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嘴了。这个人的嘴唇早已不知去向,嘴的位置像一个血窟窿般大张着,里面没有舌头。
“天……”
娴衣长长抽气一声。
“是什么东西咬的?”
时雍没有吭声,低头从柴堆里捡起一块腰牌,脸色倏地一变。
“兀良汗使臣?”
发出这句感慨的人是娴衣。
她平常的冷静这一刻悉数不见,一张脸变成了紧绷的样子,声音都微微嘶哑。
“怎么会这样?”
时雍没有说话,再次弯腰在柴堆里寻找。
“夫人。大人回来了。”
灶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刚才他们进来时,时雍让两个侍卫守在门口。
这会儿听到侍卫的提醒,她呀一声,像是刚回过神似得,飞快地把令牌塞到娴衣的手上,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将军,不好了。”
“柴堆里有死人。”
“吓,吓死妾身了。”
娴衣:“……”
赵云圳:“……”
春秀:“???”
锦衣玉令 第114章 血还是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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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长裙、墨绿缎面小袄将时雍精致的小脸衬得分外白皙,在昏暗的夜灯和沉闷的气氛里,她睁大的眼、惊恐的表情极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妇人,让人很是生怜。
赵胤低头凝视这个奔到自己身前的女子,知道她是装的,表情是骗人的,这张嘴里也是没有几句真话。
“不怕。”
他微微眯眼,伸臂将她拢到身前,在她后背拍了拍,
若有似无,传来一声低哼。
时雍听到了,从他臂弯抬头,看他冷漠的脸,心里忖度,难道演得太过了?这不都是按他的要求来演的吗?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将军府养尊处优的夫人,见到尸体不都是这样的表情?
“将军,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在他身前蹭了踏,表情娇羞地看一眼同赵胤一起过来的几位大人,咬了咬下唇,似乎刚从惊魂中醒过来,目光楚楚地看着赵胤。
“妾身失仪了。”
“傻瓜,你只是吓到了。”赵胤看她一眼,眼神极是深邃,见她一脸惶惶不安的样子,眉尖微皱,突然低头,安抚一般在她鬓角吻了下,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然后在她后背拍了拍,转过身来对同行众人说。
“让诸位见笑了,内子胆小,深宅妇人没见过世面。”
同来这几位都是卢龙县的官员,那位钱大人钱名贵更是永平府卢龙县的县太爷,除了忤作郑丛,剩下这几位刚才都与赵胤在一起吃酒,听说将军老宅死了人,连忙跟了过来。
一听这话,众人连忙拱手,笑称将军夫人是真性情。
“尊夫人初到青山就遇上这事,惊惧那是自然。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 更是让我等看得羡艳不已。”
“那里那里。”
赵胤谦虚地摆摆手,正色道:“钱大人,你不进去看看?”
进院子的时候? 郑忤作已经和两个捕快进灶房去查验尸体去了? 之前灶房里的人也都撤了出来。
县老太原本站这儿没动? 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
“正是,正是。下官自是应亲自去看看。”
县太老爷一去,其他几个县上官吏便都跟了进去。
赵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一只胳膊仍然揽着时雍? 一身肃冷,寒袍生凉。
时雍身子动了下,稍稍拉开二人的距离。
“你不进去看看?”
赵胤:“没甚好看。”
时雍不解? “你都不看现场? 不看尸体? 准备如何断案?”
赵胤:“夫人看了就成。”
时雍:“……”
娴衣在门边侍立了许久? 见状这才走近? 把刚才时雍在尸体边上捡到的令牌呈上来。
“将军? 这是我在尸体边捡到的。”
赵胤看一眼,没接,“交给郑仵作。”
娴衣嗯一声,瞄了时雍一眼。
这时,县太爷钱名贵掩着口鼻出来了? 走到赵胤面前? 深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一阵摇头叹气? 歉声道。
“将军才刚落脚青山镇,就发生这样的事,着实晦气? 不如将军和夫人今夜随下官返回卢龙县,本县找个院子为将军安置?”
