赵胤睁眼,没有看她,手臂一扬,床头烛火熄灭。
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次日启程时,天还没亮透。
时雍在赵胤面前偶尔装傻充愣,讨巧卖乖做憨态,可她实则是个警觉的人,一个晚上睡得都不太踏实,地上的人刚有动静,她就已经醒了。
不过,她没作声。
一直等到娴衣来掀帘子催她,这才打着呵欠懒洋洋地下床穿鞋,满脸不高兴地撅着嘴埋怨。
“房钱都给了,为何不睡饱了再走?”
娴衣看她一眼,觉得她十分有状态。
经了昨日,真像是将军夫人了。
“将军说,平梁离青山还有一百五十里路,得紧赶慢赶才行。”
一百五十里,一天行程,那确实得加紧了。
出了客栈,一行人都已经到齐了,点了人马,上路。
今儿时雍的马车有点挤,不仅小书童赵云圳和小春秀坐了上来,就连前两日骑马的赵胤,也坐上了马车。
小太子没有睡饱,天不亮就起启,他小小年纪哪里受得了,上车打个呵欠就爬在时雍腿上睡着了。
车内安静片刻。
时雍忽然叫了赵胤一声:“娴衣呢?”
前两日,都是娴衣陪她坐车的。
赵胤眼皮也没抬,“骑马。”
时雍哦一声:“大人今儿怎么想起坐车了?”
赵胤睁眼看她,眸底光华流转,“昨夜累着了。”
“……”
————
到达青山镇,已是深夜。
可是,小镇街口竟是灯火通亮,青砖路面被清水洒扫过,显得纤尘不染。除了裴家的家眷亲属,青山镇所在地的卢龙县,县老太爷和县丞主薄等一干官吏,全数等在这里。
时雍突然明白赵胤为何要乔装。
就说一个三品武将回来就已经这样,五军大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来了,会怎样?
只怕是上上下下全都闭了嘴,什么都查不出来。
“裴将军!裴将军到了——”
“恭迎裴将军!”
“这是衣锦还乡啦。”
“……”
谢放过去打了马车帘子,赵胤下车,又转过身来,朝时雍伸出手。
时雍抿嘴,慢慢将手搭在他的掌心,由他牵着下了马车。
好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
镇街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从京城来的大官,对小镇百姓来说,还是极为好奇的。
赵胤一直没有松手,厚实的掌心有薄薄的茧,时雍与他相握的手,很快便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来,滑腻腻的很不自在,可她偷偷瞄那男人,他却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冷漠淡然,在看她的时候,眼神却满是宠溺怜爱。
好一个影帝啊!
官员便迎上来客套寒喧。
嘘寒问暖完毕,又是请他们去吃酒席。
都这个点了,还宴请?
时雍觉得赵胤不会应承,没想到,他这次却应了。
“各位大人,一路上舟车劳累,内子很是吃不消。且先等我把他们送回去稍事休息,再来赴宴?”
说罢,她紧了紧时雍的手。
时雍立马“虚弱”地侧眸看她,娇娇一笑。
“不妨。将军不用顾念妾身……”
赵胤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
“听话。”
锦衣玉令 第112章 面条下埋的什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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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在青山镇靠山的地方。
火把在前头照路,后面是无尽的漆黑,耳边有山风和水流的声音,温度好像也比外面更低,阴冷冷的感觉,冻得人手脚冰冷。
“就前面,转个弯就到了。”
前头有一簇光线,依稀看到了房舍。
“大人,仔细脚下。”
谢放提着油灯在前面,不时回头为赵胤照路提醒。
时雍觉得冷,拢了下衣服,一滴夜露从树梢滴下来,刚好落到她的衣领里。
“嘶。”她条件反射哆嗦一下。
赵胤手一紧,“怎么了?”
时雍被冰冷的水激了激,再看黑暗中的裴府便有几分异样。
太静了。
这么大的府邸,长期没人居住,多可怕?
“到了。到了。”
族人们喜气洋洋,拥簇着赵胤等人。
门口也等了些族里的亲戚,都是来看京中大官的。
在他们的背后,飞檐吊斗,大门匾额上的“裴府”二字笔走龙蛇,一副大户人家的气派。只是院墙一侧的角落却似乎刚被人拆过,用木头搭起来,还没有来得及修好,在夜色下看不分明,也不知什么情况。
不等他们问,族中一个老人便开口了。
“大郎那年回乡办了父母的丧事便匆匆走了,这几年,你们兄弟二人都没有回来。这么大的宅院,都是你老叔在打理。你们两家是隔壁,你老叔家人丁兴旺,今年又添了孙子,愈发住不开,老叔年纪也大了,来来去去多有不便,这就准备砸开院墙,两边住着? 这样也好照看。”
时雍望向老人说的隔壁。
那一边是低矮的房舍。
贫富一眼便知。
砸开院墙,将两家围在一起,不就等于他老叔家的人? 要住到了裴府来么?