卢龙县城的条件自然比青山镇要好。
县太爷自己的辖区内发生凶案,还发生在刚刚回乡省亲的大将军家里,实是一桩不太体面的事,他想要弥补的心情就写在脸上。
可是,赵胤拒绝了。
“本将回乡是为省亲,又怎能贪图享乐再次离乡?钱大人不必介怀,死个人而已,还吓不倒本将。”
钱名贵顿时白了脸。
这位是真真儿打过仗的将军,哪会怕死人?
他尴尬地拱手作揖,道:“是下官思虑不周,有损将军威名。将军和夫人先回屋坐等,下官这便叫人把现场打整出来,不让夫人看了闹心。”
“无妨。”赵胤一动不动。
钱名贵再次低头陪笑。
不一会儿,郑忤作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喉头似乎有些干涩。
“裴将军,钱大人,从尸体遗留的衣物和令牌来看,身份可以确定,正是兀良汗的和亲使者,这命案与前两日发生的和亲队伍案子类似,死状也是一致。死者似为野兽袭击,且都被咬掉舌头,唯有一处不同,前头死去的人,案发现场都寻不见舌头,这位……”
他看了时雍一眼,怕污了夫人的耳朵,没有再说舌头埋在面碗里的事情,摇了摇头。
“目前,尚且瞧不出是什么野兽作怪。”
钱名贵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不该呀,和亲队伍都被本县安置到了卢龙,怎会又一个死在青山?”
郑忤作道:“死者可能是与怀宁公主一道失踪的那位。”
京师得来的消息,只知怀宁公主失踪,却不知同公主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位使者和一个叫银盏的丫头。
钱名贵点点头,回头看赵胤时目光又亮了下来,满带讨好的笑意。
“真是不巧,裴将军这次回乡刚好碰上青山发生这等大案。唉,下官近日也是睡不宁安,焦灼不堪啦。公主失踪这么大的事,下官一介小小县令,能耐有限。可如今,朝廷没有派人下来,府台大人又责令下官七日内破案,七日,七日,也就剩三日了……”
钱名贵说着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
“不瞒将军,下官这顶乌纱怕是要保不住了。”
赵胤平静地看着他,“大人不必忧虑。既是野兽作案,照实上报便是。”
钱名贵摇头,“将军有所不知。下官已然出动了全县的壮丁捕快上山寻找,奈何这大青山山峦叠障,连绵不绝,豺狼虎豹莫不尽有。没有寻到公主,也没有找到尸首,捕快到是摔死了两人。没凭没据的,下官总也不能随便抓一只畜生去交差吧。”
说罢又是叹息。
“除非公主能全须全尾地找回来,不然,莫说乌纱,下官这颗脑袋指不定都保不住了。”
赵胤眉头微锁,看他一眼,话锋突然转开。
“得闻钱大人的父亲,不日将过七十大寿?”
钱名贵是卢龙县县令,但也是青山镇人士,听闻赵胤问起,他愣了愣,一脸尬态。
“劳烦将军挂念,确有此事。寿宴是青山镇案子发生之前就定下了。如今发生这等大案,本不该再办,可老父年事已高,身子也愈发不利索,身为人子,自当尽孝。再一想,横竖案子已是如此,今日有力为父亲祝寿不祝,来日……若下官受此案牵连,怕只能徒留遗憾了。”
赵胤嘴角微牵:“钱大人可谓至孝。”
这时,两名捕快把尸体抬了出来。
钱大人朝赵胤拱了拱手,和郑仵作过去安排。
时雍赶紧转头,脑袋低垂在赵胤肩上,用低得只有他听到的声音道:“他的血还是热的。”
锦衣玉令 第115章 现杀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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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低头看她一眼,胳膊揽在她腰上。
“为了给将军助兴,现杀的。”时雍声音低沉冰凉,身子似乎还瑟缩一下,打了个寒战。
赵胤拍拍她。
在外人眼里就是将军夫人害怕,将军在温柔体贴的安抚。
夜色清冷,天空似乎又飘起了小雨,一群人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却没有阻止这个山间小镇夜晚冰冷刺骨的寒风。
时雍叹了声,“那人死得真惨。”
赵胤再次低头。
她衣裳有些薄了,脸色青白,嘴唇都褪去了颜色。
“吓倒了?”他问。
“是呀,好吓人喽。”
这话一听就假,比刚才还要假上十分。
赵胤声色不动,却松开她的手,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低头为她系上带子,拍了拍,一个字都没有说。
时雍问他,“你不冷?”