这个老叔与裴赋的父亲? 爷爷辈是叔伯兄弟。
听了老者的话? 那个老叔也站了出来,一脸尴尬地说:“二郎,前些日子? 我差人送信到京师? 说了这事,不知二郎你可有收到?”
赵胤:“不曾。”
老叔满脸通红,“无事无事? 现说也是一样。眼下我们只砸了院墙? 你若是不肯? 我回头让人照常砌回去便是。”
赵胤又“嗯”一声?
也不知是肯? 还是不肯。
气氛突然陷入短暂的凝滞。
片刻? 老叔走到前面,推开了大门。
“大家都别愣在外面了,进去说,进去说。”
“二郎,得知你要回乡省亲? 你婶儿早早就把房间洒扫出来了。快进去看看? 可还缺什么? 短什么? 好让你婶儿赶紧去添置。”
赵胤一言不发,撩开袍角迈入门槛,走进了院子。
裴赋家人丁不旺? 裴家的族人却真是不少。
院子里,呼啦啦跟进来一群穿着各类服饰的男女老少,二十来人,朝着他们大大咧咧地笑。
“好些年了,总算瞧到了二郎的样子。”
“老裴家出美男,二郎比他大哥更俊几分呢。”
“祖宗显灵,又俊又有本事,可算为老裴家长脸了。”
“小桃子,快叫二叔。”
“虎子,还不快去给二叔端茶。”
族人都知道,这个裴二是京中了不得的大官,一个个都想上前来混个眼熟,看将来有没有机会托了他得个好差事。
可是,赵胤一进堂屋,谢放和朱九就像两个门神似的挡在左右,腰刀一横,不让人进。
“夜已深,我们夫人累了,诸位亲眷明日再来拜见。”
一群人热脸贴了冷屁股,脸色极是难看,可是裴赋带回来这么多兵丁,门口又有凶神恶煞的侍卫,他们再有怨言,又能如何?
老叔走过来打圆场。
又哄又劝,族人终于走完了。
老叔和老婶告辞回了隔壁,赵胤也出了门,时雍总算清净了下来。
闹腾一日,她赶紧换身衣服,洗了把脸,开始安排几个孩子的住处。
赵云圳如今是个小书童的模样,可里子装的仍然是那个傲娇的太子爷。
受身份所限,他个头又小,走到哪里都被人忽视,小家伙早已是有了怨气,从京师出来的新鲜感也没了,这会子整个人瘫坐在主位上,一脸怨怼。
“我要吃桂花糕。”
时雍看他一眼,“没有。”
“绿豆酥。”
“没有。”
“豌豆黄。这个总该有了吧?”
赵云圳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已经没有按寻常在宫里的需求来要东西了,居然也没有?看时雍抿着嘴不说话,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他想想是自己赖皮跟上来的,又心虚地往后坐了坐,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罢。看看有什么,给我弄点吃的来。”
已是深夜,冷锅冷灶的,哪有吃的?
时雍道:“要不,让你阿胤叔回来接你去吃席?”
“好哇!”
赵云圳兴奋地直起身子,看时雍一动不动看着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笃定了阿胤叔不会回来,她也不是真心要让他去,顿时明白过来,她说的反话。
“哼!”
赵云圳不悦。
“不去。但我饿。我饿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真是个麻烦的小人儿啊。
闹起脾气来,谁也惹不起。
“我去做饭吧?”
八岁的刁春秀洗干净的小脸上,有着寻常孩子没有的成熟,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贵人。从平梁到青山的途中,赵云圳一直睡大觉,春秀却半刻未合眼,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不问,不开口,一点不敢娇气。
这忽然说话,整个人灵动了几分。
时雍笑着问她,“你会做饭?”
春秀点点头,“会的。”
这么小的年纪,已然尝遍了人世冷暖。
时雍好奇地看着她,“那你会做什么?”
刁春秀眼睛一下亮开了,“我什么都会做。但看灶间有什么?”
想了想,又瘪瘪嘴巴,“这么夜了,夫人可能等不得。我给夫人做个面条吧?夫人尝尝好不好?”
时雍看一眼瘫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赵云圳。
“好。那就去做碗面条。”
裴府以前的下人早就遣散了,赵胤带回来的这些人,除了兵丁,便只有娴衣一个丫头,娴衣舞刀弄剑是好把势,做饭却不行。如今春秀自告奋勇,时雍倒真想看看小丫头是不是真的会做饭。
会点什么,在这个世道也好生存。
她在堂屋等着,只叫娴衣带了她去,便不再管。
刁春秀生火烧水,去隔壁老叔家拿了面条和鸡蛋,又顺便在院外地头上扯了一把小葱,煎好鸡蛋,放油炒熟,切成细末,等面条起锅,撒在上面。
闻一闻,还真香。
利用仅有的食材做出这些,对小小年纪的她来说,实在很不容易。
时雍将她大大地夸赞了一番,春秀腼腆的小脸越发有了笑意。
“夫人,我还会养鸡养鸭打猪草,拣柴下地挖野菜,我识得菌菇,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我看一眼就知晓。我也可以给夫人洗衣服烧水,我什么都可以做……”
拼命说自己的优势,
是怕被人放弃。
“好孩子。真了不起。”
时雍摸摸她的头,将面条端到赵云圳面前,没想到遭到了嫌弃。
小太子看一眼,就偏开了头。
“不吃。这什么破面,拿开。”
这臭脾气,真是了不得。他要是自己孩子,时雍非得好好收拾一顿不可。然而,他不仅不是她的孩子,还是这天底下最收拾不得的孩子。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赵云圳扭过头来看他,眼珠子黑黝黝的。
“生气便生气,你生气又如何?”
厉害了。问住了她,生气也不能如何。
时雍重重哼声。
“行。你不吃是吧?我吃,等我吃光了,那可就没有了,你别后悔。”
赵云圳咽一口唾沫,哼声,扭开脸。
面条是用一个大海碗装着的,满满当当的一大碗,时雍拿起筷子,看了赵云圳一眼,慢吞吞挑开面条,作势要吃。
可是,筷子还没挑到底,她手便停下了。
“你埋了鸡蛋?”
她抬头问刁春秀。
春秀摇摇头,“没有呀。”
没有?时雍看着这碗除了鸡蛋沫和小葱就没有别样东西的清汤挂面,心下突然生出一丝异样。
低下头,她面色凝重地将面条挑开,将埋在碗底的东西挑了出来。
“这是什么?”
时雍吃惊的声音,吸引了赵云圳。
小家伙凑过来看,“肉?”
娴衣也伸头看了一眼,突然惊声。
“舌头!”
是一条舌头,没有煮熟,也看不出血迹,时雍看着它,胃部突然一阵痉挛,一种来自感官得直觉迅速占领了她的意识,
“这是人的舌头。”
锦衣玉令 第113章 凶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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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舌?”娴衣吃惊地看着她。
时雍没有说话,冷静下来,慢慢用筷子夹起舌头,放到灯下观察。
而旁边差点没忍住就吃了面条的赵云圳,突然捂住嘴巴。
哇一声,吐了。
娴衣看时雍还在观察那条舌头,强撑着胃部的不适,走近她,
“确定吗?”
时雍点点头,半眯眼,“禀报大人。”
娴衣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时雍轻轻将舌头丢回碗里,拍了拍赵云圳的后背,等孩子那股子恶心感过去了,这才叫小丙将他带回房去休息。
然后,她转头看着愣愣发傻的春秀。
“你跟我过来。”
春秀吓得脸都白了,慌乱地摆手。
“夫人。我不知道这是怎的,舌头怎会跑到了碗里?不是我,不是我……”
时雍没有回答,带着她出了正堂。
背后,赵云圳忽然惊叫一声,“我不去睡。”
不等时雍回头,他已经甩脱小丙的手,飞快地跑过来,紧紧拉住时雍的袖子,仰起小脑袋,巴巴地望着她,在夜灯下,他的小脸白得像一张纸。
“我怕。你带着我。”
时雍看了小丙一眼,见他无语,无奈地点头。
“同去。”
一行四人往灶房走去。
裴府原也是大户人家,府中房舍格具很大,从正堂到厨房有一段距离。
几年前那一场大火,把裴府烧了大半,裴赋的大哥裴政回来奔丧,花银子托人重新修茸过? 现在看到的,便是修茸后的样子,但这几年? 裴家没人? 老堂叔帮忙照看房子? 之前也没敢在这边开火居住,所以,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借着油灯的光线? 时雍可以看到门楣上? 满是灰尘,檐角还有挂了不知多久的蜘蛛网,显得阴气森森。
时雍刚才只去过正堂和卧房? 那里面堂叔和堂婶已经打扫过? 看上去也算干净归整? 乍然出来看到这边的几间偏屋? 她身子激灵一下?
有一种走入了凶宅的感觉。
烧死过那么多人? 又多年未曾住人,
可不就是凶宅么?
“灶房就在这里?”