“不冷。”
男人的声音连同他的人,都是硬梆梆的。
时雍轻轻一哼,“把手拿来。”
赵胤皱眉,“做甚?”
“手拿来。”时雍扬了扬眉梢,见他不动,索性自己拉过他冰冷的手,却不是为了戳破他的谎言,而是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使劲儿搓了搓,又呵气。
“这样暖和了没有。”
“……”
赵胤淡淡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时雍嘴角牵起,似笑非笑。
“裴将军。”郑忤作走过来,声音哑哑的,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天快亮了,现下也查不出个究竟,不如将军和夫人先行休歇,待明日再说?”
钱名贵也跟过来,劝说赵胤先去休息。
赵胤问:“赵大人? 那些人尸首都存放在何处?”
钱名贵道:“和亲队伍所有的尸首如今都存放在卢龙县的殓房,下官已上书朝廷和府台大人,等家眷前来认领。”
赵胤点点头? “明日我去看看? 兴许有办法帮到钱大人。“
钱名贵一听? 愣了愣,赶紧低头拱手。
“多谢将军。”
尸体拖走了,灶房也打扫过了。
院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都在议论。
“喵!”
一只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 几个纵身跳上房顶,往隔壁去了。
时雍问:“老叔,这是你家的猫?”
堂叔就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听到时雍的声音? 赶紧道:“是我家的猫。这畜生逮耗子不行? 偷吃是顶顶会的。大抵闻到二郎家灶上有香味儿就蹿过来了? 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一顿。”
时雍微笑? “我是想说? 这猫油光水滑,一看就养得很好,长得也好看。”
堂叔一听,腻起一脸的笑。
“侄媳妇儿要是喜欢,我给你送过来?”
时雍仰头看着赵胤? 小声问:“可以吗?”
赵胤眸色深幽? “你既喜欢? 有何不可?还不谢谢堂叔?”
时雍娇羞地扭头? 朝堂叔微微一笑,“那便厚着脸皮夺人所爱了。”
人群终于散去。
裴府关上了院门,灶房旁边那一道小门? 谢放也叫人用砖石抵了,再看看那一角被拆除的院墙,拧起了眉头。
“若真有野兽,单是几块木板怕是抵不住。今夜,你等要加强守卫,轮班值夜,不许偷懒。”
兵丁们齐齐应声,“是。”
赵云圳受到了惊吓,不敢一个人睡,闹了一阵要和赵胤同睡,赵胤不肯,最后,让小丙在他的房里陪他,又特地调了白执和许煜,暗地里保护太子爷,这才让他放了心,乖乖去睡了。
卧房里。
时雍还没有入睡,在等赵胤。
等他洗漱好推门进来,她直接就问:“你相信是野兽所为吗?”
赵胤默默看她,显然是不信。
“可不是野兽又是什么呢?”时雍想着那尸体的死状,还有那啃噬得乱七八糟的嘴巴,脊背绷了绷,身子不免发寒。
“不可能是人咬人,那就只能是人驱使兽了。”
时雍喃喃自语般,说着又摇了摇头,“大人,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驱使野兽,为己所用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时雍看他一眼,“今夜你去赴宴,就没有得出什么线索?”
“这些人口风很紧。”
“唔。”时雍了解地点点头。
青山镇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又事涉和亲公主,到最后肯定是有人要被问责的。对于京中来的大人,这些人肯定会有避讳,统一战线,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打死都不会开口。比起破案,降低自己的仕途风险,比什么都重要。
“那依大人之见,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在哪里?”
赵胤没有回答,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形仿若一座高山,面孔凝重冷漠,这让时雍极是怀念刚才在人前扮演好丈夫的“裴将军”。
褪去温情,他又成了那个冷漠无情的赵胤。
“看着我做什么?”
时雍盘起双腿坐在床上,见他一动不动,又在自己身边拍了拍,毫不见外地说:“坐下来讨论讨论。”
赵胤看她一眼,背过身去。
房里有一张罗汉榻,上面早已铺好了被褥,赵胤躺到那张罗汉榻上,默默挥手熄了灯。
大大的个子,小小的榻。
躺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原来刚才走到她面前,是想让她把床让出来?
那最后又是什么心理让这位心狠手辣的大人妥协,把床让给她了呢?
时雍原是没有委屈他的意思,只是想聊一会儿,就把床让给他。可是他既然这么自觉,她也就不必勉强了。
黑暗的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时雍叹息,“大人怎么就没有探讨案件的兴致呢?”
案情探讨会,集思广益,还是很有用的啊。
“大人?你不想说话了吗?”
“嗯。”赵胤声音平静。
有些困倦。
分明不愿多谈。
时雍叹气,也躺下去。
“今晚,不用摇床了吧?”
没有声音。
赵胤没有回答她。
时雍朝他的方向虚踢一脚,摸黑放下帐子。
算了,看在他自觉让床的分上,再做一回好人吧。
“行了,别闷着你。明晚你睡床。”
赵胤依旧没有声音。
时雍换了个方向,将枕头摆了个舒服的位置,平躺着看向黑暗的帐顶,眉头不自觉又揪了起来。
“大人,我有个想法。”
“什么?”
这人终于有了反应?
时雍撩开帐子,只看到一片黑暗和寂静。
“大人明日去殓房,带上我。我再告诉你答案。”
锦衣玉令 第116章 邀请(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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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异地,又住了个凶宅,时雍睡得不熟。
仿佛刚刚入睡,便被瓦上嘀嘀嗒嗒的雨声催醒。
睡得晚,醒得早,她嘴里干苦,身子发软,睁开眼觉得眼皮很沉,十分艰涩,躺在床上又心里烦乱再睡不着,她找来水喝,双腿像踩在棉花上。
时雍晃了晃沉重的头,没有丫头伺候的日子,很是不惯。再看一眼,罗汉榻上不见人影,走近一摸,被子里尚有余温,人也刚起没有多久。
哪里去了?
院子里秋意浓浓,中秋刚过,雨后的竹林芭蕉很是凄寒。
时雍站在院子里,再看这个小院,比昨天夜里看到的样子,更显得破败孤寂,当年大火烧过,有一些外墙还没有来得及修葺,漆黑的墙片剥落,露出夯实的墙体,青砖地面到处坑洼,脚踏上去,便溅出水来。
这么大个宅子没有了人气,显得破败不堪,满是诡异苍凉。
“夫人!”
娴衣从里屋出来,看她穿得单薄,又为她披了件衣。
“你怎么起了?”
时雍打个呵欠,“将军呢?”
娴衣道:“刚出院子,去练剑了。”
裴赋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没想到赵胤这么注意细节。
时雍牵牵唇角,“院子这么宽敞,干嘛去外面?”
“怕吵着夫人。将军说,夫人这两日没睡好? 让不要吵着你。”
娴衣说到这里,看她的眼神格外深邃。
前晚在平梁,他们房里的床摇了足有一个时辰? 在并不隔音的客栈? 许多人都有听到那古怪而暧昧的声音? 只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哪怕娴衣这个一早跟着赵胤,又知晓他们关系的丫头,都开始心生怀疑? 这到底是作真还是作假?
“将军可有说几时出发?”