春秀做饭的时候,娴衣领她来过,她很熟悉,在前头领路。
时雍没说话? 慢慢跟上去。
厨房不太方正? 可能因为紧挨堂叔家房子的问题? 砌成了一个狭长的形状? 走过去,那长长的通道,便让人心生恐惧。
厨房外门堆放着柴火? 不知有多少年月,不远处开了一道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堂叔家的院子,想来是平常堂叔帮着照管宅子所用,还有一些杂乱的东西堆在檐前,锄头、钉钯,风车,和一些别的农具。
时雍伸手去推门。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猛一下拽住她。
时雍低头,看到赵云圳的眼睛,黑漆漆的,
太子爷也会没有安全感,怕鬼?
时雍好笑,拉住他,换另一只手再去推门。
没推开。
她奇怪地回头看了春秀一眼,“你刚用厨房,怎么进去的?”
春秀道:“娴姐姐就这么一推,就开了呀。”
时雍看她一眼,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门还是推不开。
这时,娴衣回来了,带了两个侍卫,她小声告诉时雍,已经派人去通知赵胤,然后问了下这边的情况,狐疑地看了一眼那门。
“夫人退后。”
时雍牵着赵云圳往后退了两步。
娴衣抬腿一脚。
砰!
门开了,一股冷风灌了过来。
赵云圳被灶房里的味道一呛,猛地转头抱住时雍。
时雍拍拍他的背,问娴衣。
“刚才你们过来,可有发现异样?”
娴衣摇头,看春秀。
小小的春秀已经吓得说话不利索了。
“我去那边,那个隔壁,从那个小门出去的,问了叔爷要,要面条,又在外面扯了一把葱,回来便生火,下面,我没有……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时雍道:“煮面条的时候,你出去过吗?”
春秀点点头,“我煎好鸡蛋,放那只碗里备着,又把面条捞到了碗里,这时,叔爷在外面叫我,问我鸡蛋够不够,还要不要。我就出去拿了——”
时雍问:“回来后,你检查过面碗吗?”
春秀快要哭出来了,拼命摇头。
“我把煎好的鸡蛋切碎,将细末撒在面条上,便端到堂屋……”
时雍深深看了一眼小姑娘,见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又和娴衣交换了个眼神,“进去看看。”
久不使用的灶房里,有一种古怪的霉味。
“好臭。”赵云圳第一个受不了。
“那你出去。”时雍说。
“不要。”
潮湿的房子里,弥漫着压抑的紧张。
走在里面,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赵云圳紧紧拉住时雍不放,五个人在一盏油灯的照明下,安静地站在黑洞洞的灶房里,一股子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拂在脸上,凉幽幽的,油灯的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出了一种幽灵般的冷寂色彩,画面极是惊悚。
“停。”
时雍突然扬起手,阻止大家的步伐。
娴衣问:“怎么了?”
时雍没有马上回答,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她长长吐了口气。
“血腥味儿。这里,有死人。”
“啊!”赵云圳第一个跳起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又一次抱住时雍的腰。
“我们快出去,去找阿胤叔。”
时雍:“我以为你很胆大。”
敢带着小丙从京师跑到平梁,哪是胆小的人干的?
这位太子爷,是时候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了。
“谁说我胆小,我又不怕鬼。我就是……”
不愿意看到死人而已。
赵云圳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她,双手负在背后。
“我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怕哉?走。”
“你们站在这儿,不要乱动。”时雍怕他们进去破坏现场,摆了摆手,又叮嘱小丙把赵云圳带出去。
赵云圳看看她的脸色,慢慢退后。
“我就站在这里,我保证不动。”
娴衣走到时雍的身边,“你怎么知道有死人?”
这就是一间许久没有人使用的灶房,有点阴森冷清是自然的,她怎么就能断定有死人?
时雍慢慢抬步,往狭长的灶房最深处走去。
“我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她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听得娴衣汗毛一竖。
死人的味道还能闻出来?
娴衣狐疑地跟上时雍,而时雍木然着脸,与平常懒洋洋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好像进入另外一种状态。
死人当然是有味道的。
只不过,要长期与尸体打交道的人才能感觉出来。
对时雍来说,谈不上神奇,只是职业敏感度。
但娴衣就觉得她神神叨叨的,极是可怕。
时雍不便对娴衣解释,慢慢地往里走去,蹲身,翻开了最里面那一堆存放的柴火。
“喵——”
一只野猫从柴堆里钻进来,急促地叫唤一声,迅速跑开。
时雍直起身子,挑开最后一根松枝,抬高油灯。
火光下,
一具男尸仰躺在柴堆里,几近赤丨裸,面部毁损,看不出长相,只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个人,是个男人。
他不像被人杀害的,
好像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脸被咬烂了,身上的衣服也全都咬成了碎布,散乱地堆放在地上,手、脚,身体到处都有被啃啮的伤痕,最可怕的是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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