“不曾。夫人? 回屋梳妆吧,等将军回来开饭。”
时雍脚步一顿,“吃什么?”
那个恐惧的厨房和那碗面条? 已经在大家心里埋下了阴影? 大概一个月之内? 谁也不想看到面条。
娴衣知晓她的想法? 嘴角不经意扯了扯。
“镇上的早餐铺送过来的? 谢放特地在镇上找了两个厨娘? 晌午就会过来。然后,他一大清早就又带了人在那边砌了几个灶台。省亲这些日子,先凑合着吃。”
兵丁这么多人,那个小厨房是断然不便开火的。
时雍顺着娴衣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谢放弓着个腰? 在那里砌灶。
她哑然一下? “谢大哥还挺能干啊? 这都会?”
娴衣脸色似有动容? “他是很能干的。”
时雍回头,“你咋知道他能干?”
娴衣看到她脸上的笑,狐疑地蹙眉? “夫人的意思是?”
时雍笑了笑,“娴衣今年多大了?”
“十九。”
“不想嫁人吗?”
“……”
娴衣沉默。
进入无乩馆那一年,她才十三岁。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知道她和婧衣、妩衣、婉衣她们一样,都是属于赵胤的人,或者说,是属于他可要、也可不要的女人。不愿他要不要,她们都得为主子备着,等着。
她们四个人,从来没有想过嫁人。
只不过,娴衣和婧衣、妩衣不同。
她早已清醒地看到,主子不是她的男人。
是奴婢,终生就只是奴婢,不要想飞上枝头。
沉默着进了房间,时雍坐下来,由着娴衣为她梳头换衣服。
“你就没个喜欢的人吗?”
娴衣看着镜子里女子的脸蛋,垂下眸子不发一言。
“你喜欢赵胤?”时雍飞了一眼,盯着镜子看娴衣的脸色,“不是吧?一群人伺候一个男人,整天为了谁能睡到他勾心斗角,人生岂不凄凉?”
“喜欢。”娴衣垂下眼皮,“爷是主子,不能不喜欢。”
“唔。”时雍点头,“很有道理,可喜欢主子和喜欢男人是不一样的呀。”
娴衣不吭声了。
许久,她才轻轻道。
“我只要能一辈子伺候主子就好。别的,不曾想过。”
“……”
真是执着。
时雍看她一眼,感慨。
也就是刚才一念起,觉得她和谢放朱九他们,都是成日里呆在赵胤身边的人。主子吃不到,英俊的侍卫也是不错的选择,为什么她们就没有退而求其次的想法?找个属于自己一人的男人,不好吗?
如今一听娴衣的心思,又掐断了鼓励她挣破束缚的想法。
人各有志,她自身难保,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赵云圳睡到他们快起身时才起来,闭着眼睛让娴衣帮她洗脸,梳了头,换好衣服,又皱着眉头嫌弃地吃完了早餐,在赵胤冷冰冰的目光下,乖乖做回他的“小书童”。
春秀却十分勤快,早早就起来扫地,整理床铺,又去帮娴衣照顾赵云圳。
春秀不知道赵云圳身份,只觉得他是个娇气的小孩子,便说一些乡下的野趣给他听,还劝他要听主子的话,主子是良善的主子,若是当真惹主子生气了,把他们发卖了,就会很惨。
她举了许多例子。
赵云圳极是嫌弃她,又喜欢听她讲那些她小时候的事儿。
这都是深处禁宫的赵云圳不曾接触到的,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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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离青山镇的正街隔了一座桥,昨夜来时听到的流水声便是桥下发出来的。
马车刚驶过桥面,就看到裴赋的老叔从薄雾中匆匆走过来,手上抱着个什么东西,到了马车前面,一直点头说着什么。
“将军。裴三伯说有事找您。”
今日赵胤和时雍一道坐车,正端坐着,阖眼假寐。
闻言,撩开了车帘。
裴三伯走了过来,看到他,又张望着寻找时雍,将怀里的东西递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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